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河迟疑了一下,她没想到言臻会是这样的想法,冰冷的脸上渐渐显露出难得的笑意,言臻这个回答着实让她感到很暖心,就像是一望到头的冰封湖面上突然掀起了阵阵涟漪然后,所有都遁散了。
她微微低头将自己面前那盘已然切好的牛小排递给了言臻。
“这是?”言臻瞪大眼眸看向着份切得非常工整地牛小排。
顾清河将言臻那份端到了自己面前,语调也明显上扬了许多,说明她此刻的心情不错。
“不要怀疑一个医生的手法。”
“嗯……这为什么听着有点恐怖呢。”言臻调皮地说了一句,当然,她嘴角早已开出无数的甜蜜小花,因为顾清河这个贴心的举动,她十一年前也为对方做过。
她们彼此笑着,顾清河很享受这一时刻的安宁,她这么多年从未做梦梦到过与言臻像这样仿佛彼此已然相处好多年的亲密之人共同用餐,她想都不敢想。
她们彼此交谈,有说有笑,偶尔还会适当地调侃一下对方,当然更多的时候都是言臻在说,她在听,这样的场景,真的是做梦都不敢梦见,如此奢侈如此让人迷恋。
“顾崽。”言臻叫唤她一声。
“嗯?”顾清河抬起头,看向她。
言臻用手指将额前的一缕长发别在了耳后,然后略是腼腆地继续说道,“我很开心。”言臻说完,浅笑着用勺子挑了一小块甜品放进嘴里。
顾清河愣了一下,轻声回应道,“我也是。”
“这让我觉得我们已经生活了好多年,偶尔出来吃一次浪漫的烛光晚餐,我不知道这个比喻恰不恰当,这就是我心里冒出来的奇怪想法,你可不许说我。”言臻鼓着嘴,挑起一颗小樱桃,放进嘴里的同时表情都皱起来了,不愧是这家招牌柠檬腌渍的小甜品。
顾清河看着言臻生动的小表情,忍不住嘴角上扬,她感觉言臻还是像以前那般,在她眼里散发着柔和的光亮,只有这种光亮才会让她安心。
“言臻。”
言臻看向她,只见顾清河突然慢慢伸出手,白皙的指尖触及她的嘴边。
言臻本能地想后移一下。
“别动。”这一句清冷却有点强硬的声音让言臻只好乖乖不动,她的指腹轻轻摩-搓着她的嘴角,直至抹去那粘在嘴边调皮的奶油粒。
言臻瞪大眼睛看着对方的指尖,自己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将奶油吃到了嘴边,好不容易保持的淑女形象即将毁于一旦,她赶紧拿过餐巾想要给对方擦去奶油粒,销毁证据。
可是,令她难以置信地一幕出现了——
顾清河竟然避开了自己想要替对方擦拭的餐巾,而是径自将指尖那抹奶油粒含了下去。
她可以清晰地看见顾清河那红润的薄唇微微张开,然后慢慢吃掉了白色的奶油粒,言臻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烫,那极为色-感的举动让她看着非常难为情,即使对方本人并未意识到。
言臻咽了一下干哑的嗓子,她现在很渴,是躁动的渴。
“顾崽。”
“嗯?”
性-感迷人的尾音上扬。
言臻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吃个饭都像是在想些那种事情,这太糟糕了,明明顾清河什么都没做,不,她完全就是在勾-引自己。
“你不知道你刚刚……嗯那种行为吗?”言臻难以启齿,话说到一半。
顾清河冰冷的脸上显然有些不解,“怎么了?”
“你刚刚,吃了那颗奶油粒。”言臻极力控制自己的音调,示意顾清河抓住重点。
顾清河眨动了下眼睛,顺着言臻的话接了下去,“味道还不错。”
“是不错,”但这不是重点好吗!?
言臻快要抓狂了,顾清河这般回答让她感觉刚刚的举动像是存心的,但顾崽那么单纯又不像是那么会做这样故意动作的人,类似于挑-逗……?言臻还是下意识地认为顾清河只是给自己抹去嘴角奶油的体贴行为。
顾清河看着言臻想说又说不出的憋屈小表情,只好先行开口,语气也很平和,“我只是想尝一下味道,我面前可没你那款甜品。”
言臻这才看到顾清河和自己的甜品不同,原来对方是想吃自己这款甜品。言臻顿时觉得自己想太多,立马没好气地将酸渍樱桃推给了顾清河,“吃吃吃,就知道吃,给你都给你。”
顾清河挑了下眉毛,也没推脱,便接了下来。
言臻斜着眼睛瞅着顾清河张开那樱桃般色泽的唇,咬着那该死的甜点,表情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当然,她还是忍不住偷看,上帝,她快疯了,她要冷静。
“你怎么了?”顾清河盯着她,略是关心地看着言臻眼角的微红。
“没有,吃你的。”言臻凶了她一句,身体像着了火般焦躁不安,示意顾清河别望她。
顾清河便乖乖地低下头,没人发现她好看的唇形微微上扬。
窗外的仍然下着绵绵细雨,言臻好看的眸子望向窗外的万里夜景,街道川流不止,灯火通明,明明是下着雨,也挡却不了人们与亲密爱人散步的兴致。
就像她跟顾清河,欣赏雨景,共进晚餐,享受这美好的安静夜晚。
“为什么你吃甜品都如此优雅,我还希冀着你嘴角会粘上奶油,这样我还可以笑话你。”言臻打趣道,看着顾清河放下餐具。
顾清河思考了一秒钟,吐露想法,“或许我俩天生不同吧。”
言臻拢了一下秀发,有些咬牙切齿拿起一枚勺子,“顾崽,你不要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打你哦。”
“你这是在用勺子威胁我?”顾清河好笑地看着。
“谁让你还像以前那般毒舌。”言臻假装郁闷地小声吐苦水。
“那你不喜欢吗?”这句话是顾清河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的,说完之后,她心里一阵诧异,自己竟然会问如此唐突的问题。
那你不喜欢吗?
这是顾清河问着自己的。
言臻没想到这个傲娇又别扭的家伙何时变得如此直白,她都不知道顾清河问的不喜欢指什么?因为,她的一切,自己都是喜欢的。
“不喜欢什么?不喜欢能和你共进晚餐嘛,我也是很少和别人单独共进晚餐的。”言臻总感到有时候有意无意总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然后自己还后知后觉。
“这样。”顾清河点点头,心里开出一朵两朵然后越来越多的小花,当然,她的表面还是云淡风轻,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可恶。
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顾清河以前说过自己邋遢、缺乏礼数、健忘、耍无赖,这些非常“美好”的形容词,嗯,她言臻可是相当记仇。
言臻用小眼神瞪了一眼对面那个看似冰冷实则傲娇又毒舌的顾医生,她的顾崽其实完全没有变,本来的性格就是这样让她着迷,自己默默喜欢了十一年。
言臻发现自己竟然无可救药喜欢上这个人十一年了。
还真是感动了自己。
“顾崽,你……谈过男朋友吗?”
言臻以朋友的口吻正常地与对方聊天,不可避免,会问道感情问题,她很想问,她很想知道,在她离开的十一年里,有没有人曾让顾清河动了心,她一定会羡慕对方的。
很显然,言臻的突然问话让顾清河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便回答道,“没有。”
“哦,”言臻表情微妙地点点头,然后继续问着,“那……女朋友呢?你知道的,我能接受这样的你,而且”
“我知道,”顾清河无奈地笑了下,她望向言臻回答道,“也没有,你应该问我有没有恋爱,我的回答是一次没有过。”
言臻惊讶地望向顾清河,对方竟然和自己一样,她声音很轻,继续询问着,“那现在呢,有没有喜欢的人?”
顾清河听到对方这样的问题,下意识地迟疑了片刻,然后不自然地低了下头,视线落在别处,她并没有预料到言臻会这么直白地问她这个问题,让她措手不及。
“那你觉得呢?”顾清河将问题抛给了言臻。
言臻立马扯了扯嘴角笑了下,“你这人真是,我是问你,干嘛又问我。”
顾清河凝视着言臻,心情忐忑却又期待言臻能稍微看出来,哪怕是一点点,这样她就有信心言臻应该是不会排斥自己的感情。
“你觉得,我会喜欢谁?”顾清河的声音少有的紧张,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言臻。
言臻被对方再次一问,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对方会执拗,还以为顾清河会不喜欢这个问题让自己不要过问了,结果还让她回答。
我希望你喜欢的是我。
言臻心里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但她总是话到嘴边就咽了下去,她挑了挑眉毛,假装不在意地笑话道,“难不成你、难不成你喜欢我啊?不会吧……”
她说完,噗嗤一笑,看向顾清河。
顾清河看着对面人笑的那么开心,突然内心一阵酸涩,言臻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往这方面想,哪怕是作了这样的假设也是实觉可笑。
顾清河端起面前的那杯柠檬水喝了一口,她有点难受地抹了一下嘴角,她犹豫片刻,恢复了平静的面容,否认道,“当然……不会。”
顾清河没察觉的是,当自己否认的那一瞬间,言臻立马垂下了头,她的手不自然地握紧了红酒杯。
“是嘛,”言臻笑的非常夸张,她只敢低着头用叉子拨弄着沙拉,一边摇着头,她的表情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我也只是开个玩笑啦,因为you’remygr……”
“Greatfriend(挚友)?”
“Gravity(地心引力).”
她们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只不过顾清河说的声音稍微大一些,而言臻很明显,声音很小,并没有让顾清河听得很清楚。
顾清河略是疑惑地看向言臻,很明显言臻跟她说的不是一个词汇,但她刚刚实在是没听清是什么。
言臻抬起头,张了张嘴,她径自笑了下,最好的朋友、最完美的挚友,这两样顾清河一直都是如此肩负着,她跟顾清河当然是这层关系。“当然,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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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臻看着顾清河没有言表,只是微微侧过头看向窗外,她便径自问出口,“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哪怕是跟着你去地狱,我也乐意。”
言臻听不得顾清河这样的回答,她慢慢起身走进对方,很明显顾清河从刚刚开始情绪就有点不对劲,她立马扳过对方的脸,“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引起这个话题,原谅我好吗?顾崽。”
顾清河看向言臻,刚刚那一瞬间,内心涌现的无尽失落感吞没着她孤寂的内心深处,她决定不看向言臻,“我是说真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请求,别再离开我了,算是我对你的……唯一请求。”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挚友也罢,都可以,只要别再离开她就好。
“好好好,我跟你拉钩钩,”言臻说完拿过顾清河左手作势与对方拉钩,结果顾清河不是很给面子,握紧拳头,“几个意思哦,不给面子啵?”
“敷衍。”顾清河挑了下眉毛,有点不乐意。
“你别这样啊,不然,我要大庭广众挠你了啊,”言臻看着这个小兔崽子还对自己傲娇,还治不了她了,“把手伸出来,自己主动点。”
顾清河不情不愿地将手伸给她,言臻立马拽过来,给对方爱的钩钩。
“这一钩下去,便是我对你的誓言,我言臻绝对不会离开你的,除非你”
“没有除非。”
顾清河不想听言臻说的除非,她立马反握住言臻的手,她会一辈子护着眼前这个人。
“好,但是地狱我肯定不会去的,你想都别想了。”言臻揉了揉顾清河的头发,笑了出来。
顾清河凝视着言臻长长的睫毛,突然冒出来一句令言臻快要笑出声的话。
“那你可不能负我。”
言臻先是一愣,惊讶地瞪大眼睛直视顾清河,“你……你说什么?”
“不能负我。”顾清河又重复了一遍。
“顾崽,这句话跟谁学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言臻好笑地点了点对方的鼻子。
顾清河捏着言臻的手,喃喃自语,“我无意中看到你《无双》的剪辑,是那里面的台词。”
“……别随随便便什么都学,”言臻有点哭笑不得,顾清河这样断章取义说这句话,仿佛她俩早就两情相悦了,这会让言臻产生这种的错觉,“知道吗?”
“总之,不能负我。”
“好好好,绝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