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终止, 请跟随卫兵有序疏散……舞会终止……”
在得知供能已经完全无法恢复后, 皇帝不得不在亲卫队的护送下先行离开。外面的无数机器人守卫也因离奇的不知名原因失去了所有动力,仅剩下数十名卫兵手里举着从三公里外的皇家博物馆里翻出来的灯笼, 照亮了漆黑一片的路面。
“请跟我走。”卫兵手里提着灯笼, 谢嘉恕和萧临屿随着人群跟在后面向门口挪去。看着卫兵手里的灯笼, 谢嘉恕有种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这次穿到了古代的错觉。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会使用灯笼?”
卫兵擦了把汗, 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我说,原来这叫灯笼吗——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至少十公里内所有的能源都不能用了,通讯设备无法使用,也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只有这个还能点亮……”
帝都卫星同轨道上, 一艘隐形微型飞船正在巡航, 它和卫星相隔不远, 帝国的侦查系统竟然完全忽略了它的存在。
帝都地表,奥尔德赛琳宫殿台阶上,悄无声息地站着两个不属于这里的人。那是两位boss, 棕发的被强拆机甲的维克多,金发的群啪教主亚索。
维克多手里捧着一个小金属盒,极小却极沉,他烦躁地又看了几眼, 把东西收了起来。
“哦啦哦啦, 又失败了呀。”亚索在一边说着风凉话, 眼睛却一直盯着宫殿的安全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维克多显然很不忿他的语气,但也拿他没有办法:“至少我成功了一半!”
“用你仅有的全部矿石来启动超级装置,却仅仅毁掉了五座城市的能源核,恕我直言,我真看不出来这算得上成功。和张三接近完美的成果比起来,你这个……还真是不行啊。”亚索嫌弃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趁着他们的武器暂时无法启动杀掉皇帝还是抢走矿石?”
亚索笑眯眯补充道:“我是都无所谓啦,把那帮贵族留给我就好,alha和oga我都要,正好可以帮你制造恐慌。”
“我的目标是矿石。”维克多厌恶地说,“你想怎么玩随你——皇帝暂时不能动,我想让这个政体从内部慢慢瓦解,而不是把整个帝国变成无政府状态。”
“随便你。”亚索无所谓道,“我就搞不懂你们这些有政治理想的人……去吧,找你的矿石去吧,线报说就在这座宫殿里。”
安全门被打开,在黑暗中待了十几分钟的人们终于看到了帝都星紫色的月光,但他们看不见宫殿外广场中央上空悬停着的一艘直径约十米的中号飞行器。
这些初次回归原始时代的人们,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在没有现代武器保护的情况下,这座都城此时比任何一个边境荒星还要危险。
谢嘉恕揽着萧临屿的肩膀走在他身后,突然萧临屿的脚步停了一下。
“怎么?”他敏感问。
“刚才好像……”萧临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像是什么虫子扇动着翅膀飞过掀起一阵微凉的风,他下意识躲闪了一下,但那虫子并没有离去,而是徘徊在身旁,因为还是能听见扇动翅膀的细微声音。
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哥,你看见虫子了吗?”
谢嘉恕耳朵动了动,眼睛扫过萧临屿的发顶,从他发隙捕捉下一粒……
萤火虫。
那是淡紫色的,帝都很常见的一种萤火虫,在他掌心微弱地挣扎,谢嘉恕凝视着这只虫子,终于意识到它与普通的萤火虫有什么不同——刺,它有刺。
闪电般将那只虫子碾死,谢嘉恕一把搂住摇摇欲坠的萧临屿,又惊又怒:“怎么回事?!”
“‘潜望号’上……”萧临屿眼睛快睁不开了,“一样的,迷药,但是……”这次的剂量更足,他已经站不住了,话也说不出来,勉强借着哥哥支撑着身体,仅存的一点力量挥开向谢嘉恕飞来的几只萤火虫,“放下……小心……”
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谢嘉恕心脏突突乱跳,血流汨汨鼓动,他抱着昏过去的萧临屿,一刹那甚至感觉自己回到了战场上,那种熟悉的杀意有一瞬席卷了他的神智。
他蓦地回过头看去,只见偌大的广场上,数百名皇家舞会的参与者几乎已经全部倒下,仅剩的几个都是发现了虫子、正在疯狂闪避的alha。但那些虫子似乎有基因识别功能,针对体质级别给予每个人不同的剂量,直到他们晕过去为止——
谢嘉恕脑海里飞快闪过一幕幕画面。
迷药,潜望号,红毛,黑色小铁片,通讯仪里的□□画面。
蓝色、红色的同款铁片,仙女座b1星的地下城,黑市。
恐怖袭击、oga失踪、新型武器危机……
一定,一定有某种联系。
一只萤火虫飞到谢嘉恕的手背上,闪烁着淡紫色的光彩,谢嘉恕漠然伸手碾死。
他的手上也留下了一个针孔,检测到已经注入药剂的萤火虫没有再攻击这个已经中招的对象。
全程不到五分钟,广场上倒下了一大片躯体,叠着挨着。
“噢呀。”
金发的oga慢慢从空气里现身,一步步走下飞行器的台阶,带着愉悦的口吻自言自语道:“平素威风八面的贵族们,睡着了还挺可爱的嘛。”
亚索环视一周,注意到宫殿台阶前仍然站在那里的最后一个alha,吃惊地走了过来。
“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倒下,是我计算失误,还是你体质太强?”亚索暗暗心惊,却又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那我更不能错过你啦,带你回天堂好不好?”
他注视着面前已然站着的alha,表情慢慢变得微妙:“是你。”
萧临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在了地面上,和其他随便什么人躺在一起,侧躺,头发遮住脸。
亚索盯着面前的alha,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极强的自信最终盖过了不安,他摇了摇手指:“五秒钟后,你总该倒下了。”
“五,四,三——”
亚索边数着数边向谢嘉恕走去,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亮光,一直到他走到只剩一步之遥时——
谢嘉恕终于是支撑不住,闭上眼睛,慢慢坐倒在地上。
亚索心里一松,他弯下腰随意地伸出手抬起alha的下颌,欣赏了一番。
“即使只从外貌来看也是最赏心悦目的一档呢,有些舍不得拿你做实验了,不如来当我的仆人吧?”亚索的手背轻轻划过alha的脸,“怎么……”
“样”字还未说出口,一只手猛地死死钳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怎么也不像中了最高剂量迷药的人。谢嘉恕另一只手更迅速地掐住了亚索的咽喉,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亚索眼前一阵金星,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神情诉说了极度的痛苦与不可置信,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声音。
“想召唤你的机甲?”谢嘉恕扣着他喉咙的手指收得更紧,眼神像看一个死人,“想多了。”
亚索抬起眼,眼睁睁看着男人把他手腕上铮铮颤动、却无法完成变形的简态机甲一点点拆了下来,握在手心。
不可能,亚索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机甲、机甲背叛了主人。
n bs “你到底是……”
“老实点。”谢嘉恕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能醒?”
“明、明……”
“除了迷药,别的成分?”
“没、没有……”亚索艰难地回答着,他人生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窝囊。
谢嘉恕待还要问,亚索的眼睛里倒映出一丛冷光,他下意识矮身一闪,仍扣着金发oga的一只手腕,另只手上多了那只从亚索手腕上撸下来的手环,手环急速变形成长刀,格开偷袭者的一击——
“快……走!”亚索冲维克多咆哮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这句话却激怒了维克多,他已经认出来眼前这个alha就是害他丢脸丢到全银河的那人。
“小子——”维克多怒吼,“你拆了我的机甲——”
亚索忍无可忍:“所以我说赶紧走——!!”你当时打不过他现在就能打得过了?这家伙是个bug!
他能活动的那只手掏出针管,毫不犹豫将整支注射剂全部推入谢嘉恕的血管。
谢嘉恕上臂一痛,他躲过维克多的攻击拔下手臂上的注射器,同时亚索挣脱了束缚,和维克多同时消失。
下一秒,隐形飞行器上探出来一个金色的脑袋,缓过来的亚索冲谢嘉恕喊道:“迷药不管用,试试别的如何?”
谢嘉恕脸色铁青,他握住那只针管,将它正面朝上。
借着帝都上空紫色月亮的微弱光线,他深灰色的眼瞳凝视着针管上的标签。
“alha用7型rrr级催化剂”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明白了这是什么。
alha的□□……
那人赌对了,这大概是他唯一没有训练出免疫性的药物。
发作的速度远比谢嘉恕想象的要快,他丢下那个空的针管,拇指死死摁住要炸开的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神智急速衰减。
也许用不着几分钟他就会变成一头蒙昧的野兽,也许他会在那期间恬不知耻地就在旷野犯下残酷的罪行,足以让他醒来后死一万次。
这里周遭有至少十余个昏迷状态的oga。
我得离他们远一点,alha用最后的清明想到。
但是弟弟呢?
弟弟。
野兽记住了这个念头,但他已经分辨不清任何人的脸。
紫色的月光下。
alha从人堆里翻出一个又一个oga,贴在他们的脖子上嗅。
那些都是未曾标记的oga,散发着对发情期的alha致命诱惑的馨香。
他不耐烦地把他们都丢在一边。
我只要我的那个,我的那个在哪里?
直到他扒拉开一具alha臭烘烘的躯体,把那倒霉的alha像扔面口袋一样扔到一边。
这样被丢开的人还有很多。
他捉住侧躺在地上那个oga的肩膀,小心地贴在颈后的腺体上嗅了一会儿。
啊,找到了。
alha认真拨开小oga遮住眼睛的黑色碎发,在他额上轻轻吻了吻。
我们回家吧。
月光下,alha的影子拖得很长,他的影子像一头野兽。
被他负在肩上的oga平静均匀地呼吸着,他在梦里都感觉那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