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二更) 安和没有心……

三天过后, 安和迎来了第一场与港口黑手党高层的会面。

异能特务科的生存空间在横滨被挤压得只剩一丁点儿,可明面上还是代表政府的实权机构, 港黑的人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只不过前几次会谈都是中原中也等干部代替首领太宰来,今天安和新官上任,就不知道来得到底是谁了。

中原中也刚进入港黑大楼就被被首领招了过去。

看见着黑西装的手下摆出毕恭毕敬的姿态, 他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之色。

比起与他不对盘的现任首领太宰治,他无疑更加怀念教他如何当一名上位者的森先生,倒不是说森是什么好人,只是太宰那人太过混沌,哪怕是做了一段时间搭档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森先生失踪时, 他还在北美镇压反叛者,回来时就已经尘埃落定,太宰坐在漆黑的王座上,双手优雅的交叠放在额下,亲昵地喊他“中也”。

背后是大片的黑,为了防止外人狙击, 首领的专属办公室位于港黑大楼的最高层,若拉开帷幕, 只能看见360度无死角的晴空之景。

哪怕是翱翔于天际的飞鸟都无法到达如此高度, 四处又都没有与它持平的建筑物, 除非是坐在直升机上, 否则绝不可能居高临下地攻击。

那段时间组织里太宰杀了森上位的传言甚嚣尘上,甚至还出现了几次小规模叛乱。

中原中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太宰动手,但是……

他烦躁地将帽子一把压在头上。

总觉得, 太宰做不出这样的事。

抱着纠结的心情,他作为太宰的亲信保护了他三年,港口黑手党首领遭遇的暗杀实在是太多了,太宰又大刀阔斧地扩张搞改革,在他们不仅仅作为地方组织,而成为了盘踞日本一方的庞然大物后,越来越多人想要太宰的性命。

“你回来了呀,中也。”

漆黑的办公室内,太宰轻飘飘地叫中也的名字,他的穿着也跟森鸥外一模一样,当年太宰进入港口黑手党时穿得大衣就是森鸥外送的。

“首领。”

他强按捺住焦躁,摘下帽子同太宰行礼,之后又恢复了以往不大尊重的口吻道:“叫我来有什么事?”

“我需要你替我去开个会。”

太宰微笑:“异能特务科的一把手在两天前进行了更迭,坂口安吾退居第二位,我们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定在今晚八点的横滨洲际酒店,代替我走一趟吧,中也。”

中原中也不大想去:“这种事情找红叶大姐他们就行了吧。”

他本来就不擅长谈判,更别说才裹挟着一身俄罗斯的风烟从战场上下来。

太宰却不置可否道:“去吧,中也。”根本没有给拒绝的余地。

他暧昧不明地说:“你会见到想见的人哦。”

于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分,中原中也准时甩开他狂酷炫霸拽的跑车。

可等迈入酒店时,他便收敛了一身的狂气,像是年轻干部的模样了。

明明他才18岁却已经迈入社会很多年了,在日复一日的锤炼下,中原中也也知道如何伪装出冷静可靠的模样。

洲际酒店这种地方的暗杀机会太多,哪怕是包场会谈都有太多混入其中的机会,不让太宰来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毕竟能伤到中原中也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当然咯,如果在打招呼时都要暗杀者混进来,哪异能特务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直到中原中也进入会客室为止还是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房间内,坂口安吾已经在等他了。

人前的坂口从来都是副精英模样,看见中原中也时,他眼中划过一丝怜悯之色,可那情感转瞬即逝,中也并没有捕捉道。

“抱歉,请你再等一会儿。”他低头道,“先生正在处理紧急事务,马上就来。”

中也这些年跟安吾打了不少教导,再加上他们曾经有一起讨伐涩泽龙彦的情谊在,私下两人时还是挺放松的。

他直言道:“现在才派人来有什么用,横滨已经这样了,就算是你都没有办法制衡太宰那家伙,把你降成二线的老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异能特务科的脸面不要了吗?

他才不相信他们能从哪里刨出一个不下于太宰的妖孽。

坂口安吾一板一眼道:“你的担心高层们自然也考虑到,请不要太轻视现在的先生,否则会吃大亏的。”

“请他来就是为了扭转港口黑手党一家独大的不正常趋势。”

“哈?”

中原中也才摆出嗤之以鼻的表情,就听见身后的实木门发出“咯吱”一声巨响,熟悉且陌生的嗓音在耳边回环萦绕。

“久等了,抱歉中原先生,我来迟了一会儿。”

中原中也忍不住睁大眼睛,这声音……

一身利落军装的安和同他露出疏离有礼的笑容。

“请坐吧,中原先生。”

他恍惚道:“安和……老师……”

中原中也其实知道这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可他真控制不住自己晃动的心神,在涩泽龙彦事件后安和就离开了日本,贫民窟小小的一户建再也没有亮起过橘黄色的灯。

直到他加入港口黑手党有权限调查后,才知道他回归了军警编制在中东大放异彩。

他没想过还有一点对方会回到横滨,而且与自己等人站在完全不同甚至相对的立场。

更加刺激人心脏的是,他本以为再看到安和起码会有一声鼓励。

比如“你成长了啊,中也”,又或者“好久不见”之类的。

毕竟安和在他心中就是温柔而博学的大人啊。

谁知道现在完全将他当成了没见过面的人,就好像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都从脑海中删除了一样,表情中只有虚伪的客套,还有对犯罪分子的防备。

“目前横滨的问题可以分为两大类,一是无组织异能力者的流窜问题,二则是外来毒品涌入……”

“港口黑手党对本地的监管并未强化到能够保证民生正常运作的地步,我希望可以与贵组织携手,在未来三个月内尽量降低犯罪率。”

“此外,还有偷渡人口问题……”

安和一刀接着一刀不断出击,好在中也经受过多重谈判的考验,虽然在看见安和时溃不成军,后期也勉强打起精神应付他层出不穷的问题。

港口黑手党在森鸥外时代就成为了合法的异能力者组织,于是他们明面上的生意是受到政府保护的,可暗地里的人口买卖、走私还是毒品交易等等还是不合法的。

过去异能特务科只是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后来屡次想要以此对他们发难,都会被太宰高超的能力遮掩过去。

无论是吞并小组织还是械斗等,只要不被抓到小辫子就行了。

可安和一上台就整理了过去积累的卷宗,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甚至能推出港口黑手党的走私线路,如果真的人赃俱获把货品一锅端,就算是他们也只能连黄吃哑巴亏。

中原中也在勉力应对安和一会儿后,终于放弃了。

“这要先请示首领……”

“抱歉,以我的权限无法回答这问题。”

“我们并不知情。”

“请不要左言他顾,中原先生。”安和的笑容泛着黑气。

“如果您一直这样,可能就要请首领来谈话了。”

中原中也硬邦邦地回答:“实在抱歉,可我们首领公务繁忙,贵处又无法保证安全。”

异能特务科跟太宰之前会谈过,只可惜出现了暗杀事件,之后港口黑手党方就以安保条件为由每次都安排干部来。

他们的地位一开始就很不对等。

中原中也不管怎么说都代表着港口黑手党的脸面,当然不可能被咄咄逼人的话语逼退。

安和终于有点满意了。

就算他不负责售后服务,也不想看见自己培养过的学生唯唯诺诺啊。

强硬且坚定,这才是他理想中的毕业生。

这场对话持续到将近十点,安和让坂口安吾将他送出门,可在临出口前他问:

“太宰君,最近还好吗?”

那声音跟之前不同,透着股缱绻温柔的韵味。

中原中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等等等,你原来跟太宰认识吗?

他向前一步,几乎是贴着中原中也的耳朵说话,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耳垂上。

“请帮我告诉他,那个约定,我想起来了。”

“我为他感到骄傲。”

随即就放下一脸懵逼的中原中也,回到办公室。

等等等等。

中原中也想:什么情况?

坂口安吾将一切看在眼中,同情之意越发浓重,等安和走后他吐槽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要调他回来了吧?”

“如果说日本内有人能够压制住港口黑手党的扩张,一定是安和。”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把他当然你认识的那个人看。”

出于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他提醒道:“他是个没有心的男人。”

中原中也:“……”

虽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这种说法真的好奇怪哦。

等会到港黑大楼后,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太宰难得幸灾乐祸的脸。

“怎么样,是你的熟人吧,中也?”

他这些年已经很少有这种生动的表情了,就算是微笑也是暧昧不明的笑,整个人像幽灵一样飘忽不定。

太宰又找回了时隔多年的绿茶气,假惺惺道:“多年不见心爱的老师,感觉怎么样?他是不是对你虚幻温暖、关怀备至呀?”

中也:呔!

这一瞬间,他从太宰拒绝会面以及变幻莫测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冷笑道:“就那样吧,不冷不热的。”

“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对你真的是关怀备至啊,首领。”

他从牙缝里挤出话道:“我竟然从来不知道你们关系那么好,还有什么约定。”

太宰一下子愣住了。

约定?!

难道说,他最想念的那个安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