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兄弟,怎么结婚?】
萧铭拿眼扫了一圈聚在门口的众人, 又看到萧锦程一个人在屋里, 瞬间脑补出自家大哥被围攻的画面, 立刻跑过去,挡在萧锦程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干嘛跑来我家砸东西!”
众人无语,还真不是我们砸的。
蓝希挣开江帆的手, 也跑到萧锦程身边, 做出保护的姿态。
看着小伴侣愤愤的目光, 江帆一阵头疼, 不是在说他的身世吗,怎么冷不丁谈起了蓝家的旧事?
小蓝鸟“啾啾”地叫着,和蓝希打招呼。
蓝希刚刚看到他变身,知道他是阿木达,感激地碰碰他的翅膀,“谢谢你帮我哥。”
“啾~”阿木达竖起羽冠, 恭敬地垂下头。
小蓝鸟清脆的啼叫有清神净气的力量,萧锦程恢复过来,向众人说了声抱歉。
“不怪你。”蓝希毫不犹豫地站到哥哥这边, “我也很生气,想杀掉二叔。”
萧铭不解,“萧一德又做啥事了?我就说了那货不是什么好东西!”
出于同仇敌忾的心理, 蓝希对他态度好了很多,甚至愿意凑到他耳边窃窃私语,“回头跟你说。”
“哦哦!”萧铭郑重地点点头。
看着身旁的两个弟弟, 又看看不远处的江帆,萧锦程定了定神——他还有仇没有报,他还有亲人要保护,不能就这样垮掉。
“蓝伯,请客人们去二楼。”
管家先生很快出现,亲自带着大家上到二楼,又从容地下来,叫人把客厅收拾一新。
二楼有间阳光房,设计风格简洁舒适,偏向和风,原本是给小兽崽玩耍的地方,这还是第一次用来待客。
萧锦程平复好心情,恢复了以往八风不动的模样。这次,他没有假手于人,而是亲自说起了后面的事。
蓝女士车祸重伤,奄奄一息,肚子里的孩子不足一个月,确切说,还只是一个受精卵。
蓝老先生尊重女儿的遗愿,把孩子取出来,送到一个可靠的代孕机构,经过层层筛选,看中了江家夫妻。
江父江母都是孤儿,性格温和,喜欢孩子。两个人从小学戏,吃得了苦,又在当地小有名气,收入不错,可以给孩子提供简单、富贵的生活。
蓝老先生并不知道十年后他们会飞机失事,江帆会成为孤儿,即便蓝麒生前算到了,安排黑二出面帮忙,却也没想到江帆上辈子会把那个放着电话卡的皮夹扔掉。
萧锦程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亲弟弟,上辈子没来得及见面就被萧一德叫人打死了。
萧铭傻了,“老大,你你你、你在开玩笑吧,江帆是蓝妈妈的孩子?”
蓝希一点都不怀疑哥哥的话,反而很高兴,“帆帆是哥哥的弟弟!”好亲好亲呀!
他是萧锦程的弟弟?同父同母、亲生的?江帆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是不是搞错了?”
此时此刻,这间小小的和室里坐的是华国最顶尖的人,有最富有的,有武力值最高的,也有权势滔天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江帆身上。
郭局长拿出蓝麒年轻时的照片,递给他,“你还记得自己车祸前的长相吧?”
江帆低头看向照片中的那个人,不由愣住。
车祸前,他脸上没有钢板,五官也不像现在这样硬朗,不就是照片中的样子吗?
如果不是对方穿着军装、眼角有一颗明显的泪痣,江帆险些以为那就是他自己。
萧锦程叫管家取来蓝老爷子的旧照,黑白底色,像素不高,年轻的五官和江帆有八分像。
“这是母亲的。”萧锦程又打开皮夹,里面有一张两寸大的小像,是一个笑容温和的女子。
江帆扭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微长的眼尾,唇线的弧度,眉眼间的韵味,想说不是一家人都难。
他突然慌了,头脑中乱成一团,“对不起,给我一些时间,我……”
此时此刻,江帆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实际却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逃避似的站起来,走出这间屋子——明明是温馨的布置,他却觉得压抑,整间别墅都让他压抑。
蓝希想要跟着他,被萧铭拦住,“让他自己待会儿,他需要好好想想。”
蓝希咬着嘴,眼中满是担忧。
萧锦程的视线同样追随着江帆。
终于说出来了,心里却没觉得轻松半分,反而是更深切的自责,还有无力。
他有再多的钱,却买不来弟弟的承认和原谅。
“啾啾~”
小蓝鸟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用鸟喙轻轻啄了啄他的脸。
萧锦程把他拢到手里,不甚熟练地抚了抚羽毛,“谢谢。”
“啾~”
萧锦程黑脸,“不可能。”
“啾!”小蓝鸟用力啄了他一下,张开翅膀飞到了衣架上。
萧铭很快从震惊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注意力被小蓝鸟吸引,“老大,你养鸟了?”
“没有。”
萧铭撇撇嘴,一定是不想让我碰,才故意这样说!
墨墨年纪小,早就窝在温女士怀里睡着了。
温女士看着窗外的梧桐树,怔怔地出着神。
其余人看看萧锦程,又看看蓝希,现看看小蓝鸟,然后回到小黑狗身上,不约而同地想到——特管局的春天,要来了。
***
江帆出了别墅,本能地往空旷的地方走。
河岸,高地,远山,他嫌走得太慢,忍不住跑了起来,他的腿修长有力,弹跳能力也异于常人,他迈开步子,一跃数米,越来越快。
看着急速后退的树木,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瞥见远处纤毫毕现的石块、草茎,江帆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确不是普通人。
这一切都源于他的血脉,和萧锦程一样的、属于蓝家的血脉。
江帆跑到山顶,站在最高的位置,俯看着下面细长的像是一条蛇般的盘山路、低矮小巧好似玩具一样别墅,不由地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如果他是蓝家的孩子,是萧锦程的弟弟,会因为一场车祸就改变命运吗?会给不了枕边人安全感吗?会被活活打死吗?
仇恨。
悲哀。
江帆闭起眼,任由山风吹着他的身体,摇摇欲坠。
“帆帆……”
耳边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江帆睁开眼,看到一个小不点,扶着树干和草叶,跌跌撞撞地往上爬。
是他的希希。
他的伴侣,他的亲人,他人生中最温暖的所在,不会因为籍籍无名而丢掉,也不会因为穷困潦倒而失去。
他遇到蓝希的时候,原本就什么都没有。是因为有了他,他才有了一切。
不管他是谁的儿子、谁的弟弟,他所珍视的,始终如一。
江帆对着高山长河,缓缓地舒了口气,继而迈开大步,去迎接、去拥抱他挚爱的伴侣。
两个人回到别墅的时候,客人已经走了。
萧锦程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语气平淡地说:“车坏了,你一个人回去不方便,今天留下来休息一晚,明天一起去Q市扫墓。”
显而易见的借口,江帆却不忍心拒绝,尤其当蓝希紧紧地搂着他的胳膊,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
江帆点了点头,“那就……打扰了。”
萧锦程轻轻嗯了一声,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江帆却觉得,他似乎很高兴。
晚饭依旧很丰盛,每个人喜欢吃的菜都有。
只是气氛有点怪,就连一向话唠的萧铭都闷着脑袋不吱声。
只有蓝希忙忙碌碌地为江帆夹菜、盛汤,模样小心翼翼,生怕他不开心似的。
江帆按住他的手,低声说:“希希,别这样,我自己来就好。”
蓝希抬起眼睛,讨好地看着他。
江帆暗自叹了口气,捧着伴侣微鼓的小脸,浅浅地亲了一口,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蓝希抿着嘴,偷偷地笑了一会儿,这才彻底放睛心。
萧锦程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萧铭扎着脑袋扒饭,啥都不说。
吃过饭,蓝希拉着江帆回了自己的房间。
萧锦程照例去了书房,萧铭也摇摇晃晃上了三楼。
江帆洗过澡,正抱着毛绒绒擦毛毛,就听到了重重的敲门声。
“请进”二字还没说出口,萧铭就大大咧咧地晃了进来,手里提出一把木吉他。
“呐,这是老大给我买的第一个乐器,现在是你的了。”
“既然是大哥给你的,我怎么好收?”更何况还是第一把乐器,有更多的意义在里面。
江帆笑笑,递给他一个座垫。
“给你你就拿着呗,就当是我替老大弥补你的童年了。”萧铭不由分说地塞到他怀里,盘着腿坐下,“指不定老大想送的就是你呢!”
蓝希被压到毛,“嗷嗷”叫着,怒视萧铭。
萧铭冲他做了个鬼脸,那样子就像在逗小孩。
蓝希气鼓鼓地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江帆把小毛团往怀里拢了拢,去看那把木吉他。
面板是纹理细密的德国云杉,背板和侧板看样子像是巴西玫瑰木,指板和琴码是黑檀,琴颈是西洋杉,最亮想的还是品丝,从光泽和柔软度来看,应该是高纯度的雪花银。
类似的吉他江帆只在大学老师那里见过,价格昂贵,萧铭这把只高不低。
萧锦程对待亲人的确很好。
就连萧一德暗地里在财务上做手脚,萧锦程不可能不知道,他却因着那层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铭盘着腿,夸张地叹了口气,“别看老大外表冷冰冰,实际是最希望所有人都好的那一个。”
他伸出手,贱兮兮地扯了扯蓝希的尾巴,惹得蓝希露出小尖牙。
“你看,小白毛能无忧无虑,二十多了还像个小孩子,我能尽情地玩音乐,不用鸟那些刁钻古怪的投资商,还不是因为有老大在后面撑着?”
江帆面上扯出一个笑,表情却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萧铭是来做说客的。
“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每天只睡三个小时……连我他都不怪,怎么会亏待你?”
萧铭瞄了他一眼,语重心长。
“反正你也是要进这个家的,以弟婿的身份和以弟弟的身份又有什么区别呢?你答应下来,让大哥高兴高兴嘛!”
蓝希也仰起小脑袋,期待地看着江帆。
江帆无意识地顺着蓝希软软的背毛,没吭声。
他不是非要撑着不答应,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让他突然放弃原本的亲情,和萧锦程亲如兄弟,想想就不可能。更何况,他心里不是没有结。
萧铭盯着他,突然转变了画风,“你居然是老大的亲弟弟?我的天,想想就神奇!”
“老大那么聪明,你怎么看上去有点emmm……”萧铭哈哈一笑,自认为体贴地安慰道,“傻点也好,傻点活得没那么累,聪明人都累!”
“嗷!”帆帆才不傻,你最傻!
萧铭指了指蓝希,“你看,老大对你多好,小宠物都舍得让你养,我连碰一下都不行。”
说着就要去戳肉肉的毛屁股。
蓝希被他得逞了一次,这回时刻警惕着,萧铭的手指刚伸过去,他就立即露出尖尖的牙齿,一下子咬住。
萧铭瞪大眼睛,夸张地大叫:“嘿,小崽子,还学会咬人了!”
“嗷!”咬的不是人!
萧铭趁机把手抽回去。
蓝希从江帆怀里跳下去,追着他满屋子跑。
看着兄弟两个打打闹闹的场面,江帆不由地笑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上辈子错在了哪里——不主动,没追求,自我放弃,活该错过了这一切。
萧铭扒着门边,对江帆说了最后一句话,“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和希希也算是兄弟了,怎么领结婚证?”
江帆愣住。
小兽崽毛都炸了起来——不能结婚,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是不是压力太大,发烧了???头晕,骨头疼……依然在坚强地码二更,只检查了一遍,如果有错别字,请宝宝们多包涵!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