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竹喜欢上海,也可能是因为在这里,他和哥哥住在一起,一个房间。庄邢外出办事,他安静的跟着,遇到上海的下雨天,两人放松的坐在窗前,庄邢看报纸,沈修竹看庄邢。
春节前一个星期,除了许肆继续在上海上班,另外四人都坐上了回庄周岛的客轮。
庄邢明显感觉到,从上海回来,沈修竹粘自己越发粘的很了,以前也时不时的睡一起,现在睡一起就算了,沈修竹就像个小傻狗一样,一个劲的往他怀里挤,他要是不抱着这个小傻子,能被挤下床去。
庄邢无奈,怪自己在上海惯得沈修竹这个臭毛病。
沈修竹这个粘人鬼倒是没啥感觉,寒假就在吃和睡,画和玩中潇洒度过,庄邢就像行走的画像,一张张的出现在他的画纸上。
周学军看着小孙子画的庄邢,高大帅气,有的是正脸,深邃的眼眸温柔有情,有时候是皱眉的侧脸,逼真之余,让人心生喜欢。
周学军只觉得这个寒假,每次看到画纸上的庄邢,就特别想去老同学家里看看庄邢。
那是因为沈修竹怀揣着喜爱之情去作的画,他把这些情绪都用画笔埋藏在了画纸上,所以欣赏画的人才会被共情影响。
每天都能见到庄邢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2月22日,沈修竹初三下学期开学了。
去报名的这天,沈修竹踩着一双耐克的球鞋,是时下最流行的运动鞋牌子,鞋面几乎全白,鞋头点缀一些气孔,鞋侧是一个标志性的勾子。
自从庄邢回来之后,他直接从吃喝不愁的中产子弟,升级成了穿新带牌的富家子弟。庄邢偏好设计简单的款式,他虽喜欢黑色,但是给小孩儿买的全是白和蓝浅色系的,穿在沈修竹身上,比海报上的模特视觉效果还好。
把沈修竹送到校门口,庄邢打算回去了。
“哥哥,你去看看我的教室吧。”沈修竹拽着庄邢衣角。
“不看,看了也不等你放学。”庄邢可太了解了,小孩儿屁股一撅,他就知道要放什么颜色的屁。
“就看看,我不让你等……”
“……”
“庄邢!”沈修竹大喊。
庄邢抬了抬眉毛,一个弹指就崩在小孩儿脑门,弹完还是妥协的跟着沈修竹进了校园。
县一中他还是第一次进来,校大门口进去是一段水泥路,路两边简陋的搭建了花坛,种着矮植,校园是呈凹字型三栋教学楼,每个楼都只有4层,粉刷的白色墙壁有些年头了,有些破旧泛黄。
初三(3)班在最高的四楼,四楼没有洗手间,学生们上厕所要争分夺秒的下去一楼。一层有只有4间教室,其中最里面一间是教师办公室。
他们的课桌还是连体的,但是沈修竹因为个头的原因,坐在最后一个座位,所以没有同桌。
教室里已经有一半的学生到了,女生和男生之间隔着远远的距离,三三两两的和小伙伴们聊寒假的收获,接着就被沈修竹和庄邢的到来,吸引了注意力。
沈修竹当没看到,扯着庄邢去了自己的课桌,他去讲台上拿了一块抹布回来擦桌子,庄邢抢了过去,接替了他的工作。
桌椅都干净之后,两人坐下来,庄邢看了看黑板,皱着眉问:“这么远,你看得清黑板吗?”
“看得清的!”沈修竹肯定的回答,他看得再清楚,成绩也不好,他也不好意思往前坐。
庄邢笑了笑,沈修竹每次央求人的时候,最后一个字是软绵绵的,但是闹人或者不好意思的时候,最后一个字发音都特别重,他家这孩子有点太好琢磨了。
课桌里还有上学期的一些资料本子,庄邢拿来看了看,沈修竹因为跟着周学军写毛笔字的原因,所以字体非常的漂亮,一笔一画很工整。
他正好看的是一个作文本,他看了看,老师用红墨水钢笔批改的分数,满分10分的作文,一溜儿的5分、6分,只有一篇7分,就没有一个超过7分的。
庄邢想仔细看看老师批语,沈修竹白皙的手掌铺开挡在作业本上,他不好意思的瞪着庄邢,“哥哥不看……”
“哥就看看老师怎么说的。”庄邢伸手去捏着小孩儿的手腕儿,想把他的手拿开。
“就是说写的不好嘛……”沈修竹全身都使着劲儿,用力阻拦。
“就看看这篇的批语,哥也好知道怎么给你补课,你乖不乖?”
沈修竹用行动说不。
庄邢索性用蛮力把沈修竹两手抓着,然后用左手握着他两个手腕儿,右手举着作业本看,这才总算是明白了,无非就是孩子写的语句逻辑不好,所以有些颠三倒四的。
等看完了,沈修竹已经像个小河豚一样,和庄邢的左手较上了劲,庄邢和他闹了一番。
“放了学就回来,路上别贪玩,哥走了。”直到班上的课桌快要坐满了,庄邢才和小孩儿告别,出了校园。
班上的同学都看到了沈修竹的哥哥,熟悉点的男孩子就凑上来问:“沈修竹,那是你哥哥吗?”
沈修竹笑着点了点头,和庄邢打闹的快乐心情还延续着。
“哇,你哥好像明星啊!”
男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明星来,这时候初中的孩子们都比较晚熟,女生们依旧在一起分享着过年。
寒假结束,同学之间再相聚,共同的话题无非就是:“过年你得到多少红包?”
班上一向富贵的小胖子依然是最有钱的,他收到的红包有100块钱,于是可在初三(3班)炸开了锅,孩子们羡慕的看着他,恨不得听他把100块钱形容成一朵花。
沈修竹悄悄在心里算了算,过年他哥也给了他100元红包,再加上爷爷给的10块钱,庄家爷爷奶奶,庄姨和庄叔,他都有200多了,不过他没开口,依旧安静的听着同学们分享。
直到班主任进了教室,同学们的‘红包’话题才结束。
………………
庄邢原本打算3月份去上海,但是沈修竹开学的这晚6点,许肆一个电话打过来,他不得不连夜出发。
所以等沈修竹放学回家,庄邢已经在客轮上了。
爷孙两一起吃过晚饭,周学军拿了个信封给沈修竹,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张百元大钞,沈修竹不解的看着爷爷。
周学军笑着说:“画卖出去了,老纪和我说过,我同意了。”
买画的是一个真正的欣赏家,也收藏过周学军的创作,住在首都,挺低调一个腕级人物,他收藏只看眼缘,不看画家名气。
“给爷爷花!”沈修竹欣喜若狂,举着信封往周学军手里放。
周学军看着小孙子,穿着件松垮垮的白背心,洗的泛白的短裤,是沈修竹每天回家爱穿的睡衣装,此时精致的小脸蛋上有被肯定的喜悦,也有给长辈送礼物的难为情。
这是被自己养大的孩子赡养的幸福,周学军迅速眨了眨眼,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围着,接信封的手都有些颤抖,如果老林还在,他们一家三口就真的是圆满了。
周学军把信封和里面的钱一起收了起来,只是用自己的钱包里抽了一张毛爷爷,给孩子当零花钱,奖励孩子。
沈修竹可以像哥哥一样赚钱了,也可以给哥哥买球鞋了,他尝到了甜头,问爷爷道:“纪爷爷什么时候再来?我画了好多画,他还有看中的吗?”
周学军笑着回问:“怎么?你有想要出售的,下次他侄子纪叔叔来,就可以交上去了。”
“不是,我要送纪爷爷一副,爷爷你帮我挑一副。”沈修竹摇头解释完,就往画室去了。
周学军跟在身后,忍不住抚了把沈修竹的头发,从他捡到12岁的沈修竹之后,沈修竹就已经是乖巧善良的性子了,天性纯良,能捡到沈修竹,周学军觉得是自己的福气。
爷孙两挑了一副现代人物画送给纪德润,这之后沈修竹的画,便常驻纪德润的画廊了,只是依旧按照周学军的意思,标明纯赏作,轻易不出售。
…………
90年代国内经济建设迅速发展,庄邢听父亲说,因为土地使用紧张,岛上或有可能实施填海计划,相关部门已经在计划之中了。
如果填海计划是真的,那么最迟这两年,肯定要动工建桥了,庄邢心里有了一些计划,只是还未深想,他目前做的最大投资327国债爆仓了,他需要紧急下决定,追加保证金或者平仓出局。
4年前,庄周岛每天都只有两艘客轮往返出岛,固定时间在下午3、4点发船。4年后的现在,已经增加到了8艘,庄邢所乘的这艘是新客轮,不仅船身崭新,船内环境也十分的好,上下两层,也加设了头等舱。
此时庄邢躺在崭新的船厢床铺,熄了灯的船舱内只有墙壁泛着莹白的光泽,只有头等船厢有票,像一个小隔间一样,一张稍微宽敞的床,床头还有个桌椅,推拉小门紧闭着。
夜深,单人船厢里特别安静,庄邢毫无困意,2月14号开始,有一家无锡注册的金融机构,一直在加大力度的建仓做空,而富虹证券也是财大气粗,只要价格下跌,富虹就买入做多,所以导致价格一直在上下浮动。
直到20日,万金证券空仓已经到达了700万口,仅仅是20号当日,就做了144万口的空单,债市已经明显感觉到,万金证券这是急眼了。
万金证券想的很简单,阻止价格上升,债市散户肯定会选择平仓退出,这样万金还能有把握控制价格,把价格打到最低,只要价格低于148元,万国将盈利40多个亿。
价格已经被打了下来,作为大额散户的庄邢,如果选择平仓是肯定亏损的,可是追加保证金的话,他又怎么样去保证这个价格会涨回去?
同时疑惑,700万口,等于10亿保证金,比庄邢四人凑的250万多了几十倍,庄邢有理由怀疑作假,只是也只有证券监管有权利去调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