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霁跌退几步,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挽劈头盖面说懵了。
“不是……”金光霁试图辩解,萧挽却完全不留给他半分机会:
“不是什么?我都亲眼看见了还能有假?”他指着秦鸿羽手上的伤口,咄咄逼人,“这不是伤口?刚才不是你在他身边,难不成还能是鸿羽自己伤的自己?”
猫早就跑得无影无踪,金光霁更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萧挽:“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我喊人吗?”
金光霁没法,朝着秦鸿羽轻轻昂首,随即消失在院子里。
萧挽这才回过头,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却在看见少年手上的伤口后满脸担忧:“你这怎么伤的?”
秦鸿羽:……
“你方才不是还笃定的说是金光霁伤的吗?”
萧挽脸上又重新扬起得意的神情:“我又不傻,这伤痕一看就是尖锐的物件伤的,再说金光霁伤你做什么。”
秦鸿羽挑了挑眉,他还真是小看这家伙了。
“身上带药了没?”少年将袖口捞起,向萧挽询问。
萧挽:“没。”
“那走吧。”少年淡淡道。
萧挽:“去哪里?”
“炼丹房找药。”
少年说着消失在小院门口,萧挽连忙抓起一旁的糕点追了上去。
这伤口本不深,只是少年体内暂时灵气单薄,伤口这才好转的慢。
“都好几天了,你这伤口还没有好啊?”萧挽嘴中叼着糕饼,含糊不清的道。
秦鸿羽上药的手一愣,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看着萧挽手中的糖糕,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这糕点是哪里来的?”
看包装和样式,似乎是城南他常吃的那家铺子,只是细看又不太一样,似乎是桃花味的。
“奥这个啊,”萧挽握着糕点的手心虚的往后躲了躲,“这个有人送给我吃的。”
秦鸿羽皱着眉头:“送东西的人还知道你在秦家?”
萧挽不自在的咳了咳:“知、当然知道啊。”
好友多年,秦鸿羽岂看不出来萧挽异常?但萧挽不想说,秦鸿羽便不深问。
萧挽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受伤的事你还没同我讲清楚呢,你手怎么受伤的?”
一边说着,萧挽一边朝着秦鸿羽受伤的地方努努嘴。
秦鸿羽便如实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萧挽道:“黑白色的猫?我们去山庄的时候,段云楼就养了只猫,没记错的话,段云楼的猫也是黑白色的。”
猫是段云楼的?
秦鸿羽的脑海中顿时闪过昨日下午的片段:段玉楼一个人在厨房的身影。
难道段云楼是来找猫的?
“说到段玉楼,”萧挽接着道,“那天我去找你的时候,在厨房里看到段云楼,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东西。”
萧挽也看到了?
他去找猫的路上看到段云楼在厨房里,而等萧挽回来的时候,段云楼还在厨房里。
待了这么久的时间,显然不是在找猫。
平日他可是从没见段云楼去过厨房。
他正想着,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厮。
“秦小公子,这是我们公子派我送来的东西。”
说着将手上精致的盒子展开,里面满满的都是各种伤药。
小厮:“我家公子说了,萧公子说的对,当日秦小公子受伤,我家公子也有一份责任,思来想去实在担忧,特意为小公子准备了这些伤药,只盼着小公子能早日康复。”
还不待秦鸿羽拒绝,萧挽即刻上前一步将盒子强过:“算金光霁识相,这伤药我就先代鸿羽收下了。”
小厮眼神犹豫的望了望秦鸿羽,少年只好无奈道:“药我收下了,替我多谢你家公子的美意。”
小厮这才得令般消失在房间里。
秦鸿羽无奈道:“金光霁的东西,你也要?”
萧挽紧了紧怀里的箱子:“送上门来的东西,哪里有不要的道理?再说金家好歹也是个丹修世家,丹药肯定也不错,你不要,我要。”
秦鸿羽挥挥手,示意萧挽随意。
接下来一连几日,但凡萧挽不再,金光霁都会上门问候,仿佛对秦鸿羽的伤势十分上心。
倒是连城,前段时间差人跑秦家还十分勤快,但是自从他从山庄回来之后,便再没有听到过连城的消息。
这日午后,萧挽又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金光霁却忽然抱着一个箱子找了过来。
箱子是木制的,表面朴素没有花纹,和金光霁从前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可金光霁的脸上却满是笑意:“鸿羽,看我带了什么东西。”
说着将木箱放在秦鸿羽的身前。
秦鸿羽正在院子中看书,身旁忽然坐下一个身影,少年忽然被打断,心中有些不耐,见来人是金光霁,便问道:“金公子这是何意?”
金光霁解释:“前几日我答应你,要帮你将剑穗找回来,最后却还是没能找到剑穗的身影。
我看你对那剑穗喜欢,今日外出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买剑穗——”说着他拍了拍木箱,“我就全都买下来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说完金光霁打开木箱,只见木箱一片小天地中,满满都是各种样式的剑穗。
可都不是母亲亲手做的那只。
少年敛眉,将东西推回去,道:“金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金光霁稍一凝眉:“是这些没有喜欢的?还是……”
“都不是。”秦鸿羽打断道,“只是那剑穗虽普通,对我来说却意义非凡。
我知道金公子是好心,可我已经不修炼剑道,这些剑穗对我来说也就没有意义。”
闻言金光霁的眼神有些暗淡:“原来如此,倒是我不知剑穗其中的深意,有所冒犯。”
想了想,他又道:“不如我再去帮你找找,说不定能找到?”
秦鸿羽推辞:“不必麻烦金公子。”
被金光霁这么一打断,他也没了看书的性质,起身道:“今日鸿羽还有其他的事情,先行告退。”
今日这么一出,金光霁也猜想到秦鸿羽心情不妙,便不再阻挠,任由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就在少年消失的最后一刻,“砰”的一声,木盒连带着剑穗全都被扫落在地。
~
秦鸿羽来到了那日丢失剑穗的院子,这些天以来,他派出所有的家仆鼎力寻找剑穗的下落,可却还是没有一丝收获。
虽然心中不愿相信,可秦鸿羽知道,这剑穗,大概是找不回来了。
这剑穗从他八岁习剑那年,便一直跟在他的身上,后来他将丹心送走了,却留下了这枚剑穗,透过这个剑穗,他仿佛看到了当年追逐剑道的自己。
而这,更是母亲亲手做的东西。
在他心里,哪怕是绝世神器,都比不上他的剑穗。
他将记忆中这周边所有的地方统统寻了个遍,却依旧没能看到剑穗的半分/身影。
在意料之中,他却还是难以接受。
一抬头,不知何时,他竟走到了云水阁,正是洛清仙尊住过的地方。
许是方才受了金光霁带来的木盒的印象,他一看到云水阁,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竟是曾经在房中见过的那个小木盒的模样。
那人走的时候,会把小木盒也带走吗?
一边这样想着,秦鸿羽推开门。
房间里依旧是一副繁荣的模样,只是这段时间无人居住,空气之中有种沉闷的味道。
少年的视线从房间扫过,却看到梳妆台上,那个木盒还原原本本的放在原来的地方。
——洛清仙尊没有带走这个盒子。
可秦鸿羽心中也知道,这盒子绝不是他们秦家的东西。
他好奇的走过去,盒子一如往昔般朴素,上边满是木制的自然纹路,普通的仿佛在凡界都能随便买到,可记忆中洛清仙尊紧张的模样却不是假的。
洛清仙尊早已离开,自己总该能看了吧?
少年心中这般想着,双手拖着木盒盖向上轻轻一抬,木盒内部的全貌终于出现在少年的眼中。
盒中空空阔阔,唯有中间躺在一封薄薄的信。
信封上唯留四字:鸿羽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