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严厉批评, 让很多人回想起中学时被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惧。
主播似乎都被吼懵了。
夏念星却第一次觉得人民教师是如此温暖。
几秒后，挖到一手大爆料的主播兴奋得声音发抖，“您是说盛清晏没有吸du吗？”
直播中的人也兴奋起来了，有人激动得想哭, 有人质疑这是盛清晏的洗白。
夏念星看了一眼实时观看人数, 达到了可怕的5000万, 数字还在飞快增加。
一档精心策划的综艺直播，也不一定有这么可怕的观看量。
如果这个直播中能有强有力的证据，反黑将一举成功。
夏念星一边紧张, 一边骄傲于哥哥的真实流量。
可教导主任却不愿意说了。
“请你不要打扰别人的生活。”她一边走一边说：“以后不要来学校了, 高三的学生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不要让什么明星影响他们。”
俨然一副真实教导主任的样子。
这样才真实, 和大家印象中学校那个负责严厉, 不准恋爱, 不准追星，逼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啃模拟题的主任一样。
如果她在被追问下直接全盘说了，反而让网友怀疑。
但是主播怎么可能放弃。
看看这播放量, 顶级主播也达不到啊。
如果他能问出什么, 很可能从此跻身于一线主播啊！
他没有继续死皮赖脸地追问，而是轻轻问了一句，“怎么办？”
显然是让观众给出注意。
【一开始她也不愿意说呀，刚才是因为什么透漏一点的？】
【她好像很在乎自己的学生, 厌恶别人谣传害学生。】
主播懂了。
“现在网上都在骂盛清晏不配做偶像, 是个把同学打残的暴力分子。”
“吸du是最无法饶恕的，这种人滚出娱乐圈都是便宜了他，应该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被全国人骂。”
上了年纪的女老师终于愤怒了, “你闭嘴！我说过了他没吸du！你们还要怎么逼他，是要把他逼死吗！”
“你们这种没脑子的键盘侠和营销号最恶毒，轻而易举就能毁掉一个国家培养的优秀人才！”
主播和无数观众感觉有被骂到。
主播稳了稳心态，表现出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您说他没吸他就没吸啊，可能你才是包容祸害的人呢。”
这简直是对教了20多年书的人民教师最大的侮辱！
音量开到最大的观众们都听到她因愤怒而加重的大喘息了。
这位年近50的教导主任拎着大包，穿着玛丽珍鞋哒哒地走到旁边的座椅上，从包里掏自己的办公笔记本。
主播心里一动，知道这是有戏了，连忙跟过去。
教导主任做班主任时一共带过13个班，认真负责的她，每个班都有个大文件夹，每个大文件夹里又给每个同学建了小文件夹，记录同学的生活和学习。
看到她点开某个班级时，主播悄悄把手机镜头移了过去。
正好主任点开了一个名为“盛清晏”的文件夹，建立时间是十年前，最新修改是半年前，最近半年都没有动过。
不存在因为今天爆发出的黑料而修改洗白的可能。
“如果盛清晏吸du，他还能在学校上课吗？你以为我们秋城一中是什么随便的学校吗？”
教导主任说：“我们秋城一中是省重点学校，连续十几年重本录取率全省前三，常年出省高考状元……”
主播：“……？”
网友们：“……？”
又不能催促，他们只能听这位教导主任科普宣传了好一会儿秋城一中。
这在一晚，秋城一中成了全国最有名的高中。
教导主任说完终于气顺了一点，她点开一张照片，语气沉重不少。
“那年，有个和盛同学不合的同学，晚上把这些纸贴满全校，第二天盛同学来学校时，被全校的同学背后议论指点。”
“当年我带语文，正好上语文课时，学校领导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带他去验尿、验血、验头发。”
“我们学校校风严谨，能做的检查都做了，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会让他继续上课。”
主任打开另外几张照片，现场检测、实验室检测、实验室复检报告，都是相关机关出具的，没有一项有问题。
“我对不起他，当时应该相信他，为他争取的，至少要争取私下进行，他被带走那天的场景我一直记得，这么多年从未忘。”
主播和直播间的很多网友有些沉默。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心高气傲，来到学校被全校人指点嘲笑，在课堂上当着同学老师的面被带去验毒，稍微想一下就能知道有多难堪。
【对不起。】
【我好像又被带节奏了，想想也是啊，如果真的吸du早就被带去戒毒所了，怎么可能还在学校。】
【就算没吸，那他校园暴力呢。】
主播顺势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就算没吸，那他也是个打人逃课不服管的不良少年吧。”
“你见过哪个不良少年能考年级第一，还是秋城一中的年级第一，我们秋城一中可不是普通的学校，我们秋城一中……”
主播：“……”
网友：“……”
怎么又开始了。
“总之，我们秋城一中的年级第一，那是高考省状元的预备种子！”
主播心说，我知道啊，您不用科普了，我这就是这个学校的。
他看到教导主任心情复杂地打开一张图片。
眼尖的网友发现，这张图的背景和网上疯传的那张盛清晏打人的是一样的，但角度不一样。
网上那张，是盛清晏脚踩一个同学的头，看起来是他在虐打同学，而这一张更全，可以看到是一群人正在围打他一个。
老师又点开几张，清楚展开了当时盛清晏一个人被一群人霸凌的场景。
有一张盛清晏被石头砸得满脸血的照片，粉丝一看到就不行了。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他们！】
【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哥哥，他当时得多绝望啊呜呜呜。】
【黑子还在颠倒黑白，你们没有良心吗！】
“他本来可能是为学校争光的高考状元，却被流言蜚语逼走，他本来现在应该是为国家做出突出贡献的科学家，却成了一个什么鬼爱豆。”
网友们：“……”
前面说的没啥，可都什么年代了，这位老教师怎么还对爱豆有歧视呢。
科学家是伟大的值得尊重的，但某些方面说，盛清晏这样一个爱豆可不比科学家差啊。
但网友们莫名不太敢说。
教导主任：“当时就是因为太受小女生欢迎被针对，现在又要讨小女生欢心来养家糊口，造孽哦。”
网友们：“……”
盛世们：“……”
“盛清晏”这一个文件夹里，还有不少照片。
教导主任的手放在下一张上，却迟迟没有打开。
她在犹豫，里面应该也是沉重的内容。
网友们沉默地自我想象应该是盛清晏被霸凌的内容。
盛世们已经被虐得体无完肤。
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响了，秋城一中的晚自习结束了。
教导主任恍然站起来，收起笔记本电脑，推着主播，“你快走！不要影响他们！”
主播无奈被心里全是学校和学生的教导主任推出了学校。
他站在门口，看着走读的高三学生一个个走出来，他们即将高考，也是即将拥抱新的生活。
学校大门被锁上了。
主播叹了口气，“那么，今天的直播就结束了。”
直播间的画面变成一片黑。
盛清晏低头，他的胳膊上已经落下好几滴泪。
靠在他怀里的人转身贴向他，喉咙哽咽。
“哥哥，如果高中我和你同一个学校就好了。”
他一直以为，在学校一直孤零零的他，有一点可怜，可现在和盛清晏一对比，他才知道自己多幸福。
至少他活在一个安全而不是绝望的环境里。
只要带入自己稍微想一下，他就难受得蜷缩起来。
可是，哪有什么如果。
“幸好这个老师人好。”夏念星感慨。
他自我安慰，或许当年盛清晏能从这样一位老师身上，感受到一点温暖。
不仅人好，还挺有趣的，贡献了一个有趣的热搜。
直播结束后，原来那三个热搜被新的顶下来。
#盛清晏是清白的#
#盛清晏才是被害者#
#抵制校园暴力#
这些都是正经的，后面两个和夏念星之前安排好的营销号水军正好合到一起，效果非常好，网上由骂到护，完成了一个180°大转变。
还有一个热搜，#帅是原罪#，是教导主任给贡献的。
从她那句以前因为太受女生欢迎被针对，现在还要把讨女生欢心作为糊口的事业而来。
对此，盛清晏只是笑笑。
夏念星即便聪明，能看透很多东西，但潜意识会把一个陌生人当成好人看。
这世界上好人没那么多，坏人也没想象中多，更多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想被影响一点的普通人，除非有好处，才会做好事。
能全心全意，没有私欲地纯粹对一个人好的，盛清晏只遇到一个。
夏念星觉得这是一个无私的，对学生负责的老师。
他当然不知道，那个最近浏览是在半年前的文件夹，半年前根本没这些照片，是盛清晏和团队花了很多心力和财力找到传给她的。
他也不知道那位老师一直说秋城一中有多好，确实是在打广告，让全国很多人都知道秋城一中有多优秀，更重要的是，校领导知道后，看在这上面，不会多说她什么。
他也不知道，月薪刚过万的单亲老师，她那个学历和实力都平平的儿子，半年前在首都有了一套市中心的房子。
他这样想就好，盛清晏希望他能一辈子都带着单纯的善意，看待普罗世人，不会被阴暗消磨。
萧姐打来电话，盛清晏一手摸着夏念星的脑袋，一手接了电话。
“我们最大的隐患解除了。”萧姐感慨一声。
没多亏他们一年的准备。
盛清晏似乎早就预料到当年的事，会被有心人利用来黑他，他在一年前就跟团队说明，整个团队早在半年前就做好了应对方案。
只是这件事一直没出来，他们的心一直提着，现在被爆出来反而安心了，尤其是在完美解决后。
“网上风评很好，我们不仅没什么损失，还成功虐粉固粉，多了一个学霸的人设，并且积攒了一些路人缘，那数不清的谩骂，都将在以后转化成无形的路人缘，那些谩骂你的网友会对你多一层包容和信任。”
盛清晏嗯了一声，只有他知道，还不止如此，这件事或许还没完。
见盛清晏跟经纪人聊完，刷了下微博，稍微安心一点夏念星，抬起头看他。
“哥哥，后来呢？还有、妈妈是怎么回事？”他问得非常小心。
非常非常想知道，但是又怕勾起盛清晏的噩梦。
盛清晏拿了两个抱枕放在床头，抱着夏念星靠上去，手放在他的后颈，将他向前带了带，抹掉他眼尾的湿润。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夏念星缩在他的怀里，仰头看着他，一副安静倾听的样子。
“从前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一个南方省会城市，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是什么人，只知道她和普通女子不一样，抽烟喝酒，高高在上的傲气中有一丝疯癫。”
“她长相绝美，跟当地最富有家族的少爷在一起了，没多久就怀孕了。”
“少爷想把她娶回家，她不愿意结婚，并且不想要孩子，她依旧抽烟喝酒，并跟少爷的助理**，终于惹怒了少爷的母亲，被赶出了那个城市。”
“她去隔壁城市，想把孩子打掉，但没有孩子父亲陪同，正经医院不接收。”
“她不知道是嫌麻烦，还是怎么样，最终把那个孩子生了下来。”
“这个不想要的孩子，她自然不会多喜欢，没有爱能给他，唯一给他的爱是名字。”
“孩子该上学的那一年，她给他起了一个名字，那天晚上她和往常一场喝得烂醉如泥，说起了另一个人，那是小孩唯一一次听到她说起家人。”
“她说，‘那个小屁孩啊，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喊姐姐等等我，谁想等他呢’，她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小孩一生唯一一次见她眼睛红。”
“那天晚上之后，她依然放浪形骸，醉生梦死。”
“她不出去工作，有很多男人愿意养她。”
“小孩开始上学，从周一到周末都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没有小朋友愿意跟他玩，说他是□□的儿子。”
夏念星抓紧他的衣服，他知道这个小孩就是盛清晏。
“其实，小孩不怎么在意，因为他也不想跟别人玩。”
“偶尔回家看到男人，他没法进屋，没地方去时，会有一点孤单，想离开这里。”
“高中时，他如愿以偿离开了，可以住在学校里，不担心晚上没地方去。”
“那时候，有个闻名周边学校的女生喜欢他，喜欢这个女生的男生们扒开了他的一切，在学校各处张贴宣传他是□□的儿子，身上有病，并向学校举报他吸毒。”
“因为他的母亲刚被送去戒毒所，学校和相关机构来带走了他。”
“他被做了很多种检验才被放回学校，但事情只是开始。”
“在他17岁那年，跟那些人打架后，学校要叫家长。”
“那天下午从学校出来时，他遇到一个星探，说会带他离开这里去做明星，会送他去国外边读书边练习，他答应了。”
“他练习了四年，等到了出道的机会。”
“公司或许是怕他宣传期被挖走而隐藏了他，或许是把他当成杀手锏应对对家团最后出牌，宣传期没让他露面，团成员其他粉丝都以为他是空降，分走了大部分资源，对他意见非常大，从出道开始，他就被网略暴力淹没。”
缩在盛清晏怀里听故事的夏念星，猛然抬起头，他爬了起来，跪坐在盛清晏面前，惊讶地看着他。
这和他了解的不一样。
盛清晏不是从一个选秀节目里c位出道的吗？
即便他在国外短暂地出道过，那么多粉圈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