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屿抱着手臂站在门口没动。
季慕言见人不动,忍着羞耻问道:“可,可以吗?”
秦司屿挑挑眉,上下打量了季慕言一圈,似是在检查真假,几秒后秦司屿才收回目光,让开位置:“请进。”
季慕言走了进来。
秦司屿依旧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看着季慕言的背影。
季慕言是季家唯一的孙辈,从小娇宠长大,吃饭都那么娇气,怕黑撒个娇也是正常,只是没想到这什么一头冷酷孤僻的小狼崽子,其实是只小奶猫。
季慕言也在偷偷打量秦司屿。
刚才他情急之下随口编了个理由,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这个借口有多么荒诞可笑,还好秦司屿脸上没有露出嫌弃嘲讽的表情,不过秦司屿这人一向心思深沉,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他见秦司屿离他远远的,丝毫不给他接近的理由,所以只能忍着羞耻又说道,“我我,我腿软走不动了,你可以扶一下我吗?”
秦司屿想起他对叔叔的承诺,见季慕言可怜兮兮地恳求自己,便挑挑眉。伸出手扶住了季慕言。
季慕言本想着秦司屿没法治疗他的话,他就转身离开,但没想到他们肌肤触碰的一瞬间,他身上的疼痛瞬间像潮水般退去,他仿佛听到了每个细胞都在欢呼。
季慕言一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秦司屿。
秦司屿总觉得季慕言一向如深潭般平静清冷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他问道:“怎么了?”
季慕言摇头,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没想到秦司屿竟是那个能治疗他的人。
秦司屿见季慕言有些虚弱,扶他坐到床边。
“还害怕吗?”秦司屿问道。
季慕言摇摇头,眼睛依旧眨也不眨地看着秦司屿。
秦司屿思索了片刻,说道:“不介意的话,你今晚就在这睡吧,我在这看剧本陪你,你不用害怕。”
他们同睡一张床实在不妥,秦司屿想好了,他今晚通宵看剧本,如果实在困得睁不开眼,可以在窗边的小塌上将就一晚,同在一个屋子的季慕言也不会害怕。
话音刚落,秦司屿起身要走,季慕言情急之下只能一把抓住了秦司屿的衣角。
秦司屿有些意外,挑眉看着季慕言。
季慕言咬了咬唇,忍着羞耻说道:“你,能不能陪我睡,我一个人睡不着。”
秦司屿吃惊地看他:“你一直都这样吗,你以前都是怎么睡的?”
事到如此,季慕言只能硬着头皮瞎编:“我一直都是抱着娃娃睡,但这次忘了把娃娃带来,所以……”
季慕言羞得耳尖都红了,说不下去了。
秦司屿挑挑眉,懂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睡觉都要抱着娃娃。
他看季慕言清冷又孤僻,本以为他不会喜欢娃娃一类柔软的东西,没想到季慕言内里竟是这么娇气爱撒娇。
秦司屿看了眼时间,对夜猫子来说,这个时间睡觉非常痛苦,但人家小孩都求他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秦司屿点点头,“行,你去把你的被抱来。”
季慕言动作很快,马上就抱来了被,秦司屿本想着把剧本的那一页看完,结果他刚拿起剧本,就感受到了存在感极为强烈的目光。
秦司屿抬起头,看到季慕言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样子十分可怜,把他的负罪感都勾出来了。
秦司屿没办法,只能放下剧本,上床哄孩子睡觉。
好在他已经洗漱完毕了,要不然他还要在季慕言的注目礼下洗澡。
“你先上床。”
季慕言点点头,他飞快地翻身上床,衣摆因为动作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白皙的窄腰和饱满结实的臀线。
秦司屿眼神溜了一圈,心说季慕言看着瘦,身上没几斤肉,但小屁股还挺翘,手感应该很软。
他轻咳了一声,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大脑,也上了床。
秦司屿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中的感觉非常奇妙。
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么早睡过了。
秦司屿还精神得很,季慕言却困得打了个哈欠。
秦司屿用哄自己四岁小侄子的语气哄季慕言:“乖乖闭上眼,去找周公爷爷玩去。”
季慕言被这语气羞得耳尖泛红,眼尾盛开了朵朵桃花,最后身体的疼痛战胜了他的羞耻心,季慕言咬了咬唇,说道:“我,可不可以握着你的手腕睡觉。”
秦司屿:“……”
他本来还打算等季慕言睡着之后,起来看剧本。
秦司屿彻底没了脾气,把手放到两人之间,说道:“你握吧。”
季慕言像是久渴的人突然遇见了甘霖,迫不及待握住秦司屿的手腕。
季慕言看着冷,手却软得很,皮肤细腻温润,手指还轻轻摩挲在皮最薄的动脉上。
秦司屿有点痒,忍不住缩了缩手腕。
季慕言不满,语气中不自觉带着一点小抱怨:“怎么了?”
秦司屿:“……”
啧,又在撒娇。
秦司屿失笑,岔开话题:“要我关灯吗?”
“嗯。”季慕言打了个哈欠,往枕头里缩了缩。
秦司屿关上了灯,在黑暗中他只能看清季慕言的轮廓,他说道:“晚安。”
过了几秒,他才隐约听到季慕言轻声说了句“晚安”。
***
秦司屿是被吓醒的。
在梦里,一条美人蛇紧紧地缠着他的手臂,还冲他脖颈吐信子。
他猛地睁开眼,梦里的感觉和现实重叠,他微微低头,柔软的发丝撩过他的鼻尖。
不过不是美人蛇,是小天使。
季慕言把他的手臂紧紧抱在怀里,缩在他怀里,褪去了白日里冰冷的外壳,睡颜如天使般美好,微微低头露出一截天鹅颈,颈部流畅的线条一直蔓延到他精致的锁骨,锁骨上那颗痣被瓷白的皮肤衬得更加明显,呼吸如羽毛般落在他脖颈上,酥酥麻麻的。
而他侧卧着把人搂在怀里,手臂搭在季慕言腰上,手放在……
秦司屿触电一般收回手,在黑暗中与自己的手大眼瞪小眼。
手啊手,你怎么能趁我睡觉做出这么流氓的事情呢?
季慕言看着身形偏瘦,感觉身上没几两肉,但小屁股挺翘挺软的。
秦司屿握了握拳,那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
秦司屿闭了闭眼,强行把这感觉压下去,翻了个身,试图把手臂抽出来。
他才刚动了一下,季慕言就蹙了蹙眉。
秦司屿不敢动了。
季慕言睡得深,没有醒,只是蹙眉在秦司屿手臂上蹭了两下,仿佛是在讨好。
秦司屿没想到季慕言睡着了还能撒娇,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给季慕言盖了盖被子,就着这个动作睡着了。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屋里,洒在季慕言脸上,为他镀了一层金边。
清晨柔和的阳光逐渐变得刺眼,季慕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他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
季慕言偏过头,猛然见身边还躺着一个人,瞳孔瞬间紧缩,下意识一脚踹了过去。
他这一脚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只听一声闷哼,人已经在地上了。
秦司屿跌下床的时候还磕到了头。
秦司屿本来睡得很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等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地上的白色毛毯,身上很痛,腰和头格外痛。
秦司屿揉着腰,捂着头低骂了一声,大脑还没彻底清醒,搞不明白情况。
他扶着床坐起来,声音低沉沙哑地对季慕言说道:“你做什么?”
季慕言头发细软,头顶竖起一撮呆毛,脸上还带着压出来的睡痕,眼里蒙着一层水雾,眼睛还没睁开就蹙着冷眼,表情冰冷,满脸的杀气。
秦司屿脾气本来就不好,现在大清早被人重重地一脚踹下床,心里憋火:“你个小兔崽子,大清早闹什么脾气!”
说完,他才感觉季慕言表情不对,蹙眉问道:“你一脸受了欺负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季慕言面若冰霜,一脸杀气,几乎一字一顿道:“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在、你、怀、里!”
秦司屿捏了捏眉心:“你确定是我抱着你,不是你抱着我的手臂窝在我怀里?!”
季慕言愣住,他醒来的时候好像是秦司屿侧卧着,是他抱着秦司屿的手臂,但他记不清秦司屿另一只胳膊有没有搭在他腰上。
虽然如此,季慕言还是气势未减:“我睡觉特别老实。”
秦司屿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你睡觉特别老实,我昨天晚上就应该给你录下来!”
季慕言面无表情:“视频呢?”
秦司屿气得牙疼,他捂着腰站起来,季慕言这一脚真够重的,稍微一动就疼,“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你这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你就是东郭先生的狼,昨天晚上是谁可怜巴巴地站在我门口,用哭腔跟我撒娇,说让我陪你睡的?我好心好意收留你,还上床陪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嘶,哎呦,人不大,力气还不小,你这一脚是想废了我吗!你知道男人的腰有多重要吗?我这如果留下了后遗症,你负责的起吗?”
季慕言仰头看着秦司屿,蹙眉纠正秦司屿的措辞:“我没撒娇。”
秦司屿太阳穴直跳,“不要打岔,抓重点!”
季慕言抿了抿唇,瞪着秦司屿。
刚醒来,因为太过震惊都忘记了秦司屿能治他的病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暂时委屈一下也没关系,季慕言不情不愿道:“抱歉。”
秦司屿看季慕言委屈巴巴的样子,直接气笑了,“你还委屈上了,我看你是根本没有认清自己的错误,到墙边面壁思过去。”
“哦。”季慕言慢吞吞地应了声,光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面对墙站着。
人是过去了,但态度很不对。
季慕言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看样子还打算再迷糊一阵。
秦司屿:“……”
他捏了捏眉心,气得大脑都缺氧了。就为了他这腰,今天也一定要好好治治这个小兔崽子。
秦司屿双手抱臂,对季慕言说道:“转过身来。”
季慕言顿了一下,才慢吞吞转了过来。
秦司屿像只狡猾的猎人,他抱着手臂继续下达命令;
“往前点。”
季慕言不明所以,满脸疑问:“你要做什么?”
秦司屿不回答,不满意他们之间的距离,继续说道:“再往前一点。”
季慕言微微蹙眉,僵持了几秒后还是败下阵来,又往前挪了一些。
“再往前。”秦司屿还是不满意。
季慕言犹豫了一下。
再往前他就撞到秦司屿身上了,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又听话地往前挪了两步。
秦司屿这才满意了。
“抬起头来。”秦司屿再次下发指令。
“抬不起来。”季慕言的声音闷闷的,“抬起头来就撞你身上了。”
秦司屿语气冷硬:“抬头。”
季慕言握紧了拳头,最后念在秦司屿能给他治病的份上,听话地抬起了头。
抬起头,他的鼻尖离秦司屿的胸膛只有两指距离,而且秦司屿睡衣的两颗扣子没系,能看到胸前的一小块皮肤和性感的锁骨。
季慕言:“……”
秦司屿低头看着季慕言,季慕言嘴角绷得紧紧的,一脸羞愤欲死的样子。
秦司屿这下舒坦了,在心里狂笑不止,好好欣赏了一番。
等到欣赏够了,秦司屿才说道:“来,面我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