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氲间，沈轻舟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他将手随意搭在身后被温泉浸染温热的大石头上，嘴角微微上扬。
温泉池子在户外，四周用屏风阻隔，上方看着没有东西，飘飘扬扬的雨丝却没有落到身上。
如果没有下雨，说不定还可以看到星星月亮。
“这么好一个地方，你怎么找到的？”沈轻舟歪头看向顾凉暗，然后被对方的身体吸引得移不开视线。
顾凉暗身体非常强壮，肌肉线条流畅却又不夸张，看着很有安全感。
沈轻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用“性感”两个字来形容一个男人，可顾凉暗确实像一个行走的荷尔蒙。
穿上衣服高冷禁.欲，现在这样又特别勾人，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卫理前两天来这里相亲，说氛围不错。”顾凉暗回答道，他在光脑上点了几下，没一会儿，屏风被人扣了两下。
顾凉暗起身去拿东西，沈轻舟眉梢微挑，拿起石头上的棉白浴衣扔过去，“衣服穿好，你现在可是有夫之夫，注意一下形象。”
顾凉暗被“有夫之夫”这四个字取悦到了，他乖乖将浴衣穿好，看向沈轻舟的眼神中满是爱意，“遵命。”
四目相对，虽然什么没说，两人却心有灵犀，“去吧。”
小声道谢后，顾凉暗拿着一个托盘和盒子进来。
将托盘放到水上，轻轻推向沈轻舟，他从盒子里拿了一杯橙汁和冰水，“舟舟，要不要喝点橙汁？”
“嗯。”沈轻舟应道，接过橙汁时理所当然揩了顾凉暗一下油。
顾凉暗哭笑不得看着这个小流氓。
泡在热气腾腾的池子里面喝着冰冰凉的饮料，别提多舒服了。
托盘飘到面前，上面放着几个精致的小食点心，沈轻舟擦了擦手，拿起一块羊奶糕慢悠悠吃着。
顾凉暗再次下水，安静地坐在沈轻舟旁边。
“你不吃？”沈轻舟歪头看他。
“你吃吧，我不饿。”顾凉暗微笑，他看着沈轻舟就很满足了。
“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沈轻舟说着，将咬了一口的羊奶糕递过去，“啊。”
顾凉暗乖乖张嘴，他唇瓣不小心碰到沈轻舟的手指，心蓦地漏跳一拍。
又见沈轻舟用自己碰到的手再吃点心，顾凉暗的耳朵一点一点红了。
虽然两人不止一次接吻，也亲昵过好多次，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到达本垒，可平日里一个小触碰，哪怕是沈轻舟一个眼神，顾凉暗都会止不住地心神荡漾。
太喜欢这个人，以至于想起他心脏都会被幸福盈满。
沈轻舟不经意别头，差点迷失在那双深情款款的眸子里面。
他笑着凑过去，攀上顾凉暗的脖子，“干嘛总这样看着我？”
顾凉暗搂住他的腰，“抱歉，可是我忍不住。”
沈轻舟被顾凉暗这记直球击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吻上那双总是在不自觉间说出甜言蜜语，让他无所适从的嘴唇。
顾凉暗这家伙看着冷冰冰，情话却一句接一句往外蹦，要不是知道他的为人，沈轻舟有时候都以为这是哪里来的花花公子。
顾凉暗闭上眼，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温柔乡里。
亲吻结束，沈轻舟靠在顾凉暗胸膛上喘气，他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顾凉暗摩挲着他的头发，低声问道。
“从前看到别人谈恋爱黏黏糊糊的，那时候只觉得毛骨悚然，结果我现在跟他们没什么差别。”沈轻舟的手沿着顾凉暗的眉毛一点一点往下划。
然后发现顾凉暗怎么看怎么顺眼，仿佛每一个地方都长在他的审美上。
不，应该说他对另一半的期望已经完全转化成“顾凉暗”这三个字，也是这个人。
划到颈间喉结时，沈轻舟忍不住凑过去啃了一下，听着耳边突然粗重的喘.息，他露出一个恶作剧成功的笑，“哈哈。”
“舟舟，别闹。”顾凉暗抓住他作乱的手，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奈。
“为什么不能闹？”沈轻舟歪头看他，里面满是笑意，“你可是我男朋友，哪里我不能碰，嗯？”
最后一个鼻音仿佛带着钩子，撩拨得顾凉暗心痒痒的。
他往后面靠了靠，怕沈轻舟注意到某个尴尬的部位，然后哑着嗓子道，“我怕忍不住。”
“忍不住就不忍，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沈轻舟又凑过去亲他，他也好顾凉暗也好，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矜持什么？
“你是不是——”沈轻舟往下看了一眼，嘴一咧，“中看不中用啊？”
话音刚落，顾凉暗脸瞬间黑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被人说不行还面不改色，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舟舟——”他语气瞬间危险。
“哈哈，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沈轻舟连忙躲到一边，生怕顾凉暗气头上把他就地正法。
顾凉暗看着这个撩完就跑的小混蛋，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
他磨了磨牙，恨恨地将这笔账记到小本本上，打算等结婚那天连本带利讨回来，到时候非得让这个磨人的家伙哭得嗓子都哑了！
“要不要喝点水？”沈轻舟殷勤地将橙汁递过去，笑得一脸谄媚。
顾凉暗抓着他的手将人拉过来，咬了一下那殷红柔软的唇瓣，可他到底舍不得用力，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咦，你好凶啊，竟然咬我！”沈轻舟装模作样地抱怨，可他要是有尾巴，现在肯定摇得飞快。
“我还能更凶，你要不要试试？”顾凉暗沉声问道。
“嘿嘿，不了不了。”沈轻舟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可怂了。
顾凉暗看他识相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啊，对了，你刚刚说相亲？什么情况？”沈轻舟摸了摸鼻子，试图转移话题。
“应该是他家里安排的。”顾凉暗对下属的感情状况不感兴趣，也没多问。
“这样啊。”沈轻舟点点头，又聊到其他事。
泡完温泉，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他们去温泉馆的餐厅吃饭。
快吃完时顾凉暗光闹响了一声，划开看了一眼，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舟舟，你先吃，我等下回来。”
“嗯。”沈轻舟吃得差不多了，他点了一下头，在顾凉暗走后拿着光脑开始刷视频。
脚步声突然响起，他疑惑抬头，结果对上二皇子笑意盈盈的脸。
“轻舟，好久不见。”他径自坐到顾凉暗的位置上，似乎很有自信不会被沈轻舟赶走。
沈轻舟无语，“......你是跟踪狂吗？”
怎么哪儿都有他？烦死了！
“真让人伤心，我送了你那么多礼物，到头来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二皇子叹气，一副忧郁美男的模样，换做其他头脑单纯的家伙或许会被外表迷惑，然后安抚劝解。
可惜沈轻舟同情心不会瞎泛滥，尤其在清楚二皇子不是个好东西的情况下，他扫了一眼二皇子身上的装备，遗憾地发现除了那块手表，其他东西价钱都一般。
二皇子一看这眼神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条件反射将手缩了回去。
沈轻舟被他的动作逗笑。
“咳咳，我今天是想跟你谈一个合作。”二皇子清了清嗓子，不自觉往旁边看了一眼，虽然有人盯着，他还是怕顾凉暗突然回来。
“合作？”沈轻舟乐了，“合作什么？”
“我不说虚的，只要你答应帮我弄倒顾家，以后等我当上皇帝保证给你比顾家更大的荣耀。”二皇子开门见山，直接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从前他以为沈轻舟只是一个绣花枕头，没太放心上，一直用对待金丝雀和无知平民的态度哄着对方。
但是在见识到沈轻舟药剂方面的天赋和强悍的实力后，他对沈轻舟大为改观，“之前是我看走眼，但以后会给你足够的尊重，还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从前做的事。”
沈轻舟微笑，特别大方地说道，“当然不会。”
他还要感谢二皇子才是，毕竟这年头傻子不多了，被他坑了无数次还上赶着的傻子更是只有二皇子这一个。
“那就好。”二皇子见他真的没有芥蒂，松了一口气，“那我说的合作你怎么看？”
“你的承诺太不值钱了，先不提你能不能给我比顾家更大的荣耀，就连能不能当上皇帝都是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放弃好好的生活冒着生命危险帮你？”沈轻舟一针见血。
“如果你帮我，那还有掌控权力的可能，可要是这样按部就班下去，只能一辈子依附于他人生活，仰人鼻息，你愿意？”二皇子避开沈轻舟的问题，反问道。
“我愿意啊，很愿意，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沈轻舟看了一眼眼前精美的菜肴，还有这雅致的温泉馆，意思不要太明显。
“可你现在得到的东西都是顾家给与你的，一旦顾凉暗变心，到时候又会一无所有。”二皇子叹了一口气，一副为沈轻舟做打算的模样，“你辛辛苦苦筹划到现在的位置，甘心重新回到泥地里摸爬打滚，被人耻笑？”
“只要你愿意跟我合作，就算是皇后的位置我也可以给你留着。”二皇子给出最大的承诺。
他想着沈轻舟就算再有能力，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肯定非常害怕回到最初的状况。
二皇子自以为抓住了沈轻舟的弱点，却没想到沈轻舟在原本的世界出身就足够高贵，也落进尘埃里过，对他说的那些东西压根不感兴趣。
因此，这步棋注定走错了。
“皇后？”沈轻舟笑得停不下来，“你怎么不干脆把皇帝的位置给我？”
二皇子真当他自己是香饽饽呢，谁都抢着要他？
是谁给他的自信和勇气说出这种话？
沈轻舟觉得自己就算瞎了眼、脑子被驴踢了、被门夹了都不会为这样一个花心滥情满脑子算计的男人放弃全心全意爱着他的顾凉暗。
真这样干了肯定会被天打雷劈！
二皇子脸拉了下来，很明显被沈轻舟冒犯，感到十分不悦，可他现在有求于人，只能按捺住这种情绪，努力平静地分析利弊。
“你现在跟顾凉暗柔情蜜意，自然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将来指不定怎么后悔。”他没有放弃，而是再接再厉，“我的好父皇当初不也对先皇后一心一意，结果呢？热情退去后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情人一个接一个，到现在都没断，你想落得跟先皇后一个下场？”
“与其将希望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爱情上，不如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
“等你功成名就了，想要什么没有？”
二皇子向沈轻舟扔了一个看着特别有道理但完全用错地方的洗.脑包。
“你说得很有道理。”沈轻舟点头，就在二皇子以为他动摇的时候，慢悠悠补充了一句，“可我不是先皇后，顾凉暗也不是你父皇。”
“就我所知，顾家的男人，顾爷爷和顾叔叔都深情又专一，他们的儿子能差到哪里去？”说这话的时候，沈轻舟眼中满是骄傲，他显然不打算接受二皇子的招安。
换做以前，沈轻舟或许会虚与委蛇打探消息，现在却不想让顾凉暗有一分一毫怀疑他的可能，因此拒绝得斩钉截铁。
二皇子还想说什么，可光脑响了一声，表示顾凉暗已经处理完事情，他只能起身，“那我先走了，你要是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沈轻舟看着对方匆匆离开的背影，轻蔑一笑。
动物世界看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狮子和鬣狗为伍？
二皇子这脑子还是一如以往的不好使呢。
“舟舟，你在看什么？”顾凉暗落座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疑惑地问道。
“刚刚二皇子过来跟我谈合作，我拒绝了。”沈轻舟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说道。
“二皇子？”顾凉暗眉头立刻拧了起来，他紧张地打量着沈轻舟，“他没欺负你吧，抱歉，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能有什么事？他又打不过我。”沈轻舟失笑，他单手托腮，直勾勾盯着顾凉暗，“凉暗，你就不问问他找我谈什么合作？”
“没必要，我相信你。”过来路上点的芒果布丁到了，顾凉暗从侍者手里接过来，放到沈轻舟面前，认真说道。
沈轻舟嘴角瞬间翘了起来，他吃了一口芒果布丁，只觉得甜到了心底，“傻子，也不怕被我卖了还帮我数钱。”
“卖了我多不划算，留着我帮你赚钱不是更好？”顾凉暗无师自通接话道。
“也是。”
“不过二皇子说的也有一点道理，我们交往还不到一年，确实短了些，以后也不是不可能出现变故。”沈轻舟将椅子拉到顾凉暗旁边，手放到他脖子上面，“现在有滤镜加持，你自然看我千好万好，就连缺点都很可爱，但时间长了或许会不耐烦。”
“我这个人自私又任性，偏激不说，占有欲还强，看上的东西哪怕毁了都不肯被人抢走。”
“你要是敢变心，我可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和平分手？
失意离开？
不存在的。
顾凉暗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落下一吻，“好巧，舟舟，我对你的占有欲一点都不少呢。”
从沈轻舟答应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过放开这双手。
遇到沈轻舟之前，顾凉暗的生活枯燥又无聊，他虽然活着，却跟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就像黑暗中行走的人终于看到了一束光，怎么可能不想着永远将光留在身边？
四目相对，里面是同样的执拗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