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秦司屿等了几秒,见对面没动静,发了个“ok吗”的表情包。

结果他消息后面带了个红色的感叹号,下面显示:傅哲南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秦司屿挑挑眉。

傅石头这心理素质不太行啊。

秦司屿刚想换个方式继续,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听见钢琴声停了,季慕言从琴房里走出来。

秦司屿收起手机,问道:“弹完了?”

季慕言点点头:“你来这多久了?”

秦司屿笑了下:“我听到你的琴声和歌声了。”

季慕言顿了一下,看向秦司屿。

“很好。”秦司屿见季慕言有些紧张,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非常好,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了。对了,我想问下你愿不愿意在舞台上弹琴唱歌?”

季慕言点点头。

他只有六个月时间,曝光越多越好。

“行我知道了,你先安心上真人秀,上台唱歌的事情交给我。”秦司屿看了眼腕表,“已经到晚饭时间了,走,我带你去吃晚饭。”

程罄没有跟着,秦司屿亲自开车,季慕言坐在副驾,他人冷话少,在车上几乎不说话。

秦司屿主动找了个话题:“你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的?”

季慕言说道:“我口味比较清淡,不喜吃辣,没有忌口。”

秦司屿接着说道:“我带你去的餐厅是圈内人开的,保密性也很好,里面中西餐、各种口味的饭菜都有,你到了那可以点自己喜欢的。”

季慕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秦司屿见季慕言没有再开口的准备,就打开了音乐,悠扬的音乐在车内回荡,秦司屿注意到季慕言虽然面色沉静,但手指却在跟着节拍起伏。

一首歌曲完毕,秦司屿问道:“你很喜欢音乐?”

提起音乐,季慕言眼中多了几分生气,“我很喜欢,音乐可以代替人的语言,表达心境。”

“那唱歌呢?”

“唱歌也一样。”季慕言说道:“有灵感了我便会记下来,时间久了一首歌就诞生了。”

秦司屿用长辈的语气说道:“你很有天赋。”

这句话不知触动到了季慕言哪里,他突然问道:“你觉得天赋是遗传吗?”

秦司屿顿了一下说道:“不一定,有的人很平庸,孩子却是个天才,非常有天赋的人却生出来一个很平庸的孩子,天赋不能强求,不过说到底天赋还是属于你自己的,没必要跟遗传牵扯到一起。”

季慕言静静地看着秦司屿,但等秦司屿看向他的时候,他却转头看向了别处。

秦司屿微怔。

这是生气了?

但又感觉不像,他能察觉出季慕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便没有追问。

秦司屿笑了下。

小朋友秘密还挺多的。

他听说季慕言回国进娱乐圈是他自己的主意,季老追问也不肯说原因,遭到季老的强烈反对之后,季慕言偷偷溜回了国,等上了飞机才跟季老发短信,季老脾气不好,但唯独宠这个外孙,愣是一点脾气都没发,还多番周折,找到他来照顾季慕言。

不过对季慕言叛逆荒唐的举动,秦司屿对此表示十二分理解。

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他18岁也荒唐过一段时间,后来经过生活的摧残,他的性子才沉稳了一些。

秦司屿非常配合地没再开口,等到了饭店门口他才说道:“进去吧。”

里面别有一番洞天。

饭店分为好几个区,不同的区域风格不同,有小桥流水,有金碧辉煌,还有法式浪漫,和风小清新,风格变化多端。

秦司屿进去后跟服务员打了个招呼,服务员熟稔地问道:“秦先生,我带您去包厢。”

季慕言注意到他虽然跟在秦司屿身边,但服务员除了一开始友好地打招呼以外,全程没有好奇地看过他,这里的服务员经过严格训练,不会给客人不舒服的感觉,所以不少圈内人都会来这。

服务员带他们去了一个包厢,包厢并不算大,只能坐四个人,他们两个人如果去一个很大的包间,是足够气派了,但疏离感太重。

季慕言看了一眼秦司屿,不知道是他有心安排,还是巧合。

这里有很多菜系,所以菜单分为两份,一份是中餐,一份是西餐,每一份都特别厚。

秦司屿看向季慕言,把菜单递给他:“你点?”

季慕言不伸手接,只是说道:“你点就行,我随便。”

这架势一看就是秦司屿请他吃饭,他一向不想欠别人的,在这方面他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执拗,但秦司屿这顿饭必定会请他,既然这样,他就更不愿点菜了。

秦司屿只能收回手,有些头大地看着菜单。

随便最难了。

秦司屿:“这里的清蒸鱼不错,来一道?”

季慕言:“好”

秦司屿:“糖醋小排呢?”

季慕言:“好。”

秦司屿:“再来个素菜吧,清炒小油菜?”

季慕言:“好。”

秦司屿:“……”

他又点了几道菜,考虑到季慕言是从国外回来的,还给季慕言点了一份菲力牛排。

牛排最先上来了,秦司屿问道:“这里有一份五分熟和七分熟的,你想要哪份?”

季慕言说道:“我选五分熟的。”

秦司屿把其中一盘递给季慕言。

饭菜很快就上齐了。

季慕言虽然一直住在国外,但筷子用的非常好。

秦司屿发现季慕言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背挺直着,动作如贵族般优雅,但吃饭的速度却非常快。

秦司屿午饭吃得晚,随便吃了几口,他放下筷子,饶有兴趣地观察季慕言。

越观察越觉得季慕言这小孩有意思。

样子清冷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其实是个娇气的小孩,他嘴上说着随便,实际上还挺挑的。

鱼只吃肉最嫩,刺最少的鱼腹。

小油菜只吃嫩的菜心。

糖醋小排里面只吃酱汁裹得最好的。

菲力牛排只吃最鲜嫩多汁的五分熟。

季慕言看着表情冷淡,气质清冷,明明是一个冷感十足的人,埋头吃东西的样子却特别像只小仓鼠。

秦司屿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季慕言抬头看他,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双腮鼓起来的样子更像一只小仓鼠了。

秦司屿笑得停不下来。

季慕言满脸写着“你在笑什么?”

秦司屿怕把人笑恼了,轻咳了一声,说道:“没什么。”

说完他看到鱼的一面只剩下鱼骨了,秦司屿见季慕言爱吃,就想帮他翻个面。

结果他刚拿起筷子,筷子还没碰到鱼肉,便感觉到对面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秦司屿微怔,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季慕言虽然收回了目光,但冷感十足的小表情还挺凶的。

秦司屿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已经吃饱了,不想再吃鱼肉了,我看你把这面吃完了,想帮你翻个面。”

季慕言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两三秒,语气有些弱说了声谢谢。

秦司屿放下筷子,接着看季慕言吃饭。

他说错了这不是一只小仓鼠,是一只狼崽子。

狼崽子超凶,还护食。

快吃完时,包厢的门被人敲了下,秦司屿说道:“请进。”

服务生端着餐盘站在门口:“今天是店庆,每个包厢都会送两个小甜点,分别是芒果慕斯,草莓慕斯和蓝莓慕斯,请问你们想要什么口味的?”

秦司屿不喜欢吃甜,对甜点没什么兴趣,他刚要说随便,就听见季慕言抢先说道:“芒果。”

服务员放下一个芒果慕斯,又问秦司屿:“秦影帝,你想要什么口味?”

秦司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季慕言,笑了笑说道:“也给我一个芒果的吧。”

服务员放下甜点后就出去了。

甜点虽然径精致但分量却很少,季慕言几口就吃完了,正在用勺子挖盘子上残留的甜点碎屑。

秦司屿眼里带着笑意,故意说道:“我有点撑了,这甜点我吃不下了,早知道就不要了。”

秦司屿顿了下,装得像一时兴起,朝季慕言说道:“要不你帮我吃了吧。”

季慕言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好。”

说完他就把东西端了过去,动作之快仿佛怕秦司屿反悔。

秦司屿憋笑,季慕言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

吃完饭后,秦司屿载着季慕言回了自己的公寓。

季慕言的东西早就放在客厅里了,秦司屿对他说道:“我知道你要来住的消息比较晚,临时让程罄采办了一些洗漱用品,因为事先不知道你的喜好,可能不合你意,你先将就一下。”

季慕言点点头。

季慕言的行李不多,只有小小一个皮箱,秦司屿本来想帮他提,但被季慕言拒绝了。

季慕言提着皮箱,轻轻松松上楼了。

秦司屿挑挑眉,跟在他后面。

秦司屿推开一扇门:“这是侧卧,一直闲置着没人睡过,但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你放心,这里很干净。”

季慕言点点头,搬着行李箱进去了。

他本来想打开行李箱收拾衣物,但转头见秦司屿还双手抱臂,斜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季慕言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行李箱里面都是他的私人物品,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整理。

季慕言看着秦司屿,语气冷淡:“你还有什么事吗?”

虽然嘴上这么客气,但他满脸写着“你该走了。”

秦司屿笑了一声,说道:“还有点事要问你。”

季慕言:“什么事?”

秦司屿:“你要在国内呆六个月,你是想一直和我住,还是自己住。”

季慕言丝毫不停顿:“自己住。”

秦司屿莫名感到了浓浓的嫌弃,但他并不在意,“行,我已经让程罄帮你找房子了,他效率高,估计明天就能找到了,我让他明天带你去看房子。”

“嗯。”季慕言等了三秒,见秦司屿不再开口便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秦司屿饶有兴趣地看着季慕言,直到快把人看急了,才悠悠然说道:“没事了,你好好休息,我房间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季慕言点点头,应下了。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都知道他们今晚是不会再碰面了。

秦司屿站直了,跟季慕言提前道了声晚安,贴心地帮他关上了门。

季慕言把行李箱简单收拾了下,去卫生间洗澡。

台子上摆满了洗漱用品,全都是新的,有的还没开封,季慕言这才放心地用了。

季慕言洗完澡后,做完六个月的规划,便上床睡觉了。

他光飞机就坐了十几个小时,今天还到处跑,身体格外疲惫,他躺上床,闭着眼睛很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疼醒了。

身体像是被无数蚂蚁噬咬一般,又像是无数根钉子在扎他,全身疼痛不已,每个细胞都在□□哀嚎,像是有闪电从脚底钻到了天灵盖,疼得眼前冒金光。

这感觉太熟悉了。

季慕言知道自己犯皮肤饥渴症了。

自从三天前,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雨哥哥的那一刻,这病症就有了,他怕外公担心,瞒着外公跑了五六家医院,才确诊他患的是皮肤饥渴症。

一般的皮肤饥渴症只要跟人亲密接触就能缓解,但他比较特殊,必须要接触到某个特定的人才能缓解,而这个人他至今还未找到。他也问过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医生为难地解释道:“这病症其实也是种心理疾病,人的心理最是复杂,这可能跟你幼时的经历有关。”

想起自己幼时的经历,季慕言突然觉得这病也不是毫无缘由。

因为还没找到能治他的人,之前发病他都是硬扛着,但这次发病不知为何来时汹汹,季慕言咬着牙都扛不住了。

冷汗从额角滑落,唇被他咬到发白。

他疼到几乎要意识不清了。

这病渴望与人亲近,季慕言下意识想起了在隔壁的秦司屿,虽然知道秦司屿治愈他的可能性不大,但在这种情况下,季慕言仍然渴望着秦司屿。

他抱着枕头下床,站在了秦司屿门外。

***

秦司屿作息不好,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他刚打开电脑,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秦司屿意外地挑挑眉,他还以为季慕言一定不会来找他的。

看来是有事要找他。

秦司屿站起来给季慕言开门。

“怎么了,是不是……”等看清门外季慕言的样子,秦司屿忘记了他要说的话。

季慕言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衣,怀里抱着枕头,样子有些可怜。

许是刚洗完澡,他微翘的眼尾染着淡淡的粉,眼中似是蒙着一层水雾,眼神懵懂又可怜,发丝乖巧柔软,微长的头发衬得他天鹅颈肤白如雪。

褪去了冰冷的外壳的季慕言软萌又乖巧。

季慕言仰头看着秦司屿,身体的疼痛已经超过他的忍耐极限,他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我有点怕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