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身体先于思考地叫出了某个称呼。
纲吉有些怔愣, 未能反映出这是什么称呼,就见先前还仿佛远在天边的人群朝着自己靠近,原本模糊的面容渐渐清晰, 最后还原成一张与自己八分相似的女性面容。
见他如此愣乎乎的模样, 女性便担忧地看来, 目光中满是征询之意。
“怎么了吗?”她一手抚上纲吉侧脸一面问道, “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了?”
纲吉抿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什么都没有啦,”他下意识撒娇, “王姐呢?怎么在这里?”
被称为王姐的女性就笑起来。
“怎么了?”她刮了刮纲吉的鼻子, 一眼看破自己欧豆豆的用意,“想知道什么?说吧。”
纲吉便嘿嘿笑了笑。
“想知道桂妮维亚姐姐长什么样子嘛。”他努力睁大眼让摩根相信他,“毕竟是亚瑟喜欢的人诶, 就算是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美人将亚瑟俘获了嘛。”
这实在是久远的腔调,除去面对母亲与家庭教师的某些时刻,自认为已经成为成熟的大人的纲吉已经日益减少这样让自己看上去和个幼崽似的的撒娇。
但是在这个人身边, 声调就自然而然地软了下来。
他眨着眼, 亦步亦趋跟在被自己称为“王姐”的女性身边, 像是对方身边的一只小狗狗一样。
身边不时有人上前来打招呼, 纲吉耳中对方说的并非日语, 但依旧能够听懂。
那些眼神多的是敬畏与谄媚,他抬眼看去时飞快地收回,态度更加毕恭毕敬。
酒过三巡,纲吉就有些疲惫,被带着面纱的摩根发觉。
向来是个好姐姐的女性放下手中的酒杯, 伸手摸了摸纲吉的额头,眸中有并不作伪的关切。
没感到不正常的温度,摩根收回手,还是有些担忧。
“身体不舒服吗?”她问。
纲吉眨眨眼,没忍住身体的本能打了个呵欠。
摩根这才放下心,微微笑了起来。
放在其他不列颠的贵族眼中这是极为奇妙的情景。毕竟众所周知的,不列颠的魔女虽有着王族一以贯之的连魔鬼都会钟爱、神明也会垂怜的容貌,却是遥远高山上终日不化的冰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但仅仅在今晚,便已见她笑了许多次了。
当然没人会认为这是身为王姐的摩根因不列颠王亚瑟婚礼的欢喜——按照她单方面相看生厌的态度,能被请来都是因为王族的脸面不可落下。
摩根对其余人的想法并不在意,此时见着纲吉无事便放下心,再看幼弟这样一幅揉着眼睛打着小呵欠可爱极了的模样,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
“困倦的话,不如先去休息。”她柔声劝道,“桂妮维亚什么时候都能看。”
这话说的不错。
不过……
纲吉眨眼想了想,模糊有着往日真是自己亲爱的王姐东说西说不想让他与桂妮维亚相见的影响。
于是一双透彻如天空的瞳就放在长姐身上,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盯着。
便能让不列颠的魔女丢盔弃甲而逃。
“我知道啦。”她如此说着,宠溺地刮了刮幼弟的鼻尖。
这是不列颠之红龙、卡美洛的王者与其妻子的结婚仪式。
妻子是来自遥远城都的公主,有着即使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传唱的美貌、温柔而高贵的品格,重要的是,是亚瑟一见便为之钟情的对象。
摩根对此嗤之以鼻,毕竟她本人不仅也是所谓被吟游诗人们不断传颂的外貌,更是这个国家首屈一指的魔术师与将领,区区一个生长在父兄庇佑下的金丝雀……着实不能入她的眼。
但对兹纳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虽说对他而言所谓的美貌也并不起作用,但仅仅是[亚瑟的妻子]一项,就足以令男孩提起十足的注意。
但今日着实是十分困倦了。
他不断打着呵欠,让端着酒杯的摩根也多有忧虑,见长姐不断往自己这方看来,兹纳便在她再一次询问的时候顺水推舟,仍由侍女将自己往休息室带去。
卡美洛的王宫自然是没有所谓的休息室的,但却有兹纳的房间。
被侍女带去的时候正好与欢笑着的侍从簇拥的亚瑟错过,因为走的并非是同一条走廊,穿着白色礼服、披上红色披风的亚瑟并未看见兹纳,但听见笑闹,纲吉也还是抬眼看了过去。
只见王与新后正互相搀扶而行,金发蓝眸的王姿容俊秀面色温和,眸中是对待重视之人的珍重;新后一头长发披散,抬眸与王相视而笑,眼角眉梢都散发着幸福与春意。
这就是亚瑟不惜与向来尊敬爱戴的老师梅林争吵也要取回的妻子了。
春日的光打在这对新婚夫妇身上,走在内部的王见这日光,将新婚的妻子请入不被日光照射的阴影之中。
他金子一般的短发在日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无由让人不敢直视。
桂妮维亚被他安放在黑暗之中,但此时此刻,竟也无人发现,王与新后之间就此被光暗分开,似乎正预示了即使曾经如此相爱,但到后来,这对夫妇也如现在一般,被分隔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当中。
纲吉收回眼,心中见在见到亚瑟与桂妮维亚时候的心情过于复杂,令向来好相处的青年身周萦绕起了冷若寒冰的气氛。身侧的侍女并不敢说什么,只垂着头,等待他下一刻的吩咐。
纲吉打了个呵欠。
这个呵欠仿佛方才割裂在王与新后之间的分割线一般将呵欠前后的兹纳分割开来,谨小慎微的侍女抬了抬眼,便见身侧的兹纳殿下恢复了往日的稚气。
却并不多言。
纲吉进到房间便让侍女退下,他坐在床边,却并不躺下,看向房间内的一角。
猝尔,响起温柔的叹息。
“你不该来这的。”
有着一头美丽长发的宫廷魔术师出现在房间之中,他穿着繁复的白色长袍,白色长发边角泛着少女的粉色,向来玩世不恭的大魔术师看着兹纳,露出有些疑惑的神色。
纲吉见着他便想起了一句烫嘴的魔咒。
还没反应过来呢,嘴里就吐出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记住的魔咒,金色的光从他手上绽出,扑拉打在梅林的衣角。
梅林自打出场就维持着的高深笑容骤然有了一丝裂缝,他抽了抽嘴角,认命地自黑暗当中走了出来。
纲吉那朵小火花被他挥挥魔杖马上去掉,不列颠的大魔术师就这样大喇喇地坐在纲吉身边,盯着青年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变了。”他沉痛道,“你已经不是当初摇着我袖子撒娇的兹纳殿下了。”
纲吉并不记得他是谁,但身体还残留着一个大约的印象,于是遵从本能的抽了抽嘴角。
然后伸手拉下眼皮,做出一个“略略略”的姿势。
略——
梅林就哭笑不得起来。
他撸了把袖子试图捏住这个调皮捣蛋的家伙的脸,却见纲吉像是只兔子一样蹦来蹦去,实在不是什么好抓的样物种。
纲吉陪着童趣的大魔术师(梅林:不我没有我不是)玩了一会,听见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便轻巧地落到梅林身前,伸出一只肉乎乎的爪子。
“还给我吧。”
他如此说道。
梅林骤然睁大了眼。
不知不觉中身周的一切声音俱都消失了。
这场本该是隐藏在纲吉内心中最深刻的梦境应当将他死死留在此处,却因某位魔术师留下的意识而被打破,金发的青年逐渐还原成棕发的模样,唯一不变的却是眼瞳中不变的透彻。
梅林便低低笑了一声。
“会很难过的哦。”
他劝慰道。
纲吉来到这个幻境便知道自己定然缺失了什么,看到梅林的时候,不知是身为另一个自己的意识在作祟还是什么的,心底下意识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就是这家伙了。”
只要一有问题,就一定是梅林这个大猪蹄子在背后偷偷动了手脚。
——这是来自摩根菲勒·潘德拉贡的切身经验。
于是棕发的男孩仰着头,试图将自己的东西讨要回来。
他的身形相较起梅林记忆中那个更加娇小,却再不是那个被所有人溺爱着的孩子,在不列颠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世界中踽踽独行成长为现在这样能够让摩根也好亚瑟也好,甚至是圆桌骑士团都为之骄傲的地步。
是长大了。
梅林便笑。
“看来小殿下也长大了呀。”他如此说着,有种莫名的老怀欣慰。
毕竟当初不列颠的三位殿下,除去他亲爱的学生与摩根,就只剩下这个孩子到现在还存活。
不论最初对这个极容易出成为学生对手的孩子抱着怎样的心情,在此时此刻,梅林心中都有一瞬间的复杂涌过。
当然,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转过眼又是那个没有良心的梅良心(划掉)。
他笑意吟吟地看着面前朝着自己做出讨要姿势的孩子,弯了弯眉眼。
反手将纲吉给固定在了站立的位置无法动作。
“不过,虽然我也很想将钥匙交给殿下作为努力的礼物,但是……”
“这可不行呢。”魔术师先生如此说道,看着有些困扰的样子,“因为当初的‘我’可没有留下打开枷锁的钥匙。”
他点了点下巴,观赏了一番听见这话的孩子的表情之后慢悠悠继续。
“不——过,不论枷锁再怎样深厚,只要努力的话,总会回忆起来的吧。”他毫无同理心地挥挥衣袖,“难道兹纳殿下对您与摩根殿下和亚瑟的羁绊没有任何信心吗?”
他点点下唇,身周倾塌成黑色的世界再度复原,还原成蓝天青草地,纲吉身侧站了长姐,正侧着头说着近日的见闻。
另一侧坐着亚瑟,向来严肃的王面上带着微笑,目光温柔地看向不远的地方。
在王目之所及之处,穿着浅色长裙的桂妮维亚正在侍女的伴奏中翩然起舞,像是一只不断吸引着目光的彩色蝴蝶。
纲吉侧过脸,梅林依然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但在场除他之外,没有人能够发觉魔术师的存在。
他顿了顿。
却见魔术师笑了笑。
身处的此情此景顿时抽离,类似的场景一张张俱都变成彩画集一般的东西飞快转动,说是无法解开枷锁,但魔术师先生还是诚实地将这些东西在纲吉面前闪过一边。
人的记忆如果复刻到画片上会有多长呢?
纲吉并不知道。
但是,当他站在由无数画片形成的小小漩涡中的时候,透过围着他转动起来的画片觑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魔术师。
他脸上带笑,保持着熟悉的、不远不近的距离,除了纲吉之外无人能够看到他。
身周的彩画集飞舞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小龙卷风一样飞着的画片们渐渐飞上空去,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是赠与您的小小礼物,现在您能够乖乖离开了吧?”
纲吉却眨了眨眼。
“那梅林呢?”
就见梅林笑了笑。
“我嘛?我也该去我该去的地方啦。”
纲吉哦了一声。
男孩侧过脸,余光中黑暗中的大魔术师一个人站着,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想了想,男孩子挪过去,拉住大魔术师的袍角。
他的身体在渐渐虚化——这是从幻境世界中抽离的象征——男孩却并不在意,只拉住梅林,棕色的眼瞳望进神色轻佻的魔术师。
“谢谢。”他说道,“亚瑟让我转达给你这句话。”
——“谢谢您,我的老师。”[1]
黑暗如潮水一般涌来,抓住自己衣袍的男孩彻底消失不见。
梅林愣了会,骤然捂住脸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忍着笑抹了抹眼角。
“真是致命一击啊兹纳殿下,”尽管四周无人但青年身形的魔术师还是如此道,“不过……您还没有回忆起来吧。”
凭借着方才的经历与那些依稀的记忆便揣测出当初的身份关系……这句话算是可怜他吗?
向来为人所避之不及的魔术师垂下眼,心内尽管思绪万千,面上却丝毫不显。
只在黑暗将他也侵袭、属于魔术师留在纲吉精神深处的意识消散之际,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
[亚瑟……]
*
“亚瑟啊……”纲吉盘膝坐在地上。
一本书漂浮在他面前,呼啦呼啦地翻动。
将镜头抽远些看,书皮是赤红镶金边,与边框同色的字符在封面上烫出灼热的印记。
[亚瑟王传奇]
纲吉托着腮翻了翻,看着满满的字符就觉得脑阔痛。
“所以说,骸酱你为什么连这种书都能完美地复现出来啊。”
他小声吐槽。
坐在他身边背靠着身后的大树的男孩kufufu地笑起来,说是“幻术师毫无死角”。
纲吉:= =
他沉默了下,想到有钱能使推磨的玛蒙,决定对此抱有怀疑。
慢吞吞地翻了翻亚瑟王传奇,纲吉只觉得脑袋更大了几分。
六道骸见他这样就抱起胸,手指一动写着亚瑟王传奇的书就即刻消失在了纲吉面前。
纲吉歪歪头:“骸酱?”
六道骸道:“与其花费时间看这种后人编撰的东西,不如敲敲你的小脑瓜将记忆敲出来吧。”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亲密,便继续道,“毕竟你的脑袋里总是装了多余的东西。”
纲吉就鼓起了腮帮子。
“我的脑袋里都是老师们教会的知识,”他打一个响指,与方才那本书无二的书再度出现在他面前。
纲吉伸手翻页,书上记载的不再是马洛礼的《亚瑟王传奇》,而是兹纳·潘德拉贡的《亚瑟王传奇》。
纲吉一边翻这些记忆一边问六道骸有没有记录完全,被kufufu笑着的幻术师发动的凤梨抱枕打头攻击。
原本隐隐有些难受的心绪在玩闹中被平复不少,纲吉随手抱过一只凤梨抱枕,暗暗吐槽没想到有的六道骸每天看着口嫌体直的样子,实则对凤梨这种植物喜爱到极点,不仅发型做成凤梨,连抱枕也要做成这样。
在意识空间内完全能听见他心绪的六道骸脸上跳出几个十字,右手在空中虚虚一握掏出三叉戟就要刺去。
纲吉反手一个凤梨抱枕挡住三叉戟,从抱枕后探出头摇着脑袋,啧啧赞叹不愧是心狠手辣的黑手党六道骸,连自己的同类也能下手。
六道骸就kufufufu地笑起来。
“我可不是黑手党那种肮脏的生物。”他如此说道。
沢田·黑手党·纲吉应付地点点头:“我知道,骸酱的目标是消灭全世界的黑手党嘛……不如加入复仇者监狱好了,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地消灭黑手党了。”
六道骸挑眉,对纲吉知道复仇者监狱并不疑惑,反而证实了他的某些猜测。
蓝紫发色的男孩kufufu地笑了起来。
“加入复仇者监狱耗时间了。”他如此说道,“而且还有规则限制,是并不划算的行为。”
纲吉就嗷了一声。
“那什么方法简洁方便?”
他问。
六道骸支着脸,表情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纲吉想了想,摇了摇头。
手段过于血腥暴力,他害怕说出来作者就被锁了(划掉),他害怕说出来自己在小伙伴会受到惊吓。
六道骸对单纯的小伙伴无法回答上自己问题的这件事早有预料,或者说,他压根就不觉得沢田纲吉这傻白甜能想出什么东西。
问这个问题更多也是想要吓唬吓唬沢田纲吉,六道骸将目光收回,在心底对纲吉这无聊的反应幽幽地叹了口气。
纲吉默默转过头:“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吧——骸酱——”
六道骸就哼了声。
“别用那么亲近的名字叫我。”
纲吉眨眨眼,不知道哪里碰到这位大爷的神经了,转眼想了想。
“我知道了。”他顿了顿,飞速凑到六道骸耳边,就着被骤然惊觉的六道骸抵着的姿势靠近友人,伏在他耳边轻轻地吐气。
“骸。】”
逗弄完毒龙(划掉)六道骸纲吉才嘻嘻哈哈地坐回去,见着友人捂着耳朵盯着自己的可爱又凶狠的姿态缩缩脖子,赶紧转移了话题。
“那骸打算怎样做呢?”他有趣极了地问,“去当国际警察之类的?”
六道骸就轻蔑地看了傻白甜一眼。
他站起身,根部隐隐发红的耳朵在站起来的时候利用技巧给藏到头发下面,用一种居高临下地姿势露出讥诮的姿态。
他一手抚上自己的轮回之眼,身后隐隐有烟紫色的雾气升腾。
“当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纲吉:“嘎?”
“我会夺取彭、意大利里世界最大黑手党首领继承人的身体。”六道骸说出预谋已久的话语,“然后、用这个身份,轻而易举地摧毁所有黑手党。”
纲吉:“……嘎?”
他看起来愣愣的,让六道骸冷冷哼了一声。
“怎么?终于认出我是个沾满血腥麻木不仁的家伙了?”不知是否是说道他向来憎恶的黑手党的缘故,六道骸的语气相较起往日要偏激的多,即使面对着的是认定为傻白甜的、打心底认为能够信任的朋友,也露出了如此一副讥诮的姿态。
纲吉就顿了顿,试探地问:“骸……一定要毁灭所有的黑手党吗?”
六道骸就kufufu地笑:“当然。”
纲吉还想挣扎一把:“既然骸毁灭黑手党的原因是黑手党所背负的罪恶的话……那如果黑手党们洗刷了他们的罪恶,骸还会想要毁灭他们吗?”
六道骸看了看这个小傻子。
“你在说什么梦话。”他毫不留情地批驳,“黑手党的罪恶是根植在血液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扭转的。”
他kufufu地笑了会,最后以冷哼结尾。
“包括我,”他凑近纲吉道,“我也是罪恶的一员……不要以为所有人生存在光明的世界、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单蠢。”
也不是所有人都与你一般纯洁。
沢田·罪恶又单蠢的黑手党·纲吉:“那真是抱歉了啊。”
六道骸:“你说什么?”
纲吉深深地呼了口气,挤出一个带着黑气的笑容。
“我说,我很期待你的复仇哦。”已经隐隐转向黑色的兔子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外表,乖乖巧巧地给热带生物挖坑,“总之,请加油吧。”
“六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