薛氏乐天,才情出众书画双绝,样貌灵秀,立若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年十二时在江南一代已是出了名的仙童,凡只要提及此子,无数人皆会感叹,一是感叹少年美好如斯,二是感叹家道中落薛氏破败,可惜可叹了这么一个绝世无双的少年。
系统无情道:“你是恶毒男配。”
乐天:“……有多恶毒?”
系统:“心在臭水沟里里泡过三天三夜那种恶毒。”
乐天:“……”谢谢,有被恶熏到。
这个小世界里的男主名为范宣,与薛乐天一般大,薛乐天是他一表三千里的表哥,仔细算来两人其实没有半点血缘上的粘连。
乐天:“谢谢哦,交待的挺清楚。”
系统心虚,“哎,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做人要大度。”
乐天:“那我不做人了。”
系统:“……还想不想继续听?”
乐天眨眼睛,“快讲。”
范宣与薛乐天境遇截然相反。
范氏三代承袭皇商,虽说士农工商里商贾一流算是下流,但皇商可不一样,朝廷亲授爵位,正经的一品大员,比之异姓王爷那也是平分秋色,出生在这样钟鸣鼎食富贵逼人的家族之中,范宣却是个愚笨至极的傻子。
乐天:“第一次听到有男主是傻子的,那我比他聪明那么多,凭什么他是男主?”说好的男主各方面条件都优于他呢?
系统:“范宣是傻子,穿过来的不是傻子啊。”
乐天:“穿过来?”
系统:“是的,这是一个有穿越元素的小世界,男主设定是痴傻多年的范宣暗地里受人磋磨多年,之后被人痛下杀手,然后来自现代世界的真男主——也叫范宣,穿越到了傻子范宣身上,随后逆袭打脸,与同样穿越而来的女主喜结连理的故事。”
乐天麻木道:“我就是那个对男主痛下杀手的?”
系统友情提示:“前面磋磨多年的也是你哦,你是恶毒男配,一直蹦跶到最后,一路作妖,从未停止,戏份还是挺足的。”
乐天:“……”够了。
薛乐天与范宣本没有交集,他们的交集就从今天开始。
薛乐天唯一的母亲也去世了,他一个人无依无靠,此时恰巧范氏到处在为范宣找寻‘伴读’,说的好听叫伴读,其实就是‘保姆’+‘玩伴’。
薛乐天因为优越的主客观条件:父母双亡,有颜有才,一举被范氏选入府中陪伴范宣,今天就是薛乐天入住范府的日子。
薛乐天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一方面眼馋范家的锦衣玉食,另一方面又很厌恶给个傻子抬轿子,因为范宣傻,所以薛乐天就暗地里变着花样的欺负他。
其实薛乐天就是心理不平衡,羡慕嫉妒恨范宣一个傻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他想要的一切。
乐天蹲在池塘边,望着水面倒影出的一张薄薄的小瓜子脸,心想:老子长得这么白,谁看得出他心黑?
因为他母亲新死,薛乐天还在大孝服丧,要想俏,一身孝,浆洗的白色素衣衬得薛乐天一张脸都快冒仙气了。
“薛郎——薛郎——”
一声声的呼唤由远及近,乐天起身,拍了拍身上素衣的褶皱,站得笔直地回身望去。
碧绿的柳枝轻弯,怕羞似地避开了少年雪白的侧脸,素色衣裳飘飘若仙,着急的婢女在看到安静少年的那一刻,喊声一下凝在唇边。
“姐姐,”薛乐天双眉微颦,无奈又满含歉意道,“我迷路了。”
婢女的脸上微微浮起红晕,怎地有如此俊美的少年郎,她不由压低了声音,“都怪范源那厮乱跑,来,我带你去见三郎。”
薛乐天行了一礼,撩起长袍,“多谢。”
婢女又是脸更红了一些,同是十二岁的少年郎,薛乐天已隐有迢迢君子之姿,很能撩动人心,一想到府苑里那位范三郎,婢女又是心中深深忧心,与薛乐天同行时,小声叮嘱着他。
“三郎心性单纯,有时说些童言稚语,薛郎千万莫要往心里去,”婢女絮絮叨叨道,“三郎的心总是好的,他知道你要来,高兴的一晚上没睡呢。”
薛乐天轻轻‘嗯’了一声。
原身薛乐天听到这话心思就开始往阴沟里转弯了,他死了母亲正是伤心难过,而范宣却为此兴高采烈,凭什么?
但乐天表示:不是第一次死妈了,无所谓的,来,妈,出来表演个当场去世。
系统:……
乐天苦恼的只有一点,现在的范宣严格意义上都不算男主,要等他痛下杀手以后,穿越过来的那位才算真正的男主。
系统警告:“要到范宣十八哦。”
乐天:“你这个语气好像我马上就会对范宣痛下杀手似的,我是哪种人吗?”
系统敷衍的语气:“嗯,你不是。”
乐天:……
范府大的惊人,范宣的院子独占一片,院门匾额上书‘本真’二字,字迹狂放潇洒一气呵成,虽未落款,但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
婢女见薛乐天停下脚步仰望,轻声道:“薛郎喜欢这两个字?”
“此字大气磅礴,宛若游龙入海,实在叫人惊叹。”薛乐天喃喃道,他是醉心书画的人,见猎心喜,又加上年纪尚幼,不由露了些孩子心绪。
婢女温声道:“这是公孙先生的字,三郎也喜欢,屋内收了许多,薛郎可以慢慢品鉴。”
“难道是公孙夷?”薛乐天惊愕道。
婢女悄无声息地笑着点了头。
公孙夷是这个小世界里的书画大家,一个字价值万金,平常人连见都不常见,亲自给范宣书匾额不说,范宣还‘收了许多’,薛乐天心头又是涌上不平,范宣‘蠢’名远播,哪配欣赏收藏公孙夷的书画。
但乐天表示:白嫖真快乐,哦耶。
一入院内便是花团锦簇,入眼皆为奇花异草,廊檐下数个金笼,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吵得乐天当场灵魂出窍。
“三郎在屋里等您呢。”婢女笑道。
乐天微微笑了一下,面露忐忑之色,婢女忙安慰道:“薛郎别担忧,三郎的性子可是极好的。”
婢女上前推开屋门,与外头吵闹的氛围不同,里头却是安静,窗扉都盖紧了下了帘子,正是春暖之时,屋子里热烘烘甜丝丝的,乐天穿了一身繁复又不透气的素衣,背上出了一身汗,尽力保持住的装逼神情在见到范宣时裂开了。
范宣身为男主的‘壳子’,自然生得不差,薛乐天精致灵秀,范宣舒展大气,两道剑眉直入鬓发,鼻若悬胆,薄唇天然微笑着,是副富贵天然的好样貌,此时正靠在软榻似睡非睡。
但是……
婢女惊道:“三郎,你怎么脱成这样,要着凉的!”
范宣打了个哈欠,挠了挠肚子,揉了揉眼睛,理直气壮道:“我热呀。”
“你真是……”婢女脸都红了,替范宣红的,她知道范宣肯定是犯老毛病了,范宣讨厌见人,不喜院子里仆婢成群,尤其是他这间三进三出的大屋子,一般轻易不叫人进,把人赶光了,他一热,就一件一件的脱。
乐天看着范宣胸前的喜鹊登梅花样大红肚兜,面无表情地想:不错,挺喜庆。
“三郎,快穿上,你瞧谁来了。”婢女忙不迭地拿了中衣往范宣身上披。
范宣放下揉眼睛的手掌,一双大而圆的眼睛迷惑地望向前方,待见到薛乐天映入眼帘时,高兴道:“仙子哥哥,你来啦!”
“三郎……”婢女无奈道,“不要这么叫薛郎君……”
范宣推开婢女,欢天喜地地跳下了床,鞋也不穿地扑向薛乐天,他人虽痴傻,生得却高大,一下扑上来,乐天人单薄,没站住,两人一齐摔在地上,婢女惊呼一声上来扶人,范宣却是紧抱着薛乐天不肯撒手,欢喜道:“仙子哥哥,你来陪我玩了吗?我是阿宣,我是阿宣,你记得住吗?”
乐天倒在地上被范宣压得快喘不过来气,“我记住了,阿宣,你先起来……”
范宣顺着婢女的力道站起,高兴得连蹦带跳,“仙子哥哥,我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你快来看。”又是一手去拉薛乐天,满身的蛮力直接将薛乐天拽起,婢女一个人也是有心无力,只是劝着,“三郎,轻些,别拽疼了薛郎君。”
范宣发了火,疯头疯脑地大叫:“你走开!你不要管我!”婢女没法子,只好退在屋外,静静听着里头的动静。
范宣自顾自地拉着薛乐天磕磕绊绊地奔到他的软榻前,拉开垂着的帐子,“都是给你的!”
薛乐天几日大孝,都是清粥度日,本就生得单薄,被范宣东拉西拽的,已经是头晕眼花,等站定后,满床的小孩玩意差点没把他闪瞎。
“喏,”范宣拿起一个布老虎,对薛乐天摇头晃脑地‘嗷呜’了两声,“奶娘给我做的,送给你。”
对范宣来说,这布老虎是他的心爱之物,曾陪他度过无数个夜晚,是他最亲的伙伴之一,肯割舍给薛乐天,当真是很喜爱他了。
薛乐天能入选,也是范宣看了画像挑中的,范宣只懂朴素的美丑,一眼见到仙姿佚貌的薛乐天的画像就吵吵着要这个‘仙子哥哥’陪他玩。
等待薛乐天的几天里,范宣选了无数心爱之物来笼络他的‘仙子哥哥’,他将其中分量最重的布老虎率先推出打头阵,觉得凭着布老虎的魅力必能一举蛊惑‘仙子哥哥’的芳心。
乐天的鼻尖莫名地闻到一股奶香味,似乎是从眼前的布老虎上传来的。
范宣见他不接,失望又庆幸地收回手,他其实是有点舍不得这只布老虎的,‘嗷呜’一口咬在布老虎的耳朵上‘嘬’了两口,布老虎的耳朵瞬间湿了一块,范宣眨巴着大眼睛道:“你不喜欢呀?”
乐天:……总算知道是什么味了。
薛乐天的沉默没有让范宣的热情有丝毫减损,他一手搂住布老虎,一手在床上的一堆物件中‘刷拉’拿出一块红色物件藏在身后,面上神情还有点娇羞,配上他身上的红色肚兜简直令乐天感到窒息,系统的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
“这个你一定要收下哦,”范宣撅起嘴,瞥了薛乐天一眼,“一定要喜欢哦。”
乐天:……难说。
范宣猛地拿出身后的一团火红扔了过去,乐天下意识地接在手里,触手丝滑软糯,低头定睛一看……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肚兜啦,”范宣面露不舍,忍痛割爱道,“送给你啦!”
乐天严肃道:“系统,我现在痛下杀手,男主会传过来吗?”
系统:“不会……必须等到十八。”
系统:“再说阿宣多可爱,你忍心吗?”幸灾乐祸嘻嘻嘻。
乐天:“我说的是对你痛下杀手!”
系统:……不孝子,拉出去穿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