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上秋七月, 等周寂年再回到府城,谢宁立刻就定下了铺子,一下子花去不少积蓄。

剩下的银子, 谢宁去订了长方形的烤鱼盘、小炭炉、桌椅和碗筷等等开铺要用的。

周寂年的廪银也给了他拿去收了茄瓜和辣椒,赶着日子做了蒸茄干和辣酱, 上街上支摊卖钱。

城里人没吃过取做素肉干的食物, 占着新鲜物什, 谢宁倒是小赚了一笔, 生了钱来赶在七月底全鱼宴开业了。

也是两层酒楼格局, 一楼堂食, 二楼包厢, 红红火火的装饰,大门口挂着鱼灯。

牌匾上‘全鱼宴’三个大字,周寂年写, 制匾铺子描, 名字前后两条胖乎乎的鲤鱼, 可爱又招财。

酒楼里每一根柱子都写了字,这是谢宁要求的,鼓励百姓读书识字,吃读书的苦,享知识带来的福。

邀请了酒楼周边的掌柜来吃烤鱼,跑堂的先端了炭炉上桌, 在端着装着烤鱼的长方形烤盘架上去,不用人在外面吆喝, 那香味儿飘了几条街。

谢宁和爹爹忙碌着,提前腌了鱼去烤,又配好了各个口味的佐料, 厨子只需要加工,即可端出去上菜了。

府城有钱人也多,围着味儿就来尝鲜了。

“上最香的鱼,有什么酒?”一位胖胖的老爷带了几个朋友坐下点菜。

“最香的便是香辣烤鱼了,味重辛辣,还有那蒜香烤鱼,咸香美味。”小二给介绍着。

“那这两条都上,有什么酒?”老爷很是豪气。

谢宁大掌柜只给配了茶,还真就没想起酒这一茬。

还好这个小二机灵,马上回答:“那我先去后厨给您报菜,赶早些给您上鱼宴,酒不着急,打了就能端来。”

那老爷子一听能早些上鱼,也抓紧让小二去,掏了几个铜钱,“可,你倒是聪明,赏了。”

那小二千恩万谢,收了铜钱忙去找谢掌柜,“掌柜的,贵人要酒,咱这没备啊……”

被谢宁邀请吃烤鱼的恰巧就有那酒窖的掌柜,招了那小二就说:“去我铺子打便是,甜的有米酒和黄酒,辣的烧刀子,贵的竹叶青。”

谢宁忙吩咐人去打酒,对着酒掌柜道谢。

“吃了你这等美味,该的。往后你家要酒,便来打,每卖出一两酒,我予你三文钱以示感谢。”酒掌柜蹭了顿鱼宴,还谈一桩生意,心里美着呢。

那这感情好,谢宁他做的吃食生意,竟然还能赚个喝的钱,好事。

也是谢宁会做人,没少给周边铺子掌柜递好,别家掌柜倒是不吝啬的教了他好些做生意开铺子的道理。

每条烤鱼都配了藕片、豆腐、土豆片和豆芽,一盘两百文。比人家烤鸭贵上二十文,但是他分量十足,上桌还煮着冒热气儿,味道又好,虽说地段不佳,生意倒是不错。

府城百姓歇息也晚些,戌时正点才没了食客,待到收拾完酒楼卫生,已经亥时了。

酒楼后院砌的鱼池里,鱼已经不多了,看来一个月送一趟是不够的。周三丰当即决定,“明日我回镇,再和四弟商量。”

“那阿父和爹爹快回去休息吧,我收了市也回家去。”谢宁也累的很,不过刚开业,还是需要他盯着。

送父亲和爹爹出了酒楼,周寂年才返身帮谢宁算账,“一串是一百文,明日开始,烤鱼钱和酒钱分开放,烤鱼两百文,都是整钱,好计算。我每月休沐来给你理账,还有什么不懂吗?”

“我懂的,十串就是一贯,一贯就是仟,仟就拿去钱铺换成银锭子,你教过我。”谢宁点着头算钱,他还是很聪明的,寂年教过他都记得。

他低着头,抿着嘴认认真真地数钱,脸颊鼓起来一个圆圆的弧度,周寂年轻轻捏了捏他鼓鼓地脸颊,“聪明。”

谢宁被捏着小脸蛋,抬起头望着周寂年抿嘴笑。

“掌柜的,后厨前堂都收拾干净了,您可要看看?”

周寂年收回手,知道宁郎累一天了,他应声去上下楼的检查。刚开业还是看看,早些发现问题早些立规矩。

等他检查完了,说了几个问题,便散了跑堂们回后院休息。

再回到柜前,谢宁已经数好了钱,抱着大大的钱袋子等着他呢。

两夫夫打着灯笼,朝家回,借着月色,周寂年将灯笼递给小夫郎,向前两步挡在宁郎身前道:“上来。”

谢宁抿着嘴笑,习惯了被宠着,毫无压力地趴上去,一手朝前打着灯笼照明。

“明日我去请个护院,我和大哥入了府学,没人保护你,我不放心。”

“好,我晚上收市跟爹爹他们一起回。”谢宁也很懂事,避嫌他懂得。

一路上倒是也有些行人,不过天黑路都看不清,倒也不会被人注意,周寂年对夫郎交代:“乖,我不在你身边,你需要什么就和爹说,他如今待你如亲,无需为难。”

说起这个,谢宁就觉得幸福感满溢而出,寂年宠他宠的毫无原则,所以爹爹和阿父对他是爱屋及乌。

“嗯!我最喜欢寂年了……”还好在人家背上,谢宁忍不住倾诉爱慕。

他做什么,周寂年都支持,所以一旦小有成就,他就更坚强更自信了。他好幸运,能够和周寂年成亲了还可以继续做自己喜爱的事情。

教他识字算术,一点儿都没有拿夫郎这个名称束缚他,想到这里,他又害羞地开口:“就算没有孩子,我也最爱夫君了……”

周寂年一个腿软,踉跄了一步,咬着牙打了下背上人的屁股。

谢宁忙用另一只手捂嘴。

周寂年心里苦,不过也没开口解释,与其说了真相给宁郎听,徒增他的愧疚痛苦,还不如就自己认下‘不行’这个病。

想开了,他又问:“你不是喜欢孩子吗?不觉得难过?”

“不难过!”谢宁肯定地说,寂年让他活的这么肆意,他只愿永远趴在寂年背上。

周寂年笑了笑,有些感动,继续逗着夫郎说好听的话,“开酒楼这么辛苦,也最爱吗?”

“嗯!”谢宁点了点头,下巴戳了周寂年的肩头两下,“成亲之前,我就特别想要开一家酒楼,可是没有人可以支持我。”

是周寂年鼓励并支持他,能够和一个让自己活得像自己的男人一起过日子,自信又自在,哪里会辛苦呢?

“寂年~”谢宁软软地道:“我好喜欢你哦。”

“嗯?”周寂年先答应了一声,马上被小夫郎的告白软了心窝,“嗯。”

谢宁从他这里得到了爱护和支持,他也从谢宁身上看到了逐渐地坚强和成长,这种积极向上共同奋斗也鼓舞了他。

上一世,他身为独子,家族偏心,阿父和爹爹虽然疼爱他,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刚成年就背负了养家的压力,之后终其一生都在孤军奋战,为了给双亲更好的生活。

这一世他起初为了报恩,才和宁郎成亲,并且计划科考入仕,一步步走上高位,让一家人过上优渥的生活,并不曾为自己着想过半点。

没成想,两人成亲后,他被宁郎的率真坚强吸引,他爹爹腰上卧床时,谢宁孝顺善良也看在眼里,两人携手同步往上走的路上,对谢宁更是爱不能自拔。

接下来,就是该他庇护宁郎的时候了。

……

十日后,周寂年和谢尧就入府学了,谢尧带一书童,周寂年只身一人。

从学宫的面积和建筑来看,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朝廷对于读书人的重点栽培。

学宫在城郊外一座山的半山腰,偌大的学院,环境清幽入者心静。门口白色的墙壁,黑字牌匾和白底黑字对联,就像一本诗书一样。

入内建有前辈诗文石碑,上刻做学问需心无旁骛,需刻苦坚持,需不断创新等大意。

廪生们只需要交饭钱或者米面,过节过年的给老师送些肉或银子,并非行贿,求的是每年岁考能够得到公平的对待。

每年岁考不过,那就再不能留在学宫学习了,且三年后还要接受一次科考,目的是为了乡试把关。

周寂年和谢尧被分去住甲院,院子里有八间房,每间住八人。周寂年没带书童,所以住七人,三个书童在外间打地铺。

各自收拾了一番,四个读书人就文绉绉互相认识起来了,周寂年便开始了府城求学的日子。

除了周寂年和谢尧,另两位秀才分别叫章有文和李时意,章有文入读学宫两年了,对学宫还是比较熟悉的。

大家都收拾好床铺了,章有文提议:“三位同窗,我们去蹴鞠吧。”

“好啊!”谢尧第一个同意这个提议。

左右还未开学,有些离府学远的秀才们还在路上,就看哪几个倒霉蛋最晚到,分去住那茅厕旁边。

章有文看周寂年,周寂年微微颔首,他再看李时意,舍里最秀气白净的男子,总是一把折扇文绉绉地挡在胸前。

章有文有些瞧不上扭扭捏捏的李时意,长的也白面书生,所以不等李时意表态,就下决定道:“都同意了?那咱们换束衣,耍完蹴鞠我带你们去用晚饭。”

“啊?换……换衣?”李时意终于开口了,声线似还未变声,有些尖嫩。

周寂年到底心理年龄比其他几人略长,一下子就听出不对来,再看李时意就觉出不对劲了。

柳叶眉圆杏眼,身量纤细,总是撑把扇子挡胸口,总是仔细地打量人,好像很心虚一样,看来是个文人‘花木兰’。

周寂年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不若改日吧,一路赶来学宫,有些乏累,有文兄可愿带我们走一走学宫?”

李时意疯狂点头,“好啊好啊!”

蹴鞠这一运动,谢尧经常在诗文里看到,作为寒窗苦读的农田书生,还真就特向往,忍不住抗议道:“用完晚饭再走还能消食,寂年你何时这般文弱了?”

“寂年兄怎会文弱,倒是你,白面书生!”

开口的是李时意,扇子被他朝上挪挡在嘴巴上,一双大眼睛不满意地瞪视谢尧。

周寂年没料到这小姑娘开口就引战,准备替大舅子解围。

谢尧却先反应过来,“喝?那你岂不是更白面书生?白的像个小丫头似的。”

“你!”李时意一时心虚,眨了眨大眼睛很委屈,“我就是不想踢蹴鞠嘛。”

“……”另外几个人愣住了,周寂年憋回想要帮大舅子说的话。

谢尧也没想到,这小生一开口……这么可怜巴巴的,明明是他刚刚一开口就对自己不礼貌的。

章有文咳了一声,不自然地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好生说话?”

“诶?没什么,那便不蹴鞠了,我们去走一走,熟悉熟悉学宫罢了。”谢尧家里有弟弟有妹妹,这个李时意刚刚一句撒娇,让他生了爱护之心。

周寂年几乎已经确认了李时意的性别,见大舅子帮着说话,他便一直沉默了,只暗忖要避嫌。

之后李时意便很喜欢跟着谢尧屁股后面,觉得这人脾气好,又君子。她从小被娇养,说话有些不过脑子,但是没有恶意,谢尧总是和她斗嘴,但是却从不生气。

而周寂年呢,若章有文在,他便留下悄悄帮李时意打掩护,若章有文不在,他便也寻个由头溜之大吉,留大舅子和李时意两人独处。

其他时间,周寂年则看看书,写写文章。

……

全鱼宴的盈利让谢宁打从心底自信了起来,一个大井村里的没见识没匠艺的小哥儿,能够在府城开一座大酒楼,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腊月,府学放了假,周寂年和谢尧返家,还带了章有文和李时意来吃烤鱼。

起因是李时意听说府城西街开了家全鱼宴,一直想去吃来着,对着关系要好的谢尧一个劲儿念叨,谢尧索性提议一起去吃。

天气越来越冷了,谢宁缩着手在整理账本。

“宁郎?哪呢?”

谢宁:“嗯?”抬起头去看爹爹。

“给,小心烫。”林锦递过去一包糖炒栗子。

秋冬时分街上热乎乎的炒板栗特别受欢迎,林锦去街上买菜,看见就给宁郎买了一包。

家里就宁郎爱吃这些小零嘴,以往都是他儿子寂年爱给买,如今寂年在外做学问,倒叫他这个做爹的养成了这个习惯了。

“谢谢爹。”谢宁去捧在手里,热乎乎的烫的手心很是舒服。

板栗都是当季的很新鲜,剥开壳里面的板栗仁澄黄澄黄的,一口一个,粉糯甜软。

林锦提着菜篮子一边说:“今儿还是在店里吃,太冷了,不出去走那一趟了,遭罪。”

他念叨完兀自去了后厨,马上就有帮厨去接过菜清洗处理,倒也不需要他辛苦。

“你们掌柜的可在?”

谢宁抬眼望去,全鱼宴门口一位年长男子,看他穿的衣裳料子,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在,贵人里边儿请。”

谢宁朝人微笑点头示礼,他们经商待客也很有讲究,礼貌到了就好,太卑躬更让人反感,且他夫君是读书人,他的行为都会影响到周寂年。

“掌柜安好,我家老爷姓李,今日家有喜事,特来订两条烤鱼,想与您商量一下,这烤鱼可否送去李府?”

李府?当朝只有官僚和世家才许自称府,这管家和蔼有礼,李府应该是名门世家。

谢宁点点头,“当然可以,您要点什么口味的?何时送府上去?”

“香辣和蒜香,晚膳前酉时一刻,一共多少钱我先结与您。”

冬日出街的人少,全鱼宴生意少了一些,支两个跑堂的送鱼倒是不影响生意。

“两鱼四百文,两个跑腿,一人五文,一共是四百一十文钱。”谢宁照例掰了下手指,用周寂年教他的法子算钱。

李管家听明白后,马上掏了钱结账,此时刚过晌午饭点,他交代道:“是西南李府,红门口俩石狮。”

“石五、石六过来。”谢宁叫了俩跑堂来,“一会儿送两条烤鱼去西南街李府,红门,门口两个石狮子,记住了?”

李管家认了认这两个跑堂,冲谢宁点了点头,就转身要出门,恰巧遇见了一行正进门的人。

“小……”李管家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小姐。

“小爷我要吃烤鱼!”

李时意反应很快的开口,微微蹙眉,作凶狠状地瞪着管家,有些可爱。马上有小二一溜小跑来迎客,“几位爷……掌柜的?”

谢宁以为喊自己呢,一抬头就见到了他越冷越怀念夫君怀抱的人,“寂年!大哥!”

李管家一直目送自家小姐随几个书生上了二楼,小姐的随从小柳时不时扭头冲他抬眉毛打眼色。

“唉……”李管家摇了摇头,出了全鱼宴,老爷早早告了假在家等小姐回家吃烤鱼,谁知女大不中留,小姐这边已经吃上了。

包房里,谢宁吩咐在外间给支了张小桌子,给三个小书童上了一条烤鱼。

屏风里间,樟木大圆桌上两条烤鱼,谢宁虽然很想陪着夫君,但是到底他一个商人身份不便,转身要出门绕出屏风。

周寂年却一把拉住了谢宁,扯着人坐在自己右手边,对同窗介绍道:“这是我夫郎谢宁。”

谢宁睁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又听周寂年应该是对他在说:“这是章有文,这是李时意,皆是我和大哥的同窗。”

章有文是时下比较典型的书生,听见过上菜的小二直呼谢宁‘掌柜’,他颇瞧不起商贾,所以心里有些膈应和谢掌柜同坐一桌,佯做喝茶,并未打招呼。

李时意出身富贵人家,但是父亲清廉,母亲是江南绣女,皆是平民熬出头,自然不会瞧不起下等人,所以对她的教育也不许她有色眼光待人。

“寂年兄!这全鱼宴竟是你夫郎开的?谢宁?”李时意皱着眉头去瞪旁边的谢尧,“尧哥,你弟弟是掌柜,我说要来吃你怎从不提?”

谢尧朗声大笑,故意逗这个娇气的小同窗,“怕你不给钱,谁料我这弟夫这般老实。”

李时意跺了一下筷子,怒道:“宁哥,你大哥怎么这样小气?”

谢宁还是第一次和陌生的读书人打交道,一时没想到这李时意这样大大方方叫他哥,“我哥说笑的,上楼时他就悄悄找我不许收你们钱。”

“这还差不多!”李时意咧嘴一笑,有点女儿家的娇态。

谢宁悄悄在桌下捏了捏周寂年的大腿,他怎么觉得夫君的同窗像女子?

周寂年伸筷夹鱼肉,落到谢宁碗里时才对着谢宁笑着点头。

连他家这尾小傻鱼都看得出来,谢尧大哥啊,唉!

“真好吃,宁哥怎么会把鱼烤来吃啊?”李时意被家里宠惯了,吃的也堵不上嘴。

“刚来府城时,寂年带我去吃烤鸭,我又爱吃鱼,便烤来试试了,没想到鱼肉嫩,边缘都烤焦了,里面还是生的,一气之下改成煮了。”

李时意放下筷子拍了下手,“你可真敢!那鸡鸭皮多厚,鱼皮多薄你也敢烤?”

谢宁笑着和李时意聊天,偶尔谢尧插一嘴和李时意拌几句。

周寂年扫了章有文一眼,后者很是有读书人的清高,只是筷子没少夹桌上的鱼肉,周寂年垂眸轻笑一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几人吃的饱饱,谢宁吩咐人撤了桌,又上了浓茶和点心,坐回去听夫君他们聊天。

李时意:“尧哥,你回了大井村,何时再来府城啊?”

“二月初吧,半年不曾见父亲,在家多呆些时日。”

李时意捧着脸叹气,她好想去摘榆钱,去看大井村水稻鱼田。

“四弟可想去大井村?”李时意最小,同窗之谊排第四。

周寂年试探地支招道:“若四弟有胞妹能许给大哥,亲上加亲,这大井村不是想去便去了?”

“咳!”谢尧呛了一口茶,什么情况?

李时意扯了一下桌布,再去看谢尧,脸上就红了一片,她也感觉到了,匆匆要溜,“小柳回家!”

小柳烤鱼抢不过另两个书童,这会儿抱着糕点啃得喷香,等李时意出了屏风要去开门,他才反应过来,去开了门匆匆跟小姐回李府。

见未来的大舅嫂跑了,周寂年也不打算招呼迂腐古板的章有文了,站起身来说:“久不见父亲,我也先走了。”

站起身来又唤身旁之人,“宁郎。”

“嗯?来了!”

待两夫夫出了房门,章有文这才起身和谢尧道别,约好开春一齐回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