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沉和林唤的孩子名叫陈有欢, 小名安安。
安安不仅生长缓慢, 哭声弱,左眼也有着天生的缺陷。
白盲。
一开始陈飞沉并没有发现孩子的眼睛有问题, 等安安再长大一点,突然有一天眼睑上长出了一层厚厚的眼翳。
眼翳泛着诡异的白色,用指腹碰触感柔软, 但是却扣不掉。
孩子得了这种奇怪的病, 宁姝当即心疼死了,前前后后跑了不少家著名眼科医院, 却根本治不了。
那层眼翳只要取下来,就会更快速的长出来。
相比较宁姝的几度崩溃, 陈飞沉倒是沉稳淡定许多。
他只是差人买来了几个儿童眼罩,剪掉一半给儿子戴上。
安安的左眼是一只废眼,亦或是有别的用途,只是他们暂时没有发现而已。
“我儿子可能随他爸,有点怕禽类。”
脱下大衣穿着深色毛衣的陈飞沉,露出消瘦了的身型。
他本想调笑一句,却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的弧度逐渐变的苦涩。
宋承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唤的事对陈飞沉来说, 是不能轻而易举揭过的伤疤。
“那好,我把胖梨关到我和老郑的房间里去。”
宋承说完便拎起小家伙的翅膀,把还在缩着脖子咕咕叫的小混蛋抱上了楼。
上楼的时候,胖梨不甘心的用毛茸茸的翅膀拍打着青年的手, 委屈巴巴的叫唤。
也不敢多用劲,轻轻的还带着股撒娇的赌气。
它自打来了这家,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尤其是有了青年的罩着,就连郑严序都不敢教训它。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屁孩打败,它要闹了!
宋承拍了拍它的屁股,指腹点点它的脑袋小声道:
“你安静在房间里玩会儿,等客人走了我再放你出来。”
胖梨一听瞬间蔫了下去,叫声也是有气无力的哼哼。
“人家小宝宝怕你,谁叫你一上来就大鹏展翅的。”宋承无奈的笑道。
胖梨又气又羞,缩着脖子终于安静如鸡了。
宋承打开他和郑严序的卧室门,将小家伙放在地上。
临走之前不放心的嘱咐道:
“不可以把哥哥的东西弄乱,也不能上床哦,小心大哥哥回来骂你。”
胖梨乖巧的点点头,表面答应的好好的,目光已经忍不住往那张深蓝色的大床上瞟了。
好好好大一张床!
宋承看它兴奋的来回在房间里踱步,一幅十分新奇的模样。
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胖胖,别乱飞知道不?羽毛会掉的到处都是。”
不然被自家那位看到了,肯定又是一通教训。
郑严序不准胖梨进他们的房间,划分领地的占有欲很强,小家伙能住进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想进卧室那是真的门都没有。
胖梨一听这话,气不过的用力扇了扇翅膀,它不掉毛的!
然而证明不过变成了打脸,一根毛在空中慢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胖梨身子一僵,瞬间反应过来跑过去一屁股坐下。
将那根不听话的羽毛藏在胖乎乎的身体下,若无其事的看向其他地方,脸不红心不跳。
宋承被它逗乐了,“你乖乖呆着,我一会再上来看你。”
他说完便关上了房门,没有拉开窗帘的卧室瞬间陷入了黑暗。
但这并不妨碍胖梨愉快的玩耍,猫头鹰在黑暗环境下视力相当的好,以至于它刚飞上青年的床,就看见那只粉色的小兔子枕头。
小兔子枕头旁还挨着一件青年脱下的白色衬衫,被揉成一团可怜兮兮的放在那。
胖梨悄咪咪的踱着小爪子走过去,在软软的被子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浅浅的印记。
白色衬衫虽然皱了一点,但却带着青年身上温暖清淡的味道,特别的安心。
胖梨忍不住在上面蹭了蹭头,就像是宋承在爱抚它的脑袋一样。
得到片刻的满足后,这只体型不小的鸟崽兴奋的踩上了粉色的小兔子枕头。
熟悉气味的它,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只枕头是谁的。
正是因为知道,它便撒欢的在上面来回踱步,显然把小兔子当男人的脸了。
正当它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一道光骤然的打在了它的身上。
胖梨吓的发出一连串雄赳赳气昂昂的咕咕骂人声,和宋承所听到的一个天一个地。
它抬头望去,卧室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悬在半空的男人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错愕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瞧瞧,真没想到我可怜的小侄儿竟然无聊到装一只鸟,反倒装出乐趣来了。”
沙漠之神眯起眼睛,戏谑的说道。
胖梨想都没想,一个起飞冲过去,照着男人的脑袋来了一翅膀。
小样还特别的暴躁,一连串咕咕声,不用翻译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沙漠之神淡定的将脑袋上的羽毛摘了下来,啧了一声。
“你这掉毛能力……比你母亲还要强上几分啊。”
胖梨一听男人这话,当即气的脑袋冒烟了,两只圆鼓鼓的眼睛瞪的老高,还想给他来几翅膀。
沙泽则收敛了脸上的笑,正言道:“别闹了,阿努比斯。”
“我来是有事找你。”
楼下的客厅内,吃过午饭的两家人闲的没事打起了牌。
宋承跟着看了几局,自己也没忍住坐了上去玩几把。
谁知道这一打就忘记了时间,等到郑严序快要回来的时候,他才想起胖梨那小家伙还在卧室里内。
卧室里有水杯但没粮食,胖梨从来不敢偷喝他的茶杯,应该在卧室里面可怜兮兮的渴着呢。
想到这,宋承连忙拿过一小碗鸟食和水上了楼。
谁知道他打开门一看,当即脸色瞬间变了。
卧室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开来,而胖梨也早就没了踪迹。
宋承连忙走到窗户边上朝外看看,一无所知。
不对劲啊,胖梨肯定不是自己一只鸟飞走的。
但凭它那细长的鸟爪子能不能打开窗户还要另说,之前他也放飞过胖梨几次,小家伙就是赖着不走。
今天也不会没道理自己飞出去瞎玩。
肯定是有人把胖梨抓走了。
想到这,宋承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会是谁?宋承没了主意,父母和亲戚还在客厅里,他一时半会也脱不开身去找。
虽是这样想的,宋承还是连忙下楼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和父母打过招呼,出门找找自家鸟,希望胖梨还没有被带走太远。
宋承在小区下喊了几声胖梨的名字,没有得到熟悉的咕咕回应声,心里有点失落。
他将自家附近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天气冷穿的又多,跑起来很笨拙。
就在他实在找不到打算回去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激动的咕咕声。
宋承身子一僵,惊喜的回头道:“胖梨?”
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身穿深灰色大衣戴着黑色皮手套的男人,脸上露出一抹得体的笑。
“好久不见了,brother。”
宋承微微皱眉,目光打量着眼前明显来者不善的家伙。
胖梨就蹲在男人的肩头,歪着脑袋看着他,激动的的跺脚。
“胖梨,过来。”宋承不动声色的喊道。
他太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实力,那挥手万物成沙的本能,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一堆沙子。
而经历过壶口镇蛙神海奎特的事后,宋承也隐约猜到了一点。
眼前的家伙,很有可能就是古埃及神话里暴虐善战的沙漠之神,赛特。
他不知道男人和自家那位的关系到底如何,但从表面上来看,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胖梨听到了他的呼唤,立马听话的两脚一蹬,飞到了青年的肩上,亲昵的蹭了蹭宋承的脖颈。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问道:“先生,我想我们并不认识,你有什么事么?”
宋承并没有听清男人刚刚所说的称呼。
沙泽微微挑眉,步伐沉稳的向他走来。
“您如今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令人伤心。”
男人深褐色的眼眸凝视着宋承,给人一种意外深情的错觉。
他走到宋承的面前,看着青年微微向后退防范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
但他依旧脸上带笑,轻声道:“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哥哥。”
“我对您从无二心,从前是,现在也是。”
“您可以耳听旁人的胡言乱语,诽谤造谣,但是不能剥夺我唯一向您辩解的机会,不是么?”
沙泽尝试将话说的再动听委婉一些,好让面前的青年降低对自己的防备。
“我今天来,是向您汇报众神动向的。”男人说到这,脸上闪过一丝沉重,“最近他们好像,有那么点点不安分。”
宋承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以至于男人后面的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他满脑子里都是男人的那句“哥哥”,什么哥哥?谁是谁的哥哥?
“你,刚刚叫我什么?”宋承面色僵硬的轻声问道。
男人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外,好半天才开口道:“主神……还没有恢复您的记忆么?”
宋承感觉自己的思绪要被凝固了,男人这话所带来的冲击力如此庞大,以至于他难以相信。
没有等到青年的回应,沙泽突然梧了,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怕不是咱们伟大的主神别有隐瞒吧,他根本就不想让您恢复记忆呢。”
宋承心里狠狠一颤,面色微变的否认道:“不可能,我是人类,你肯定是弄错了。”
男人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随后摘掉皮手套,露出一只白皙几乎透明的右手来。
他指向宋承的瞬间,宋承顿时浑身不能动弹分毫。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用指尖戳了戳左胸前的心脏,轻声道:
“怎么会有错呢,你妻子的心脏正在你的胸腔里跳动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