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是个建于嵩山脚下的一座寺庙, 常年来香火鼎盛,一直以来为红尘俗世的人们大开方便之门。少林寺现任方丈了尘大师是个德高望重的热心老人, 时常赠医施药给贫穷的老百姓。而当困惑之人到少林寺寻求答案的时候,寺中佛像慈祥的俯视总能给脆弱的人们一丝慰藉, 从而鼓励他们直面磨难。
不仅如此,少林和尚还身负武艺,使得一手好棍法。少林寺也愿意招收一些俗家弟子, 将少林棍法发扬光大。江湖上, 时常能够看到一些锄强扶弱的少林俗家弟子,这倒是让少林寺的名气更大了。
如今,由于了尘方丈退任一事,少林寺同时被老百姓和江湖人士关注。这几日, 少林寺的门前, 门庭若市,比往常还要热闹上几分。只可惜,少林寺厢房数量有限, 这几日也只能够接待手持请柬的外宾。
但是不少百姓都不愿离去,守在门口为方丈祈福。他们都以为了尘方丈是出了大事不能够继续担任主持一职, 这才选择退任。
所以,当薛裕丰负手拾级而上的时候,首先看见的便是少林寺门口,跪了一地的平民百姓。
递了请柬,薛裕丰在小和尚的带领下走进少林,叶筠优哉游哉地跟在他身后, 一旁跟着的还有乔装过的十二。
自从上了少林寺,十二明显感觉主子有意无意地疏远自己,虽然明白主子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用意,但十二还是不免心中烦闷。
“小师父,门外那些百姓是?”薛裕丰为了避免自己总是将余光放到十二身上,不得已随口问道。
“方丈突然退任,门外的施主们认为是方丈身体不适所致,大家自发聚集在此为方丈祈福。”
“素来听闻了尘方丈在百姓心中地位极高,今日一见,到当真如传闻一般。那小师父可知道了尘方丈为何退任?”
“贫僧不知。施主,厢房就在前方。”
薛裕丰正要抬脚跟上,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小和尚,差点撞进十二的怀里。薛裕丰心中一紧,想也没想就出手一把捞住了横冲直撞的小和尚。
“哎呀!好痛好痛!小僧受伤了,你要赔小僧医药费!”被拉住的小和尚痛得直嚷嚷。
“本心师弟,不可胡闹。”
被唤作‘本心’的小和尚嘴巴一撅,显得不太高兴:“三师兄,明明是他抓疼我的,出手这么果决,指不定是杀手呢,如果不是你师弟我机灵异常,很可能小命不保啊!我只是想要点医药费,怎么是我胡闹了。”
薛裕丰倒是头一回被诬赖说是‘杀手’,还被逮着要赔医药费,笑出了声:“这位小师父想象力倒是丰富。”
也不知道是做了准父亲的原因,薛裕丰见到面前这个半大的孩子也比以往多了一分宽容。
“本堡主出手重了些,伤到了小师父,真是抱歉。这样吧,跟本堡主一同前来的还有叶神医,稍后让他开个方子吧。”
薛裕丰都这么说了,本心也不好多说,本来错就在他。本来想把事情赖到这个身形伟岸的男人身上,却没想到反而在师兄面前又出糗了,鼻子哼哼地撇开了头:“那,就这样吧。”
“本心。”
被师兄严厉的声音一叫唤,本心脖子一缩,还是别扭地道了歉:“对不起,差点撞到你家媳妇。”
“本心!”
本心吐了吐舌头,撒开丫子就跑了,也不管身后气到无奈的三师兄。
“请薛施主勿怪,本心师弟年纪尚幼,性子顽劣。如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薛裕丰摆了摆手,并不在意,况且本心说的也是事实。他用余光瞥了眼十二,瞧见了人有些发红的耳垂,倒是对那个眼尖的小和尚多了几分喜爱。
“施主,这里便是宾客住的厢房。此处是东厢院,松陵派的樊荃掌门和栖霞山庄的邱盟主都住在此处。中间,便是两位施主的房间,贫僧还有宾客需要接待,请薛施主,叶施主自便。”
谢过小和尚,薛裕丰率先一步踏入房中,后面跟随着十二和叶筠。
刚进屋,薛裕丰就拉着十二来到床边坐下,指示叶筠给他把脉。那边,妙凝也张罗开了,毕竟是寺庙,也不能太大张旗鼓,但是也需要处理一遍厢房中的摆设,防止有任何事务会影响到十二的胎气。
十二很不习惯的动了动身子,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主子一脸严肃,似乎在听到隔壁住着的正是邱盟主之后就在考虑什么似的。
就在这时,有人尝试着推门而入,好在房门已经上了c-h-a销。
门外的人见推不动门,这才想起要敲门:“裕丰哥哥,是我啊,清清。你在里面吧,给清清开个门吧。”
薛裕丰一听到这声音就有些头疼,他早该想到的,既然樊荃会来,那么樊清跟着来,也不奇怪了。好在今生,他并没有在明面上做出影响樊荃利益的事情。这樊荃似乎并没有像前世一样派杀手针对他,从苗疆到少林寺的这段路上倒是没有出事。
薛裕丰很想装作人不在,但是望了眼床上需要静修的十二,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将门外的人打发走。临走前,薛裕丰蜻蜓点水地拂过十二的额头,轻声对他说:“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十二睁着眼望着薛裕丰,没有阻止主子去开门的行为。他转头目送主子离开,侧耳倾听着主子在门外与樊清姑娘的交谈,感觉自己虽然疲惫,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正给他把脉的叶筠捋着不存在的胡子探了半天,看了眼十二眼睛下方浅浅的青黑色,没有说话。
“清清,你跟着二叔伯一起来的?”
“是啊,裕丰哥哥,还有季佑叔伯呢,他也来了。清清和爹爹、叔伯三日前就到了少林。第二天,邱叔伯和大坏蛋也来了。”
大坏蛋?
薛裕丰稍一猜想就知道樊清说的正是邱弘。
说曹c,ao曹c,ao到,院门处两名男子走进来,后面那位衣袂飘飘向他们走来的正是邱弘。而邱弘前面这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正是当今武林盟主邱泽彦。
一如记忆中的丰神俊朗,他的鼻梁高挺,眼眸漆黑、明亮而深邃,宛若黑曜石般。虽然已近不惑之年,邱泽彦的脸上依然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气定神闲,四两拨千斤的魄力。而他微微上翘的嘴角又给他平添了一抹平易近人的味道。
怪不得江湖上有那么多愿意拥他为盟主的江湖人士。
薛裕丰看到邱泽彦,心情复杂。
在他心里,他一直是把邱泽彦当做自己最尊敬,最崇拜的人。他印象中,父亲的形象其实还停留在他人的言语中。眼前这个男人,是真实的,他能够接触到,感受到的人。他敬佩邱泽彦为武林做出的贡献,也佩服他的为人。
所以,当五年前开始对自己父母的死存疑之后,他便开始有意识地躲着邱泽彦。因为他接受不了自己最尊敬的人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侄子裕丰,见过五叔伯。”薛裕丰硬着头皮上前行礼,这一次,他是躲不掉了。
“裕丰,很久不见。去年一别,你的武功又j-i,ng进不少。”
“多谢五叔伯关心,裕丰不敢懈怠。”
“嗯,希望你也能像你父亲那样,做你们这一辈人的表率。”说着,邱泽彦拍了拍薛裕丰的肩膀,他在走过薛裕丰身边时也对躲在薛裕丰身后的樊清报以微笑。
肩上的重量恍若千斤,薛裕丰艰难地笑着应下了,心中却百感交集。若他还是五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恐怕早已应了邱泽彦的话,在江湖上大展拳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掩藏在传言背后,暗暗查探封尘十多年的真相。
分别前,跟在邱泽彦身后的邱弘也对他点了点头,算作打了招呼,然后便和邱泽彦一前一后进了薛裕丰隔壁的房间。
暗自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薛裕丰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还是那个自信满满的薛裕丰。
“裕丰哥哥,我们去后山玩吧!”
待邱泽彦和邱弘走后,一直躲在他身后不说话的樊清又跳了出来。
薛裕丰很无奈,他现在满心惦记的都是厢房中的十二,根本不想虚耗时间来陪伴眼前这个长不大的姑娘。然而,他心中对樊清又有一丝负罪感。
以前,他对于他与樊清的婚约,只是觉得糟蹋了姑娘,虽然一直在传言上做文章,但没有多大的排斥感。可是,自从有了十二之后,薛裕丰头一回生出了想要提出退婚的念头。可他也明白,这样等同于毁了樊清这个姑娘的名声。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让樊清自己提出退婚。
“清清,我们能不能坐下来谈谈?”
狠下决心,薛裕丰还是打算和樊清挑明,樊清是个俏皮的姑娘,她不应该被他捆住未来。
樊清自然满口答应,睁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满心欢喜地拉着她喜欢的裕丰哥哥来到一个亭子坐下:“裕丰哥哥想谈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觉得,堡主和樊清这姑娘说清楚,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