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明珠去镇北侯搬自己的东西了,顾希让掌事女官跟着,免得明珠不够沉稳。而顾希则去了一趟皇宫,见了皇上。
“你要把封地还给朕?”皇上眯起眼,打量眼前的少年。风神俊秀,果真是数一数二的长相。这等长相在他皇妹的身上,那是绝世美女,但是在他这外甥的身上,又是不同的风韵。
“是的。”顾希道,“舅父,从古至今,历来没有公主的儿子被封为郡王的,舅父疼爱外甥,外甥心中明白,但是外甥不能叫舅父落人口舌。外甥得了郡王的爵位已是舅父恩赐,但若旁的宗亲和公主以这件事来效仿,岂不是叫舅父进退两难?故而外甥上交封地,再得郡王爵位,旁人倒也不至于说什么。”
“哈哈哈……”皇上大笑,“阿希果真聪慧,叫人喜欢的很。但是朕圣旨以下,你郡王爵位和你的封地无关,朕再收回你的封地,岂不是太小气了?”
“那外甥用这封地,换舅父一个恩典。”顾希从善如流道。
“哦?你且说来听听。”皇上道。当年皇妹的封地是全国最富裕的地方,这一年一年的税收加起来的确很多。那个时候他疼爱皇妹,父皇也疼爱皇妹,他们都不舍得她受委屈。却没有想到发生了这件事。皇上心中闪过一抹愤怒,他没有罪及镇北侯全府是一回事,但这件事犯了皇室的忌讳,打他的脸。他心中当然不是没有想法的。
“外甥想让明珠做主自己的婚事。”顾希道,“外甥只明珠一个妹妹,又十四年没有相见,想好好的疼着宠着,如当年舅父宠爱母亲这般。”
“朕还当什么事情呢,朕准了。”皇上大方道,他还不至于拿明珠的婚事去联姻。而且顾希用封地换明珠的婚事,占便宜的还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哎,如果每一位亲王、郡王都有这个外甥这般识趣,那他这个皇帝也当的轻松了。
“谢,舅父。”顾希道。
“来,坐下,陪着朕聊聊你这几年的生活。”皇上道。
“诺。”顾希在皇上的身边坐下,同他说了这几年的事情。
皇上听他说起在山上打猎,心中倒是颇有感受。那种无拘无束的日子,就连他这个当皇帝的也羡慕的很。但羡慕也只是一会儿的,再无拘无束的生活,哪有屁股下的龙椅重要。“你在乡下还学了医术?”
“是,功夫是父亲的心腹教的,可是今年他去世了,他去世之后,我便来京城了。医术是隐士的大夫教的,师父医术很高,但淡泊名利,教会了我医术之后,他便离开了。”顾希道。
两人在御书房聊了一会儿,顾希就去了慈宁宫看邵太后。
镇北侯府
明珠带着掌事女官和固郡王府的下人来到镇北侯府。昨日她在东兴侯府出事,后来被顾希直接抱回皇宫,所以她在东兴侯府的婢女事后也直接回了镇北侯府。明珠这个人一向嫉恶如仇,否则上辈子也不会知道了父母兄长的事情之后,直接去找赵氏,连静下来想办法都没有。这样的人,在知道了赵氏、南继恩和她母亲之间的事情之后,对赵氏自然是不屑的。
她来到镇北侯府,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她是郡主,院子里的下人自然不少,但是那都是镇北侯府的下人,下人的卖身契都是在当家主母的手中的。没有一家的小姐手中下人卖身契的,所以明珠手中也没有他们的卖身契。
明珠对固郡王府的宫人道:“你们去收拾东西,我的饰品、库房里的东西全部带走,被子、衣服等东西全部拿出来烧了。哥哥说了,那些个东西王府里有的是,不用带着了。”
“诺。”
掌事女官带人去整理东西。
“小姐,您回来了。”
“小姐,您身体好些了吗?”
院子里的下人看到明珠纷纷迎了上来。
明珠道:“我要搬到固郡王府了,往后就不回来了,愿你们好自为之。春蝉,你把库房打开,所有的东西我都要带走。”
“诺。”春蝉是太后赐给明珠的婢女。
“小姐,奴婢想跟着您走。”
“小姐,还有奴婢,奴婢从小伺候小姐,也想跟着小姐走。”
明珠道:“你们是镇北侯府的下人,我不能带你们去王府。”
“那有什么问题?”一道声音传来,只见一个长相秀美的小姑娘走来。她来到明珠见面,“见过姐姐。”
“明玉。”明珠对她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她这会儿恶心赵氏,也不喜欢南秉清,但是明玉和她往日还算交好,而且长辈的事情跟晚辈也没有关系。
“姐姐,想来姐姐是用惯了她们的,就算住到王府了,姐姐还是侯府的姑娘啊,这些人随姐姐去了王府便是了。”明珠道,“侯府也不缺这几个下人使唤。”
“可她们的卖身契不在我手中。”明珠道,“哥哥说了,如果要带侯府的下人回去,必须要有卖身契。”
明玉一愣,随即笑了笑:“那有什么,卖身契在娘亲的手中,咱们去娘亲的院子里,向娘亲要了卖身契就是了。”
“不去。”明珠道。
“姐姐莫不是因为祖母的事情在记恨侯府吧?可祖母是祖母,这些年娘亲待姐姐一片真心啊。”明玉道。
明珠道:“我哥哥说了,犯妇闻氏借着我是镇北侯嫡长女的身份来惩罚我,这些个事情你母亲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必然是知道的,她知道却没有阻止犯妇闻氏的邪恶用心,可见她对我也是恨极了。小的时候我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宠着你,对我却不怎么理睬,现在我知道了,原来爹不是爹、娘不是娘、哥哥不是哥哥。”
“姐姐……”明玉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明珠能说出那番话。这还是那个会送她东西讨好她的明珠吗?
“难道我说错了吗?”明珠问。“我可是固郡王府的郡主,不是镇北侯府的郡主,我哥说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他为我顶着。原来嫡亲的哥哥对妹妹,是这样的好啊。难怪南秉清对你那么好,因为他是你嫡亲的哥哥,却不是我的。但是我不在意,南秉清算个什么东西?他连我哥哥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其实这些年来,明珠最恨的人是南秉清。她不恨赵氏不慈爱她,也不恨犯妇闻氏惩罚她,她恨南秉清这个龙凤胎的哥哥对明玉比对她好,当时她对南秉清有多期待,就有多怨恨。好在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
“你……明珠姐姐,你这是也恨我吗?”明玉双眼微红,“我们是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姐姐待妹妹那么好,现在……”
“我不恨你。”明珠道,“这件事与你无关。”
明珠的东西虽然很多,但是零零碎碎的东西不要了,只收饰品和库房,衣服等东西全部在这里烧了。所以整理起来很快。
“郡主,东西全部收拾好了。”掌事女官道,“衣服被子等东西,也全部烧了。”
“那就走吧。”明珠道。
“姐姐。”明玉出生,“那姐姐且等一等,我把这些个婢女的卖身契去向母亲拿来,一并交给姐姐。”
“我不……”
“郡主。”掌事女官道,“王爷吩咐,郡主若是习惯了这些人,拿了卖身契带她们回去也无妨。但只带四个大丫环就够了,余下的二等丫头、三等丫头,还有一些打杂下人就不必了。王府里的下人都是宫人出生,更懂规矩。”
“那听姑姑的。”明珠道。
“小姐,奴婢也随小姐一起去王府吗?”春蝉问。
明珠道:“自然,你又不是侯府的人,自然该跟我走的。”
“郡主院子里的管事嬷嬷、还有奶娘呢?”掌事女官问。
“管事嬷嬷年纪大了,前年冬天不小心摔倒了,所以回老家了。奶娘因为她儿媳生了孙子,回去带孙子了。”明珠道,“后来春蝉来了,院子里的大小事情和库房就交给她打理了,春蝉是外祖母身边的。”
明珠身边的嬷嬷和奶娘都离开了,就算那会儿赵氏没有露出真面目,赵氏和长公主是堂姐妹,但邵太后还是不放心明珠,派了身边的人来这里。邵太后贵为一国太后,又是明珠的外祖母,她派个丫环过来,镇北侯府当然不会说什么。
掌事女官点点头,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明玉拿着三大丫头的卖身契过来了:“姐姐,这是夏凉、秋米、冬暖的卖身契。母亲说,姐姐如果想念镇北侯府了,随时可以回来,毕竟姐姐在镇北侯府长大,也叫了母亲十四年的母亲,到底也是母女一场。”
掌事姑姑道:“县主这话说的有礼,郡主是镇北侯前世子的嫡长女,前世子过世早,两房还没有分家,所以也是吃着侯府的米饭长大的,且老夫人的灵位还在这里,每逢祭祖的时候也要来尽孝。”意思是,别不要脸说什么养育之恩,吃的是侯府的米饭,而侯府的家产前世子也有一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