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冬看着徐梵, 说的意味深长:“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徐梵表情微变, 像是想到了什么,却没直接说出来。
夏煜看看彦冬,又看看徐梵:“你们说的是谁?”
“夏煜,你这么天真, 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啊。”彦冬像在讽刺夏煜,说的话却又很真诚:“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可别随便死掉了。”
“……”夏煜哼道:“承你吉言。我肯定比你活的久。”
彦冬忽然笑了下,倒有点像回到了当初的模样。不过那种感觉转瞬即逝, 他接着恢复了漠然, 朝夏煜跟徐梵挥了挥手,身影迅速隐没到黑暗里。
“真没想到彦冬竟然能狠下心杀了嵇云,那可是他师父, 虎毒还不食子。就为了进无宗,值得吗?”回程途中,夏煜仍替嵇云感到冤屈:“被最亲近的人杀死, 嵇云该是什么心情——你能找到嵇云的魂魄吗?”
徐梵还想着彦冬说的那番话,顿了顿回过神说道:“渡魂使没有魂魄。”
“没有魂魄?”
“嗯。成为渡魂使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接受的传承历经千万年, 即使只有二十多岁,也会感觉活了千万年。魂魄承载的东西多了, 很容易就会崩溃,所以渡魂使的死就是永远的死,没办法再更改。”
“……”夏煜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徐梵安慰道:“死对嵇云来说未必是坏事, 他既然看透了一切,恐怕对死也没恐惧过。你还是别乱想了,再说彦冬也受到惩罚了。他表面装的无所谓,灵魂却很痛苦。他进无宗就等于接受了渡魂使的传承,那是他必须背负一辈子的枷锁。”
夏煜怀疑道:“彦冬可不是嵇云,你觉得他能尽好渡魂使的职责,而不是利用接受到的传承做别的事情?”经过嵇云的事,夏煜对彦冬的看法也变了。既然无宗被说的那么神乎其神,那彦冬接受传承之后也必然不容小觑。
“你想的还挺多,这么想除暴安良啊?”徐梵笑道。
夏煜尴尬道:“也没有。就觉得彦冬跟嵇云看起来那么好,竟然也能背叛。人跟人的感情有时候真的很脆弱。”
“嗯。”徐梵握着夏煜的手:“但我绝不会背叛你。”
“我没说你……”
“我知道。”徐梵迅速打断,表明他了解夏煜的想法,转而又提起夏煜之前的疑问:“我跟你想的不同。我倒觉得彦冬能尽好渡魂使的职责,那是嵇云的遗愿,他会遵从的。”
“他要真在意嵇云,还杀他干嘛?”夏煜想不通。
徐梵猜测道:“他或许也是被迫的,或者之前的计划失败了,出现了无法控制的意外,原因有很多。但你见过杀了人,灵魂还痛苦成那样的吗?嵇云的死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那也改变不了他杀嵇云的事实。”夏煜心情烦躁,不想再提彦冬,转移话题道:“我们要进无宗吗?”
徐梵想都没想便道:“当然,我有很多问题想找到答案。”他说着顿了顿,看着夏煜犹豫道:“可我不想你进去。”
夏煜表情平静道:“你觉得可能吗?”
“几率很低,我可能劝服不了你。”徐梵极其认真道:“但我还是不想你进去,你想找的答案我可以替你找。阿煜,没人知道进去无宗会遇到什么,那里既然充满诱惑,必然也很危险。我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夏煜毅然摇头,神色始终没半点动摇:“你既然明知道劝服不了我,还说什么。要么都不进,要么都进去,我不能永远躲在你身后,将危险都推给你。再说我也有想找到的答案,到时候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我都会试着自己解决的。徐梵,你也别小看了我。”
夏煜态度坚决,徐梵无奈叹道:“看来我是真说服不了你了。”“嗯。你也别想弄晕我什么的,被我知道你就可以永远消失了。”夏煜顺便阻断了其他的路。
徐梵眼神幽怨地委屈道:“这么狠吗?”
“嗯,说到做到,所以你千万别耍花招。”夏煜是真怕徐梵拦着他。徐梵想拦他,他还真没辙。
“知道了。”徐梵说完又提醒夏煜道:“那你进去要跟紧我,寸步不离,遇到危险更别逞强。”
夏煜自然点头,想了想又感觉不对劲,奇怪道:“我之前问你的那些,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很零散的记忆片段,模模糊糊的,还隐约提到了渡魂使。所以我更想进无宗,弄清楚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梵解释完没再具体详说,夏煜也没追着问。他脑海也闪现过很多奇奇怪怪的片段,只是记忆断层的很厉害,根本没办法拼凑出完整的剧情。
说着话,俩人很快便到了小区。夏煜将车开到地下车库,直接从地下车库坐电梯到楼上。
夜深了,小区里很安静。公寓外的走廊也很静谧。
夏煜掏出钥匙开了门,站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徐梵道:“对了,我都差点忘了。之前你跟彦冬说的他究竟是谁啊?”
徐梵斜倚着墙静静地看夏煜,表情却格外严肃起来,认真道:“阿煜,从现在起,你务必小心白起。他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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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绣湖在远离城区的郊外。那里有座宽阔的天然湖,有花有美景,曾经也是备受推崇的度假景点,到了周末更是人山人海,挤都挤不动,某段时间还被誉为网红景点。
偏偏半年前,堇绣湖忽然接连淹死了三名儿童,事情闹的很轰动,更越传越离谱。到了后来,都说堇绣湖里有水鬼,专拉儿童进去当替死鬼,那三名儿童就是这么死了的。流言可畏,景点再火,谁还敢过去玩。所以堇绣湖的游客迅速锐减,湖边的店铺跟赞助商也接连退出堇绣湖。
现在的堇绣湖也彻底无人问津了。
快到正午,堇绣湖的阳光更烈,烤的地面都发烫了。按理说都到了冬季,阳光还能这么烈也很匪夷所思。偏偏彦冬选的地方还没庇荫处遮挡,夏煜都觉得难以忍受,更别提徐梵跟白起了。他们早找了阴处躲着,只等正午时分的到来。
彦冬倒是没动,就直挺挺地站在太阳底下。他依然穿着黑衣黑裤,腕上戴着嵇云的那串铃铛,红色的绳子,在手腕缠了几圈,跟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除此外,夏煜还看到了那把黑色法扇,此时被彦冬收在腰间。
从过来到现在,彦冬一直沉默着没说过话,表情也很漠然,看谁都冷冰冰的没半点情绪。要不是昨晚听过彦冬说话,夏煜都要怀疑他变成哑巴了。
彦冬没话说,夏煜也没准备跟他说话,只静静站着等正午到来。
白起到的时候,看到夏煜跟徐梵也没感到意外,只是微敛瞳眸危险地看了眼彦冬,没掩饰愤怒跟杀意。他甚至装都懒得装了,直接无视了夏煜跟徐梵,远远站着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烈日灼灼,湖边静的可怕。夏煜等的无聊极了,便摸出手机玩了会弱智小游戏。暗叹自己功夫还是不够深,没见徐梵三人稳站如钟,好像表情都没变过。
玩着游戏转眼到了正午,站那跟棵树桩般的彦冬总算动了。
他取出腰间的法扇,将其展开。那法扇上刻着极小的密密麻麻的符咒,在阳光照射下隐隐泛着金光。夏煜曾见嵇云驱动过一次法扇,那次驱动法扇的场景极其震撼,却不知道彦冬这次准备怎么做。
彦冬动作极快,他手指结着复杂的符印,边阖眼默念着咒语。那法扇受咒语驱使,迅速飘到湖心,紧接着扇骨跟扇面脱离。那数根扇骨霍然变的庞大,接着狠狠插进湖底。奇怪的是,湖面的水竟没受到丝毫影响,仍平静的像跟扇骨没在同一空间。
扇骨插进湖底顷刻化成数根巨柱,紧紧相连融合一体,接着化成了一扇金色的刻着无数梵文的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