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恕一步没停过, 萧临屿直到天亮才坐下歇了一会儿, 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这时间温度升得快,倒不至于立刻冻感冒,但一个人在野外睡着实在是太危险了, 谢嘉恕不得不一声一声叫他。
“醒醒。”他说,“宝宝, 别睡, 等我找到你再睡——醒醒。”
但是萧临屿太累了,他就这样坐在大块的岩石上,在晨光的热力中打着盹。
谢嘉恕高度紧张地盯着通讯仪, 没放弃叫他的同时内心祈祷, 千万不要出现危险……画面就这样不动最好了……
但事情总是不像他想的那样发展。十分钟后,当谢嘉恕再一次试着唤醒萧临屿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了画面中, 摇了摇萧临屿的肩膀。
谢嘉恕瞬间定住了。
“这个星球有原住民?”他喃喃问,但小王和维克多面面相觑, 谁也回答不了他。
谢嘉恕这时候真要紧张死,他继续步行需要十个小时左右才能和萧临屿。
好在通讯没有中断, 萧临屿很快被那个陌生人摇醒了。
醒来的萧临屿也很震惊,他对着那人说星际通用语, 希望能够沟通。
那人是个身材修长的男性oga, 完全能听懂他的话。
两人交流了一阵, 萧临屿松了口气对谢嘉恕说:“哥哥, 这里有一个族群, 大概有三十人左右,他们没有恶意,也是从其他星球无意中传送到这里来的。”
而那人显然注意到了通讯仪,愣了一下,问道:“还有其他人?”
“是的。”萧临屿友好道,“我哥……我的alha。”
“alha?”那名oga听起来很意外,“你们是……”
“我们是旅行中错误掉落在这里的。”萧临屿解释道,“你们也是,不是么?”
那人神色有些复杂。“我们不是。”
“我们是被人扔到这里的。”他说道。
“还有别人流落到这里来。”谢嘉恕道。
小王还在试图从失忆的维克多口中敲出一些信息,但维克多一直在兴致勃勃地高唱大风车等儿歌,聒噪得让温文尔雅的王工满心想抽他大耳刮子。
“等回去一定要提取他的大脑成像。”小王愤愤道,“他干了许多坏事,必须治好他,然后让他接受所内审判。”
“我一直想说。”谢嘉恕打断他,“你们该不会就是那个‘暗物质’研究所吧?”
小王震惊:“你……你怎么会知道?”
谢嘉恕心想你都说漏两次我猜也猜出来了。
“所以你们都是研究所的人,这家伙,”他点点维克多,“还有亚索——那个到处给人扎针的,都是你们所里的叛徒。至于张三,是你们所长?”
小王张大嘴,点了点头:“……全对。”
“张所和这家伙研究的是同一种技术,只是目的不同。对不对?”谢嘉恕内心想着张三曾经说过的“都是理想主义的疯子,只是疯法不一样”。
搞不好张三自己也是个疯子……不过说到底,谁没有当疯子的潜力呢?
“是的。”小王沉默了一会儿,“不过他是不可能成功的,就算他们把所长赶走了,所长也仍然是研究所的灵魂。”
谢嘉恕看了一眼兴高采烈地维克多:“他变成这样百分之九十是亚索干的好事。”
“我也觉得……”小王点头称是,“亚索比谁都疯的厉害。”
他给谢嘉恕解释了一下这两个疯子的来龙去脉。
“维克多是研究所第一代成员的后代,他单纯地崇尚武力,渴望建立一个纯粹的军国主义国家,但是不管是研究水平还是精神力,他都不是最顶尖的那一类别。”
“亚索是第一代成员,他看上去是不是很年轻?实际上已经一百多岁了……极端的享乐主义者,热衷人体实验,他的梦 想是从实验室里创造出完美的人类——融合三种第二性别优点,没有弱点的人类。”
“所长一直不喜欢他们,但是也没有把他们赶走,结果自己被赶走了。”小王苦笑道,“被流放到太空中……”
谢嘉恕想起那庞大的黑市:“我跟你们做了很多年的生意,即便只拥有一艘飞船,张三所长也仍然把生意做得很完美。”
“是的,因为所长是完美主义者。”小王自豪道。
谢嘉恕侧目看了他一眼。“你呢?”
“我是实用主义者。”小王道,见谢嘉恕始终没有停止通过通讯仪和萧临屿对话,在出现正常人类之后反而更紧张了,忍不住继续评论,“你是浪漫主义者,谢先生。”
“也许是的,所以我求婚成功了。”谢嘉恕心不在焉道。
万年单身程序员小王:…………
为什么万箭穿心。
唱着儿歌的八岁恐怖分子维克多、温文尔雅的青年单身工程师小王、已有家室的低调球主谢嘉恕,三明alha长途跋涉近三十个小时,终于来到了落难族群栖息地。
他们见到这些落难者后十分震惊。
因为这三十二个人——全部都是——oga。
加上萧临屿,这个星球上一共有三十三个oga!
三个alha,三十三个oga。
这样的比例,全银河只此一球。
不光他们震惊,这些oga们被影响的更严重。
他们的领导,一个三十多岁的绿头发女性oga,名叫aya。
“对不起,你们不能进到我们的房子里。”她说话时距离他们十米远,还是痛苦地捂住了鼻子,“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alha信息素,完全适应不了。”
目前和她说话的是小王,维克多坐在门口的石头堆上嚼一把甘草,谢嘉恕……
分开一天一夜,经历了再也找不到弟弟的惊吓过后,谢嘉恕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信息素,他把这里的oga全吓哭了。
最终只能深鞠躬谢过这些给萧临屿投喂了很多食物和水的善良的人们,带着弟弟走了很远,一直走到山谷里一道银色的瀑布边。
他紧紧扣着萧临屿的手,眼睛盯着他。
萧临屿也是一样,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这里够远了。”萧临屿说,“别再走远了……”他在瀑布边站住。
谢嘉恕一把抱住他:“不走远。”他紧紧抱着他,“再也不走远了……”
“我想把你拴起来,把你绑起来,哪也去不了,好不好?”
萧临屿点点头,按下谢嘉恕的脑袋毫无章法地亲他,这两个人经历了一场可能永别的惊吓,简直半秒都不愿意离开对方的接触。
这么亲了一会儿,谢嘉恕深吸一口气,把萧临屿抵在清凉的山石壁上。石壁上有些地方长着滑溜溜的青苔,瀑布就在不远处哗啦啦地往下落,溅起来无数银白的水珠,很快打湿了两人的衣衫。
水声潺潺,清凉静谧的一方天地之间,谢嘉恕捧着萧临屿的脸,认真地吻他。信息素在山谷间堆叠碰撞,萧临屿张着双唇,浑身颤抖。
“冷吗?宝宝。”谢嘉恕说话间也没停止动作,他的唇落到萧临屿肩膀上,在锁骨上方毫不留情地咬了一下。
鲜血流了出来,又被他舔去。
萧临屿摇头:“不冷……是激动……”他抱着alha的背,微微仰起头,喘息。
“介不介意在这里?”
萧临屿脸埋在谢嘉恕肩上一直一直摇头。“来吧,”他含混不清道,“我喜欢你——我爱你,哥哥,我爱你。”
他这种真情的表白只能换来更粗暴的对待。粗暴和温柔理应是反义词,眼下却和谐融为一体——心里越想温柔,越只能用更多的野蛮来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