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所有跟俞宏旷、薄扬相关的话题全撤了,词条也陆陆续续被锁。
看上去风平浪静。
但这不仅没能阻挡吃瓜儿的热情,相反,因为封锁消息、撤热搜等一系列封口操作,更加触怒了网友们,他们痛恨这种被资本堵住嘴不许说话的无奈。
便换着法地刷相关黑料。
不少身处各个行业的群众觉得扒明星意义不大,开始扒郑华龙的资料。
这一扒不得了。
真有猛士扒出了郑华龙的身份,而几个活跃在娱乐圈的所谓某某集团少爷、某某红三代显然跟郑华龙不睦,跟着点赞,变相锤了郑华龙。
-6666,他这么牛批,是不是得查一下他亲爹有没有问题?吃瓜经验告诉我,每一个胡作非为的儿女和情妇背后都有一个贪官。@紫.光阁、@共.青团
-南城地头蛇啊,难怪能跟俞宏旷和薄扬一起玩3P!
-之前有人爆料俞宏旷给薄扬付了天价违约金,这钱到底是俞宏旷付的,还是这个郑XX??
-想太多,太子爷玩个小明星还付违约金?招招手不就屁颠屁颠来了。
-怎么不看看另外几个啊?大家记得雨露均沾啊,不能因为不红就不喷他们吧?
-薄扬烂人,还好早就滚出Z·EO,否则真是污染了团里弟弟的名声。
-封杀劣迹艺人@广电
……
俞宏旷工作室挂靠在非凡娱乐公司旗下。事情闹了两天不见平息,而牵涉在其中的艺人团队见无论如何公关都磨灭不了大家的吃瓜热情,只能躺平装死。
那些流出来的照片虽然被各家粉丝以“淫.秽.色.情”为由举报了,但网络世界如此广阔,微博没图别的论坛有,总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
尤其这事牵涉到了官二代。
广大人民群众对富豪、官员自带审视Buff。平日里无事时,自然三缄其口,退避三舍。真出了事,大家也不是吃素的,该刚就得刚。
这一通拉扯,终于把南城一把手郑书记扯下了水。
郑家。
“我怎么有你们这样不成器的儿子和女儿,在外做事毫不顾忌,这下好了,被人抓住把柄,你老子的乌纱帽都要被撸了!”
郑华龙一个踉跄。
额头被烟灰缸砸破了,好大一个口子。他脑袋一偏,痛得龇牙咧嘴。
伸手摸了摸伤口处渗出来的血。
咬牙低吼:“爸,这事背后一定有人搞我们。”
郑和宁眼神凛冽,只一瞬,再次转为颓然:“没用了,有人匿名递了检举信。”
是谁在背后搞他,如今没工夫查,就算查出来,又有几人会替他报仇?人走茶凉,自来如此。
郑华龙震惊得趔趄了一下,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没用?你是那位的得意门生,他肯定会保住你的,咱们家怎么可能会出事?”
在北安省,他惹的事比现在还严重,那可是人命。现在……现在不过是他的私生活而已。
人命官司都被按下去了?如今这件事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网上屁民的热情是短暂的,他们根本不需要在乎那些人的评论,只要等上一个礼拜,讨伐之音自然消失。
“爸,你这是骗我的,对不对?”
郑秀秀搅着手指,无措地坐在一旁。
郑太太脸上倒是平静,只是抓着女儿的手,很安静。
郑和宁颓唐地倒在沙发上,一手抚着胸口,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缓了缓,目光沉重,浑身弥漫着大厦将倾的悲哀:“你跟秀秀,马上去机场。我联系了人在机场等你们,拿着假身份出国避一避!”
郑秀秀猛地抬头:“爸,我不走!”
郑华龙则一声不吭。过了很久,他才哑声道:“爸,对不起。”
郑和宁闭上眼,下颚抽搐,表情忍耐。
如今说对不起,又能如何?他只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把他教好了,明知道郑家走在刀锋上,稍不留神就能粉身碎骨,他却不知收敛,背地里不知树了多少敌人。
郑华龙道完歉,飞快跑到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当他拖着行李箱下楼,正要扭着郑秀秀离开时。
门铃响了。
郑家四呆若木鸡,郑秀秀更是慌得腿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稳。
就连老谋深算的郑和宁也脸色大变,他足足花了半分钟平复心情,递给郑华龙一个眼神:“带着你妹妹上楼。”
再瞥向妻子:“去开门吧!”
郑太太磨蹭了一会,看到一双儿女上去了,才慢吞吞打开门。
门外是□□的人。
郑和宁还是被抓走了。
郑华龙听到楼下的动静,慌不择路,拖着绳子从二楼窗户往下滑,结果被守在房子外的人当场抓住。
郑秀秀和郑太太两人没被牵连其中。
只能以泪洗面,将一腔恨意洒向李家。在她们看来,来了南城,与郑家有仇的唯有李家。
远洋船业破产那天,李家上上下下都表现出了对郑华龙的十分不满,加之她犯了错,给李泽丰戴了绿帽,李家报复她们完全有可能。
郑秀秀一朝从市委书记的千金变成罪犯的女儿,心理落差可谓巨大。
在经过好几次塑料姐妹花的冷嘲热讽后,她举报了李家偷税漏税。
……
郑华龙的被捕,明面上没有影响到俞宏旷等人。
实则俞宏旷光速掉了好几个戏约,代言也被撸了4个,往日积攒起来的好名声毁了个彻底,任谁一听到他的名字,就会联想到他瘸了腿还能陪金.主玩乐,路人缘是彻底没了。
薄扬更惨,他本就没什么根基。从鼎星解约出走后,俞宏旷工作室把他塞进剧组,演了一部青春校园剧的男二。
如今剧刚拍完,还没过审,就闹出了这事。
剧组那边顶不住压力,不得不重新找人顶替他,AI换脸。
如果说俞宏旷还有人试图保,那薄扬就被彻底放弃了。
他如今压根儿不敢出门,就怕面对外面人的眼光。
或许远在千里之外的亲戚不看八卦新闻,不知道上面的人是他。
但曾经的同学呢?现在他们都知道他的放.荡形骸,他们会在背后怎么评价他、羞辱他?
薄扬不敢想,他甚至不理解自己到底为何沦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关了三天。
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两个人可以帮他走出困境。一个是阚渊呈,他曾经对他是那样好,只要阚渊呈愿意回头,他不介意做他外边的男人,他能熬下去,熬到殷商易主。
另一个则是许久没联系过的爱慕者闻阳秋。
薄扬思来想去,决定先试探一下闻阳秋的态度。
“喂,学弟,我……我……呜呜呜……”
***
阚渊呈听闻郑秀秀死咬着李家不放,会意地笑了笑,举着酒杯跟老岳父碰了一下:“爸,李家虽说伤筋动骨,但目前看来,他们还能好好的存在一阵子。”
殷文韬抿了一口,伸出食指晃了晃,温和提点道:“做事不可赶尽杀绝,李家股份被稀释,实力大大削弱,咱们没必要穷追猛打。”
阚渊呈眼珠转了一圈,听懂了殷文韬的意思。
留下李氏船业,避免殷商过于一枝独秀。毕竟枪打出头鸟啊,前有郑和宁,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把主意打到殷商头上。
有李氏分摊政.策上的压力,对殷商有利无害。
“爸说得对!”阚渊呈心悦诚服地说道。
殷文韬爽朗一笑,“马上要过年了,你跟平安早点回老宅。大冬天的,别抱着孩子来来回回,万一把他们冻着了,够你们心疼的。”
阚渊呈笑着应了。
殷家除了佣人,就只有岳父,难免寂寞。孩子越来越大,阚渊呈便越来越能体会到父母对孩子的不舍,某种程度上,也越发理解殷文韬。
他的父亲不是好东西,但阚渊呈始终很佩服殷文韬。
他不仅是好丈夫,也是一个好爸爸。
否则以他的身价,何苦为亡妻守身,后半生守着小卷毛,孤身一人?
殷泉忙着收拾行李,双胞胎也在一旁帮忙,说是帮忙,其实跟捣乱没区别。
行李箱里被阚安安塞满了她的玩具,同样的毛毛虫玩偶,她竟然塞了五个不同颜色的。
不仅把她自己的箱子占满了。
还扔了一堆到哥哥箱子里,星泽皱眉,把她的东西扔出来,小丫头又颠颠地放回去,满脸讨好地撒娇:“哥哥帮我拿。”
“嗯?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殷泉正在叠衣服,头也没抬。
阚渊呈坐在床的另一侧,帮他收拾散在床上的袜子,淡淡说道:“爸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我想,要不我们还是搬回去,让星泽和安安陪他。”
“如果想家了,我们再回来住几天。你觉得怎么样?”
阚渊呈说完,迟迟没等到对方的回应。
他疑惑地抬起头,望过去,正对上感动得热泪盈眶的小卷毛。
“哭什么?”阚渊呈蹙眉,指腹轻轻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渍。
殷泉眨了眨眼,包在眼眶里的泪珠一个没忍住,滚了下来,他笑中带泪,摇了摇头,“我就是……”
就是感动。
他没想过,阚渊呈有一天这样为他着想,为爸爸想。殷泉自从知道阚渊呈的身世后,就知道他并不喜欢跟长辈住一块,他跟其他人之间天然存在某种距离。
并非对爸爸有意见。
而是阚渊呈的成长环境造成了他喜欢独居的习惯。譬如,在他们家,虽然有陈妈,但阚渊呈并不喜欢陈妈或者别的佣人到二楼来。
卧室和书房,阚渊呈从不许人进去。
他宁愿自己收拾。
殷泉是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提议搬回去,他知道,这个提议一定是为了爸爸。
“为什么?”他担心是爸爸的要求,殷泉连忙说道:“如果是爸爸提出来的,我去跟他说,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孩子也习惯了。”
阚渊呈扯了下嘴角,“怎么?觉得我屈服在爸爸威胁下了?”
“是你把我看得太无能,还是把爸看成猛兽了啊?”他食指弹了一下殷泉的脑门,语气诙谐。
殷泉捂着额头,眼泪“咻”一下缩了回去。哼哼唧唧:“狗咬吕洞宾。”
阚渊呈剑眉轻挑:“你、说、什么??”
殷泉察觉到他并无勉强,笑嘻嘻地往双胞胎方向一闪,做了个鬼脸:“什么也没说,快去收拾你的行李,别想着偷懒!你还不如安安和星泽勤快呢,略略略……”
听到点名的阚安安小朋友从玩具堆里爬出来。
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双手叉腰,挺着小胸脯,骄傲又自豪:“安安最勤快!爹地你真是大懒虫!”
阚渊呈抬手,作势要教训她。
阚安安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化身尖叫鸭,小跑到哥哥背后,只怯生生地露出个小脑袋:“爹地,来啊,来打我啊,有哥哥在,你肯定打不着我~~~~”
被逼做盾牌的殷星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