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清楚沈随安有多懒，能一个字解决的问题绝对不说两个字，今天却破天荒说了这么多，他想装傻都不能。
“爷爷——”顾凌恒正要开口求一个答案，余光看到不远处几个身影，怔住了。
这不是那天在妖管局那几个人吗？
“你们总算来了，开始吧。”朱越彬活动了一下筋骨，开门见山。
“开始，开始什么？”沈景云茫然，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咦？小童养夫怎么也来了？”白青衫咋咋呼呼叫嚷一嗓子。
“小童养夫？”沈景云左看右看，最后指向自己，“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白青衫嘴一咧，笑得格外灿烂。
他对沈景云这小孩儿还挺有好感，再加上白虎也是猫科，沈景云又是幼崽儿形态，他看沈景云就像看自家小辈一样。
沈景云：“......”
就算是童养夫，也是顾凌恒是他童养夫吧？
他好歹比顾凌恒大几十岁！
沈景云不服气，特别想扑上去咬白青衫一口。
白青衫也不恼，还挺开心。
这凶狠的小眼神，不愧是猫科！
够嚣张！
他喜欢！
“行了，别聊了，白泽觉醒后有的是时间，万一那位突然反悔——”朱越彬皱眉催促道。
“也是。”白青衫连连点头。
那位可小心眼了，还阴晴不定，他们得快一点，赶在那位反悔前让白泽觉醒这件事尘埃落定。
“什么白泽？什么觉醒？”沈景云更加慌张。
“你等下就知道了。”沈随安揉了揉沈景云的脑袋，示意他站远一点。
沈景云这才看到禁地中间画着的大阵，他的脸瞬间白了，以为沈随安他们想献祭，“爷爷，你们要对凌恒哥做什么？”
“小笨蛋，你的凌恒哥是白泽转世，我们现在打算帮他觉醒。”沈随安叹了一口气，沈景云怎么这么笨？
他话都说得这么清楚还听不懂。
听到这个，沈景云和顾凌恒愣住了。
“爷爷，我觉醒之后还能保留这一世的记忆吗？”顾凌恒担心觉醒之后自己这一世的记忆没了，会对猫崽儿不好。
沈随安听得直翻白眼。
这家伙，都什么时候还在撒狗粮！
“当然能保留！不能保留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话虽如此，但白泽毕竟活了几千年，这一世记忆只有短短二十几年。
一滴水落进河里能溅起多大涟漪？
不过白泽陨落前就把猫崽儿宠上了天，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不然沈随安不会这么快决定帮他觉醒。
沈随安刚开始照顾沈景云是为了报答顾凌恒的恩情。
当年要不是顾凌恒出手相助，他早就死了。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养了几十年，他完全把沈景云当成家人，怎么舍得让对方伤心？
“那就好。”顾凌恒松了一口气，“我要怎么做？”
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年迈之后身体各项机能退化，说不定猫崽儿还得照顾他。
顾凌恒不想让猫崽儿那么辛苦，更不想跟猫崽儿分开。
变成白泽，就能一直陪着猫崽儿吧。
“你站到那里就行，一会儿我们启动阵法，你稍微放松，不要抵触就行。”沈随安回答道。
“嗯。”顾凌恒点头，刚走一步，手腕被拉住。
沈景云紧张兮兮看着沈随安他们，“爷爷，你们真的不是要献祭凌恒哥？”
听到这话，沈随安白眼儿差点翻到天上去。
他直接上手给沈景云一记爆栗，顾凌恒手比脑子快，一把将沈景云拉进怀里，沈随安打了个空。
“臭小子，你瞎说什么，我们是做那种事的人？”
沈景云讪讪地笑了一下，“真的不是？”
他这不是担心吗？
“再说这话我揍你！”沈随安气得胡子一翘一翘。
“那什么，你们继续，继续啊，不用管我。”沈景云慢慢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沈随安哼了一声。
臭小子！
“等一下！”沈景云尔康手。
“又怎么了？”沈随安满脸不耐烦。
“觉醒......会疼吗？”
“嗯，会疼，熬不过去就会死的那种！”沈随安故意吓唬他。
沈景云：“......”
这天没法聊了。
“景云，你不用担心，我相信爷爷他们不会害我。”顾凌恒抱住沈景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在旁边等我一下好不好？”
“嗯。”
哄好自家小祖宗，顾凌恒站到大阵中间，沈随安等人站到阵法边缘。
他们屏气凝神，召唤出灵力缓缓输入阵法，周围的灵石法器发出耀眼的光芒，本身却越来越黯淡。
建国之后灵气稀薄，不说精妖，就连他们这些神兽灵力都削减许多。
别说移山填海，能隔空取物就偷着乐吧。
灵石更是用一个就少一个。
这次为了让白泽能够顺利觉醒，朱越彬他们把老婆本都掏出来。
真是感天动地兄弟情。
阵法获得足够灵力，缓缓启动。
明亮的白光缓缓升起，将顾凌恒笼罩在内。
他身体中的沉疴逐渐修复，逐渐变成原型。
铺天盖地的记忆涌现出来，顾凌恒一时间接受不了，陷入沉睡。
沈景云站在大阵外面，他攥紧拳头，焦急地盯着白光，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出问题。
一小时后，白光散去，大阵中间没了顾凌恒的身影，取而代之是一只身形庞大的白色巨兽。
沈景云愣住了。
白色巨兽有着一身柔软蓬松的长毛，头上顶着两根犄角，蓬松的大尾巴圈着身体，跟他梦中那只一模一样。
他有些恍惚，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虚幻。
“行了。”朱越彬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白泽身边。
确定白泽只是睡过去，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放心。
“小景云，我们回去吧，白泽这家伙醒过来会找我们的。”朱越彬揉了揉沈景云的头发，脸上带了几分轻松。
“我能留在这里陪凌恒哥——陪它吗？”沈景云小心翼翼问道。
他不放心白泽一只兽在森林里。
“也行。”朱越彬打了个呵欠，他体内灵力耗尽，现在特别累，着急回去休息。
白青衫还剩一点灵力，勉强给他们弄了个防护罩，隔绝蚊虫露水和野兽，然后追上朱越彬。
他们走后，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沈景云蹲在即便沉睡也难掩风姿的白色巨兽面前，突然怯了。
爷爷说白泽是为了命定恋人才陨落，这个命定恋人......是他还是别人？
要是别人，白泽去找命定爱人不要他怎么办？
一想到顾凌恒对别人好，宠着别人，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自己，沈景云心脏一阵抽疼。
就算他是白泽的命定恋人，但他们一个是最普通不过的猫妖，一个是上古神兽。
门不当户不对，万一白泽醒过来嫌弃他没用，不要他又该怎么办？
沈景云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脑子里乱糟糟的。
刚开始，沈景云蹲在白泽旁边，后来腿麻，索性坐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犯困，不知不觉就靠到白泽身上。
睡梦中，少年不自觉用脸颊蹭了蹭那云朵般柔软的毛毛，喉咙里发出一声呓语。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靠近白泽的一瞬间，白色巨兽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
第二天一早，沈景云被脸上酥酥麻麻的感觉闹醒。
他哼哼一声，不满地睁开眼睛，然后对上一双温润的黑色眸子。
“哎？”
沈景云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什么情况。
眼看着那巨大的毛脸又要凑过来舔自己，沈景云连忙伸手按住对方的嘴。
缓了一会儿，他甩甩头，试探性问道，“凌恒哥？”
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瞬间弯了起来，蓬松的大尾巴轻轻摇晃两下，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凌恒哥，你醒啦，你......还记得我吗？”沈景云抿了抿唇，眼中带了几分忐忑。
白泽点点头，亲昵地蹭了蹭沈景云的脸颊。
过去的记忆，它全都想了起来。
陨落之后，它本该神魂俱灭。
不过它以前做了很多善事，又有精妖一族的感激，再加上好友们拼死护着，这才进入轮回。
不过新的天道震怒下罚它十世受难，之后才能觉醒。
它在每一个世界过得都不顺遂，前两世更是不到二十岁早早地就......
这是第三世，如果没有遇到猫崽儿，白泽肯定会重蹈覆辙。
想到这个，白泽看向沈景云的目光更加温柔。
沈景云原以为白泽醒来会很冷淡，结果是自己多虑。
他有些小开心，又不敢表现得太过，“凌恒哥，你现在能变成人形吗？”
沈景云想跟顾凌恒好好聊聊那个命定恋人的事情。
白泽动作一顿，缓缓摇头，眼中带了几分歉然。
记忆和灵力虽然恢复，理论知识跟实际操作却是天差地别。
跟考驾照一样，科一过了并不代表就能上路，还得经过一番练习。
“这样啊。”沈景云挠了挠头，提议道，“我们先回去？爷爷和白司长应该有办法。”
沈景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屑，刚走没几步，白泽小跑到他前面，趴到地上。
“嗯？”沈景云愣住了，受宠若惊道，“你想背我回去？”
白泽点头。
沈景云嘴角翘了一下，熟门熟路爬到白泽背上，抓住它脖颈上的长毛，“我坐好了。”
话音刚落，白泽就小跑起来。
刚开始动作有些生疏，它还没习惯四只脚走路，一不小心还变得同手同脚。
沈景云努力憋笑，肩膀却一耸一耸。
白泽羞窘，用爪子刨了刨草地。
它尝试了几下，总算找到走路的正确姿势，速度这才快起来。
白泽特别小心，回去的路上一直避着枝丫和荆棘，生怕伤到背上娇气的猫崽儿。
来的时候花了半小时，回去只用几分钟。
他们出防护罩的时候，白青衫就察觉到。
早饭盛好放桌上，白泽体型太大进不来，白青衫拿了一个大盆放在廊檐下给它吃。
在场的都是熟人，白泽也没拘着，笨拙地用舌头舔着粥。
兽型太过庞大，消耗的能量也多。
一路跑过来它确实饿到不行。
沈景云：“......”
这画面，怎么那么像喂狗？
还是那种超大型犬。
朱越彬敏锐地察觉到沈景云和白泽间不寻常的气氛，挑了挑眉，问道，“小景云，你的封印解除了吗？”
“啊？”沈景云茫然，“什么封印？”
朱越彬一提醒，他才想起沈随安昨晚说的白泽陨落前封印命定恋人记忆的事情。
他真的是白泽的命定恋人？
白泽缩了缩脖子，心虚地将脸埋进盆里。
它现在的心情可以用某水果家人工智障的经典语录代替：你在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明白。
朱越彬看到白泽这怂样就知道它没敢给沈景云解除封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切，出息！”
真给他们神兽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