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拓跟方填说的是下午三点到。
方填住的地方离高铁站大概就半个小时车程, 他怕迟到, 两点多一点就出门打车了。
结果就赶上周末大堵车，在高架桥上堵得平均两分钟车才挪动一下, 方填急地直看手机, 不停跟俞拓发信息问他到哪儿了。
俞拓回他说：还远, 不急。
方填到高铁站的时候已经三点过五分了，他一下车就给俞拓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提示忙音。
挂了电话他急急忙忙往出站口跑。
大厅里来往的人很多。方填只顾着往前冲, 被人拦腰搂住的时候还以为撞到人了, 头一低就要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额头被人抵住, 拍了一下。
对方手掌凉凉的, 动作倒不重。
“看路。”
方填猛地一抬头——
“！！！”
“小拓！！”
他惊喜地就往人身上跳。
俞拓一手扶着行李箱一手揽着方填, “不许这么叫。”他声音带着笑。
俞拓从高中开始就不让方填叫他小拓了。方填久别重逢太激动了才这样喊他，他抱了俞拓一下就退开了，眼睛亮闪闪地直朝他瞅，“你好像又长高了！”
“还打了耳洞！”
方填惊奇道。
俞拓确实比上次见面要高一些了, 他戴了一顶黑色的针织帽，头发全收在帽子里, 露出了完整的五官, 那双看起来有些风流的凤眼, 此刻微垂地盯着方填，他说，“不要转移话题, 你迟到了五分钟。”
方填抬手摸上他的耳朵，假装没听到，“还打了三个！怎么只打了一边呀？”
俞拓捏住他的手，说，“怕疼。”
方填‘噗’地一下笑了，心道，信你就有鬼了。
俞拓带了一个行李箱，看起来是要去方填家住一段时间了。方填要帮他推箱子，他也没拦着，两人在外面拦了车。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方填问他，“你是不是等了很久啊？”
俞拓斜了他一眼，“两点四十就到了，等了你二十五分钟。”
方填眉毛一皱，拿出手机就翻聊天记录，“你明明跟我说的三点，高铁才不会提前这么早到，想骗我！”他哼哼两声，自以为机智地抓住了俞拓的漏洞。
俞拓手肘搁在方填肩上，侧过身来看他，“说三点是怕你等我，没想到你还迟到。”
“说想我是假的吧？”他抬着下巴朝方填道。
方填肩膀一矮，回身抱住他手臂，“才没有。我还怕你等我呢，我两点就出门了，一直堵车才迟到的。”
“我们都想到一起去了，太巧了吧！”方填装乖道。
俞拓被哄的勉强达到了嘴角勾起的程度。
……
两人把行李放到方填家之后才去外面吃饭。
方填租的房子是套两居室，因为不差钱他对住房的要求还是挺高的，当初租房子的时候他就考虑到了大学会住几年和俞拓也偶尔来住的情况。
俞拓前天晚上跟他说会来，他当天睡前就做好了明早起来打扫次卧的安排。
结果第二天睡过头，上完一天课回来也忘了这事。
人到他家后他才开始收拾起来。
俞拓就这么抱臂靠在门边，看着方填笨手笨脚地给他铺床。等人铺好后他又以房间太久没人住空气不好为由，要求先跟方填睡两天。
铺床铺地满头大汗的方填：……
他顿时瘫软在床。
方填卧室里是一张一米八的床，他睡觉不安稳喜欢乱动。洗完澡后他和俞拓就躺在床上聊天，床比较大两人中间还隔了点距离。
方填直播间是请了两天假的。所以现在才能这么早就休息。
俞拓是第一个知道他直播的人，还是方填主动告诉他的，刚开始他也不是很赞同，他怕方填没经验在不熟悉的圈子里会吃亏。后面得知方填不露脸后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说可以试试。
方填一开始直播的时候直播间也没什么人气，俞拓就背着他，天天给他刷礼物打赏，一个月投了快小几万的零花钱进去。方填以为遇到大腿了，还主动联系他说可以直播的时候一起连麦玩小游戏。
方填私信他的时候客客气气的语气小心，俞拓没办法不同意。
结果两人一连麦，方填就听出来他声音了。
他下播之后给俞拓打了电话，发了好大的脾气。
那之后方填就不准俞拓给他打赏，也不准他再看自己直播。方填把钱全退给俞拓了，俞拓哄了他好久，他才消气。
那时候方填直播间每天总共才不到一百人，他怎么都没想到短短半年过去，他直播间变化就这么大了。
他在这时突然就想起楚星折来。
俞拓见他说着说着开始发呆，于是问他，“在想什么？”
方填其实不知道俞拓到底有没有偷偷看他直播，他也不想瞒着俞拓，就道：“我交了一个朋友，你知道吗？”
“楚星折。”
俞拓直接说出了他名字。
方填看了他一眼，说：“你果然在看我直播。”
俞拓顿了一下。
“好奇怪，好像所有的变化都是从遇到他那天开始的。”
俞拓盯着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说，“……只是朋友吗？”
方填诧异地抬眼看他，“不然呢？”
“……”
俞拓不说话了。
方填还是疑惑地望着他，表情在俞拓看来有点傻。
俞拓蓦地笑了，“不知道该说谁倒霉。”他这样说。
方填觉得俞拓也变奇怪了。
————
头天睡得早的好处就是，方填第二天简直精神百倍。
他觉得自己起得够早了，但俞拓比他还早。方填洗漱完走出卧室的时候，俞拓已经买了早餐回来了。
是小区门口那家人很多的早餐店的特色小笼包。
他家东西干净味道又好，方填很喜欢吃，但是他起不来床，经常出门的时候已经错过人家营业时间，小笼包都卖完了。
所以看到俞拓提着袋子进来的时候，他差点蹦到人身上去了。
方填咬着小笼包，含含糊糊地跟他讲话：“你才来第一天，我好像就有点舍不得你走了。”
俞拓：……
“先把嘴里东西咽了再说话。”
有点嫌弃的语气，手上却帮他把豆浆的吸管插好递了过去。
方填用嘴去接。
才吸了一口就被俞拓捏住脸。
方填叫了一声，“好疼！”还用眼神指责他。
俞拓也不看，又去揪他另一边脸，方填忙去拦，俞拓垂眼睨他，“这不是有手吗。”
方填有点不服气，刚想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俞拓就先一步说他，“你是十九岁还是九岁。”
“天天被粉丝喊宝宝，所以现在吃东西还要人喂？”
方填：……
巨婴方填见到表弟的第二天就被吐槽到脸红了。
……
方填请假的这两天跟俞拓在S市到处逛着玩，他虽然来了快两年，但其实对这里不怎么熟，最后还是俞拓找攻略做计划反带着他玩的。
他全程一点脑子都不带动的就跟着俞拓走。
两天时间过得飞快。
俞拓太会照顾他了，以至于方填这两天快乐地都想不起别的事了。
只留下嗷嗷待哺的粉丝每天守在他直播间底下嚎。
楚星折和辛野接连发微信问他时，他才猛地想起来。
自己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他答应了粉丝下次直播要女装的。
再推脱就说不过去了。
方填的心情一瞬间从天堂跌至谷底。回到家，方填开始思考怎样在背着俞拓的情况下安然度过这次女装直播。
他吃饭的时候满脸愁色，嘴巴咬着筷子，脸都皱成一团了。
俞拓曲指敲了敲桌子。
“筷子要烂了。”
方填惊醒。
俞拓就这么盯着他，“想说什么直接说，别胡思乱想了。”
“本来就不聪明。”
“……”
方填在发脾气的边缘试探。但想到自己有求于他，又忍下了。
方填想了想，又扭捏了半天，才开口道：“我明晚要直播，到时候你可不可以先去隔壁房间呆一下呀。”
俞拓直接问，“为什么。”
“你在旁边我会放不开。”方填找了个借口。
俞拓点了点头，同意了。
方填睁大眼有点不敢相信会这么顺利。
“真的？”他确认道。
“嗯。”
方填见俞拓这么好说话，又叮嘱道：“那你一定不能偷看！”
俞拓挑眉，“你想要我看的时候我才会看。”
方填这才放下心。
只要俞拓不看他，他又觉得好一点了。
————
第二天下午陈曼曼来方填家找他的时候，背上背着一个大背包，手上还提了两个袋子。
方填打开门的时候被她这大阵仗吓了一跳。
“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他伸手就要去接。
陈曼曼躲了一下，“慢着，我自己拿，你别把我宝贝弄坏了。”
方填：……
我又不是你宝贝了？
方填哼了一声。
俞拓从隔壁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神神秘秘地躲进了房间里。
他是认识陈曼曼的，也知道两人关系，倒也没多想。
……
因为晚上要直播，方填已经洗完澡换好睡衣了。
陈曼曼在他电脑桌上垫了一张布，从背包里一样一样地将东西拿了出来，桌子上大瓶小罐的一下子就放满了。
她最后还拿了一个像卷轴一样的神秘皮质卷筒出来。
方填好奇地去碰，伸手解开上面的皮绳——
好家伙，里面放了大小不一的各种刷子，粗粗一数有十二三把。
方填：？
“你要画画吗？”
陈曼曼摸摸他的头，朝他笑，“我不画画。”
“我画皮。”
“开始了，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