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075

075

六道骸看着身后散发出微妙黑气的小伙伴, 诡异地沉默了下。

虽然傲娇但总觉得如果就这样被沢田纲吉结束话题自己就输了的六道君想了想,kufufu地笑起来。

“怎么?”他道,“你在担心我?”

——十分显然的, 那句故作疏离的“六道君”被他当做是友人对自己将会与整个意大利的黑手党作对的担心与气恼,故而稍微怔愣了下,就有些小小得意地kufufu地笑。

这也不能怪六道骸,毕竟这样的情景在他与当下的临时监护人兰兹亚之间常常发生……所以面对着相似的情景时,自然而然地以为面前的傻白甜就和自己家的监护人是同样的想法。

不过为什么伟大的六道骸大人身边总是集聚着一群弱小的傻白甜呢?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纲吉就看见在奇怪的地方自我意识过剩起来的六道骸kufufu地笑了半天, 而后抬起眼, 露出那双过于妖异的异瞳。

“不用担心。”他安慰道,“作出决策的是[彭格列十代目]。”

就算消灭其他黑手党会给彭格列十代目招来多少祸患……可这和他六道骸又有什么关系呢?

沢田·彭格列十代目·纲吉:你开心就好。

感知到他的心声与预料中的不同, 六道骸便看了过来。

纲吉保持微笑,随手一挥, 无数只凤梨抱枕从天而降,将凤梨发型的小伙伴压在最底部,与万千个凤梨抱枕融为一体。

做完这一切纲吉只觉得神清气爽, 看着六道骸也没了“吾儿叛逆伤透吾心”的微妙心情——不过也不至于将原本准备告诉他的自己就是他想要掌控的彭格列十代目、现在每个月教他幻术的老师是彭格列暗杀部队的雾、连寄居的家族都是彭格列为他找的……都不说了xd

自己琢磨去吧傻凤梨。

他拍拍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 唔了声。

“我是时候该出去了。”

六道骸将那些不华丽的凤梨抱枕给消除掉, 矜持地点了点头。

纲吉就嗯了声准备离开。

而后就听到凤梨头不甘示弱一般的声音。

“kufufufu下一次见面……说不定我用的就是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体了。”

半只脚踏出意识空间的纲吉:“嘎?”

“我一定会夺取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体的kufufu。”

纲吉沉默了下,在意识之中又下了一场真·凤梨雨(六道骸:??)之后才两只脚都踏出。

睁眼看到的是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但不是Reborn。

那个自我介绍为“花子”的男孩子几乎趴在他脸上看着他,见纲吉醒来, 惊喜地眨了眨眼。

“诶——你也终于醒啦!”他飘远了点,让另一个早就醒来的家伙也进入纲吉的视野,而后掰着手指数了数, “唔,现在只剩下这个金头发的家伙了。”

摇摇晃晃飘过去的花子托着腮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金发男孩的脸蛋,露出极为无聊的表情。

纲吉觉得自己的脸也有点痛,说不定就是被他戳的。

幽幽的视线投到了自己身上,花子想了想,唔了一声。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恭弥酱已经去找那家伙的麻烦,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啦。”

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反正纲吉和山本就嗯了声,对并盛的风纪委员长表示了十足的信任。

不愧是云雀!不愧是风纪委!

那边花子戳脸为乐,山本就凑过来和纲吉分享在“梦”里看到的东西——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

就听见黑发的男孩陷入了是棒球还是剑道的奇妙修罗场,双方都是自己所珍爱的运动,一定要从中选择一个的话……那可真是困难。

纲吉默默地点了头应和,就问最后到底选了什么。

山本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当然是全都要了。”他心大地说道,“好孩子可是不应该打架的,所以我用实力征服他们之后就一起要了。”

“进行两场快乐的游戏呢。”

纲吉:……

行吧,这是真的很山本武的做法了。

不过山本内心深处最深刻的问题竟然是棒球与剑道的争端吗?

纲斯基的目光骤然凌厉了起来。

能够让他看到被故意封存的记忆就说明这个“三合镜”确实与它的传说相符合,也就是说,在某似某刻——他所不知道的时刻,山本确实是在因此而困扰的。

这怎么想也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因为两门社团活动时间相冲突之类的造成的困扰,一定要说的话,纲吉只能想到一点。

棒球代表的是山本的喜好,剑道代表的却是手中的刀剑、也即是要保护之人。

如若是从前的山本定然不会有这样的忧虑,与他几乎是一同长大的纲吉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

而现在有这样的忧虑,正是因为有了想要保护之人。

思及此棕发男孩的眉眼都耷拉了下来,心下一番思索,想到山本的选择,握住好朋友的手,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阿武。”他凝重道,“我们全都要。”

山本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哈哈哈了起来,而纲吉垂了垂眼,开始思索如果将甲子园买下来要花多少钱。

奶茶店游戏厂给阿爸冲啊!

能不能让阿武全都要就靠你们了啊!

花子在那边一扭头,就看到这边的人类幼崽浑身燃烧起了熊熊火焰。

他睁大眼,无意识地哇哦了声。

“你们也很无聊吧?”身边漂浮了两团鬼火样的东西的花子君慢悠悠飘过来道,“不然这样,你们进去把这家伙叫醒,我们就可以去找小恭弥玩啦!”

他在两只幼崽身边飘来飘去询问意见:“怎么样怎么样?会很好玩哦。”

纲吉眨眨眼,问:“等到鸣人君自行醒来不行吗?”

“诶——”花子望天,“可以是可以啦……不过要等很久哦。”

他伸出一只手指道:“十分钟。”

“被三合镜照入十分钟都没醒来的话,就说明是被困在自己的精神空间了哦。”

这样说着的男孩飘回波风鸣人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男孩。

“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依照我的经验来说的话,要等他自己醒来就需要等很久诶。”

说的是委屈巴巴极了。

纲吉便与山本对视了一眼。

然后棕发的男孩子试探地问:“那花子君知道如何叫醒鸣人吗?”

花子眼睛亮了亮。

“当然!”他雀跃道,“只需要有人能进去拉他一把就可以了哦。”

“嗳?”

“也就是说——你们,想要去这孩子的梦里看看吗?

“唔,不过要进去的话,得先找到镜子才行。

“所以,我们一起来找镜子吧!”

——不这明明是你太无聊了想玩吧??!

“嗳?”黑发的男孩子露出可爱的表情,单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吐了吐小舌头,“被发现了呢。”

因此,这就是此时纲吉与山本在校园里重新开售游荡的原因了。

三合镜在被观照后不会离开被照入的人太远,故而范围就在这条走廊之中。

但身为镜面,三合镜有着超强的躲匿能力——将镜中世界拟态成现实,就算身处其中,也很难发觉自己是在现实还是镜中世界。

但即使如此,依靠着自己的直觉作弊器,纲吉也还是顺利抓出了看似平平无奇的镜子。

在花子君之菜刀的胁迫下,镜子打开了让他们进入鸣人“梦”中的通道。

“不过,能否进入到他所在的梦里就要看运气啦运气,”正在努力将菜刀放回原本所在的地方的花子如此道,“既然这样,就祝你们好运啦!”

话落两只幼崽就被他提溜起来放到镜子面前,被打得镜面上都多了两个ok绷的镜子委委屈屈地将两只幼崽映照进去,只不过这次进入的是另一个人的梦境。

镜子:嘤。

面前闪过一道白光。

在白光闪过之后,纲吉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当中。

这是一个仿佛云端的地方。

纲吉扯了朵从身边飘过的云坐好,四处搜寻起鸣人的踪迹来。

很快他就发现了站在下方的波风鸣人。

在纲吉所处的这片空间是云不错,下方一点,便是蓝色的空间。

波风鸣人站在空间之上,脚下踩着水面。

纲吉指挥着云往鸣人那个方向飘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问,“鸣人。”

波风鸣人眨了眨眼,转过身,看见熟悉的面容。

便扯出一个笑。

“我在找佐助。”他说道,“你看见他了吗?”

在现实世界中纲吉已经见识过这对同兄弟无二的竹马的相处方式,对鸣人问出这个问题也没感到过于惊讶。

于是纲吉就笑:“佐助君不在这啊,”他指了指身后,“他在外面。”

鸣人眨巴眨巴眼,嗳了声,越过纲吉朝他身后看去。

而后那双蓝色的眼中便骤然迸发出了光彩。

要怎样说呢?

那是沢田纲吉后来也不会遗忘的模样,金发蓝瞳的男孩原本是如此一副低落的、仿佛失去了珍贵的宝物的模样,在目光触及身后那个存在的时候却整个人都明亮起来,连这片因他的心情而变动的空间亮堂不少。

波风鸣人越过他朝后跑去,蓝色的眼里再放不下其他人,只能看见远处穿着蓝色高领的黑发男孩。

但是他越往那个方向跑,那个人就距离他越远,纲吉与鸣人的距离在不断拉开,他与佐助的距离却并未缩进。

奔跑了不知多久,双手插在兜中的男孩从这片空间消失,鸣人也终于停住了脚步。

纲吉扯住刚才搭乘的那片云坐上去,再度来到鸣人身后。

“鸣人。”这次,他加重了声音,“我们一起出去找佐助吧。”

怅然若失的金发男孩抬起眼,蓝色的瞳里又小心翼翼的光彩。

“佐助……”他喃喃道,“没错,我要找佐助。”

这样说着的男孩却不由低落地垂下眼,下一刻却浑身一震——纲吉低下头去,在脚下这片水面一样的世界中看见一张熟悉的、却是冷漠的酷哥脸。

是宇智波佐助。

下一刻,波风鸣人不假思索地跃入水中,去追寻那片幻影。

“佐助!!”

纲吉收回自己想要捞住小伙伴的手,只觉得终于知道为什么鸣人会在这里被困这么久。

过了不知多久,四周的环境一变再变,纲吉扒拉在他的云上,看着波风鸣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追寻宇智波佐助,却始终没有结果。

那个人就像是天边的云一样无法伸出手挽留,连衣角也无法留住。

在再一次波风鸣人从自己身前经过的时候,纲吉伸手拉住了他。

金发的男孩眉眼焦急,看着他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之人:“你要做什么?我要去找佐助!”

佐助佐助佐助。

纲吉能够确定他要寻找的那个人定然不是他见过的[宇智波佐助],故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但这简短的沉默就像是触发了波风鸣人的另一个记忆,四周的环境骤然一变,变回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

入目皆是白,是医院常设置的房间。

比方才的波风鸣人要小只许多的鸣人坐在板凳上,一个护士坐在他身前,弯着眉眼再说些什么。

空间中却响起其他人的声音,是一道男声,大概是这里的医生一类的人物。

那道声音严肃而凝重,在白色的空间中徒添几紧促。

“是臆想症。”

“建议二位经常在家陪伴鸣人君……没错,或许是因为孤独而臆想出的[朋友]。”

“诶?身边有这个名字的伙伴吗?”

“更需要关注了。”

“没错,鸣人君臆想出了一个名为[佐助]的朋友,在父母亲人没有陪伴他的时候填补孤独。”

男声落下之际空间骤然一转,是医院外,四周一片冷清,一条长长的小巷通往未知的尽头。

鸣人被红色长发的母亲牵在手里,埋着头,踢着路上的石子。

耳边是离开医院的时候偷听到的话,对着他温温柔柔的护士姐姐垂着眼,轻声叹息“鸣人君真可怜啊”之类的话。

他耷拉着脑袋,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情景再一翻转,是一个公寓,鸣人爸爸和鸣人妈妈牵着他与邻居们打过招呼后便进入了房间,情景却留在公寓下的大树下。那些带着笑容面具的邻居们聚在一起,议论的话题从菜米酱醋茶更换到方才离开的一家三口。

“波风家又带着孩子去看病了啊。”

“这病还没好?”

“没呢,我上次还听见这孩子对着空气说话……还是那个佐什么的名字。”

“嗳,可惜鸣人多好一个孩子,怎么就犯上癔症了呢。”

人群的声音毫不掩饰,流入纲吉耳中,结合医生的话很快就能拼凑出发生了什么。

而下一刻,情景又是一转,是那条医院外长长的小巷。

红色长发的女子蹦跳着从便利店里跳出来,手上拎了根袋子,里面装着两根冰棍。

鸣人难得撒了娇,被他的爸爸背在背上,此时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手中的冰棍。

但这可不是夏天。

金发的鸣人爸爸看着凶巴巴地看了妻子一眼,对一如既往少女心思的妻子没了法。

冰棍是可以从中掰成两半的类型,鸣人被爸爸放到地上,穿着衬衫的男人将冰棍掰开,一半给了妻子一半给鸣人,自己在深秋的季节龇牙咧嘴地吃一整个。

“看,这就是没有佐助的坏处了。”

纲吉耳边突然传来了鸣人的声音。

他侧过脸,见鸣人和他一样站在一家三口的不远处,脸上的表情像是自己不是这幅齐鲁医院场景中的一个一般。

见他看过去,鸣人也转过脸,露出一个纲吉极为陌生的笑。

他开始掰着手指跟小伙伴算这笔账:“如果佐助在的话,‘我’就可以和佐助共享一个冰棍,爸爸和妈妈共享一个。但是现在佐助不在,原本的东西就都多出来一个,所以爸爸就只能被迫多吃一根啦。”

就像是应和他的话一样,那边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吃掉了冰棍,而穿着衬衫一派正经的男人还在龇牙咧嘴地对着手上已经有些融化的棍状物,捂着腮帮子的模样让红发的妻子捂着嘴很是好笑了一会。

纲吉侧过脸看鸣人,男孩子并不像是那副场景中的孩子一般和母亲一起哈哈大笑,而依旧是一副漠然的神色。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疑惑,鸣人便开口解释。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的身边就有一个臭屁的家伙在。”

“他说他叫[佐助],是我的朋友。在爸爸妈妈忙的时候,就是佐助在照顾我。”

“这是我和佐助的秘密。我一直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一天,佐助不见了。我问爸爸妈妈佐助去了哪,但是,爸爸也好妈妈也好,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后来医生告诉他们,我生了病。”

“这是[我]被医生说病好完全的那个晚上。妈妈很高兴,所以即使吃了冰棍会头疼,也要买来庆祝一番。”他歪歪头,尝试露出一个笑容,“爸爸原本也是要加班的,但是因为和医生约定了时间,特意赶来接送我们。”

但是当三人回家,洗漱之后互道晚安之后,一直努力笑着的孩子一把将自己埋进被子,却呜呜哭了出来。

“但是,在这个时候,其实我没有忘记,佐助也不是我的臆想。”他没有看纲吉,纲吉却感到一股沉重而无力的情感在心中涌动——这是幻境主人内心中的情感,因为被死死压抑在心底,故而比起一般的情形更为沉重。

纲吉注意到鸣人口中所说的[这个时候],那也就是说,后来确实忘记。

鸣人就笑了起来。

“对啊。”他说道,“或许是对我假装忘记他的惩罚吧。”

“我真的忘记了佐助。”

发现邻居们在嘴碎的鸣人爸爸在再一次听到的时候严厉地反驳了他们,带着妻子孩子利索地搬家;发现疏于照顾孩子的鸣人妈妈辞了职回家,全心全意照顾自己的孩子;鸣人从这天开始做一个乖孩子,不再说什么佐助右助,又是被所有人喜爱的小太阳的模样。

而渐渐的,他似乎也忘记了[佐助]这个存在。

直到某一天幼儿园里转来一个名为[宇智波佐助]的孩子,他们成为了很好很好的朋友。

再一段时间,家长会的时候,鸣人的母亲发现佐助母亲是自己曾经的闺中密友,于是两家人重新开始密切的来往。

但是,在极少极少时间的时候,鸣人也会觉得自己有一个名为佐助的友人,不是宇智波佐助那个小少爷那样的,是要更冷漠些、臭屁些,但是却是他独一无二的友人。

他有一头黑色的发一双黑色的瞳,有时候那双眼睛会变成红色——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就是会变成这样,眼里映出好看的花纹,是让人目眩神迷的存在。

鸣人坐在纲吉身边晃着脚,这样的他让纲吉感到有些陌生,却又觉得真实。

纲吉眨了眨眼,见着身边的友人垂头丧气蔫巴巴的样子,想了想去到鸣人面前蹲下,双手捧起鸣人的脸。

“振作点啊。”他papa拍了拍鸣人,在金发男孩茫然的眼神中笑出来,“虽然听起来很狗血,不过正好,我也好像丢失了些东西。”

他在虚假的月光下弯着眼,全然看不出“丢了些东西”的沮丧,像是灯塔一样闪闪发亮。

“所以,鸣人要和我一起去找回丢掉的东西吗?”

“不论是姐姐还是佐助,我们丢掉的东西最后都会回到我们手中,对不对,鸣人?”

波风鸣人骤然瞪大了眼。

过了半晌,他重重地嗯了一声。

纲吉就也笑起来。

他站起身,目光却越过鸣人看向他身后。

“而且,”男孩意味深长道,“鸣人你和我不同,你忘记的东西……”

“或许轻而易举就能取回呢。”

——在鸣人身后那片黑暗之中,穿着高领黑衣的男孩站在黑暗之中。他穿得漆黑,只一双黑色的眼即使在如此黑暗之中也异常瞩目。

纲吉勾起了笑,拍拍鸣人的肩,让他转动身来。

“看。”他的声音就如同圣经中那条引诱夏娃的蛇一般低沉下来,带着呼吸吞吐在鸣人耳边,“这不就是你的[佐助]吗?”

“他总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