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少年

DZ:?

青春美少女:哥我再给你88888祝您事业蒸蒸日上,你告诉我隔壁那个长得很好看的戴耳环的小哥哥叫什么名字好不好呀?

DZ:不

您的哥哥给您发来了死亡通知。

章宁悍不畏死,并坚持取消了行程决定留在她哥哥的家里,企图跟隔壁小哥哥来一次命运的邂逅。

可隔壁的小哥哥一点都不想跟他们兄妹交朋友,并且已经紧闭房门,叮嘱金玉不要放任何可疑的人进来。

“可疑的人?”金玉疑惑:“有麻烦找上门了?难道昨晚的接风宴没起作用?”

司年沉默片刻,说:“是隔壁的。”

金玉这才了然,他今早也发现了,隔壁那位小姑娘一直在朝这边看呢。鹿十倒是有点跃跃欲试:“那我能过去串门吗?”

“你想死就试试?”司年冷冷扫过去。

鹿十很委屈,他就是想谈个恋爱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金玉则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行程表,对司年道:“陆续有人递话过来了,想见你。南区这边的,除了有两个格外闹腾的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了。”

南区鱼龙混杂,多的是刺头和滚刀肉,大大小小的妖怪们惯会闹事。昨儿大妖们在此齐聚,可把他们好好震慑了一下,今天一早,就有人来拜山头。

司年抄着手,面无表情:“你告诉他们,不见。只要守我的规矩,自然无事,至于还有几个不服的,让元昼他们过去。”

顿了顿,司年又加了一句:“别打死就行。”

金玉点头:“是。”

比起南区的事儿,司年还是更想把那支梨花的事情搞清楚。他可以肯定梨花不是段章留下的,但又是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干这事呢?

难道是商四的恶作剧?

不,不可能,他哪怕给自己下耗子药,也绝对不会送花,太恶心人了。

除非……是鬼,那倒有可能避过司年的感知。

这可就好玩了,司年杀的妖多了去了,恨他恨到能变成厉鬼来找他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他倒是能直接找到掌管地府的星君,问问情况,可那人跟商四乃是一丘之貉,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脾气还不是一般的臭。

司年就是在这儿烦死都不高兴跟他们打交道。

鬼道一途,司年也并不熟悉,无淮子曾说他是管杀不管埋,说得相当贴切。总而言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司年转念一想,又从这事儿里面品出一丝乐趣来。

不管这花是谁送的,意欲何在,就冲这玄乎劲儿,都比接管南区好玩。

司年不再烦扰,甚至饶有兴致地把梨花插进玻璃瓶里,放在了窗台上。

另一边,段章拿着手机,静静地隔着屏幕看妹妹作死。他倒不担心司年会对章宁做什么,他担心章宁会把人吓到再度拉黑他的好友。

但段章偏偏不想阻止。

特助看到老板在笑,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但出于职业素养,他仍然保持着微笑,说:“副总,这次的合作案,章氏也插手了。他们比我们的报价低了五个百分点。”

话音落下,特助调出一份电子档案给段章过目。

“章鸿飞……”段章肆无忌惮地直呼自家舅舅的大名,语气戏谑:“看来还是有人觉得我段章缺他们章氏那一点钱。”

“您上次去天津,却没有去章家拜访,那边似乎有点意见。”这份意见,通过各种渠道反馈到了特助这儿,段章却毫无所觉,因为他早八百年前就把章鸿飞等某些人的联络方式全部拉黑了。

倒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嫌烦。

天津的圈子里,至今还流传着一个“北京来的章先生没有微信”的笑话。哪怕后来被证实段章不是没有微信,只是不给章鸿飞面子而随口说出的托词,这个笑话也还是保留了下来。

章鸿飞和段章的关系,一度连表面上的亲近也难以维持。可架不住章老太太格外喜欢这个外孙,哪怕段章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也没有因此少给一分关怀。

段章:“继续跟进吧,这事儿不要让老太太知道,也不要让章宁知道。你去给章鸿飞透个消息,就说我又把微信卸载了。”

特助:“……”

您这是要气死他啊。

就在这时,特助见段章把电脑一合,站起了身。他微愣,忙问:“您要出去吗?”

段章拿起外套搭在臂弯,一身轻松地看了看表,说:“今天的工作都不重要。秦特助,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

不,我只是一个特助而已。

特助内心波澜表面不惊,他更惊讶于段章竟然丢下工作准备走人。是什么让变态老板放弃工作?是什么让他的道德底线一退再退?

是隔壁的老妖怪(小妖精)吗?

段章透过特助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他复杂的心理活动。但他选择了无视,并且毫无心理负担地开车离开了公司。

他没有回家,而是独自来到了朝阳区,这里有整个北京最高的大楼。这大楼落成没多久,顶部几个楼层是向公众开放的商业观光区,而今天,这里的某个区域内正在举办一场特殊的读书会。

读书会的规模并不大,靠近玻璃窗的地方还摆放着几个来不及收走的架子和剪贴画,显然这里刚刚举办过什么小型展览。

段章到的时候,一个长头发的女生正从座位上站起来,捧着书声情并茂地朗读——

“我永远爱你天眷的容颜。红日落在琉璃顶上,黑雨沉入碧波海下,你赤足走过,风中花絮,铜铃声响,万民高歌。我俯首,缄默……”

女生的声音悦耳动听,却不见悲伤。她的眼中闪着光,像是在虔诚地向往着什么,兀自激动。

在场的人不多,一共才十来个人,围着坐了一个圈。段章没有出声打扰,默默地在圈外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双腿自然交叠着,神情闲适。

有人注意到了他,对他投来疑惑的目光,似是在狐疑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他的打扮和通身气度,他更该出现在楼下的办公区或某个红毯上。

但疑惑归疑惑,大家都很安静,没有破坏现场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女生微微鞠躬,结束了自己的朗读。她背对着段章,所以没有注意到新人的加入,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读书会继续进行,这里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内敛而克制。侧对着段章的一位两鬓斑白、以人类的年龄估算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人像是组织者,戴着眼镜,文质彬彬。

每当有人读完书,他都会适时地说上几句话,予以鼓励或表达肯定。也会在旁人提出问题时,耐心解答。

段章听了半个小时,听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鹤京。

这里的人都是妖怪,所谓读书会,更像是芸芸游子对故乡的追思会。

“先生,碧海琉璃珠真的有那么美吗?书上说它是神明落在碧海中的眼泪,宛如夜空包裹着璀璨繁星,可是我想象不出来。”刚才读书的那位女生忍不住问。

老人微笑:“那是天赐的宝物,当然不是靠想象就能想象得到的。当年的鹤京,能拥有碧海琉璃珠的人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个。”

“我知道。”另一个略显腼腆的男生开口了:“他们把琉璃珠嵌在耳环上是吗?”

“对。”老人点头,随即又补充道:“像你这么大的少年,可正是爱美的年纪,没有琉璃珠也可以用其他的玉石。尤其是成年的时候,拔下心口上的一片羽毛缀在耳环上,就可以去向心爱的人告白了。据说这样做,成功的几率特别高。”

说着,老人似是想起了什么,眸中浮现一丝追忆。属于天空的少年们,总是毫不吝啬地在心爱的人面前展示自己帅气或美丽的一面,他们追逐爱情、追逐自由,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的热情。

男生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或许是在人类社会中长大的缘故,接受了太多男女有别的刻板教育,他说起这个来总是不太好意思。

女生却不禁惋惜道:“可惜现在见不到了。”

其余人纷纷附和。传说终归只是传说,他们这里的绝大多数人,甚至都不曾见到过故乡的模样,更遑论那神明的眼泪呢。

不一会儿,又有人站起来读了一段诗——

“夕阳在哭泣,流下殷红的泪啊

流过九十九级天阶

沾湿幽夜的衣角,让

蝴蝶自尽于刀尖

枯叶暴尸于荒野

残忍又浪漫

孤寂又荒凉

痴恋着,野性反骨而生

少年逆流而上

用血一般的,血一般的

杀意刺破痴妄

他是风中花絮

他是月上朱砂

他是一切残酷与美丽的幻影……”

念诗人的声音干净又低沉,待余音飘散,众人还沉浸在诗的残酷美感中,没有说话,也没有掌声。但那人却等不了了,迫不及待地向老人提出了疑问。

“先生,这首诗的灵感来源也是鹤京,对吗?天阶、风中花絮,都是些固有意象,但是我一直很好奇,少年又是谁?”

老人却没有立刻作答。

他似乎在走神,沉默着。又像在品悟刚才的那首诗,良久,才微微叹了口气,微笑着说:“我说过,在当年的鹤京,能够拥有碧海琉璃珠的人不超过十个,他就是其中一个。”

闻言,众人纷纷激动起来,投去好奇的目光。

老人顿了顿,无奈:“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关于他的记载很少,见过他的人也很少。鹤京陷落那一年,我也还小,不怎么记事。只记得后来有人告诉我,他是最后离开的那几个人之一。至于后来他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

“这首诗的作者是谁啊?”

“佚名。这其实只是半首,我看到的时候纸张都已经破损了。”

“这样啊……”

大家继续交流着,可有了这首诗,后面的话题便总是绕不过诗中的少年。老人兀自感慨,眸光几度飘到仿佛局外人的段章身上,询问他是否要一起加入。

段章礼貌地摇头,对方便也不强求。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段章循着轻微的声响回过头去,看到了金玉。两人视线交错,金玉冲段章点了点头,段章便起身离开,如同他来时那样,轻飘飘地不打扰此间一分一毫。

“没想到段先生真的来了。”

“很惊讶吗?”

“是有一点。”金玉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段章对于司年的上心程度,昨天跟段章一起在别墅送客的时候,他只是提了一嘴这里有个读书会,没想到他还真来了。

两人慢步走向顶楼,段章抬眸扫过头顶的玻璃天幕,嘴角依旧噙着那缕若有似无的笑意道问:“风中花絮,月上朱砂,说的是司年,对吗?”

金玉没听到读书会上的那首诗,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思忖着段章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大方回答道:“是有人这么形容过他。”

话音落下,金玉以为段章会继续追问,但段章却又不问了,转而提起了别的事。“司年曾经在打孔桥丢过一个耳坠,那耳坠上缀着碧海琉璃珠,对不对?”

金玉略显诧异:“他告诉你的?”

“是啊。”

“这样啊。”金玉没想到司年把这个都告诉段章了,那他也没必要瞒着,便道:“丢的确实是碧海琉璃珠,原本是一对的,现在只剩一个了。”

闻言,段章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他站在五百多米的高楼上,俯瞰着繁华街景和车水马龙,忽然心情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老段: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