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对玉没有研究。
程东旭有长辈喜欢玉饰,耳濡目染之下,倒知道青玉多细致温润,光泽也十分柔和。
胡小鱼送给顾星的玉佩触手温凉。
光泽质地虽非凡品,但与他所知的青玉所差甚远。
然而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程东旭便将自己的那块玉佩解下来,递给了胡老头。
他不爱饰品,但要是与顾星一对儿的东西,便是块普通石头也愿意收的妥妥当当。
是以玉佩也搁脖子上挂着呢。
胡老头捧着两块玉佩,确信这两个人真是遇到大公子和小公子了。
算算他们离开的时候,还真是巧了。
这是天赐的机遇。
胡老头便直言,顾星和程东旭一定要确保,十月之前玉佩不离身。
青玉在,阎王都不敢伸手。
程东旭就问,需不需要再对玉佩做些什么。
胡老头连连摆手:“小公子的东西,我能握一握都是福气,一百多年了……你们好好收着就是。”
“那这符篆?”程东旭又问,内里含义只有他和胡老头明白。
“你要乐意戴,便还拿着吧。”胡老头只道:“有青玉在,性命绝对无忧。”
顾星与程东旭对视一眼。
“性命无忧”四个字,两个人心中各有念头,但无疑此刻都是分外激动。
顾星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程东旭紧紧的抱住了。
即使危机过去的太突然,他也没有打算对顾星说起那些事,只是道:“我能陪你一辈子了,星星。”
两个人这一次来的快,走的也快。
顾星便问胡老头,需要他做些什么做为回报,救命之恩太大了。
胡老头笑着摇头:“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他摆摆手:“回去吧,一切都是定数,你也许本就命不该绝呢。”
离开胡老头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以程东旭和顾星的脚程,晚饭之前应该能到达来时的小镇。
来的时候,顾星一直绷着神经。
这一趟回去了,一会儿摸一摸兜里的符篆,一会儿摸摸脖子上玉佩,豁然开朗的心情完全没有办法用语言描述。
只是很快,倒又沉沉的叹了口气。
两个人还牵着手,顾星攥了攥程东旭的手指:“程哥,多谢你。”
程东旭的心情比顾星也差不离,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他站定:“应该的,我也要多谢你的出现,否则岂不是要打光棍。”
其实打光棍这话,和程东旭这样的人是决计扯不上关系的。
但他说这话却是真心。
如果没有顾星,他即使娶妻生子或者娶夫陪伴,都确信再不会像爱顾星这样爱一个人,甚至愿意将命都给对方。
说着调侃的话,程东旭又问顾星为什么叹气。
顾星眺望远处,又像透过虚空看向别的什么:“纪少……要是早些遇到胡老先生,是不是……”
程东旭也分外感慨,还是道:“我问过了,老先生说生死有命,轻易更改不得。也许廷森也像你一样,在另外一个世界获得新生了。”
顾星看他:“但愿吧,你什么时候……”
程东旭的确问起过纪廷森的事.
那是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他在胡老头家留宿一晚,还聊过其他许多话。
不过,这些事自然不能让顾星知道。
程东旭捏了捏他的脸:“你之前去上厕所的时候。”
纪廷森病逝前的那几日,顾星去医院探望过。
那时候纪廷森已经起不来床了,可是那种平和的神态,他至今都难以忘记。
这样的话题太沉重了,也让顾星更珍惜现在的生活。
他和程东旭如今也不急着赶路,很快岔开了话题,慢悠悠的往回走,到小镇的时候天都黑了。
晚上的时候,顾星和程东旭在小镇的旅店开了个房间。
房间很小,洗手间在房间外走廊的尽头。
这样的条件,对顾星和程东旭来说都太简陋了。
但两个人如今心里都十分亮堂。
环境之类的倒都不是很在意。
关上门的第一件事,是先抱着对方亲·吻了好一会儿。
这个吻并不带多少情·欲的味道。
那份对对方的珍惜,心头涌起的庆幸,都在这间小屋子里紧紧的流淌着。
温·存了一会儿,两个人就准备洗澡。
之后再出去吃点东西。
洗手间是共用的,辟成两半。
进门后左手边是厕所,右手边是洗澡间,正对门是两列水泥修成的洗手台。
洗澡间只有一个,好在旅店几乎没有客人,也不用和人挤。
纵然这样,程东旭还是守在门把已经破了的洗澡间外面,等顾星洗完了自己再进去。
顾星都习惯被程东旭守着洗澡了。
在家里的时候,这人也在洗手间外面等他,然后一路将他抱回床上。
就完全是成为了一种情·趣样的活动。
有时候闹着闹着,也许两个人还要一起洗一回澡。
但是这会儿,这种守候就格外的温情。
顾星洗了澡,手从门缝里伸出来,程东旭就将干净衣服递过去。
一切配合的□□无缝。
他穿好衣服出来,又将程东旭一会儿要穿的干净衣服接过来抱着。
还拉了一下程东旭的胳膊。
程东旭一手开门,看过去。
顾星头发湿漉漉的,转头看了一下身后,没有人。
但毕竟是公共场合。
他还是小声的:“程哥,我爱你。”
程东旭的回答,是啄了一下顾星还带着湿·润气息的唇·瓣。
然后揉了揉顾星的发顶:“我知道,我也爱你。”
上床之后,顾星窝在程东旭怀里玩手机。
偶尔两个人会亲一亲对方,但倒没做什么。
房间隔音不好,卫生情况也不怎么样。
完全施展不开。
到底爬了两回山,顾星九点钟不到就困了。
闭着眼睛没一会儿,他手机就响了起来。
程东旭伸手将顾星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一下。
见顾星半睁着眼,显然被惊醒了,轻声问:“萧引的,要接吗?”
顾星是面对着程东旭的方向睡的,一只手还搭在人腰上。
闻言从被窝中伸出手,将电话接过来接通。
萧引打电话来,是想约顾星见个面。
前段时间,萧氏旗下的医院出了一起医·疗·事·故,阴差阳错之下闹的挺大。
他为这个事儿离开京市将近十天,处理事故之余,还要整顿当地医院。
等回来了,第一时间联系的就是顾星。
萧引没别的要紧事。
就是挺想见一见顾星,说着话,还咳嗽了两声。
顾星抬眼,程东旭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两个人是窝在一块的,这么近的距离,程东旭不想听也听得到些什么。
程东旭心里挺酸,又很庆幸小孩儿选的是他。
不过也没说什么,指腹揉捏着顾星的耳垂,努力的想,顾星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了,回去之后就召集大伙儿聚一聚,彻底的将关系坐实了,光明正大的公开。
被程东旭看着,顾星就有一点莫名的心虚。
他就问萧引是不是感冒了,正是换季的时候,要是生病了就注意休息,电话就先挂了。
萧引去的南边处理公事,那里温度比京市高很多。
结果下飞机了,风一吹,回来就感冒了。
听到顾星关心自己,萧引心里暖的和什么似的。
他这个人惯常嘴甜,也是病着,喉咙里沙粒子划一样的疼,弱声弱气的道:“顾星,我很想你,想你想的呼吸都是痛,你疼一疼我好不好,至少说个我想你……”
顾总:“……!!!”
他看着程东旭,对方完全黑云(绿云?)罩顶?
顾总这下仅有的困意也没有了。
萧引的话完全是无妄之灾。
处理不好,可是会影响家庭和谐的。
他坐起来,义正言辞:“萧引,对不起,我觉得你说这些不合适。”
萧引又咳了两声,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火。
但话都到这份上了,而且他是真的一说话嗓子就疼,声音嘶哑而和缓:“抱歉,可我是真的喜欢你。”
顾总感觉自己耳·垂一痛。
好吧,耳·垂现在已经落入虎口,被叨·着呢。
并不多疼。
可那种微微刺·痛又温·热的·触·感,太有点儿刺·激人了。
顾总努力让自己声音正常。
他对萧引道:“谢谢你的喜欢,但我爱的人是程哥,我们在一起了,抱歉,萧引。”
电话那头像消音了一眼,沉默了几秒钟。
再然后,萧引呼吸不畅的感觉有点儿明显,但语气着意轻快着:“真快,什么时候的事?不是,我是说……祝你们幸福。”
“谢谢。”顾总说。
再然后,他挂了电话。
下一瞬,顾总将手机怼到程东旭胸口。
他转了个身,以无比的“困意”嘟嘟囔囔:“好困好困,程哥晚安。”
程东旭将手机放好。
两个人睡的一个被·窝,他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凑过去,开始一点点的亲顾星的脖颈。
气息喷洒在皮肤上,痒痒的。
顾总装睡失败,像泥鳅打了个转,和程东旭脸对着脸。
呼吸相闻,他眨巴眼问:“吃醋了?”
程东旭凑过去,大脑袋在顾星肩膀上拱了下,闷闷的:“嗯”。
顾总哪里见过程东旭这样。
在外面说一不二的一个人,现在俊脸蔫蔫的,反差萌到可爱死个人。
就是那种什么都想给他的可爱。
顾总捧着程霸总的脸,从额头开始,一点点的亲下来。
每亲一下就说一句话。
他说:“我只爱你”
说:“顾星只爱程东旭。”
说:“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说:“程哥最棒。”
说:“程东旭和顾星天生一对。”
程东旭虽然有点小醋,但其实也有逗小孩儿玩的意思。
在两个人的感情方面,他从不怀疑自己对顾星的爱意,当然也不会怀疑小孩儿对自己的。
程东旭原本是逗逗顾星。
没想到小孩儿这么认真的哄他。
说着哄小朋友的话,听着顺耳到不行,心都要被融化了。
程东旭认认真真的附和:“我们天生一对。”
顾总靠近一些,鼻尖碰了碰程东旭的鼻尖,乐出了声:“真听话,程三岁!”
程·三岁·东旭眼蕴笑意,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他呼吸有些沉沉的,还恶意的顶·了下腰:“三岁照样弄哭你。”
顾总:“……”
他大大方方的摊着,还回顶了一下:“来啊!”
都是血·气·方·刚又爱·意浓郁的时候。
好好说着话,火气这就又蹭出来了。
但条件实在是不允许。
程东旭冷静了一会儿,泄气的去卫生间洗冷水澡了。
顾总将被子踢到一边,也有个图凉快的意思。
想了想,又拿出手机发了个朋友圈。
虽然程东旭不介意,但顾总觉得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
这些天两个人拍了好多照片。
他挑了一张偷拍程东旭穿睡衣办公的照片,还有两个人交握着手,露出中指上戒指的照片。
两张照片之外,还配了字:“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