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
谢乐天在他这样一个暴徒的怀里睡得很香,呼吸均匀甚至唇角带了一丝笑意,大约是宋慈给他揉舒服了。
宋慈心情复杂,一时想干脆奸尸算了,一时又觉得谢乐天睡得很可爱,于是在重重思索中逐渐平静了下来,谢乐天浑身软绵绵冷冰冰地靠在他身上,宋慈慢慢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谢乐天真是不怕他。
一点都不怕。
难得。
宋慈想了想,睡了谢乐天不难,睡了谢乐天又不要让他翻脸才叫两全其美,像谢乐天这样的人,宋慈活了三十二年,只见到过一个。
越想,宋慈就越冷静,一手很纯洁地轻拍着谢乐天的背,把他当个婴儿哄起来,他是好心,只是掌心粗糙,对于谢乐天白瓷一样的肌肤来说,他的拍打简直就是一种酷刑,谢乐天半梦半醒道:“别摸了,疼。”
宋慈又有点恼火,都不打算睡他了,摸也不让摸吗?宋慈生气地抱紧了谢乐天,结结实实地亲在谢乐天的脸上。
他的嘴唇干燥柔软,谢乐天随他去亲,又闭上眼睛睡着了,天气一阴他就是这样,特别地嗜睡。
下午果然下起了大雨,谢乐天的这间房间有一面上半部分都是格子玻璃,雨点拍打在玻璃上,雨声滔滔,宋慈内心平静,抬起大腿夹住了单薄的谢乐天,低头又扫荡一般胡乱亲了了谢乐天的脸,闭上眼睛也慢慢进入了睡眠。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很悠长,而且几乎是同时醒了,谢乐天醒了,抬头看宋慈,宋慈警觉,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两人正是个四目相对。
“谢主席,亲一口?”宋慈慢悠悠道。
谢乐天缓缓道:“我不同意。”
宋慈没理他的不同意,低头强行亲了上去,谢乐天似乎是吃过被他吻得喘不过气的亏,虽然说是不同意,宋慈亲上来之后却很柔顺,两人接了个相当柔情蜜意的吻。
宋慈低头看着脸蛋红扑扑的谢乐天,低声道:“谢主席这是不同意的态度?”
谢乐天道:“我定力不够。”
“谢主席,睡一觉?”宋慈挑眉道。
谢乐天镇定道:“不是已经睡了一觉吗?”
宋慈抬手捏了一下他的后颈,“谢主席,你不要跟我装傻。”
谢乐天很无奈道:“宋狱长,你看我这样,能睡吗?”
“能。”宋慈斩钉截铁道,他一眼就看出谢乐天孱弱外表下坚不可摧的心灵,心灵的强硬有时能反馈肉体,谢乐天绝对不会因为被他睡一觉就死了。
谢乐天沉默了一会儿,“我认识一位很漂亮的张先生,可以介绍给宋狱长。”
宋慈果断道:“不必,就要你。”
谢乐天莫名其妙道:“宋狱长……爱上我了?”
宋慈道:“爱——谈不上,挺喜欢。”
谢乐天微微笑了,宋慈的态度倒不像是刻意折辱,眼里的兴趣是纯粹的,他试探道:“芭比?”
宋慈的脸色变了,捏住谢乐天后颈的大掌整个圈住了谢乐天的脖子,“谢主席,我一只手就能捏碎你的脖子。”
谢乐天静静地看着他,柔声道:“不要,我怕疼。”
宋慈圈住他的脖子,谢乐天的脖子很细,又细又长又白,连喉结都显得尤其小巧,宋慈低下头含了一下他的喉结,谢乐天轻哼一声,蜷在宋慈的怀里不动,宋慈的嘴唇一路往下,迈入了暖融融的被子里。
谢乐天始终只是安静地不动。
被子在中间拱出了一大块,像钻进了一只顽皮的大猫,谢乐天慢慢分开双脚,面容平静地享受着宋慈的服务,这种浅薄的快乐他还是能承受的。
“嗯——”到了最后,谢乐天忍不住轻哼了起来,胸口快喘不上气,闭着眼睛在痛苦与快乐中慢慢蜷缩。
宋慈钻出被子,抬手抽了张纸巾吐了,下床马不停蹄地去浴室漱口,刚刚一冲动竟做了那样的事,吞了一丝两点,嘴里又苦又涩,宋慈漱了几次口才压下了味道,心想谢乐天总是干净人,不要紧。
走出去一看,谢乐天团在床上,一张脸青红交加,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在心口揉着,一副不胜疲劳的模样。
宋慈走过去,一手捞起他的脸,渡了几口气,做了几次人工呼吸,缓缓道:“谢主席,你这床上应该准备一个制氧机。”
“不——”谢乐天刚刚呼吸得太快,喉咙有些割伤般的疼痛,沙哑道,“用了一次,就脱不掉了。”
这样的心性被禁锢在孱弱的身躯里,令宋慈想到命运的捉弄,在这种玄而又玄的思考中他硬了,跪坐到床上对谢乐天道:“谢主席也伺候我一回?”
谢乐天瞥了一眼,“不行。”
宋慈道:“礼尚往来,为什么不行?”
谢乐天慢悠悠道:“宋狱长这是强买强卖,再说了,这买卖也并不公平。”
宋慈耐心道:“哪里不公平?”
谢乐天又瞥了一眼,言简意赅道:“太大,嘴疼。”
宋慈笑了,捞起谢乐天的脸,在他恢复一点颜色的嘴上亲了一口,商量道:“用手?”
“手没劲。”谢乐天淡淡道。
宋慈脸色狰狞了,“那就——随便!”
宋慈重新钻进了被窝,真是随便起来,在谢乐天身上乱拱乱蹭,谢乐天像个会喘气的尸体,被宋慈戳疼了就哼两声,不然就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腰间凹陷处湿淋淋地一热,谢乐天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吁了出去,宋慈趴上身重重地吻了谢乐天,谢乐天又是被亲得半死不活快背过去。
宋慈亲完之后还附带几次人工呼吸,把谢乐天的魂给揪回来之后,才缓缓道:“谢主席,生气吗?”
谢乐天闭着眼睛,粉唇一扬,笑模笑样道:“不生气。”
“这一觉睡得怎么样?”
“不赖。”
“下次再来?”
谢乐天微笑着拒绝了,“不必。”
“太累?”宋慈揣测道。
谢乐天只笑不言。
宋慈倒觉得挺有意思,抱起谢乐天去了浴室,他还记得谢乐天的喜好,温水稍凉。
又是一个淋浴一个泡在浴缸里,上回还是你死我活,宋慈冲着水,心想:这回还是你‘死’我‘活’。
乐天眯着眼睛看宋慈,水流从他肩膀的肌肉一路流下,他心里滴滴答答地流了许多口水,面上依旧很镇定,要睡不睡的样子。
宋慈很快速地把自己洗净,抬脚坐入了谢乐天的浴缸里,与他相对坐着,脚踩在谢乐天腹下三寸慢慢碾着。
“宋狱长——别玩了。”谢乐天抬起眼,语意平淡道。
宋慈慢慢道:“嫌我的掌心弄疼你,脚心总不会了。”
事毕之后,宋慈又是捏着谢乐天的脚一样去弄他,谢乐天的脚像是这辈子没走过路一般娇嫩柔滑,宋慈用完之后,承认他这是不公平的交易,他占了便宜。
将人捞出浴缸擦干净重新塞回被窝里,宋慈站在床边穿衣服,将细长的领带打了个标准的结子慢慢推上去,“葛南那条线你不一定能吃得下。”
“多谢宋狱长提醒。”谢乐天打了个哈欠,闭眼又是送客的模样。
宋慈穿戴整齐,塞好手绢,俯身亲了一下他的嘴,谢乐天无动于衷,呼吸均匀又像是要睡。
宋慈也不多腻歪,神清气爽地起身过去摘了板子开门,他一开门,外面早站满了随从,“你们谢主席睡了,都走吧。”
宋慈上去不多时,随从们就过来试探着开门了,只是打不开。
“关门。”谢乐天慢悠悠的声音传来,谢家的随从才放了心。
葛南的那条线严冬撤走了,谢乐天还得安排一个何家的人顶上,没等他想好人选,何元生却是在医院去世了。
何灵打电话给谢乐天时,谢乐天正在与人打高尔夫,这是他为数不多能承受的运动,何灵在电话里泣不成声,谢乐天温和道:“别哭,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身边的何禀成道:“怎么了?”
“你父亲……去世了。”谢乐天扬起球杆,不轻不重地打了一杆。
何禀成皱了眉,“才去世?”
谢乐天抬眼冲他微笑了笑,“不孝子。”
何禀成冷哼了一声,“老不死。”
何元生的太太孩子太多,他很难每个都照顾到,何禀成就属于被冷落的。
何禀成看了一眼苍白的谢乐天,语气不阴不阳道:“你不是说马上去?”
“还没分出胜负,怎么能半途而废。”谢乐天上了车,何禀成跟他挤在一起,“你真的帮我?”
“我是个不能浪费时间的人。”谢乐天缓缓道。
何禀成心里略微安定了一些,他和谢乐天的关系还算不错,谢乐天一直很关照他,这次从国外回来,谢乐天说想帮他一把,何家孩子很多,财产却只有那么多,有谢乐天的帮忙,何禀成就觉得胜算大了许多。
“你放心,我会记得你的帮忙。”何禀成用力道。
谢乐天微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何元成的葬礼由何禀成主持,也是在何禀成新买的楼里办,何灵依旧是哭的最惨烈的一个,几乎快昏过去,谢乐天站在她身边,略微躲开了一点。
何禀成下来就和谢乐天说话,他不怕人不知道他背后有谢乐天支持,就怕别人不长眼来动他。
何家一连举办两场葬礼,中间间隔不过几个月,来参加葬礼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些人,倒是生出了一点货真价实的唏嘘。
何禀成和谢乐天在花园里聊天,他挪了挪领口的领带,不耐道:“在新房搞葬礼,我也是够受的。”
谢乐天一手拄着手杖,淡淡道:“见棺发财嘛。”
何禀成瞥了他一眼,谢乐天苍白的脸色没有因为炎炎高温而添加一丝一毫的颜色,何禀成忽然伸了手,他是想碰谢乐天的脸,临了改了道,碰了一下谢乐天的手,然后惊讶道:“谢主席,你的手好冰。”
谢乐天微笑了下,他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会笑。
何禀成却是错误地预估了谢乐天与他交情的深度,伸手直接攥住了谢乐天的手,将那一团冰凉的柔软握在自己火热的掌心里,“你要当心身体。”
谢乐天看了他一眼,是纯然看蠢货的眼神。
何禀成被那一团冰冰的柔软撩得心头乱跳,没注意。
“谢主席。”
谢乐天与何禀成同时回头,谢乐天镇定道:“宋狱长。”
宋慈眼神落在谢乐天的手杖上,一手盖着一手。
何禀成不太认识宋慈,在外人面前也是放了手,跟着道:“宋狱长。”
宋慈踱步慢慢走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何禀成,何禀成长得与何单海也是一个款型,斯文俊秀,何元生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
“你看中他了?”宋慈对谢乐天道,意思指的是葛南那条线。
谢乐天点头。
宋慈微笑了一下,“换一个吧。”
何禀成不明所以,皱眉道:“这位……啊!!!”
何禀成惨叫着倒地,抱着胳膊在地上死去活来地翻滚,因为太疼,在起初的叫喊声之后反而是无声地狰狞了脸。
谢乐天避开了眼,“宋狱长,过分了。”
宋慈拧断了何禀成一只手,但并不觉得自己过分,抽出西装口袋里的手绢,拉过谢乐天的手,仔仔细细地给他擦拭手指,浓密的睫毛投射在了谢乐天的手背上,擦完之后他又轻吹了一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好了。”
“好了?”谢乐天微笑了笑,抬起手杖顶在宋慈腰际,缓缓道,“宋狱长,这回我改进了,能放也能收。”
宋慈低头看了一眼手杖,玫瑰花样正顶在他的扣子上,刀锋从花瓣中微微探出了一点雪白的尖锐。
“谢主席下得了手?”宋慈抓着谢乐天的手背,低头又是轻‘啵’了一口,下一秒,腹部受力,细长的刀锋已经穿破了扣子顶到了他的肌肤上传来丝丝刺痛。
谢乐天轻声道:“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