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眼睛圆鼓鼓的凸起,眼珠子滑动的时候目光像一只爬过皮肤阴冷的蛇。
宁姝胃里翻起了一股恶心,她尖叫着甩开陈飞沉的手臂,抱着头哭喊再次抬眼去看的时候,那只眼睛消失了。
好似之前她看到的都是错觉,此刻停留在陈飞沉脖子上的只是一枚泛红的吻痕而已。
她儿子居然跟一个死而复生,不知是什么的脏东西上了床。
宁姝被恐惧和绝望锁住了喉咙,她发了疯的将陈飞沉关在家里不准他见任何人,甚至请来了很多大师为他驱邪。
可是林唤还是每晚都来,宁姝能听到自己儿子房间里传来的窃窃私语,但一打开门又别无他人。
这样自欺欺人一个星期后,陈飞沉失踪了。
留下满屋狼藉,墙壁上全是白色粘稠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像极了某种动物的口水。
宁姝当场就吐了,近乎崩溃之下,她突然想起自己姐姐家的外甥也出现过类似的事情,后来不知怎么得,人是救回来了,却和一个男人迅速的结了婚。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不敢过多的问宁妍。
因为宁妍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她只是模糊的带过了那人的身份便闭口不提。
可宁姝却笃定自己的外甥得到了高人的帮助,或者那位高人就是和宋承结婚的那位。
于是宁姝急急忙忙赶到了姐姐家把事情一说,没想到遭到了宁妍激烈的反对,一向好说话的姐夫宋兴朝也没有开口帮她。
当年宋承出事,家里大大小小的角落里趴满了肉眼不可见的脏东西。
宋父白了头发宋母每日以泪洗面,夜半三更还总是有鬼敲门。
那种提心吊胆随时丧命的日子,他们是真的不敢再体验第二次。
自家儿子特殊的体质导致他们聚少离多,即使这样宁妍也心满意足,又怎么可能再让宋承去涉险。
尤其是男人的存在一直让他们如鲠在喉,每每想起都羞愧难当。
为了保住宋承的命,他们将儿子变相的卖给了郑严序。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表面的平静,宁姝这一求无疑于是在揭开他们血淋淋的伤疤,如果他们真的有那个能力,又何苦家不成家。
宋承看了看面色不好的母亲和紧蹙眉头的宋父,斟酌了一下说道:
“小姨这件事我能帮肯定帮……”
他话还没说完宋母就担忧的开口道,“你能帮上什么忙?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宋承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给母亲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咳,我前几天刚好认识一个驱鬼的天师很厉害,可以请他一试。”
“真的?”宁妍有点不信。
宋承真诚的点点头,“真的,我亲眼所见。”
“就是……”他看向了宁姝有点为难,“就是现在不知道表哥人到底在何处,小姨你有他的消息么?”
宁姝摇摇头,但随后又迟疑的开口道:“我虽然不知道飞沉到底去了哪里,但是我知道林唤埋在了哪里。”
林唤出车祸的那天场面惨不忍睹,脑袋直接撞出了一个血窟窿出来,陈飞沉也直接撞的晕了过去,一个被送去了医院,一个当场宣布死亡。
因为林唤是从乡下穷苦人家考上来的大学生,出了事第一时间肯定是通知父母。
宁姝觉得晦气便给了一笔钱将那户人家打发走了,林唤就埋在了自己的老家林家村里,连一块正式的墓碑都没有。
她说完这些自己都觉得做的有些不地道羞愧难当,宁妍更是气的胸口疼,索性不听回房间里歇着去了。
宋承又和宁姝要了具体的地址剩下的便只能等回复,宁姝感激不尽的离开了,宋承这才松了一口气。
“承儿啊。”宋父突然喊了他一声,目光是从小看到大的宽厚。
“爸?”宋承回头。
宋兴朝看着挨着很近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低叹了一口气拍拍儿子的肩膀。
“量力而行。”
“时间不早了,你们两个早点回吧。”宋父笑了笑,眼角皱起了细纹但依旧帅气温和,“你妈肯定生气了,我还要去哄她呢,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宋承一愣点点头,宋父将他们送到门口,往车上放了一大堆水果蔬菜还有宋承喜欢吃的零食。
车开走了好一阵,宋父才念念不舍的回了家,果不其然的,看见自家老婆又悄悄红了眼眶。
“怎么又哭了?”宋父走过去心疼的搂住了爱妻的肩膀,“承儿也大了和那谁也过的不错,你呀,少跟在后面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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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承撑着头看着郑严序开车,男人侧脸线条柔和在余晖的照耀下俊美非凡,赏心悦目的很。
大抵是青年的目光太过于炙热,郑严序嘴角带笑的转过头来看他。
“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宋承老实的说了,“咱们下个月再来看爸妈吧……今天还没跟妈好好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呢。她要是知道我小区发生的事肯定吓的要命。”
青年说着说着就笑弯了眼,乖巧的像只小兔子。
“好,下个月我陪你再来看看爸妈。”男人依他。
宋承一听瞬间觉得有戏,脸有点红道:“那…那我表哥的事你、你帮不帮我?”
郑严序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他轻声问道:“你要我管你么?”
宋承没大听明白,以为他是说这件事,便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要啊,你没听到我小姨说的那邪乎劲么?我觉得胡容一个人不太能搞定。”
“再说有你在我也就可以一起跟着去了……那你是同意了?”宋承连忙要一个答案。
男人深邃的眼眸扫过青年那期待的脸,心里瞬间软下去一块柔声道:“依你,都依你。”
这句话太过于温柔,以至于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经意的撩拨。
宋承甚至从未谈过恋爱哪受得了这个,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两日后,宋承和郑严序按照宁姝给的地址开车前往埋葬林唤的地方,寻找失踪的陈飞沉。
这一路上宋承有点按捺不住紧张的心情,话也多了起来。
男人虽然话不多但每句都会回应,青年自己絮絮叨叨一路丝毫不觉得疲惫。
要是有稍微熟悉他的朋友在这里,肯定会惊讶于他的表现,要知道宋承在人们眼里一向是难以搭讪的高冷校草男神,现在却像个不知所措可可爱爱的话痨。
青年也只会在非常亲密的人面前展现出不同以往的一面,毫无戒备的敞开心怀。
车子大概开了三四个小时,导航才提示他们将要到达目的地。
宋承看着窗外空旷的田地,和放眼望去一排排款式不一的土胚房,坑坑洼洼的土路两侧,树木长的又高又大参差不齐。
有些田地里还鼓起一个个小土包,农村有些死者就葬在自家田地后面,方便祭拜。
宋承想了一下,八成林唤就是这样被匆匆埋了,只是不知道陈飞沉现在又在哪里。
等到车子随着导航驶进一个窄小的路段,没走多久便到了分叉口,左边的土路被整个挖断了不说,还有两个壮实的大汉守在那里不给人通过。
而右边的路却是好好的也有村民通行,宋承有点懵的开口:“咱们是要往左边走么?”
郑严序点点头,“我下去看看。”
守路的两个大汉有一个瞧见了正一脸凶样的走了过来,宋承见情况不对连忙喊道:“我跟你一起。”
“喂!”那穿着白色汗衫,戴着草帽的中年男子粗着嗓子说道,“这条路不通,你们赶紧离开!”
宋承看了看路桩上插着的木牌,客气的问道:“大哥前面不是林家村么?为什么不给通行了?”
那中年男子打量着他们目光带着浓浓的警惕,“你们什么人?林家村现在不能进人了,你们隔个三四个月再来吧!”
宋承和郑严序对视了一眼,开口解释道:“我们有亲戚现在在林家村,我们是来找他有事的。”
“真的是比较急的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宋承询问道。
那中年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另外一个大汉便走了过来胡子冒着青茬,“你们要真想进去也行,但是进去之后就不能再随意的出来了。”
郑严序蹙眉不怒而威,淡声开口道:“为什么。”
那大汉下意识的摘下草帽,老实的把原因说了。
“林家村好像染了怪病,俺们村的大夫说是得了瘟会传染,上次有人从他们村里出来俺亲眼看见了,那家伙!胳膊上长的密密麻麻的小疙瘩,渗人的很。”
“你、你们要进去可以,但是就不能再出来了奥,不然把病带出来了,俺们村和他们村挨的那么近,这不是害人的么!”
那大汉再三念叨,好似对那病怕的不轻。
宋承忍不住问道:“那有医生进去看么?封了路村里的人怎么吃喝?”
中年男子接了话,“有医生进去,出来没多久就死了。”
“是啊那女医生可年轻了,才二十四五就这么没了,俺们也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村里前前后后死了好几户蒙着布,抬不出来的就一把火烧得嘞。”
“至于吃喝……”中年男子没说话,只是催促道:“你们进去不?进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