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明明只是被樊渊简单的勾住了指尖,顾炀却在这一刻莫名涌上了些许危机感。

樊渊的狐狸眼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莫测,他的指尖很热,修长的手指勾着顾炀微微拉扯着,慢慢以一种均匀的速度将顾炀的手臂拉向他。

顾炀挣扎着从樊渊的怀里钻出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指尖却还被樊渊握在手里。

“……什么忙?”

樊渊冲顾炀勾起唇角,顾炀还不等看清他脸上的全部表情,灯就熄灭了。

他以为是声控灯没有感知到声音所以才熄灭的,立刻跺了跺脚,可无论他制造出多大的动静,灯光都没有再亮起来。

一条毛绒绒的狐狸尾巴顺着顾炀的手腕缠了上来,樊渊一用力,又将顾炀重新带到了怀里。

“我们回卧室。”

顾炀心里本来还有点莫名的害怕,听到“回卧室”三个字突然又安心下来。

他的本意不就是不想和樊渊分房睡吗?

虽然樊渊到现在还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这几天都要分房睡,但至少这个莫名开始的分房睡行动即将结束,顾炀还是开心的。

回到卧室,顾炀才发现整栋小别墅的灯都不亮了。

“停电了?”

樊渊从身后抱住顾炀,抬手捂住了顾炀的嘴。

“不要管。”

当室内没有灯光时,窗外的黑夜就显得明亮起来。

顾炀能从卧室的窗户看到夜空上的一轮残月,残月边聚拢着几颗闪烁的星。

那星星的光芒在顾炀的眼底闪烁着,又逐渐变得模糊。

樊渊突然将窗帘全部拉上,室内彻底黑了下来,两个人靠在窗边,安静无风的室内,窗帘突然飘荡起来。

顾炀终于知道樊渊所说的“帮我一点忙”是什么忙,也知道了樊渊这些天为什么要和他分房睡。

但顾炀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双手向上,紧紧拽住了窗帘,脑袋也抵在了窗帘上。

柔软无依的布料和他的碎发一样,没办法安分下来。

顾炀亲眼见证了晨光一点点的变亮,微光从窗帘慢慢透了进来,照亮了室内的一切。

直到清晨来临,顾炀才终于有机会躺回床上休息。

被空了一夜的大床,床单冰凉,让顾炀泛着高温的皮肤感到万分舒爽,可很快,就连这唯一冰凉的床单也被染上了同样的温度。

顾炀左手臂挡着眼睛,终于哭了起来:

“樊渊,你不是人……你太不是人了……”

顾炀隐约听到樊渊的一声轻笑,得到了樊渊的回应:

“人有我厉害吗?”

顾炀发誓,他再也不会帮樊渊“一点忙”了。

早上顾炀是被樊渊背去教室的,他们到了学校一下车,顾炀差点直接跪在地上,双腿一直在打颤,没有办法,只能让樊渊把他背了进去。

一路上顾炀的脸都藏在樊渊的颈窝里没有抬起过,他终于认清了他和樊渊在体力上的差距。

明明樊渊的运动量更大,要比他更累才对,结果最后双腿打颤的只有他一个人。

樊渊背着顾炀一路穿过操场、走进教学楼,最后来到了班级门口。

一到班级门口顾炀就不干了,拍着樊渊的后背想要下来自己走。

他们来的时间不算早,教室里已经到了很多人,此时乱糟糟的在聊天,不少人注意到了刚到门口的樊渊和顾炀。

顾炀小脸绷得紧紧的,觉得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干脆双腿一蹬从樊渊的后背上跳了下来。

樊渊任由顾炀跳下去,双手却早早的张开,虚拢在顾炀身边。

果然顾炀双脚刚落地,膝盖就是一弯,整个人倒向一旁,被樊渊抱住。

樊渊也没有嘲笑顾炀,只是抱着顾炀的腰,要扶着他进教室。

教室里那么多人看着呢,顾炀觉得他这要是被扶着进去,男性尊严将荡然无存。

顾炀推开樊渊的手,抬头瞪了樊渊一眼,他辛苦一夜,眼尾还泛着红晕,这一眼瞪过去,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偏偏顾炀自己不知道,还以为他这一眼特别的威风凛凛。

樊渊见顾炀坚持,也就由他去了。

顾炀站稳身体,挺直脊背,慢慢向前迈出一步。

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虽然他走得慢,但他走得帅啊。

卓婉在这时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顾炀在那里老头漫步,细眉一皱,催促顾炀:

“顾炀,赶紧回座位上去,你在那儿散步呢?”

班级里传出几声偷笑声,顾炀抿紧嘴角,正打算咬咬牙走快点,就被樊渊从背后抱着腰给提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带回座位上放下他。

顾炀身上的衣服被樊渊提得有点往上窜,被他放在座位上后特别不满的往下拽着衣服。

“要你管,我自己可以走!”

樊渊指了下前面:

“我不管,但你堵路了。”

前面几排的同学刚刚坐进座位里,显然都是刚刚被顾炀的老头散步给堵在后面的。

顾炀觉得有点尴尬,微微缩了下肩膀,又想到他会这样还不是因为樊渊,他惭愧什么,刚刚有些微弯的脊背立刻又挺直了。

这一下挺得太直,腰间发出“嘎嘣”一声响,樊渊看了过来,视线向下落到了顾炀的腰间。

“顾炀,你体力太差,有时间跟我一起锻炼。”

顾炀“啪”的把刚拿出来的书拍在了桌子上,想象着他拍的是樊渊的脸。

这一想象,拍下去的动作又下意识的轻了许多。

顾炀盯着被他轻轻放在桌子上的书,越想越气,又使劲拿起来拍回到桌子上。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用的都是左手。

樊渊靠过来帮顾炀把书翻开,然后握着顾炀的手贴上他自己的脸轻轻拍了两下。

“满意了?手怎么样了?”

一提起手,顾炀刚刚有点放缓的情绪又起来了。

他用右手抓起一根笔,手指一用力,就觉得僵硬、酸痛,笔又从指尖掉落,摔回到桌子上。

两个人的视线一起跟着咕噜噜滚远的笔移动,圆滚滚的笔撞到了书堆停了下来。

顾炀也不要看书了,直接趴在了桌子上,脸埋进臂弯里打算睡觉。

他们此时正属于紧张的冲刺阶段,按理来说樊渊不会允许顾炀早自习睡觉,但昨晚的确是他过分了,早自习也就由着顾炀趴在桌子上补眠。

顾炀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想着:

同样都是活动了一晚上,为什么只有他觉得困,樊渊却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精神头十足?

难道这种事情还跟体位有关?

突然,顾炀搭在一边的右手被樊渊握在手心,顾炀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拽回来,刚一动就感觉到樊渊正在用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按摩顾炀的手指。

按摩力道轻柔,温度是他最熟悉的体温,顾炀把脸侧了过去,紧抿的嘴角还是慢慢放松,翘起了一点弧度。

虽说早自习用来补眠,顾炀仍旧克制,知道最后这几个月不是能够放松的时候,上课铃声一响,他就坐了起来,右手动了动,被樊渊按摩了一早上,着实舒服了许多,就是手指活动的时候还有点僵硬。

眼看着就要到二模了,顾炀是一点都不敢放松,他现在的成绩还不够追上樊渊,他必须更加、更加的努力才行。

好在樊渊也有分寸,“帮一点忙”这种事只出现了一次,在之后的几天里,樊渊再也没有提出过“帮一点忙”。

顾炀渐渐的就把这种事情给忘记了,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里,等到卓婉公布了二模的考试时间,顾炀才注意到樊渊这几天的脸色都有点黑。

他整个人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做事的时候带着一点从未在他身上看到的焦灼感。

见顾炀一直看着他,樊渊突然伸手掐着顾炀的下巴把他的脸转了过去,不让他看。

“看你的题。”

顾炀面前摆着的是樊渊新给他出的试卷,像这种樊渊出的专攻他弱点的题型,他每天都要刷几张。

今天也不例外,顾炀拿起笔刚要做,就发现这题好像比之前难了许多。

顾炀只当是意外,又做了几道,忍不住拿出书翻了翻,转头看向樊渊:

“这题……”

樊渊黑眸视线平移过来,示意他有事就说。

顾炀指着上面的题,又写了几个明显超纲的公式,将试卷推向樊渊:

“你看,这些题明显已经超过了正常高考的难度,这是竞赛的题型。”

樊渊只是看了一眼上面的题,就重新移走了视线,继续做他自己的题。

“不是要追上我?不做这些怎么追上我?”

顾炀说的追上樊渊,是指达到和樊渊上同一所大学的程度,可不是指达到樊渊那个变态的高度的。

但他知道樊渊这些天忍得很辛苦,公狐狸总是处于发晴期,这让顾炀这几天睡觉都下意识的离樊渊远了一点,背靠着樊渊,虽然立刻就会被樊渊的九条狐狸尾巴牢牢缠住钻进衣服里,但好在樊渊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顾炀盯着樊渊深黑的眼眸看了看,到底是没敢犟嘴,悄悄把卷子拿回来继续做。

他很少接触这样高深的题型,做起来的正确率自然低的令人发指。

樊渊从不会批评顾炀的分数,只会在给顾炀批改完试卷后,耐心的给他讲题。

见樊渊这样,顾炀也慢慢松了口气,心想着难点就难点吧,樊渊高兴就行。

谁知樊渊给顾炀讲完题,就拿过放在桌子正中央的计时本,翻开新的一页,用马克笔大大的写上新的数字:1500。

顾炀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抢过樊渊手里的计时本,指着上面的1500质问樊渊:

“为什么一下子加了这么多?我虽然错的多,可就算全错了也不应该加这么多啊!”

樊渊伸手捏上顾炀的后颈,指尖微微挤到颈链的内侧勾了下,勾得顾炀肩膀不自觉的抖了抖。

“题型难度加大,错误后加的时间自然也要翻倍。”

翻倍?翻几倍?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只翻了一倍的样子吧?

感受着脖颈间充满存在感的手指,顾炀看着樊渊越显深黑的眼眸,到底是没有问出来。

他觉得樊渊就是在等他问,并且后面一定有什么可怕的招数等着他,他绝对不能随了樊渊的意。

樊渊见顾炀不出声了,黑眸微眯,似乎有点可惜,但也无所谓,都忍了这么久了,再忍忍又能如何。

越是美味的东西,越要留到最后仔细品尝。

要一点一点的拆吃入腹,才能全部体会到他的味道。

顾炀不问的后果,就是每天做得题型越来越难,计时本上的数字越来越可怕,眼看着奔着3000去了,顾炀都有点麻木了。

但这几天也不是没有变故,他发现樊渊晚上去浴室的次数多了起来,每次从浴室回来,身上都会带着凉气。

偏偏樊渊依旧是那个把顾炀疼到骨子里的樊渊,他会在身体恢复正常温度后,才会重新把顾炀揽入怀里。

因为夜里频繁的折腾,樊渊再能忍,精神都不太好,眼底也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顾炀见不得樊渊这样,再又一次做完樊渊给出的试题后,伸手拽了下樊渊的衣袖。

因为上次的事,顾炀这些天都是有意的避免不和樊渊发生太多的肢体接触的,所以在顾炀主动揪住樊渊的衣袖后,樊渊身后藏着的狐狸尾巴立刻就钻了出来,牢牢的缠上了顾炀的手腕。

樊渊有如无星夜幕的眼眸看向顾炀,手里的笔越握越紧:

“顾炀,想撩我?知道后果吗?”

顾炀深吸口气,还是没有松开抓着樊渊衣袖的手,反而直接将自己的手塞进樊渊的左手心里。

樊渊立刻紧紧握住顾炀的手指,五根指尖不容拒绝的挤入顾炀的指缝,与顾炀十指紧扣。

顾炀看了眼数字越来越可怕的计时本,抬手把紧挨着计时本旁边字数少的可怜的“不许碰计时本”给倒扣在桌子上。

“樊渊,只要你能在这次的模拟考,成绩比上一次有进步,我就答应你……”

意识到顾炀要说什么,樊渊猛地靠近顾炀,两个人的距离突然拉近,顾炀心脏嘭嘭嘭的乱跳起来。

“答应我什么?”

顾炀微微侧头,移开视线,却没有躲避樊渊的靠近。

“答应你……再帮你一点忙……在二模成绩公布之后。”

下一刻,樊渊突然伸手扣住顾炀的后颈,带着他压低身体,两个人藏在书堆后面,短暂的亲了一下。

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樊渊用力咬了顾炀一下。

“顾炀,你总得……先给我点甜头。”

顾炀没出声,算是答应了。

午休的时候,两个人一响铃就出去了,直到下午上课才踩着铃声进来,手里还拎着面包。

孟展偷偷回头打趣了一句:

“你们两个出去的最早,回来的最晚,还没吃饱呢?”

顾炀扯了下嘴角,笑容僵硬。

中午一下课,樊渊就带着他去了体育用品储藏室,一进去嘴就没闲着,哪有时间吃饭,他们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一般对于这种打趣,樊渊都是不理的,但今天樊渊似乎心情不错,视线看向低着头的顾炀,抬手揉了下顾炀的脑袋。

“嗯,顾炀贪吃。”

顾炀头更低了,后槽牙没忍住磨了磨,心想到底是谁贪吃!

其实顾炀跟樊渊做的这个约定,也是有他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的。

毕竟樊渊的成绩已经是顶尖了,他就算再厉害,想要有进步也不容易,所以顾炀定的这个约定……压根就是为了让樊渊晚上能够安心的好好睡觉罢了。

在二模考试的前几天夜里,樊渊许是心里有了期待,当真不再频繁的去浴室了。

生活很快平稳下来,顾炀一头扎进忙碌的学习中,对樊渊计时本上逐渐濒临恐怖的数字也麻木了。

他以为这一次《狐狸太太的婚事》这个金手指,应该会这么平平淡淡的结束。

虽然这一次的开头有些兵荒马乱,好在结尾还算平和,直到二模顺顺利利的结束,发成绩的这一天到来。

事实上,在发成绩的前一天,来到高三一班上课的老师们就总是时不时的看向樊渊和顾炀,那视线很奇怪,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点点头,就跟他们两个是什么珍稀动物一样。

不只是他们,高三一班的其他同学们也感到奇怪,简直奇怪极了。

直到隔天发成绩,他们才明白这些老师们的表现为什么这么奇怪。

顾炀的成绩直接一跃到了年级第三,要知道成绩达到一定水平后,想要再进步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可顾炀仅仅在一模到二模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就考到了年级第三,这样的进步堪称是可怕的。

但更可怕的还不是顾炀的成绩,而是樊渊。

樊渊依旧是全年级第一,但又不仅仅是这样。

他的总分,只比全科满分低了2分,这2分还是语文作文扣的。

听说批改试卷的老师是想给他作文满分的,但是几名老师统一商量了一下,怕樊渊直接拿了全满分会影响他之后的状态,容易造成过度放松的情况,所以还是给他象征性的扣了两分。

成绩一出,高三一班一下子沸腾了,他们的樊大班长全能男神的位置越坐越稳,怕是等樊渊毕业以后,这全能男神的位子也没人能坐得上来。

顾炀看着发下来的成绩单,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不是因为自己的成绩感到惊呆,而是因为樊渊,他万万没想到樊渊还可以进步。

樊渊一手撑着下颌,黑眸紧紧的盯着顾炀看,那一双浓黑的眼眸里似乎翻搅着汹涌的海浪,只等晚上就将顾炀淹没。

顾炀想着上一次“帮一点忙”后打颤的双腿和握不住笔的手,心里慌成一团乱麻,过于慌乱的情况下,导致顾炀做了一件坏事。

他反悔了,在晚上樊渊把他扛起来后,挂在樊渊的肩膀上,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泪水顺着顾炀的脸颊一路滴进樊渊的颈窝里。

樊渊走动的步伐越来越慢,最终把顾炀放回到地上。

顾炀的脸已经哭花了,睫毛被泪水染湿,一小片一小片的粘在一起,显得他整个人更加脆弱。

樊渊抬手烦躁的将一头黑发抓乱,自小早熟、稳重的樊渊,第一次露出这么暴躁的模样。

“顾炀,你哭什么?”

顾炀抬手抹眼泪,眼尾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声音带着哭腔绵软一片,字字句句都带着示软和讨好。

“我、我想学习……试卷还没写完……”

樊渊一时哑口无言,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学习会成为挡在他们两个中间的挡箭牌。

他明知道顾炀装哭、明知道顾炀想耍赖,可是看着顾炀哭红的眼圈,踩在地毯上蜷缩不安的脚趾,樊渊到底是心软了。

他转身擦着顾炀的肩膀离开,身上的热度让他行走间带起的风都是温热的。

顾炀被这一阵温热的风撩过皮肤,肩膀不自觉的抖了下,差点就要转身主动扑到樊渊身上去,好在他只是转了个身就忍住了。

樊渊走到书房门口,转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顾炀,恶声恶气的喊他:

“不是要学习吗?过来啊。”

顾炀打了个小小的哭嗝,知道他胜利了,立刻抬脚颠颠儿的跑了过去,刚走到门口,突然被樊渊按在了墙上。

看着樊渊低下头越靠越近,顾炀瞪大眼睛,吓得忘记了继续装哭。

“不、不是要学习吗?”

樊渊右手握拳抵在顾炀头顶的墙上,低头凑近顾炀,鼻尖几乎与顾炀的鼻尖相碰,一双黑眸将顾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顾炀,这一次,我忍了。”

樊渊说着继续低头,呼吸喷洒在顾炀的颈窝。

“下一次……”

话音停住,樊渊突然一口咬住顾炀的肩膀,留下一个又重又紫的印子。

他到底没有说出下一次会怎么样,但顾炀已经被威慑到了。

说好的“再帮一点忙”就这么被顾炀耍赖给赖过去了,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直到《狐狸太太的婚事》结束前的最后两天。

这一天是周六,因为明天晚上没有晚自习,这一天的晚自习,教室里都弥漫着一股轻松的氛围。

樊渊自那天之后没再提过“帮一点忙”的事,晚上也没有频繁出入浴室,除了看向顾炀越来越凶狠的眼神外,似乎那一波来势汹汹的发晴期已经顺利渡过去了。

对于樊渊那种可怕的眼神,顾炀一开始还是有点胆战心惊的,结果没过两天他就适应了,并且适应的十分良好。

因为樊渊虽然这么恶狠狠的看着顾炀,可还是给顾炀加了2分的好感度。

如今高达75分的好感度,让顾炀底气更足了,只想着等这个金手指结束,樊渊就不会这么想要“帮一点忙”了。

就在他得意洋洋的时候,出现了变故。

晚自习时,顾炀做题间隙抬起头想喝口水,就看到摆在桌子上的水瓶正在轻微晃动,不只是水瓶,似乎坐着的椅子也有点微微晃动。

班级里的同学们都在认真学习,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情况。

顾炀想到了曾经小别墅里由樊渊引起的局部震颤,立刻看向了樊渊。

樊渊正低着头看书,可那本书半天都不翻一页。

顾炀伸手搭上樊渊的手臂,发现樊渊的身体温度很高。

“樊渊?是你做的吗?”

樊渊这才缓缓抬头,已经完全收缩成狐狸竖瞳的眼睛看着顾炀。

“我做了什么?”

顾炀有些着急,更凑近了一些。

“地在震。”

樊渊长眉微皱,似乎也才注意到:

“力量控制不住了。”

话音刚落,尚舒高中整个学校都停电了。

突然的停电引起了慌乱,好在因此没人注意到这奇怪的轻微地震。

顾炀着急的凑到樊渊耳边催促:

“樊渊,你快控制一下!”

樊渊没动,任由顾炀靠近他,微微侧了下头,躲开顾炀呼出来的热气。

“我做不到。”

顾炀一愣:

“为什么?”

樊渊伸手紧紧握住顾炀的手,他的掌心炙热,几乎让顾炀感到了烫。

“顾炀,你心里清楚为什么。”

顾炀突然冷静下来,是啊,他心里清楚。

樊渊的发晴期显然与顾炀以往经历的那几次都不一样,因为樊渊九尾狐的身份,他有着更强大的力量,也有着更加致命的发晴期。

在这些时日里,他一边克制着发晴期,一边控制着体内巨大的力量。

总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比如现在。

顾炀轻轻叹了口气,在嘈杂混乱的黑暗中主动靠进樊渊的怀里,用额头轻轻蹭了蹭樊渊的下巴。

“樊渊,再忍一会儿,好吗?就这一会儿。”

“今晚……”

剩下的话顾炀是贴着樊渊的耳朵说的,用轻到几乎消失的气音。

全校停电只持续了几分钟,灯光亮起的时候,轻微的震动早就消失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如果有人回头的话,就会看到他们的樊大班长这几天一直紧绷的坐姿突然放松了,整个人突然显得有些慵懒,正撑着下颌看书,像一只正在等待美味大餐上桌的大型野兽。

旁边的顾炀,坐姿却突然笔直僵硬起来。

在顾炀面前,摆了一张大白纸,上面张狂的写了三个字,是樊渊刚刚推过来的。

三个字在白纸上显眼又嚣张,让顾炀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这三个字是:

“亿点忙。”

顾炀好不容易耍赖赖掉的“一点忙”还是回到了他的身上,并且在兜兜转转一圈后变了个样子,成了“一点忙”的究极进化版。

他愤恨的抓过这张大白纸,使劲揉搓成团,扔进桌堂里。

揉完大白纸,顾炀心里好歹舒服了点。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摆在桌子正中央的计时本。

上面写着:

5000。

顾炀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上晚上的“亿点忙”了。

他猛地抓住了樊渊的衣袖,慌张的祈求:

“樊渊,我能不能申请分期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