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原本气势汹汹,可秦鸿羽看起来比他还要淡定从容,这倒是叫他心中有些慌乱起来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秦鸿羽眼神微闪,道:“公子这话倒是有深意了。”
那人不善的笑了笑:“有没有深意,秦小公子难道不知道吗?”
萧挽“砰”的一声将茶盏一掷,就要站起来教育教育这人好好说话,却被秦鸿羽伸手一拦。
秦鸿羽转头,一双桃花眼轻轻一挑:“我与公子素味平生,第一次见面公子便言辞犀利,岂不是‘不知面更不知心’?”
那人闻言有些气极。
“你!”
“休得无礼!”一道清朗之中带着些板正的声音从众人之中响起。
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人群之中走出一位身着藏蓝色长袍的高挑少年,少年容貌端正,浑身上下满是贵气,一看便知从小出身贵家,正是这次宴会的小主人——连家连城小公子。
先前咄咄逼人的那位看见连城出面,后退一步恭敬的喊了声“小公子”,秦鸿羽心中了然,这人想必就是附庸着连城派系的人。
萧挽凑了过来,在少年的耳边轻道了句:“这就是连城。”
秦鸿羽微微颔首,起身相迎:“原来是连公子。”
连城回礼:“秦小公子”
又道:“还请秦小公子见谅,这些个人也没规没矩的。”
却全程没提让失礼之人道歉的事情,这连城公子对他的态度也显而易见。
秦鸿羽低头浅笑一声:“无妨,想必是有些小误会。”
连城接到:“这是自然,云楼的哥哥,自然也是和云楼一样单纯的人。”
连城说这话时,视线几次三番的落在段云楼的身上,言辞之间似乎和段云楼十分熟悉。
段云楼羞涩道:“连公子谬赞,云楼、云楼哪里能和哥哥比。”
他说话间,连城的视线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默默观察的秦鸿羽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心中了然:看来这连家的公子,似乎对段云楼有些好感。
倒是有点意思。
方才的小插曲落下,几人接连入座,连城坐在一行人的左手边,他右侧的第一个位置就是秦鸿羽。
纯阳城最显赫两大修炼世家的小公子第一次同席,且二人之间似有火花,在座少年郎的视线都似有若无的落在了二人的身上。
连城理了理衣袍,开口道:“传言秦家的小公子不仅天资出众,就连容貌也是一绝。
此前连某不甚在意,今日一见,当真叫人惊艳。”
秦鸿羽笑笑:“连公子说笑了,若论天赋,谁人不知连公子?”
萧挽和连城也不太熟练,专心致志的在一旁蹭吃蹭喝,倒是段云楼跟在秦鸿羽的身边,面上看着像是在喝茶,其实全身心都放在了聊天的二人的身上。
“早就听闻秦小公子有意修剑道,将来有何打算?”连城装作随意的问道。
前些天纯阳城的众人都听到消息,说洛清仙尊来了纯阳城,可却无人得知洛清仙尊的来意,众人猜测,是秦家的小公子有意去玉衡剑派修炼。
秦鸿羽面带笑意:“自然是继承父亲的家业。”
连城一愣,眼神不由自主的朝着段云楼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没有逃脱掉秦鸿羽的视线。
“继承秦家?”连城看起来似乎有些迟疑。
秦鸿羽借机问道:“哦?难不成连公子有其他的建议?”
连城摇摇头,“只是有些想知道,若秦家将来交到了秦小公子的手中,云楼又将如何?”
他的眼神略显担忧,略过秦鸿羽落在了段云楼的身上。
段云楼则坐直了身子,装出一副没听见的模样。
“云楼?”秦鸿羽道,“将来云楼不管想做什么,我们秦家都会鼎力支持。”
言下之意这秦家是绝对不会交到段云楼的手上。
段云楼脸色一白,端坐的身子摇摇欲坠,连城的脸色也渐渐不好看了起来。
他冷哼一声:“听秦公子这意,将来等秦小公子继承了秦家,是打算将云楼赶出秦家?”
“赶?”秦鸿羽嘲讽一笑,“连城公子莫不是对‘赶’字有何误解?”
连城:“听小公子之意,难道不是如此 ”
不待秦鸿羽开口,他又道:“早就听闻秦家的小少爷性情不定,最不待见秦家的二公子,一心只想着将云楼赶出秦家。
我原先是不太信的,现在看来,却不得不信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颇大,惹得在座的人纷纷侧目。
段云楼连忙解释:“哥哥别听别人乱说!”
他语气虽慌张,眼神却清明。
秦鸿羽伸手拦住欲上前解释的段云楼,笑意盈盈却未达眼底:“敢问连城公子,这消息是从何处听来的?”
他说这话间,微凉的眼神从身旁的少年身上扫过。
段云楼浑身一僵。
连城怒道:“这岂是传闻?从多日前秦前辈的寿宴之中,大可一窥。”
段云楼的脸色渐渐发白,不负方才的镇静。
这会秦鸿羽是真心觉得好笑了,他强忍心中的笑意,看戏般道:“此话又要从何讲起?”
见到秦鸿羽这幅模样,连城心中愈发的怒意,质问少年道:“宴会当日云楼献礼之时,是不是你故意安排三足乌鼎当做‘贺礼’,让云楼当众下不去台?”
段云楼闻言脸色愈发的难看。
他这一说,在座的人仿佛都想起了那一日发生的事情:段云楼仓促献礼,最后却发现原来这三足乌鼎压根就不是段云楼为秦父准备的礼物——而是秦鸿羽久置不用的丹鼎。
秦鸿羽忍不住道:“我听连城公子这意,这事情倒成了我陷害段云楼?”
“难道不是吗?”连城对秦鸿羽丝毫不掩厌恶之意,“云楼乖巧,岂能是这样不孝之人?”
“连城公子一口一个‘云楼’叫的倒是熟练,这件事,可有细问过云楼那日准确的情况?”秦鸿羽慢悠悠道。
连城犹豫了会,仍坚持道:“云楼的为人我最为了解,这自然是误会。”
“误会?”秦鸿羽转了身朝着段云楼,道,“要不然,你解释解释,究竟哪一个才是误会?”
段云楼低着头,双手无意识的纠缠着衣角,心中怨恨无比。
他来之前确实传了一个消息给连城,原本是想让秦鸿羽在宴会上下不了台,谁知道这个连城公子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提了宴会那事,现在可叫他如何是好?简直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低着头不做声,企图这样蒙混过关,可连城却道:
“云楼你不要怕,当着众人的面,把当日的事情讲出来。”
讲出来,讲什么,讲他是怎么丢人的吗?
段云楼恨不得给早上的自己两巴掌,寿宴的事情才过,自己本该安安分分,谁料受秦鸿羽修丹道事情刺激,一时间自乱阵脚,急于求成,才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的视线在场上众人脸上扫过,所有人都是一种看戏的神情。
大殿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出声。
就连萧挽都放下了手中的筷著,准备听一个结果。
段云楼站在殿中,手脚冰凉,最后逃也似得跑出了殿中。
“云楼、云楼?”殿上的连城也懵了。
秦鸿羽敛去脸上的神情,冷声道:“连城公子还有何话想说?
即使是这样,连城公子还是执意认为寿宴当日,是我陷害的不成?”
连城回过味来,心中自然想明白了事情的一切经过,他虽没想到事情的经过居然真如流言中描述的那般,可心中却还是对云楼的品行深信不疑。
解释道:“当日定只是一场误会。”
秦鸿羽:“又是误会?连城公子的误会竟如此之多?”
连城:“你、你!”
顿了顿,秦鸿羽接着道,“虽是误会,可连城公子今日所作所为,确确实实污蔑了鸿羽的名声。
连城公子今日道个歉,将事情程清一下,我便也不放在心上。”
道歉?
他连城从来都没低声下气的跟一个丹修道歉过。
连城冷哼道:“不过攀附上洛清仙尊,你到真以为自家秦家高我们连家一等了?”
秦鸿羽一愣。
等等,攀附?
谁攀附?
攀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