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归是个老实的农村汉子,憨厚的很。当然也有几分血性,否则原剧情中,他也不敢自己来京城认亲,更是不可能在杜明英的手中逃了。所以除了血性之外,他也是有胆识和脑子的。
他跟吕建成聊天的时候已经渐渐放松了,可这会儿人多,他又渐渐紧张了起来。
他的紧张顾希当然知道,但是顾希当做没看见,他亲切的过去,拉着杜明归的手,对着王府的众人道:“这是我们王府的世子……”接着又把王府二十年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反正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没道理王府的人不知道。
“明归更是王府以后的主人,本王希望你们对他如对本王,否则……别怪本王手下无情。”杜倾磊又补充了一句。
“诺。”众人道。
平国王府的后院其实挺干净的,长公主在的时候,只有杜倾磊一个嫡子,所以下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争斗,就算争斗跟主人也没有关系。现在顾希是主母,所有的孩子都是他的生的,所以也没有哪房和哪房之间的争斗。故而,下面的人对主人也都是忠心的。
下人认识了杜明归之后,顾希就道:“其他的人下去吧,伺候明英院子里的人留下。”
那些下人不解,但留下的时候心中也很是紧张。
顾希道:“你们原来都是明英院子里的人,因着明英马上就要离开王府,而王府留下你们也不合适,所以我觉得放你们离开。当然,你们来王府的时候是卖身进来的,我们王府也是讲究情面的,不会把你们转卖掉。”在古代,下人随时都可以被转卖,“我们会把身契还给你们,不需要你们自己赎身,再每人补贴一两银子,大家可以放心的回家了,以后你们就是良民了。”
大家原来还担心王府不要他们跟着杜明英该怎么办,但是现在听到顾希这么说,大家相当高兴。虽然王府很好,可如果有条件谁愿意当奴仆?现在王府不要赎身的银子就可以让他们走,他们当然高兴了,更别说还有一两银子的补贴。
“阿磊,你觉得呢?”顾希说完,还询问杜倾磊的意见。
“你安排的很好,阿辞很有当家的天赋。”杜倾磊说话,三句不离对自家媳妇的表扬。
顾希对他一笑,两人又秀了一波恩爱。
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杜倾磊和顾希带着杜明归去了书房,当然,也把杜明英也叫上了。
杜明英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了,这是他和杜明归的第一次见面。尽管他已经努力的维持平静,但是见到杜明归,他内心还是有波动的。是那种很复杂的波动。讨厌杜明归吗?不能说讨厌,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杜明归的错。但是不得不否认,是杜明归的出现,让自己不再是平国王世子了,所以他的眼神很复杂。不过,当他看见杜明归紧张又不好意思看着他的时候,他眼神中又带着一抹不屑。
因为杜明归的不好意思,其实带着更深入的自卑。是的,杜明归面对杜明英是自卑的。
杜倾磊和顾希都是聪明人,杜明归和杜明英之间的眼神互动他们都看的清楚。杜明英一贯是个骄傲的人,杜明归是个自卑的人,这是前二十年的身份使然,没有办法,也改变不了。而接下来,杜倾磊也没有培养杜明归的想法,毕竟要他变成像杜明英那样的人恐怕困难不只一点点,所以杜倾磊的目标是孙子。如果杜明归生不出嫡子,那么就立杜明辛的嫡子为世子,总不可能他两个儿子一个嫡子都没有吧?
“孩儿见过父王、母妃。”杜明英首先行礼。
杜倾磊点点头:“明英,这是明归,我的嫡长子。明归,这是明英,张家和你互换的那个儿子。”杜倾磊的话不是很好听,但他也没有打击杜明英的意思,他这话只是在提醒杜明英,认清自己的身份,他就怕杜明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陷入前二十年身份的泥潭里。
只不过,杜明英听到他这么介绍,心头是非常难堪的。他觉得他们好歹有二十年的父子情,可这个父王说的话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顾希道:“阿磊,明归已经认回来了,明英也要回到张家,再叫我们父王和母妃是不合适的,会让旁人以为我们王府有三个儿子,而且我也不想明归难过。”
杜明英看向顾希,没有想到他母妃的话更加的伤人。
和杜明英的想法不同,杜明归看着顾希的眼神是有些吃惊的。其实他也想过,他回来了,那个杜明英还在这里,他们该怎么相处?友好?杜明归自认做不到,他就是再老实,也没有办法对张家的儿子友好相处,毕竟张家人差遣了他十五年了,他从五岁就开始做家务了。而这个人,占着他的身份,享受了二十年的福分。可是恨他吗?那也不应该,毕竟当时杜明英也是孩子,所以杜明归的心头很复杂。
而在这个时候,他母妃站在他的身边,不叫他为难,这让他杜明归很感动。
杜倾磊说的对:“明英还是唤我们王爷王妃比较妥当。”
“是,王爷……王妃……”面子和自尊都丢到了地上,真是心如刀割的疼。杜明英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必须忍着。
接着杜明英去一边坐下。
而杜倾磊再次开口:“明英,既然身份已经互换了,杜家的族谱你已经除名了,现在你的户籍还没有落实,所以你要尽快去解决户籍的问题,不然成了没有户籍的人就是黑户了,对你没有好处。”
“是,父……王爷。”一时之间,杜明英还改不过来。“我稍后就去买个宅子,这几天就搬出去。”他还真的没有庄子铺子之类的东西,以前他是世子,整个王府都是他的,他根本不用费心去管理财产的问题。而且他院子里的花费都是王府里账上直接拨下来的。
杜倾磊点点头,也没有说不用心急的话。真儿子和假儿子都在府上,以防真儿子受到委屈或者多想,只能让假儿子早点搬出去了。再说,他也记着媳妇的梦,虽然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但现在能避免则避免。
“阿磊,还有些事情……”顾希道。
“阿辞你说。”杜倾磊道。
顾希顿了顿道:“明英在王府长大,他占了明归二十年的好处,这当中的花费我们就不要叫他赔了。”顾希说的那叫一个善良。
杜倾磊一愣,他原本也没有叫杜明英赔的意思,只是没有相当他媳妇会这么说,再一想,他媳妇真善良。“阿辞,你真是善良。”
顾希呵呵哒,继续道:“但是,当初明英说亲的时候,聘礼册子上的东西加上银子,算起来有十万两银子了,这原本是该给明归说亲的时候用的,是属于明归的,明英该还给明归的。”像杜明英这种无情无义的东西,顾希就要他把吃下的都吐出来。
杜明英双手握拳,比起刚才,现在顾希说的话更叫他难堪。
“王妃说的是,只是当初的聘礼下到了颜家,有些东西却是在颜家那边,如果去收回的话……也许不太合适。”杜明英道。他这话也就是说,这样做的话王府会没面子。
顾希道:“所以我倒是有个办法,颜芸芸嫁过来的时候,有六成的假装是我们王府当初的聘礼,所以她的嫁妆中,属于王府聘礼的部分留下。这也不算扣女子的嫁妆,毕竟明英和颜芸芸是夫妻,丈夫的外债妻子也是要还的。而不够的部分,明英可以打个欠条,或者拿颜芸芸的私房补上。”颜芸芸的嫁妆不少,当初她嫁到王府,哪怕是为了面子,嫁妆也不会少。何况王府给的聘礼多,颜家人也是真心疼她,所以有六成的聘礼给她作了嫁妆。
杜明英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他这个人一向聪明,如果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顾希是在针对他,那么这二十年的王府世子也是白当了。只是他想不明白顾希为什么要针对他?他们之间二十年的情分难道说没有就可以没有的。
杜明英闭上眼:“王妃放心,这件事我会和芸芸商量的。但是,我有个疑问,还请王妃告诉我。”
“你说。”顾希道,他也想知道,杜明英会问出什么话。
杜明英道:“我们之间有着二十年的母子情谊,我知道王妃向来也不是注重这些银子的人,何况区区十万两银子,以王府的地位自然也不看在眼里,为何王妃如此待我?就因为我不是您的儿子,所以您……或者,您根本不是王妃?”
“放肆。”杜倾磊第一个大声指责。
顾希听了,哈哈哈的笑了,接着他双眼红了:“我为什么这么多待你?我为什么这么待你难道你不知道吗?是,我们之间有二十年的母子情分,可是我待你好的时候,你爹娘是怎么待我儿子的?我的儿子在受苦,他们被你爹娘欺负、压榨,我一想到我儿子所受到的苦就是因为你,我就恨死你了。”
顾希话落,整个书房里鸦雀无声。大家都被顾希逼真的演出惊呆了。
“爹,我没事,孩儿已经回来了。爹,您不要伤心了。”杜明归哭了,他跪到顾希面前,他真的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这样的关心他,他好感动。
而杜倾磊也因为顾希的话很是心疼,他心疼他没有发现媳妇的伤心,原来媳妇是在强颜欢笑。“阿辞,是我不好。”杜倾磊赶忙道歉。
杜明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对顾希自然是有感情的,二十年的母子之情,就算现在,他也是把顾希当亲生爹爹的,可是到底是不可能了。所以当顾希说如此恨他的时候,他真的被伤的很深。
杜明英跪下,磕了三个头:“是儿子不好,母妃……爹爹……请您郑重,我现在就去找宅子,会尽快搬出去的。”
杜明英离开之后,去了颜府。
接待他的是颜大人。颜大人本来在衙门,但是今天平国王府的事情那么大,他就提早回来了,他也料到了杜明英肯定会过来的,就算他不过来,他也会让颜芸芸派人去请他过来一趟。
颜大人把杜明英叫到书房里,问道:“事情怎么样?王府是个什么态度?”
杜明英道:“父王……王府的意思是杜明归回来了,而我这个假世子也该搬出去了。他们认为我住在那里会勾起杜明归的伤心事,对他不公平。”
颜大人想了想,其实也是,如果自己的儿子被偷龙转凤,自己肯定也难过。但是,一个乡下来的汉子真的能当好王府的世子?而且,“王府要你搬出来,有没有说以后要不要交好?”
杜明英当然也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所以他聪明了一回:“王府没有说绝交的意思,也特意介绍了我和杜明归认识,以后……权当亲戚。王爷说张家的事情和我无关,毕竟我当年还小。”
颜大人叹气,这种事情发生也不能怪谁,如果说怪杜明英,他也是无辜的,只要王府还能当亲戚就好。“那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张家那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如果回到张家,你在衙门恐怕就不行了。”
杜明英问:“岳父有何见解?”
颜大人道:“过继。”
“过继?我这般年纪了……”杜明英犹豫。
“那你回到张家断送你的前程?”颜大人问。
杜明英摇头:“当然不。可如果过继的话,您认为过继给谁比较好?”
颜大人道:“以你的情况,达官贵人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求一户家世清白的人家,最好也是农村的,左右只是过个程,谁都知道不是真的。往后年节的时候送个礼,就当你的一片心意。”
杜明英也没有想过过继到达官贵人身上:“我自小在京城长大,一时之间也没有这样的人选,岳父有这样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