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去西餐厅演出,结束时外面又在下雨。
地处长江三角洲的s市还没进入梅雨季,空气湿度已经超标。顾宜乐今天出门的时候看见一楼的住户家门大敞,屋里的木质家具都被垫了砖头抬高,提前防止衣物遭殃。
等在门口屋檐下的顾宜乐伸手向前,细密如织的雨点落在掌心里,像在挠痒痒。
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下雨天。
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同阿东的聊天,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雨丝清晰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平行还是相交?
卢箫笛去跟老板结算工资了,彭舟去隔壁火锅店拿号等位,闲人顾宜乐玩了会儿雨,看见蒋榆优哉游哉地从餐厅里出来,问:“你怎么没跟彭舟一起?”
蒋榆亮出手中印着餐厅logo的纸袋:“买点饭后甜品。”
“给彭舟的?”
蒋榆不置可否地挑眉:“道具。”
虽然不知道怎么当道具,顾宜乐还是很感兴趣,探头探脑地看:“什么呀,怎么店长推荐的?”
“你不是不爱吃甜吗?”
“梁栋爱吃啊。”
蒋榆嫌弃脸:“别给我塞狗粮了啊。”
“你和彭舟给我塞的还少吗?”顾宜乐清清嗓子,学彭舟粗声粗气地喊,“好的老婆!”
“操。”蒋榆又要吐了,“能不能让我今晚睡个好觉?”
“那你先给我朋友圈点个赞。”
“不点,早把你屏蔽了。”
……
两人互怼权当热身运动,待气氛热络了,顾宜乐问:“蒋首席,你守护的是谁呀?”
蒋榆把纸袋挂在腕上,两手插兜:“你先说。”
“梁栋。”
“巧了,我是彭舟。”
“原来道具是这个意思。”顾宜乐有点不敢相信,“那你还整天对他非打即骂?”
蒋榆扯了下嘴角:“做做样子得了,想我对他好,下辈子吧。”
顾宜乐也双手抄兜,深沉地望向檐外雨幕:“怎么的,还是迈不过心里的坎儿?”
蒋榆摇摇头:“坎儿已经快踩平了。”
“那你……”
“我觉得彭舟弯得不彻底。”
顾宜乐在头顶打了个问号:“弯就弯直就直,还有弯得不彻底这说法?”
蒋榆避开杵在一旁的保镖大哥,往顾宜乐耳边靠了靠:“他老盯我胸看,一副想喝奶的色批样。”
话题突然劲爆,顾宜乐也压低声音:“可能是惯性吧,他以前最喜欢看大胸美女了。”
“他就是把我当女的。”蒋榆面露狠色,“老婆来老婆去的,还给我织粉色围巾。”
顾宜乐想了想:“其实围巾这事吧,不在颜色,我觉得织它的人更受一点。”
轮到蒋榆头顶打问号了:“是这样吗?”
“是啊,在一段关系中处于主导地位的才是真的强。”顾宜乐头头是道地分析,“就比如你和彭舟,是你牵着他的鼻子走,勾勾手指他就过来了,显然是你处在强势地位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才是他老公。”
蒋榆有爽到,点头赞许:“你这家伙看着不靠谱,讲道理还蛮有一套。”
顾宜乐当月老功德圆满,心想回头得跟彭舟要个大红包。
作为一家子,蒋榆先给了利息,大方地将纸袋递了过去:“喏,这个你拿去吧。”
“你不是要拿去当道具吗?”顾宜乐问。
“用不着,我亲他一口他就找不着北。”
顾宜乐酸了,不客气地接过纸袋:“对象在跟前就是好哈。”
蒋榆眼珠一转,用肩膀撞了下顾宜乐:“不在跟前,也能当道具玩啊。”
看一眼纸袋里码得整整齐齐的甜品,顾宜乐懵懂地问:“怎么玩?”
夜宵喝了两罐啤酒,回家时保镖一直把顾宜乐送到家门口。
躺在房间的床上摸了摸鼻子,顾宜乐恍惚间以为自己是被牵着回来的。
在这段关系中,好像确实一直是梁栋在牵着他走,去英国的时候为他安排行程,遇到危险为他解围,为他雇司机和保镖……为他遮风挡雨。
不过就在今天,他顾宜happy就要成为真男人,就要站起来了!
他不仅要梁栋被他牵着走,还要梁栋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熊熊燃烧的征服欲令顾宜乐燥热难耐,他出去找水喝,看见锅里有汤,闻着是羊肉味,端起来一饮而尽。
起夜的管梦青看见空锅吓一跳,敲房门问:“臭小子怎么全喝光啦,小心睡不着觉!”
顾宜乐哪知道羊骨汤的除强壮筋骨以外的功效,只觉得身上更热了,嚷道:“我今晚不睡啦!”
门外管梦青唠叨了几句,脚步声便走远了。
门内的顾宜乐在床打滚,心想怎么回事啊还没下课吗为什么还不回我消息?
不会又去写论文了吧?
顾宜乐倒吸一口气,难以接受自己还没有论文吸引人的结论。
l市时间下午四点半,梁栋结束课程,站起来收拾书包。
距离他上一次拿起手机是二十分钟前,确认顾宜乐安全到家,他就把手机设置了静音。因此看见屏幕上4条未读消息,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打开一看,都是顾宜乐发来的。
【有空吗,视个频呀帅哥[勾引.gif]】
【怎么不理我[撅屁股摇尾巴.gif]】
【今天喝酒了,好热,好想你】
【[图片.jpg]】
周围人来人往,梁栋没点放大。
小图就够了,照片上的顾宜乐只露了半个下巴和一片胸膛,模糊的白里透着朦胧的粉,和上个月在床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梁栋盯着看了半天,仿佛也喝多了,有点上头。
更上头的在后面。
回到宿舍,梁栋关上房门,放下背包便发送视频邀请。
接通后,画面里先出现顾宜乐的蓝色床单,然后是头发,最后才是他醉醺醺的一张脸。
本想问他喝了多少,被那双欲语还休的美目一瞪,话到嘴边就成了:“我下课了。”
“讨厌。”顾宜乐嗔怪道,“让人家等了好久。”
没见过这场面的梁栋吸了口气,将手机握得更紧。
顾宜乐不以为意,伸舌头舔了下嘴唇:“那我开始了哦。”
“开始……什么?”
顾宜乐冲镜头眨眨眼:“等下就知道了。”
窸窸窣窣一阵挠人心痒的动静后,顾宜乐重新出现在镜头中,问梁栋想不想吃甜品。
梁栋有点懵:“甜品?”
“就是你喜欢的甜品呀。”顾宜乐操着自己都嫌腻的嗓音,“哥哥学习这么辛苦,不想放松一下吗?”
做戏做全套,连称呼都改了。
梁栋被这声“哥哥”弄得耳尖发热,一个“嗯”字不由自主地逸出喉咙。
听到满意的回答,顾宜乐凑近麦克风,用说悄悄话般的音量问:“那哥哥想从哪里开始吃啊?”
顾宜乐嗓音清亮,刻意压低变得有些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看不见的小钩子,像在勾引人。
不,就是在勾引人。
梁栋知道顾宜乐想干什么了。
他向来拿顾宜乐没办法,只好回答:“都可以。”
“那你是怎么想的?”第一次干这种事,顾宜乐呼吸因为紧张开始急促,“想我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拉琴的手很漂亮,纤长又灵活,随着话语先拂过修长的脖颈上,又落在寸丝不挂的胸膛,最后放在瘦薄的腰际,镜头里圆滚滚的肚脐眼都那么可爱。
梁栋才发现,他身上什么都没穿。
喉结上下滚动,面对喜欢的人使劲浑身解数的诱惑,定力再好的人都不可能没有反应。
“都想。”梁栋低声说,“哪里都想。”
顾宜乐便打开床头的甜品包装,将奶油和果酱抹在嘴角、脖子、胸前和肚皮上。
边抹边抱怨:“为什么我的肚子软绵绵的,你的硬邦邦?”
梁栋说:“我有锻炼。”
“给我看。”顾宜乐理直气壮,“不能光你看我啊,我也要看你。”
梁栋便把手机支在桌面上,将外套和衬衣脱掉。
他的身材是那种不夸张的好,肩宽而平,看着瘦却肌骨匀称,关节动起来会有肌肉被牵着绷紧,尤其是胳膊,让顾宜乐瞬间想起被这双有力的臂膀抱起来扔在床上的眩晕感。
而且通过手机看,总有一种在看社情直播的错觉。顾宜乐小脸通红,心想这服务这质量,让我不吃不喝送礼物都愿意。
“手也要看。”他在这种事上一向直率,想要什么便提要求,“摸摸我,都是甜的,哥哥来摸。”
梁栋的手也赏心悦目,指节修长,掌心干燥,放在他身上的时候总是力气很大,有点凶。
顾宜乐模仿这双手在自己身上肆虐的样子,狠狠地摸,圆润的,柔软的,凸起的……各个部位,琴茧的粗糙弥补了力道的不足,所经之处留下深浅不一的红。
他又伸出手,隔空摸梁栋的腹肌,幻想着结实柔韧的触感。
“好硬……”顾宜乐喃喃自语。
羞涩又痴迷的神态轻易撩动了梁栋的心弦,欲望自下腹燃烧,一路张牙舞爪地蔓延。
顾宜乐也把手机放在固定位置,转过身。
他的腰很细,屁股却有肉,腰与臀的连接处还有两片小小的阴影,是腰窝。
沿着脊背诱人的凹陷一路向上,两边的肩胛如翅膀般颤巍巍地扇动。顾宜乐拧着脖子往回望,泛着水光的眸子让他看起来有点可怜,眼尾的一抹红又让人想把他弄哭。
“还有更硬的吧?”
顾宜乐把手放在梁栋打过的位置,对在看这个画面的人比了个嘴型。
仅用两个字,就让梁栋抛却了最后一丝理智。
当幻想与现实的界限消失,谁都别想好好睡觉。
凌晨酒醒,顾宜乐大呼“酒壮怂人胆”,觉得自己赚了,因为自己那什么的次数比梁栋多。
并在梁栋担忧的眼神中强词夺理:“这不是肾虚哈,只能怪你太性感,换谁都顶不住。”
道具甜品还剩不少,顾宜乐歪在床上,用手指挖蛋糕往嘴里送。
不是他不爱干净,反正刚才都全身上下抹一遍了,现在才嫌脏未免太矫情。
倒是梁栋,看到他把两根手指塞嘴里,伸出一截舌头从指腹舔到指节,脸色微微一变。
“以后用勺子吃甜品。”他用近乎命令的语气,“尤其在外面。”
起初顾宜乐没明白,问为什么,梁栋抿唇沉默,就是不说。
等切换前置摄像头,被少儿不宜的画面惊到,顾宜乐才红着脸把手指从嘴里抽出来,小声嘀咕:“臭直男,懂的挺多嘛。”
臭直男非但不臭,还会撩人于无形。
看着梁栋把衬衫穿回去,用打过他屁股的手慢条斯理地系纽扣,顾宜乐差点流鼻血。
他流氓地吹了声口哨:“怎么感觉我在嫖你?”
梁栋掀眼,往镜头方向淡淡一瞟,顾宜乐就条件反射地腰酸腿软,举手投降:“是你嫖我,你嫖我。”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亏了:“那嫖资呢?”
梁栋便拿起手机,发了个520红包。
这让顾宜乐想起当初刚加微信时的乌龙,怀疑梁栋是故意的。
他也给梁栋发了个红包,419元整,誓要将角色扮演进行到底。
并附赠一个跳钢管舞的小黄鸡,妖娆地甩着手帕喊:“客官下次再来呀!”
l市的天渐渐黑了,s市即将迎来雨后的天晴。
听着残雨轻轻敲打窗户,顾宜乐的心也酥酥痒痒的,泛开层叠涟漪。
他觉得自己真的没那么讨厌下雨天了。
把手机放在枕边,顾宜乐懒懒地问:“你最近在忙什么呀?”
“没什么。”梁栋说,“实验室的项目还没结束。”
“难怪。”顾宜乐长叹一口气,“再忙碌也要适当放松啊,别把自己憋坏了。”
放松过的梁栋“嗯”了一声,说:“和你聊天就是放松。”
经此一晚,“放松”这个词很难不沾上点别的含义,顾宜乐突然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那你平时有没有像今天这样,想着我偷偷打飞机啊?”
“有。”梁栋坦然道,“不过不是偷偷。”
“嗯?”顾宜乐对着天花板眨眼。
梁栋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你是我的,不需要偷。”
又被撩到的顾宜乐沉痛叹息:“怎么办,又想那个了。”
“哪个?”梁栋问。
“被你干。”
“……”
“你也是我的。”手指狠戳屏幕里的人,顾宜乐催促道,“快点回来,我要实地演练,听到没!”
分离就像轻微死亡,两人物理上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理论上却相隔深空宇宙,所以怎样靠近都觉得不够。
梁栋也摸了摸屏幕里的人,从眼睛到鼻子再到看不见的地方,隔着似远非近的距离,描绘深藏心底的思念。
最后给出必定兑现的承诺:“嗯,听到了。”
作者有话说:
知道是哪两个字吧?
小梁日记:老婆真会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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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离就像轻微死亡”化用自埃德蒙?阿罗古的诗“分离就是轻微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