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恒：“......”
顾凌恒真的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嗯~困~”少年咕哝一声，似乎是觉得地板太凉，蜷缩成一团。
顾凌恒身体比脑子快了一步，拿起沙发上的小毯子给少年盖上。
沈景云拽着毯子滚了两圈，成功将自己裹成一个寿司卷。
几分钟后，顾凌恒想着睡在地上也不是办法，叹了一口气，弯腰抱起寿司卷走向卧室。
行走间，沈景云用脸颊蹭了蹭顾凌恒的颈窝。
他嘴角微微上扬，动作说不出的依赖。
顾凌恒却猛地僵硬起来，只觉得酥麻感从触碰的地方直冲天灵盖，然后蔓延到四肢百骸。
除非拍戏需要，他很少跟人有肢体接触。
再加上他起点高，从没接过那种不入流的偶像剧，二十好几的人了接吻的经验都没有，更别提其他的。
第一次这么亲密地被“撒娇”，他吓得差点把怀里的少年扔出去。
但是想到这是他的猫，硬着头皮按捺住这股冲动。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顾凌恒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好不容易到卧室，他小心翼翼将人放到床上，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床上少年睡得香甜，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
顾凌恒却是心情复杂。
他用力掐了一下大腿，尖锐的疼痛彰显着这不是梦。
但是好好的，他的猫怎么就变成人了？
还有，少年是本来就是人，意外变成猫，还是本来是猫，突然变成人的？
回想一人一猫第一次见面，还有这几个月的相处，小奶猫的通人性，顾凌恒叹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少年的额头，温度正常没发烧。
又试探了一下鼻息，见对方除了醉酒没有其他不良反应，打消了去医院的念头。
万一检查过程中少年突然变成猫，不知道要造成多大恐慌。
等人睡醒了再说吧。
***
沈景云睡醒的时候天都黑了，屋里没开灯，只能透过窗外的月光隐约看到房间里的陈设。
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很快适应黑暗的环境。
一扭头，对上不知道在椅子上坐了多久的男人，沈景云吓得大喊一声，“啊！”
“铲屎的你想吓死我吗？！”
话一出口，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看到自己没毛的胳膊，再搭配刚刚脱口而出的人类语言，沈景云：“......”
顾凌恒本来还有些紧张，听到“铲屎的”三个字又有些哭笑不得。
感情他家小祖宗一直这样称呼他的？
还挺......符合小奶猫骄纵肆意的猫设。
“奶茶？”顾凌恒试探性喊道。
“......嗯。”沈景云缩了缩脖子，应了一声。
他想过掉马，但是没想过这样突然掉马啊摔！
气氛一时凝固。
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
沈景云终于憋不住爆发了。
“对，我是猫妖！”
“我是猫妖怎么了？！猫妖就不是猫了？！猫妖就不能找铲屎官了？！”
“是你主动把我捡回家的，我又没求着你！”
“你要敢把我丢了，我就去曝光你！”
沈景云倒打一耙，将“恶人先告状”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越说越激动，眸子也变成原型的竖瞳，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
仿佛顾凌恒敢反驳，他就敢扑上去挠顾凌恒两下。
听到这话，顾凌恒懵逼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没想着走就好。
同样是无理取闹，赵晴让他压抑，张牙舞爪的小少年在他眼中却是说不出的可爱。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景云气呼呼怼他，“我除了能变人，跟其他猫没什么区别？你干嘛这样看我！”
“对不起，是我的错。”顾凌恒很识相地道歉。
他认错速度太快，态度太诚恳，导致沈景云突然词穷，没有了发作的理由。
沈景云吃软不吃硬，要是顾凌恒态度恶劣，或者露出一丝不满，他肯定甩脸子走人。
但相处这么久，顾凌恒一直无底线的包容他的小脾气，从没做过让他不开心的事情，而且现在明明是他隐瞒猫妖的身份蹭吃蹭喝还先声夺人。
顾凌恒这一道歉，沈景云先不好意思，红晕从脸蔓延到耳朵根。
但他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
一番挣扎后，沈景云梗着脖子，眼神飘忽不敢看顾凌恒，哼哼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听着这别扭的话，顾凌恒没忍住笑了一声。
沈景云恼羞成怒，“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顾凌恒连忙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抱歉。”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沈景云忍不住蹬鼻子上脸。
“那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消气？”
换做别人，现在可能会生气。
但顾凌恒就喜欢沈景云这小性子，脸上的笑容又加深几分。
“我要玩平板。”想到那款捕鱼小游戏，沈景云手又开始痒。
顾凌恒拍完戏后空闲时间特别多，他好久没畅快地玩游戏了。
“行，我给你拿。”顾凌恒起身。
“咔哒”一声，灯亮了，橘黄色的光驱散了黑暗，连带着心都暖了起来。
几分钟后，沈景云穿着顾凌恒的睡袍，踩着酒店提供的一次性拖鞋坐到沙发上，玩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顾凌恒看他熟练的姿势，莞尔一笑。
怪不得平板总是没电，他本来以为电池坏了，还让助理送到店里维修，结果人家说电池没问题，不用换。
现在破案了，原来是家里有个贪玩的小朋友。
顾凌恒坐到沈景云旁边，还有些回不过神。
“猫妖......很多吗？”他抿了抿唇，开口问道，“之前你找的那些猫全是猫妖？”
“怎么可能？”沈景云十指翩飞，每点一下就有不少鱼被网兜住，他一心二用反驳道，“要是随随便便一只猫都能变成猫妖，这个世界就乱套了！”
“我知道的猫妖目前为止只有我跟哥哥，啊，还有爷爷。”
“其他地方有没有猫妖我不清楚。”
“那你为什么会选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顾凌恒放在身侧的手情不自禁缩紧。
“啊？”沈景云疑惑歪头。
顾凌恒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
沈景云挠了挠头，“也没什么为什么，就是正好遇到了啊。”
“要是你遇到的人不是我，也会跟他走吗？”想到这个可能，顾凌心里的酸气不住上涌。
“可能会吧，但是大晚上的哪儿有那么多人？”沈景云特别心大，都不遮掩一下直接回答道。
顾凌恒还想问什么，又觉得自己接下来的问题有些无理取闹，默默咽了回去。
他现在心情很不美妙。
猫，他可以养一辈子。
但是能变成人的猫，变数太多了。
顾凌恒突然产生一个阴暗的想法，眸中一片晦暗。
他现在没有家，小猫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要是沈景云也离开他......
顾凌恒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心底响起：既然不想让他走，就把他锁起来吧。
关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这样他的猫就能一直陪着，再也不用担心离开了。
这个念头跟春天的杂草般在心底疯狂蔓延开，就在顾凌恒克制不住时，小腿上突然传来一阵酥麻，打断他的思路。
顾凌恒垂眸，看到那一勾一勾的蓝灰色尾巴，下意识握到手里。
温柔的触感瞬间将他从近乎病态的情绪中拽出来，顾凌恒的目光一点一点恢复正常。
尾巴被抓住，沈景云炸了。
他一个翻身将尾巴抢到手里，“你摸我尾巴干嘛！”
“你这样是耍流氓你知不知道！”
“耍流氓？”顾凌恒表情茫然。
尾巴不能随便碰他清楚，因为猫的尾巴很重要，要是受伤，严重可能会导致死亡。
不过......耍流氓怎么个说法？
沈景云小心翼翼将尾巴和耳朵收起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给这个愚蠢的人类科普，“对猫妖来说，尾巴只有伴侣或者家人才能碰，你以后小心点，别随随便便碰人家尾巴，到时候被打死别怨我没提醒你！”
“伴侣？”顾凌恒抓住关键词，“你想找伴侣？”
“哈？”沈景云一脸懵逼，不懂话题怎么歪到这里来了。
对上顾凌恒执拗的目光，他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害羞，“现在是没这个打算，但说不定哪天缘分就来了，顺其自然吧。”
沈景云小的时候问过爷爷伴侣的事情，爷爷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他现在原封不动将这番话说给顾凌恒听。
但顾凌恒没有被安抚，眉头皱得更紧了。
沈景云将来要是喜欢上别人，肯定不跟他在一起住。
他们会越来越疏远。
想到自己千娇万宠养着的小猫猫为了另一个女人卑躬屈膝伏低做小，顾凌恒身上都快冒黑气了。
这种感觉，像极了单亲爸爸辛辛苦苦带大闺女，结果被另一个臭小子拐走。
愤怒又辛酸。
沈景云惦记着抓鱼，说完趴到沙发上继续玩游戏。
白白嫩嫩的小脚丫一晃一晃，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顾凌恒做了一个深呼吸，想把人关起来的心思又加深几分。
但是一想到这样做的后果......
顾凌恒闭了闭眼，神色痛苦。
他的小猫应该是自由的，快乐的，无拘无束的。
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毁了沈景云的一辈子。
要是真的这样做......他跟曾经的赵晴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赵晴，顾凌恒胸口又开始发闷。
在他克制不住钻牛角尖的时候，沈景云肚子叫唤两声。
他看向顾凌恒，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满是无辜，“铲屎的，我饿了。”
“晚饭不是吃过了？”顾凌恒抬起手腕，这会儿已经十点了。
“猫崽儿吃的那点东西哪儿够我维持人形？”沈景云气鼓鼓盯着他，一副你不给吃的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
“你想吃什么？”顾凌恒纵着他，问道。
沈景云想也不想回答道，“糖醋鱼！”
他馋了几个月汤汁都没喝到！
谁比他更惨！
听到这个回答，顾凌恒想到每次出去吃糖醋鱼时小奶猫哀怨的小眼神儿，绷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