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秋七月, 等周寂年再回到府城,谢宁立刻就定下了铺子,一下子花去不少积蓄。
剩下的银子, 谢宁去订了长方形的烤鱼盘、小炭炉、桌椅和碗筷等等开铺要用的。
周寂年的廪银也给了他拿去收了茄瓜和辣椒,赶着日子做了蒸茄干和辣酱, 上街上支摊卖钱。
城里人没吃过取做素肉干的食物, 占着新鲜物什, 谢宁倒是小赚了一笔, 生了钱来赶在七月底全鱼宴开业了。
也是两层酒楼格局, 一楼堂食, 二楼包厢, 红红火火的装饰,大门口挂着鱼灯。
牌匾上‘全鱼宴’三个大字,周寂年写, 制匾铺子描, 名字前后两条胖乎乎的鲤鱼, 可爱又招财。
酒楼里每一根柱子都写了字,这是谢宁要求的,鼓励百姓读书识字,吃读书的苦,享知识带来的福。
邀请了酒楼周边的掌柜来吃烤鱼,跑堂的先端了炭炉上桌, 在端着装着烤鱼的长方形烤盘架上去,不用人在外面吆喝, 那香味儿飘了几条街。
谢宁和爹爹忙碌着,提前腌了鱼去烤,又配好了各个口味的佐料, 厨子只需要加工,即可端出去上菜了。
府城有钱人也多,围着味儿就来尝鲜了。
“上最香的鱼,有什么酒?”一位胖胖的老爷带了几个朋友坐下点菜。
“最香的便是香辣烤鱼了,味重辛辣,还有那蒜香烤鱼,咸香美味。”小二给介绍着。
“那这两条都上,有什么酒?”老爷很是豪气。
谢宁大掌柜只给配了茶,还真就没想起酒这一茬。
还好这个小二机灵,马上回答:“那我先去后厨给您报菜,赶早些给您上鱼宴,酒不着急,打了就能端来。”
那老爷子一听能早些上鱼,也抓紧让小二去,掏了几个铜钱,“可,你倒是聪明,赏了。”
那小二千恩万谢,收了铜钱忙去找谢掌柜,“掌柜的,贵人要酒,咱这没备啊……”
被谢宁邀请吃烤鱼的恰巧就有那酒窖的掌柜,招了那小二就说:“去我铺子打便是,甜的有米酒和黄酒,辣的烧刀子,贵的竹叶青。”
谢宁忙吩咐人去打酒,对着酒掌柜道谢。
“吃了你这等美味,该的。往后你家要酒,便来打,每卖出一两酒,我予你三文钱以示感谢。”酒掌柜蹭了顿鱼宴,还谈一桩生意,心里美着呢。
那这感情好,谢宁他做的吃食生意,竟然还能赚个喝的钱,好事。
也是谢宁会做人,没少给周边铺子掌柜递好,别家掌柜倒是不吝啬的教了他好些做生意开铺子的道理。
每条烤鱼都配了藕片、豆腐、土豆片和豆芽,一盘两百文。比人家烤鸭贵上二十文,但是他分量十足,上桌还煮着冒热气儿,味道又好,虽说地段不佳,生意倒是不错。
府城百姓歇息也晚些,戌时正点才没了食客,待到收拾完酒楼卫生,已经亥时了。
酒楼后院砌的鱼池里,鱼已经不多了,看来一个月送一趟是不够的。周三丰当即决定,“明日我回镇,再和四弟商量。”
“那阿父和爹爹快回去休息吧,我收了市也回家去。”谢宁也累的很,不过刚开业,还是需要他盯着。
送父亲和爹爹出了酒楼,周寂年才返身帮谢宁算账,“一串是一百文,明日开始,烤鱼钱和酒钱分开放,烤鱼两百文,都是整钱,好计算。我每月休沐来给你理账,还有什么不懂吗?”
“我懂的,十串就是一贯,一贯就是仟,仟就拿去钱铺换成银锭子,你教过我。”谢宁点着头算钱,他还是很聪明的,寂年教过他都记得。
他低着头,抿着嘴认认真真地数钱,脸颊鼓起来一个圆圆的弧度,周寂年轻轻捏了捏他鼓鼓地脸颊,“聪明。”
谢宁被捏着小脸蛋,抬起头望着周寂年抿嘴笑。
“掌柜的,后厨前堂都收拾干净了,您可要看看?”
周寂年收回手,知道宁郎累一天了,他应声去上下楼的检查。刚开业还是看看,早些发现问题早些立规矩。
等他检查完了,说了几个问题,便散了跑堂们回后院休息。
再回到柜前,谢宁已经数好了钱,抱着大大的钱袋子等着他呢。
两夫夫打着灯笼,朝家回,借着月色,周寂年将灯笼递给小夫郎,向前两步挡在宁郎身前道:“上来。”
谢宁抿着嘴笑,习惯了被宠着,毫无压力地趴上去,一手朝前打着灯笼照明。
“明日我去请个护院,我和大哥入了府学,没人保护你,我不放心。”
“好,我晚上收市跟爹爹他们一起回。”谢宁也很懂事,避嫌他懂得。
一路上倒是也有些行人,不过天黑路都看不清,倒也不会被人注意,周寂年对夫郎交代:“乖,我不在你身边,你需要什么就和爹说,他如今待你如亲,无需为难。”
说起这个,谢宁就觉得幸福感满溢而出,寂年宠他宠的毫无原则,所以爹爹和阿父对他是爱屋及乌。
“嗯!我最喜欢寂年了……”还好在人家背上,谢宁忍不住倾诉爱慕。
他做什么,周寂年都支持,所以一旦小有成就,他就更坚强更自信了。他好幸运,能够和周寂年成亲了还可以继续做自己喜爱的事情。
教他识字算术,一点儿都没有拿夫郎这个名称束缚他,想到这里,他又害羞地开口:“就算没有孩子,我也最爱夫君了……”
周寂年一个腿软,踉跄了一步,咬着牙打了下背上人的屁股。
谢宁忙用另一只手捂嘴。
周寂年心里苦,不过也没开口解释,与其说了真相给宁郎听,徒增他的愧疚痛苦,还不如就自己认下‘不行’这个病。
想开了,他又问:“你不是喜欢孩子吗?不觉得难过?”
“不难过!”谢宁肯定地说,寂年让他活的这么肆意,他只愿永远趴在寂年背上。
周寂年笑了笑,有些感动,继续逗着夫郎说好听的话,“开酒楼这么辛苦,也最爱吗?”
“嗯!”谢宁点了点头,下巴戳了周寂年的肩头两下,“成亲之前,我就特别想要开一家酒楼,可是没有人可以支持我。”
是周寂年鼓励并支持他,能够和一个让自己活得像自己的男人一起过日子,自信又自在,哪里会辛苦呢?
“寂年~”谢宁软软地道:“我好喜欢你哦。”
“嗯?”周寂年先答应了一声,马上被小夫郎的告白软了心窝,“嗯。”
谢宁从他这里得到了爱护和支持,他也从谢宁身上看到了逐渐地坚强和成长,这种积极向上共同奋斗也鼓舞了他。
上一世,他身为独子,家族偏心,阿父和爹爹虽然疼爱他,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刚成年就背负了养家的压力,之后终其一生都在孤军奋战,为了给双亲更好的生活。
这一世他起初为了报恩,才和宁郎成亲,并且计划科考入仕,一步步走上高位,让一家人过上优渥的生活,并不曾为自己着想过半点。
没成想,两人成亲后,他被宁郎的率真坚强吸引,他爹爹腰上卧床时,谢宁孝顺善良也看在眼里,两人携手同步往上走的路上,对谢宁更是爱不能自拔。
接下来,就是该他庇护宁郎的时候了。
……
十日后,周寂年和谢尧就入府学了,谢尧带一书童,周寂年只身一人。
从学宫的面积和建筑来看,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朝廷对于读书人的重点栽培。
学宫在城郊外一座山的半山腰,偌大的学院,环境清幽入者心静。门口白色的墙壁,黑字牌匾和白底黑字对联,就像一本诗书一样。
入内建有前辈诗文石碑,上刻做学问需心无旁骛,需刻苦坚持,需不断创新等大意。
廪生们只需要交饭钱或者米面,过节过年的给老师送些肉或银子,并非行贿,求的是每年岁考能够得到公平的对待。
每年岁考不过,那就再不能留在学宫学习了,且三年后还要接受一次科考,目的是为了乡试把关。
周寂年和谢尧被分去住甲院,院子里有八间房,每间住八人。周寂年没带书童,所以住七人,三个书童在外间打地铺。
各自收拾了一番,四个读书人就文绉绉互相认识起来了,周寂年便开始了府城求学的日子。
除了周寂年和谢尧,另两位秀才分别叫章有文和李时意,章有文入读学宫两年了,对学宫还是比较熟悉的。
大家都收拾好床铺了,章有文提议:“三位同窗,我们去蹴鞠吧。”
“好啊!”谢尧第一个同意这个提议。
左右还未开学,有些离府学远的秀才们还在路上,就看哪几个倒霉蛋最晚到,分去住那茅厕旁边。
章有文看周寂年,周寂年微微颔首,他再看李时意,舍里最秀气白净的男子,总是一把折扇文绉绉地挡在胸前。
章有文有些瞧不上扭扭捏捏的李时意,长的也白面书生,所以不等李时意表态,就下决定道:“都同意了?那咱们换束衣,耍完蹴鞠我带你们去用晚饭。”
“啊?换……换衣?”李时意终于开口了,声线似还未变声,有些尖嫩。
周寂年到底心理年龄比其他几人略长,一下子就听出不对来,再看李时意就觉出不对劲了。
柳叶眉圆杏眼,身量纤细,总是撑把扇子挡胸口,总是仔细地打量人,好像很心虚一样,看来是个文人‘花木兰’。
周寂年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不若改日吧,一路赶来学宫,有些乏累,有文兄可愿带我们走一走学宫?”
李时意疯狂点头,“好啊好啊!”
蹴鞠这一运动,谢尧经常在诗文里看到,作为寒窗苦读的农田书生,还真就特向往,忍不住抗议道:“用完晚饭再走还能消食,寂年你何时这般文弱了?”
“寂年兄怎会文弱,倒是你,白面书生!”
开口的是李时意,扇子被他朝上挪挡在嘴巴上,一双大眼睛不满意地瞪视谢尧。
周寂年没料到这小姑娘开口就引战,准备替大舅子解围。
谢尧却先反应过来,“喝?那你岂不是更白面书生?白的像个小丫头似的。”
“你!”李时意一时心虚,眨了眨大眼睛很委屈,“我就是不想踢蹴鞠嘛。”
“……”另外几个人愣住了,周寂年憋回想要帮大舅子说的话。
谢尧也没想到,这小生一开口……这么可怜巴巴的,明明是他刚刚一开口就对自己不礼貌的。
章有文咳了一声,不自然地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好生说话?”
“诶?没什么,那便不蹴鞠了,我们去走一走,熟悉熟悉学宫罢了。”谢尧家里有弟弟有妹妹,这个李时意刚刚一句撒娇,让他生了爱护之心。
周寂年几乎已经确认了李时意的性别,见大舅子帮着说话,他便一直沉默了,只暗忖要避嫌。
之后李时意便很喜欢跟着谢尧屁股后面,觉得这人脾气好,又君子。她从小被娇养,说话有些不过脑子,但是没有恶意,谢尧总是和她斗嘴,但是却从不生气。
而周寂年呢,若章有文在,他便留下悄悄帮李时意打掩护,若章有文不在,他便也寻个由头溜之大吉,留大舅子和李时意两人独处。
其他时间,周寂年则看看书,写写文章。
……
全鱼宴的盈利让谢宁打从心底自信了起来,一个大井村里的没见识没匠艺的小哥儿,能够在府城开一座大酒楼,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腊月,府学放了假,周寂年和谢尧返家,还带了章有文和李时意来吃烤鱼。
起因是李时意听说府城西街开了家全鱼宴,一直想去吃来着,对着关系要好的谢尧一个劲儿念叨,谢尧索性提议一起去吃。
天气越来越冷了,谢宁缩着手在整理账本。
“宁郎?哪呢?”
谢宁:“嗯?”抬起头去看爹爹。
“给,小心烫。”林锦递过去一包糖炒栗子。
秋冬时分街上热乎乎的炒板栗特别受欢迎,林锦去街上买菜,看见就给宁郎买了一包。
家里就宁郎爱吃这些小零嘴,以往都是他儿子寂年爱给买,如今寂年在外做学问,倒叫他这个做爹的养成了这个习惯了。
“谢谢爹。”谢宁去捧在手里,热乎乎的烫的手心很是舒服。
板栗都是当季的很新鲜,剥开壳里面的板栗仁澄黄澄黄的,一口一个,粉糯甜软。
林锦提着菜篮子一边说:“今儿还是在店里吃,太冷了,不出去走那一趟了,遭罪。”
他念叨完兀自去了后厨,马上就有帮厨去接过菜清洗处理,倒也不需要他辛苦。
“你们掌柜的可在?”
谢宁抬眼望去,全鱼宴门口一位年长男子,看他穿的衣裳料子,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在,贵人里边儿请。”
谢宁朝人微笑点头示礼,他们经商待客也很有讲究,礼貌到了就好,太卑躬更让人反感,且他夫君是读书人,他的行为都会影响到周寂年。
“掌柜安好,我家老爷姓李,今日家有喜事,特来订两条烤鱼,想与您商量一下,这烤鱼可否送去李府?”
李府?当朝只有官僚和世家才许自称府,这管家和蔼有礼,李府应该是名门世家。
谢宁点点头,“当然可以,您要点什么口味的?何时送府上去?”
“香辣和蒜香,晚膳前酉时一刻,一共多少钱我先结与您。”
冬日出街的人少,全鱼宴生意少了一些,支两个跑堂的送鱼倒是不影响生意。
“两鱼四百文,两个跑腿,一人五文,一共是四百一十文钱。”谢宁照例掰了下手指,用周寂年教他的法子算钱。
李管家听明白后,马上掏了钱结账,此时刚过晌午饭点,他交代道:“是西南李府,红门口俩石狮。”
“石五、石六过来。”谢宁叫了俩跑堂来,“一会儿送两条烤鱼去西南街李府,红门,门口两个石狮子,记住了?”
李管家认了认这两个跑堂,冲谢宁点了点头,就转身要出门,恰巧遇见了一行正进门的人。
“小……”李管家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小姐。
“小爷我要吃烤鱼!”
李时意反应很快的开口,微微蹙眉,作凶狠状地瞪着管家,有些可爱。马上有小二一溜小跑来迎客,“几位爷……掌柜的?”
谢宁以为喊自己呢,一抬头就见到了他越冷越怀念夫君怀抱的人,“寂年!大哥!”
李管家一直目送自家小姐随几个书生上了二楼,小姐的随从小柳时不时扭头冲他抬眉毛打眼色。
“唉……”李管家摇了摇头,出了全鱼宴,老爷早早告了假在家等小姐回家吃烤鱼,谁知女大不中留,小姐这边已经吃上了。
包房里,谢宁吩咐在外间给支了张小桌子,给三个小书童上了一条烤鱼。
屏风里间,樟木大圆桌上两条烤鱼,谢宁虽然很想陪着夫君,但是到底他一个商人身份不便,转身要出门绕出屏风。
周寂年却一把拉住了谢宁,扯着人坐在自己右手边,对同窗介绍道:“这是我夫郎谢宁。”
谢宁睁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又听周寂年应该是对他在说:“这是章有文,这是李时意,皆是我和大哥的同窗。”
章有文是时下比较典型的书生,听见过上菜的小二直呼谢宁‘掌柜’,他颇瞧不起商贾,所以心里有些膈应和谢掌柜同坐一桌,佯做喝茶,并未打招呼。
李时意出身富贵人家,但是父亲清廉,母亲是江南绣女,皆是平民熬出头,自然不会瞧不起下等人,所以对她的教育也不许她有色眼光待人。
“寂年兄!这全鱼宴竟是你夫郎开的?谢宁?”李时意皱着眉头去瞪旁边的谢尧,“尧哥,你弟弟是掌柜,我说要来吃你怎从不提?”
谢尧朗声大笑,故意逗这个娇气的小同窗,“怕你不给钱,谁料我这弟夫这般老实。”
李时意跺了一下筷子,怒道:“宁哥,你大哥怎么这样小气?”
谢宁还是第一次和陌生的读书人打交道,一时没想到这李时意这样大大方方叫他哥,“我哥说笑的,上楼时他就悄悄找我不许收你们钱。”
“这还差不多!”李时意咧嘴一笑,有点女儿家的娇态。
谢宁悄悄在桌下捏了捏周寂年的大腿,他怎么觉得夫君的同窗像女子?
周寂年伸筷夹鱼肉,落到谢宁碗里时才对着谢宁笑着点头。
连他家这尾小傻鱼都看得出来,谢尧大哥啊,唉!
“真好吃,宁哥怎么会把鱼烤来吃啊?”李时意被家里宠惯了,吃的也堵不上嘴。
“刚来府城时,寂年带我去吃烤鸭,我又爱吃鱼,便烤来试试了,没想到鱼肉嫩,边缘都烤焦了,里面还是生的,一气之下改成煮了。”
李时意放下筷子拍了下手,“你可真敢!那鸡鸭皮多厚,鱼皮多薄你也敢烤?”
谢宁笑着和李时意聊天,偶尔谢尧插一嘴和李时意拌几句。
周寂年扫了章有文一眼,后者很是有读书人的清高,只是筷子没少夹桌上的鱼肉,周寂年垂眸轻笑一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几人吃的饱饱,谢宁吩咐人撤了桌,又上了浓茶和点心,坐回去听夫君他们聊天。
李时意:“尧哥,你回了大井村,何时再来府城啊?”
“二月初吧,半年不曾见父亲,在家多呆些时日。”
李时意捧着脸叹气,她好想去摘榆钱,去看大井村水稻鱼田。
“四弟可想去大井村?”李时意最小,同窗之谊排第四。
周寂年试探地支招道:“若四弟有胞妹能许给大哥,亲上加亲,这大井村不是想去便去了?”
“咳!”谢尧呛了一口茶,什么情况?
李时意扯了一下桌布,再去看谢尧,脸上就红了一片,她也感觉到了,匆匆要溜,“小柳回家!”
小柳烤鱼抢不过另两个书童,这会儿抱着糕点啃得喷香,等李时意出了屏风要去开门,他才反应过来,去开了门匆匆跟小姐回李府。
见未来的大舅嫂跑了,周寂年也不打算招呼迂腐古板的章有文了,站起身来说:“久不见父亲,我也先走了。”
站起身来又唤身旁之人,“宁郎。”
“嗯?来了!”
待两夫夫出了房门,章有文这才起身和谢尧道别,约好开春一齐回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