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时。
萧临屿醒了,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感到口渴。旁边的桌上照例放着一杯水, 紫月的光线照到室内, 和平常相比一切都没什么不同。
他在床上呆坐数秒,昏迷之前断续的记忆涌入大脑,还没有整理出个头绪, 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机械运作声。
萧临屿翻身下床,踩着拖鞋循声走去,一直走到和卧室距离最远的房间,噪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他推开房门,被自己所见的景象惊呆了——谢嘉恕躺在卵型的治疗舱里,高能级治疗液发出幽蓝色的微光, 倒计时还剩下整整……57小时?!
哥哥你是想死在里面还是怎样……萧临屿很快从外面打开了舱门,治疗液自动消褪后, 他解开谢嘉恕的湿衣服,把人拖到床上,担忧地用监测仪查看生命指数。
所幸没有生命危险,唯独一项指标不正常。
alha信息素活跃度……
破表。
萧临屿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检测结果,它只能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alha的发情期。
萧临屿把手掌放在谢嘉恕的胸口, 感觉到alha心脏强有力的跳动。治疗液的长时间浸泡让男人的身体表面温度降到极低, 但在高浓度alha信息素的催动下, 体温正在迅速回升。当上升到三十五度时, 他就会逐渐恢复意识。
一个恢复意识的, 发情期的alha么?
萧临屿凝视着他英俊的脸,闭着眼睛的谢嘉恕看起来那么沉静,湿哒哒的发丝黏在额前,柔和了他过于刚毅的线条。现在的哥哥看起来像个美好的玩偶。
“你曾经送给我那么多东西。”萧临屿喃喃着把脸贴在他凉丝丝的胸口,对着心脏说道,“你把我多看一眼的东西全都送给我啦,如果我一直、一直、一直看着你的话,可以把自己也送给我吗?哥哥……”
他张开双臂,紧紧贴着alha,火热的身体纠缠着冰凉的那具,直到温度逐渐等同。
监测仪发出“嘀——”一声轻响,昭示着alha的意识彻底苏醒。萧临屿急急抬起眼想看清,但他甚至没有看到alha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没有看到深灰色的眼瞳中透露出的一点暗金色——
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牢牢地禁锢了怀中的oga,清醒过来的alha受到信息素的驱使,绝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佳肴。
“……!”萧临屿一阵天旋地转,他被翻过来抵在那儿,alh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将他包围,那简直令人窒息因为——因为谢嘉恕从来就没有这样毫不遮拦地释放过自己的信息素!
原来他闻起来是这样……萧临屿迷迷糊糊地想着。
给予他全部的信赖和温柔。
可。
真痛啊。
oga迷蒙中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他的alha,但是一层薄薄的泪水遮住了他的视线,另一个人的汗水一滴滴落在他脸上,有一滴正正落在他唇边。他无意识地张开唇将它舔去,然后仰起头,一下一下地亲他。
够不到。痛。
萧临屿因为疼痛而颤抖,却不肯放弃寻找,直到alha把他抱起来,自下而上地亲吻。
“真好……哥哥,我们这样子真好。”就算他明知道此刻的谢嘉恕什么也听不见,萧临屿低低地一遍遍重复着,睫毛洇湿轻颤,用力地抱紧alha坚实的臂膀。
直到他昏过去,alha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
谢嘉恕睁开眼睛时,室内的空气自循环已经过滤掉了那些交缠的信息素合成物,清新而干爽。
不过,没有机器人管家的房屋是不可能自动换掉床单的,床单……
谢嘉恕猛地翻身坐起来,然后闷哼一声捂住脑袋,回忆的碎片一片一片复现,拼成完整的图景。
他眸色深黯,盯着身边缩在白色绒毛毯子里拱起的一团,熟悉的形状,清浅的奶香味。他当然知道是谁,却有些不敢再去碰他。
谢嘉恕喘了两口气,意识到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他轻轻掀开毯子,露出里面弓着背抱住膝盖沉沉睡去的oga。
……即便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他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斑驳的痕迹几乎布满了所有的部位,气味,印记,干涸的液体,就像呈堂罪证一样袒露着。
谢嘉恕注视了五秒钟,移开眼,重新用柔软的毯子将人包裹起来,抱到浴室去。
他那么轻手轻脚,生怕把人弄疼弄醒了,脑子里沸腾地转着无数个念头——
我可真该死,我怎么能把他弄成这个样子。
更变态的是,竟然因为他身上全是自己弄出来的痕迹而如此兴奋……
那些痕迹就像在宣布所有权,极大的满足了他的占有欲。
他一定累极了,谢嘉恕注视着躺在浴缸中的人,被温水浸泡着,仍然没有醒来,反而是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
oga湿黑的发梢在水里散开,上升的水蒸气熏得脸颊泛红,唇却是肿的,还有被咬出来的伤口。
我是怎么控制住不咬他的?谢嘉恕简直为自己好到可怕的自制力而震惊。萧临屿全身都是伤,但颈后的腺体却完好无损,他身上属于自己的味道在流动的热水中正在渐渐散去,并没有显示出被彻底标记的信号。
他苦笑着移开眼,打开水阀给自己冲澡。
萧临屿垂在浴缸边缘的指尖动了动,慢慢收回来,眼睛慢慢聚焦,他撑着身体坐起来,望向谢嘉恕。
谢嘉恕背对着他,完美的脊背上有几道长长的白痕,水珠在他肩背上撞散,顺着腰腹一路流下来,汇聚到地面。
萧临屿张了张嘴,嗓子发疼,哑声道:“……”
没有声音。
他不可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
“……”
他竟然一个音也发不出来了……萧临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有多疼,喉咙有多干。他注视着转过身面向自己的谢嘉恕,突然意识到发不出声音来是为了什么,于是整个人都开始冒热气。
谢嘉恕见他醒了,便关了水阀,擦干身上的水珠,走过来蹲下身。
“……”alha一时竟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他拿过放在一边的水杯,把吸管贴在oga的唇边,“先喝点水。”
萧临屿也是渴得狠了,咬住吸管就用力吸了一大口——然后他疼得流出了眼泪。
“嘶……”
天杀的,为什么连舌头上都有伤口?
泪眼汪汪的萧临屿成功地让自觉罪孽深重的谢嘉恕把自己的罪状记录本从200页加厚了一倍,这辈子大概是没可能赎清了。
——alha通常会在oga的发情期照顾自己的伴侣,充足的食物、水当然是最基本的,而alha因为极少出现发情期,根本没人会去教导oga们在alha发情的时候该怎么做——事实上生理机能使然,就算教了他们也不可能做得了什么。
而他,谢嘉恕,不仅没有照顾好自己最珍视的人,还把人搞成了这个样子。
喝下了很多水的萧临屿试着说话,然而他的嗓子伤得太狠,暂时还是恢复不好。
“别强行用嗓子。”谢嘉恕将人从浴缸里捞起来,用浴巾把萧临屿裹住,又准备原样把人抱回卧室去。
萧临屿在他怀里扑腾了两下,眼巴巴看着他,用口型说:“让我自己走。”
“你能走?”谢嘉恕语气怀疑地稍稍放低了一点,让萧临屿的脚触碰到地板。萧临屿试着用力,然后投降了。
……他真走不了。
……他竟然真的走不了。
……
……
……
直到回到床上,萧临屿还在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