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被小卷毛这个傻白甜一路带偏,连目的都忘了,阚渊呈忍不住生闷气,暗暗咬牙。
气得呼吸都浑浊了几分,深深呼吸了好几回,又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忍住,我能行”,才算把火气给憋了下去,冷着脸说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就是莫名其妙想较劲。
至于跟谁较劲。
阚总拒绝去想。
殷泉眨了眨眼,一脸懵懂,呆呆地看着他。
“呃,不是……不是想我了吗?”
阚渊呈:“……”
臭美,真会瞎几把乱扯,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他怎么可能会想小卷毛。
他太闲了吗?居然学小学鸡勾缠腻歪!
被噎了一下,阚渊呈的理智已经离家出走了,忍不住爆粗。
“不是。”
话出口的瞬间,小卷毛表情立刻僵住,长长翘翘的睫毛轻轻颤动。阚渊呈当即就后悔了。
他到底是发什么疯,不是早就决定了要对小卷毛负责,对他好一点吗?至少表面上应该做到这般。又干嘛故意拿话刺他,让他难受。
他心情纠结,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殷泉。
阚渊呈拧眉,那一抹迁怒霎时哑火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抬头怔怔看着他的男孩,有种想当场离开的冲动。
不过没等他有所动作呢,殷泉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尴尬地冲他说道:“哦,不想就不想,凶什么?”
殷泉失望的低下头。
追了他两年,恋爱两年,四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难道他还没摸透他的性子吗?亏他以为……殷泉心里有些难受,不,不止有些,是超级难受。
即使在察觉到对方性情大变时,他也没像现在这样难受。
他想,或许是前阵子,阚渊呈的转变,给了他成功的希望。结果阚渊呈还是那个对他冷漠无情,若即若离的阚渊呈。
突然——
殷泉不知想到了什么。
就跟福至心灵似的,猛地抬起头,正对上阚渊呈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和懊悔。
还有那红得滴血的耳垂。
耳垂被耳朵后的头发挡了一部分,藏在夜色中。
果然……
眼中的失望和难受一扫而空。
精致白皙的脸上又重新扬起灿烂至极的笑容,语气笃定又得意地说道:“你骗我的。”
“……啊?”
阚渊呈本来就担心刚才说的话刺伤他,但自己又放不下脸面,想走不能走,十分纠结。现在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一向精明的头脑像灌了浆糊泥水,反应慢了好几拍。
一脸呆滞,有点好笑。
“没什么。”殷泉心中偷笑,倒没有非逼着他承认,而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他越是说没什么,阚渊呈就越烦躁。
那种猜不透对方心思的感觉,实在太扰人了,尤其是他总是忍不住去想殷泉到底在傻笑什么。
阚渊呈有些生气,强行按捺住不快,气息不稳道:“你、确、定、没什么?”
殷泉乖巧地笑着,摇头。
这是住院那半个月,他无意间发现的。
只要阚渊呈表情闪烁,心口不一的时候,耳尖就会出卖他。
这个秘密,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
阚渊呈简直心塞。
嘴巴张了张,也不知道说什么,尤其是对上他无辜的眼神,更是语塞,搞得他好像恶人一样。
他气呼呼地瞪着殷泉。
一分钟后,败下阵来。
别开眼,也不知看哪个方向,冷淡说道:“明天一早,我要去一趟德国,你反正请了假,就不要到处乱跑了,也别回汇雅园那边,没人照顾。”
殷泉刚出院那天想回汇雅园住。
阚渊呈把他给劝住了。
毕竟他现在住宿舍,殷泉腿还没好全,一个人孤零零地呆汇雅园,总是衬得他格外冷血,愧疚如鲠在喉。
但阚渊呈也不想因为照顾他,就搬回汇雅园。
这显得他搬出来的举动像一个笑话。
本质上,恋爱经验缺缺的阚总也不觉得有那个必要,他看问题更多是从效益出发,殷家上下那么多人围着小卷毛转,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再者,跟专业人士相比,他未必能做到更好。
殷泉瞳孔突然放大了一瞬,声音低了下去:“德国?”
为何?
他背景简单,不会是探亲。
C大跟国外的合作院校也不在德国。
以阚渊呈的脾气,不会把辛辛苦苦攒的钱浪费在旅游上……
阚渊呈没注意到他的打量,随口解释:“去谈一笔生意,关于靶向癌症抗体和小分子的,”说到这儿,意识到殷泉或许听不懂,他粗浅的补充道:“意思是通过靶向发射治疗,把靶向药物注入到癌症内部的治疗方法。”
殷泉恍然大悟,两眼发光,崇拜地看着他。
阚渊呈眸色暗了暗。
躲开他的视线。
这并不是他厉害,而是因为靶向治疗技术在阚家所属医院已经成熟了。
德国一个叫BNTX的生物机构的研究也在同时进行,只是中途资金链曾出现断层,导致他们的研究进步严重落后,而阚氏资金充裕,研发团队更加稳定,先一步有了成果。
阚渊呈查过。
这个世界没有阚家,也不存在跟阚家功能类似的另一个“许家”、“王家”……但BNTX依然存在,这意味着没有阚家捷足先登,他们的成功是必然的。
如今正是BNTX再一次缺钱,进行B轮融资的时候。
殷泉:“是投资吗?”
他不懂医,但任何一项技术的研发都是跨越几年,甚至几十年时间。
既不可能跟人谈技术,那么就只有谈钱了。
“需要多少资金?还缺吗?”
阚渊呈看着他,突然有些生气。
他怎么就这么单蠢!
如果自己说缺钱,难道就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懂,就直接掏钱吗?他到底是找男朋友,还是找个花钱就能顺心顺意的会所少爷。
笨死得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吃软饭的废物吗?”
殷泉一愣。
唔。
还是好凶啊。
心里哼道,那你也没少吃啊。
但这话当然不能说。
性情大变的阚某某似乎得顺毛捋,特别心口不一。颜面和夸奖缺一不可。
他委屈巴巴地瞅了阚渊呈一样,嘟囔道:“我只是关心你。”
两人离得很近。
殷泉仰着头。
阚渊呈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甜味儿,有点像樱桃儿,有点香,却又不腻,很好闻……
殷红的唇瓣紧抿着,一副小可怜样儿。
只要稍稍弯腰,他就能触碰到那抹柔软。
阚渊呈喉结滚动,握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似乎被蛊惑了般。
一只手摩挲着殷泉精致的下巴,缓缓抬着,慢慢俯身凑近……
突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恭敬有礼道,“少爷,阚先生……”
暧昧粉红的气息蓦地被打散。
两人呆呆地看着对方。
阚渊呈回过神,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表情微僵,俊美深邃的面孔先是化开一道红晕,然后跟猫被踩了尾巴似的,差点跳脚。
殷泉还没反应过来呢。
脸上挂着恍恍惚惚的笑。
情况莫名有点诡异,反正谁也没开口。
最后还是阅历丰富的管家轻咳了一声,“额,晚餐好了,少爷。”说完,就步伐慌乱的转身离开,好像身后有怪物在追赶他。
阚渊呈瞥见管家想笑又忍着的模样,快气炸了。
被不受控制的自己给气的。
自从跟这小卷毛春风一度后,每每碰到他的事,他总会做出不符合常理的举动。
阚渊呈只能僵在原地很久,小卷毛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
他想了会儿,才把翻滚涌动的心潮压了回去,自以为很冷淡的倒打一耙:“发什么呆,笨死了,这么想让我亲你吗?”
声音又冷又凶。
可惜,配上他那一张大红脸,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殷泉也红了脸。
嘴角动了动,将快要弯曲上翘的弧度压了下去。
轻轻“哦”了一声,偷偷看阚渊呈,“是你先……”动手的。
阚渊呈:“……”
“咳,回去吃饭吧。”
“嗯。”
***
餐桌上,殷文韬看他,依然哪哪都不顺眼。
阚渊呈没伺候过别人,阚家不比殷家弱,更因为从明朝起,祖上便是皇帝老儿的御医,导致家里一直奉行着官宦世家的作派。
夹菜更是他没做过的事。好在陪着殷泉住院那半个月,让他了解了不少关于他的信息。
知道他不爱吃什么。
爱吃什么。
顺手也就帮忙夹了两筷子。
殷泉全程笑眯眯地,充当两人之间的润滑剂,不过大部分时间忙着哄老顽童似的爸爸。
阚渊呈无意间对上殷文韬“有爱关注”的眼神,他愣了一秒,也友好地送上一个微笑。
殷文韬咬牙切齿。
臭小子,你居然敢挑衅我。
嘴里的烤羊肩登时被当成了对面那个小王八蛋。
他凶狠的啃了一口。
“爸,你不是说牙不好吗?吃这个啊。”殷泉看他表情狰狞,咬得那么痛苦,还非得吃,顿时有点无语。
真是个老小孩。
他摇了摇头,将更远一点的番茄牛腩端到爸爸面前。
殷文韬感动得两眼汪汪。
不愧是他的幺儿啊。
还是记着他这个爸爸的。
老父亲一阵感慨,深觉养了个孝顺的儿子。示威性地斜了对面的阚渊呈一眼:小子,别得意。在幺儿心里,还是我这个爸爸最重要!
阚渊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