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吃着李大爷给的包子又泡了一杯牛奶准备上楼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
休学之前他的专业是金融管理与父母的领域格格不入,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从宋父那里学来了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还有宋母从小培养起来的绘画本领。
毛笔字练的是修身养性,绘画亦然考验着一个人的耐心与毅力。
也幸好这两样东西都很佛系,否则即使宋承这样喜静的人都要在家里硬生生的憋疯。
他正准备上楼摆个画架把奻狼的模样记录下来,谁知道抬眼的一瞥,一只黑猫不知何时跳上了家里的阳台,金黄色的瞳孔竖起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宋承有片刻的迟疑,他放下手中的牛奶叼着包子便走了过去。
那只小家伙一见到宋承走过来便兴奋的来回踱着小步子,娇小的身材只有一个巴掌大小,软乎乎的歪着脑袋很是可爱。
但宋承一点都不觉得,他板着脸停在了距离那只黑猫一米远的地方,“你怎么又来了?”
小猫咪动了动耳朵懒洋洋的在他眼皮子底下伸了个懒腰,一幅天真乖巧的模样,它不急不慢的梳理着毛发然后端坐好。
果不其然的又对宋承作出了那个动作,右边的前脚捂嘴像人类一般它在偷笑。
嘴角咧着白色的胡须颤抖,金黄色的兽瞳渗出恶意阴冷又吓人。
宋承见它这幅样子有点生气了,皱着眉冷喝道:“赶紧走!郑严序一会就回来了!”
这只黑猫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它不怕宋承但是对郑严序却很恐惧,它的耳朵动了一下对宋承所说的话一点都不感冒。
于是笑容也越来越大,露出白森森的尖牙。
宋承气的到处找东西要赶走这只不善之客,其实他只是装装样子。
这家伙要是真的这么好赶走,他也不至于这么慌张了。
无奈之下宋承只得再次开口,这一次他换了一种说法。
“你再不走,信不信我丈夫回来抽你?”
这话一落那家伙终于给了一个正确的反应,它抖了一下耳朵不满的放下右爪东张西望的向后退开始示弱。
宋承终于舒坦了,心里大致也明白这东西对郑严序的名字不作反应,十之八九是因为郑严序并非他的真名。
他那不是人的丈夫不知何时顶替了别人的身份,成为了大家眼里所看到的郑严序,他在人间可以混的如鱼得水,但在那些同类或同种物质面前却另有其名。
黑猫不肯走它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还把粉粉的舌头吐了出来卖萌。
宋承无语的看着这只贪婪的家伙,心想郑严序的那一鞭子是抽轻了,不然它怎么还会恬不知耻的上门讨食呢?
他没有办法,如果不给这东西吃食虽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它会祸害别人。
坐在窗户上捂嘴一笑会死人的那种。
光宋承亲眼看到笑脸猫害人的就有两次。
一次,是这家伙蹲在了一楼摆放花盆的窗沿上,没来得及捂嘴便被房间里的熊孩子用瓷杯子砸的摔下去了。
当时他看到还有点心疼,那只小猫的脑袋都被砸出了血。
可谁知道第二天,那孩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溺死在了泳池里。
蹊跷的那户人家闹的整个天景园都晓得,听楼下大爷大妈说赔了不少钱连夜搬走了。
自那之后宋承就很久没见到这只流浪猫了,等到第二次见的时候,它又坐在了别人的门前捂嘴笑。
宋承下意识的心里一跳,是巧合么?
这一次被它盯上的人家是一户被有钱人家包养的小三,那女人生的白皙好看,哼起歌来更是情意绵绵,就住在宋承的楼下。
她有一个女儿才三岁多一点,随母亲一样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宋承有时外出偶尔会碰见她们,女人带着粉嫩可爱的女儿面对邻居的目光,有点局促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她们见到有钱人的次数很少,每一次被同栋楼的人看到都会红着脸,磕磕碰碰的解释她和那人只是远方亲戚。
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好过一点还是单纯面子上过不去,反正没几个人信。
笑脸猫蹲在她们家门口的时候,女人正巧出来倒垃圾。
她露出一个惊奇的表情,而她身后跟着出来的小姑娘则幼嫩的喊着猫猫,然后从零食柜子里拿出了一根鱼肠喂了小猫。
那家伙吃完就懒洋洋的伸了个腰便笑眯眯的走了。
女人带着女儿下楼碰见宋承,还有几分稀奇的说了这件事。
她说她很喜欢小动物,正好她女儿敏雯也大了可以领养一只了,她看那小猫浑身干干净净面相也讨喜,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主的。
女人有点心动,压根没把宋承说的话当一回事。
结果第二天天未亮,整栋楼都被女人凄厉的哭声吵醒了。
敏雯死了,好像是花生过敏。
女人失去了往日的端庄,疯疯癫癫的跑上楼敲打着宋承家的门,嘴里哭喊着模糊不清的话,是郑严序一脸寒气的开了门。
男人只是眉眼冷峻的说了一个字,“滚。”
那女人便彻底呆滞跌坐在地,门“砰”的一声关上她也不在乎。
只是嘴里不断重复着:“我没有给她吃花生没有过敏,我没有我没有……”
她只记得事发之前宋承和她说的那一句,猫别碰了,不干净。
可她不知道,还放纵女儿喂了猫。
女人和上一个出事的住户一样飞快的搬了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宋承很愧疚他发现的太迟了,也没察觉出那只猫不对劲的地方,这才导致一个无辜的生命逝世。
他没脸去见女人便催着自家那位去开门,谁料郑严序看着青年那伤心自责的模样就浑身忍不住的冒着冰碴子,嘴里更是没有好话了。
宋承为此还和他生气了一段时间,尽管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他和男人都无法改变的,可依旧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倍感失落。
这件事过去了一个多月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话题圈,可突然某一天不知是谁又重新提起掀起了新的争议。
宋承也听说了一些,原来女人这么些年来一直在给自己的表哥当小三,那孩子不仅是私生子还是杂种,各类不入耳的话听的他脑袋嗡嗡的响,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他面色发白有些僵硬,逃一般的远离了那群肆意散播谣言的人。
有时候人对人的恶是可以无限放大的,而命运促使的悲剧亦然。
宋承不知道这只猫是从哪儿里冒出来的,就连郑严序也摸不着它的底。
男人也不在乎,只要宋承不出事,旁人的生死与他而言只不过是浮生泡影。
毕竟世上千奇百怪各有生态认知的速度,永远追不上人产生欲念的千万分之一。
他冷漠的侧脸倒映出最残酷的事实,宋承处于这两者交加的风暴眼处深有体会。
宋承犹豫了好久还是没给笑脸猫食物,倒不是他舍不得手上的包子,而是郑严序不准他喂。
虽然宋承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因为喂食而丧命,但同样的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比如失明耳聋,最严重的一次,笑脸猫夺走了他的双腿整整半个月不能行走,像个残疾人一样窝在家里了无生趣。
那一次笑脸猫吃的很满足很饱,它再也不去别人的门口蹲食了。
它开始盯上了宋承。
所以他刚刚恢复了行走能力,那东西就再次如魔鬼般坐在了阳台上冲他捂嘴笑。
那只猫的体型变大了很多,身上暗黑色的皮毛也油光水滑,渐渐的展现出点不一样的色彩。
金黄色的斑点若隐若现,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刺眼,宋承心里突突的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能再喂了,这样喂下去迟早要出事。
宋承脑海里窜出这句话的时候,冷不丁的听到一声诡异嘶哑的声音。
笑脸猫在对他说话,它说:
“想吃肉,想吃你身上的肉。”
宋承整个人愣在了原地遍体生寒,他甚至都来不及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扑了过来。
随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重物摔在了瓷砖上发出闷响,再抬头看便见一脸戾气的郑严序站在了他的面前,手上是随手拿起宋承锻炼双腿用的跳绳。
那狠厉的一抽彻底把那家伙抽伤了,皮开肉绽噗噗的往外冒血,毛都烧焦了一层体型缩小了一大圈灰溜溜的爬走了。
当时郑严序发了好大的火,宋承都被他训的一愣一愣的不敢说话,到后来他自己也觉得委屈那东西又不是他主动招惹的做什么凶他,索性耍脾气和男人冷战。
冷战还没一会儿,就被男人粗鲁的拽到了怀里好一阵折腾再也不敢造次了。
宋承几口就把包子吃完从桌肚里掏出之前郑严序抽它的跳绳,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走过去。
那只黑猫急了来回的踱步子,身子弓起彻底炸了毛。
宋承全当没看见“啪”的一下抽在了它白色的爪子下,那家伙才慌里慌张的跳了出去两只金黄色的瞳孔不悦的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突然移开了目光。
换目标了。宋承赶紧趴到阳台上看,笑脸猫身手敏捷的跳上了空调外机,姿势优雅的沿着边缘攀爬上了左侧的阳台。
回头冲他示威般的扯了一下嘴角,下一刻便敲响了对门那户的玻璃窗。
宋承心里一紧立马转身出门奔到对过去,毫不犹豫的“砰砰”拍着307的房门。
宋承以前的对门是一个海归博士,前不久刚和自己门当户对的女朋友办了婚礼。
因为女方的强势他不得已卖掉了天景黎园的房子,算是半入赘的方式跟去了上海。
他不知道307什么时候搬来了新住户,居然刚来就这么巧的被笑脸猫盯上了。
宋承狂拍门生怕屋子里的人听不见。
因为他们两家的户型是一样的都是跃层,要是人在楼上确实不太容易听见动静。
宋承有点焦急,笑脸猫虽然渗人但是也有一个很简单的破解方法,那就是躲着不看不闻。
之前他就是用这个方法帮着小区里的好几个邻居躲过了一劫,所以这东西才记恨上了他。
宋承不怕笑脸猫横,反正他靠着家里那位比横他就没输过。
一般来说老头老太们比较迷信,宋承又长的好看端正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信服能力,让躲着,人家就听话的躲着。
而有点资本的小年轻就很不屑了,尤其是遇到那种爱猫人士宋承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神助攻。
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脚步声,房门从里打开了。
印入眼帘的就是男人结实紧致的胸膛,宋承呼吸一窒,这新邻居的个子有点高挑。
他微微抬头才能看到男人的脸,那是一张格外英俊的脸庞,盛气的剑眉微微蹙起,鼻梁高挺眼眸如灿星,此刻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有事?”邻居的声音有点不悦却很有磁性。
宋承除了刚开始的失礼很快就回过神来,毕竟他对男人没有丝毫的兴趣。
更何况他本人还有家里的那位都是容貌出众的佼佼者,尤其是郑严序的外表比之更胜一筹。
“你好,我是你对门的邻居,我姓宋。”宋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正琢磨着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让他躲开笑脸猫。
“?”新邻居这次连话都懒得说了,他把门拉大一点静等下文。
所以宋承看见了那人穿着不拘小节的大裤衩时,表情一愣。
“咳,是这样的先生,因为我们这栋楼死过人所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新搬来的住户要在自己家里门不出户的住七天避避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