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怎么下的这么突然,”几个人看着外面,“现在回不去了。”
豆大的雨重重砸落到地上,这样的雨势冲出去会连人都砸的生疼。
仓库门前是平地,地面很快积起层浅浅的积水,开始慢慢往仓库里面渗去。
来这里搬东西打扫卫生的男生共只有四五个人,几个人把仓库的门关上,风雨总算挡在了门外。
但仓库外突然阵噼里啪啦的巨响,仓库里的灯光骤灭,所有人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
所有人:“……”
这雷牛逼。
好他妈惨。
仓库有两个教室的大小,却只有个小小的通风的窗口,窗口极高,在顶上,有着如同没有,只透着外面偶尔骤亮的闪光。
闪电轰鸣,瞬而过的光,让齐成看到祁钟瞬间僵硬的表情。
只是短短瞬,为了唯恐看错,齐成伸手去抓祁钟垂在身侧的手。这双手已经失去平时的温度,变得僵硬而冰冷,尾指甚至在轻微颤抖。
齐成握住他,扬声往另外几个人,“谁带手机了?”
“我没。”
“放教室了。”
“我也在教室里。”
挨个回答之后,才知道几个人都没带手机。
祁钟的手动了动,他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强作镇定,“没关系,等等就好,这么大的雨过会就停了。”
齐成皱眉,不让他把手拿出去,压低声音,“祁钟,你在害怕?”
“日,”祁钟,“老子十岁花季少年怎么可能会怕个打雷?!”
直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暴露了自己。
“你手……”齐成句话还没说完,窗外的雷声骤响,祁钟的手明显的在他手打了个冷颤。
果然是,齐成叹了口气,拉着他慢慢往里面走,远离仓库的那个小窗。
黑暗下其他人不敢动,只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声音,没忍住问道:“你们干嘛呢。”
“找个凳子先坐下来,”齐成,“你们也过来,我们围着说说话。别害怕,这么多人都在这,还省了回去写作业。”
他这最后句安抚,其他几个男生以为是说给他们听的,闻言就登时笑了,“有什么好害怕的,不过齐成说得对,来来来,这么好的氛围真的是太适合围起说话了。”
他们摸索着过来,笑声把外面的雷声也给盖住了瞬。祁钟头顶的冷汗慢慢退去,他手动了动,不自在的想要从齐成手里抽开。
从来没有人认为祁钟会怕打雷,祁钟自己也觉得特别丢人。
他的奶奶就死在雷雨夜,慈祥的老人在最后拉着他的手,雷电划过,面目苍白,浑浊双眼,那幕简直成了祁钟恶梦根源。
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打雷。
明亮人多的环境还好,但这样封闭的黑暗环境,会勾起人心的恐怖想法,雷电闪,祁钟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
但齐成没有放开他,非但没有放开他,反而不满意他想要抽走手的想法,轻轻在他手背上按了下。
这下酥到了祁钟的骨子里,满脑子都是空白,害怕和雷声远去,只能听见其他人不断靠近的声音。
喜欢人还还还还能有这、这样的效果?
“你们在哪儿?”
齐成晃动了下椅子,“这儿。”
3班的几个男生越来越近,从声音上听来,已经和齐成他们俩还剩不到两米的距离。
黑暗,他们的手还紧紧握在起。
祁钟的脸都憋红了,低声,“齐成。”
你不怕被看见?
这时候来个闪电,全都他妈看见他们俩握住的手了。
但要是……分开……
祁钟不愿意。
“你喊齐成做什么,”夏立笑嘻嘻地凑近,“我只能看到你们这儿有两个黑影,分不清谁是谁,估计再缓会才能适应这个黑暗。”
齐成嗯了声,拉着祁钟坐在了里面。
他们俩刚刚坐下,仓库外面又是声巨响。
“艹!”
这突然下,也把别人吓了跳。
桌椅乒铃乓啷的被人碰出响声,齐成从这些声音里,却没听到祁钟的声音。
他抬起另外只手,试探的朝祁钟伸去。
碰到了祁钟的脸。
这只按秒收费的手这次格外温柔的朝前探去,摸过祁钟的脸颊,到了他的唇旁。
祁钟死死咬着唇,不愿意漏出丁半点的服输,但他没想到齐成会上手,齐成的手碰到他的脸上的时候,祁钟彻底僵在了原地。
齐成解救出备受摧残的唇瓣,但等他想要收回手时,祁钟却跟了蛊似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
“这几天怎么回事,三天两头的下雨。”
“秋天嘛,”另个人回答,“妈的,刚刚那声差点把我吓尿,不知道仓库是不是太空了,我觉得这里都有回声效果。”
“我感觉这个气氛和地点挺适合将鬼故事,玩不玩玩不玩?”
“玩你妹啊!这又没有女生你讲鬼故事有个屁用。”
“上次跑圈看到科班,他们班的男生真幸福,不到四分之,到处都是漂亮小姑娘。”
“还有隔壁4班……”
角落处,桌椅最里面。
齐成的手指还停在刚刚的那个位置,指尖刚刚划过的温热触感,很容易就能想到某个东西。
“你在干什么?”他问。
祁钟脸红脖子粗的回答,“我刚刚干什么了?”
齐成直接说了,“你舔我。”
“你有证据吗?”祁钟,“你污蔑我。”
齐成不说话了。
祁钟这才有些忐忑起来,他又出声,“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们俩的对话很轻,夹杂在群人的对话之间,只有彼此才能听见。
“我的手指头还是湿的,”齐成,“不是你舔的,那是鬼舔的?”
祁钟找到了能钻空子的点,“你有证据吗?拿证据来!”
明明是心知肚明的事,他还非要耍无赖。
手指头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那种温热到发烫的感觉,酥酥麻麻样,感觉像触电。
祁钟舔舔嘴巴,感觉刚刚就像吃了口冰淇淋。
齐成突然动了,他手指往前,再碰上了祁钟的唇。
祁钟浑身僵硬着,不知道他要干啥。
齐成探进他的唇瓣,只停留在外面,很有礼貌的不越线,那种温热的、滚烫的感觉再次袭来,和刚刚的感觉相差不离。
“就是你,祁钟。”齐成副“看吧,我说了”的语气。
祁钟耳朵边除了他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仓库外的风声雨声,他还在想要不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想要转开头,想要厚着脸皮说这不是证据。
现实却是他做贼心虚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青涩和某种刺激上脑的东西彼此抵抗,让理智变得越来越少,不知谁踹了脚桌角,巨响声让祁钟猛得站了起来,又因为动作太猛而带得往后摔倒。
这里处处黑暗,又都是板凳桌椅之类的硬物,齐成心惊,拉着他往自己身上拽去。
祁钟重重的砸到他的怀里,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艹……”
鼻子撞上了齐成的胸膛,这家伙竟然这么结实。
最刺激泪腺的就是鼻子,他这声脏话带上了鼻音,齐成心道,祁钟不会哭了吧,他迟疑了瞬,拉下对方的手,从怀里捧着祁钟的脸,拉近到自己眼前。
大拇指在他的眼角试探,摸到了圈湿润的痕迹。
真的哭了。
这么大的个头,这么个成年了的大老爷们,竟然真的掉泪珠子了。
“……”齐成,“你哭了。”
他的语气让祁钟觉得丢死人了。
祁钟捂着鼻子,口气差点被他梗死,齐成平时看起来副高情商的样子,怎么这个时候偏偏就跌到了另个极端,他闷声闷气,死不承认,“没哭。”
齐成,“祁钟,我发现你真的是个撒谎精。”
他的声音在大雨倾盆如柳叶枝条般缠绵,撒谎精被他念出来,就跟镀了层金光似的,贬义词也变成了褒义,人人都爱听。
刚刚不小心脚踹上桌子脚的同学哀嚎,“疼死老子了!”
如果这会有雷电响起,哪怕只是短短瞬,也会被别人发现他们的姿势有多么怪异。
齐成还捧着祁钟的脸,他的手指修长,从祁钟的下颚转移到鼻梁,“撞到鼻子了?”
祁钟闷声,“嗯。”
“疼,”祁钟说,“齐成,你他妈胸膛可真是够硬。”
“不硬怎么能是男人?”
祁钟疼得嘶了声,“疼疼疼——你干什么?”
齐成放下捏着他鼻梁的手,慢条斯理道:“看看你鼻梁受没受伤。”
“哦,”他不碰自己的脸了,祁钟又觉得不对了,“艹,你刚刚在开车?”
齐成刚刚在说自己硬?!
这是想暗示他什么!
“开什么车了?”齐成用他的话回他,“你有证据?”
祁钟差点把眼泪给气了回去。
仓库内的温度很低,跟着外面的天气变得越来越冷。这里不似教室,即使有四五个人在也丝毫没有热气,几个人聊天的声音越来越低,开始望着门边,泛起了担忧。
按理说这么大的雨势过会儿就会变弱,但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了,别说雨势变弱了,他们觉得风都变得更强了。
贴着窗户吹过,留下呼呼的空旷声音。
“怎么办啊,”夏立露出愁容,下意识地看向齐成的方向,模模糊糊地看不清,“齐成,有办法吗?”
“杨老师知道我们在这,”齐成说,“等他来吧。”
“老师也没伞啊。”
有人指着门边惊呼,“天呢,仓库溢水了!”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之后,门边确实有块地面比其他地面要显得黑,齐成举起手腕,盯着手表上,努力看清上面的时间。
“快到点二十了,”良久,他开口说道,“要下课了。”
齐成想了想,就下了决定,“会下课,学生会路过这里,咱们冒雨跑出去,看到谁打伞就蹭蹭伞,这种雨势,多跑几秒就会浑身湿透,大家动作快点。”
“只能这样了,”班里同学说道,“希望别感冒。”
下课铃声响起后,杨老师也没有过来。他们打开仓库的大门,外面的雨水顿时往仓库里面涌来。
冰冷的风裹着雨水,几个人站得稍微远了些。齐成突然想起什么,他扭头往祁钟的方向看去。
外面的光亮至少能看出人的表情,齐成这突然的回头,正好对上祁钟看过来的眼睛。
少年的眉头羁傲不逊,头发硬得朝上窜去,面容俊朗,冷汗不见踪影。
只眼眶微红,在疾风暴雨望过来的眼神,比花儿盛开还要愈发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