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要从几日前开始讲起……
那日, 是怡云郡主“百里幺”来到大晋的第二天。
百里幺自小便生个跳脱的性子, 喜欢新奇的玩意儿, 心性单纯,也因着自小身份尊贵, 走哪儿都有侍从跟着,又因家父是王爷,在燕国都城也没有人敢欺负她,她便不知出门在外人心之险恶。
来大晋的一路风尘,只能在马车里呆着, 这可把她憋坏了。
于是她也不顾百里烜的命令, 只身一人偷跑出驿馆,来到街上闲逛了起来。
因她生着一副好相貌, 又穿着别国服饰, 这一上街自然便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不少贵公子上前搭讪, 可她眼高于顶, 岂能看上他们, 连理都不理。
随后容王一狗腿之子, 仗着自己爹爹是容王跟前的红人,向来张扬跋扈惯了, 见她风姿, 也没有注意她的打扮,便上前调戏。
百里幺见那纨绔子对自己动手动脚,她一国郡主何曾受得如此欺辱,小暴脾气一上来, 反手就给了那纨绔子一巴掌。
那纨绔子也是一个暴脾气的主,见她不识好歹,便要强抢她回府。
恰巧,林熙出门替魏殊办事,遇此情况也没有询问她的身份,只是随手相救,却没想到人家姑娘上心了。
随后在皇家宫宴之时,她无意中见到林熙出现在了魏殊身旁,经过多方打听后,才得知了他的身份。
可谁知这时,晋国皇上竟然把她指婚给了锦王。
她可是亲眼看见,晚宴上,锦王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太子妃身上。
再加上,先前也听说过了他的断袖名声,自然对他生不起好感。
何况这人,面上一直带笑,眉宇神情之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精明,让人生不起好感,她一眼看到便不喜欢,自然不想嫁给他。
况且,她又心有所属。
她是个执拗性子,认定一人就不会变。于是回驿馆后,她便对着百里烜以死相逼,求他为自己做主。
她不信,从小疼她疼到大的表兄,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随意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
果然事情与她料想的一样,她的表兄还是那个疼自己的表兄。
见她以死相逼,登时便劝慰她,说让她放心绝不会让她嫁给那个混账锦王,还道过几日有一出好戏让她看。
过了几日,果然那锦王入狱了,她心里一喜,就想着去见晋国皇上,求他另赐婚约。却被表兄阻拦了,他称还不是时候。
再过了几天,容王一家都被灭了,连曾经欺凌自己的那个纨绔子一家也受了牵连,发配了边疆。
百里幺趁着此时,兄长同意,才求见了晋国皇上。
魏彦本就念在险些让她入了火坑,而耿耿于怀,此时面对她的求亲,他自然答应了下来。
何况此时皇家适龄的皇子,本就无人,他本就愁这一桩亲事,既然是魏殊身边的人,那自然是能信得过的。
于是他便颁布指令,将大燕怡云郡主许配给林统领为妻,为了不委屈郡主,他还把林熙封为了骠骑将军,赐予将军府。
在来日伐许之时,若能立得军功,便再加升两品,赐予爵位。
圣旨下来时,林熙整个人都懵了。
丝毫不知,是当日自己的无意之举,给自己平白捡了个媳妇儿。
直到后来掀开了盖头,他才觉得这是天意。
众人都十分为他高兴。
就这么的,怡云郡主如愿以偿的嫁入了将军府。
皇上为其二人大摆宴席,祝二人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
先前皇上一直不明白,容王为何对百里烜下此狠手。毕竟在他看来,百里烜一直都是他的倚仗。
随后这件事,根据刑部搜查到的证据,才有了结果。
原来不日前,容王早在暗中偷偷联系了许国君王,并且与齐国君王也有偷偷联络,显然其居心不良。
意图谋反之名坐实,在史官笔下,容王已然成了一大佞臣。
只是众人都不知道的是,那日被迫招供的百毒门囚犯,也就是叫容王彻底无法翻身之人,早被人偷梁换柱救了出来。
此时,他正在太子府一片盛开的蔷薇花别院内,与沈愿言笑晏晏,品茶对诗。
不多时,长相宛如蔷薇花的男子,端上最后一份菜肴与酒盏,坐到了他一旁。
他把头自然的靠在了男子肩上,面上是一个极淡却使人心魂荡漾的笑。
一旁的沈愿倒了一杯酒,打趣道:“诶诶诶,你俩这光天化日的秀恩爱,过分了啊。想好了之后用什么身份活吗?”
他闻言立马坐起身,一把按住了他手上的酒壶:“公子能喝酒吗?”
“能……”沈愿眼睑微微垂了垂。
若是不能喝,以后他该怎么自我麻醉啊?
况且他自从和沈言之合二为一后,身体的体质就变了,早就不是以前那一副沾一滴酒,便到处耍酒疯的人了。
“可……”
沈愿摆手打断了他:“飞机兄你咋这么啰嗦呢?我问你话呢。”
说着把他的手起开,拿起酒盏入了口,轻舒出了一口气。
斐济看了看他,也叹了口气,换了换语气道:“我不想参与之后的纷争,但若公子有何事,须要斐济帮忙,我必当万死不辞。”
“诶……你可不能死,你若是死了,冬蔷怎么办?他不得杀了我,是不是?”
说罢,他望向斐济身旁的男子。
冬蔷笑了笑,起身拱手道:“臣不敢。”
“不敢,而不是不想。”
沈愿又喝了一盏酒,向冬蔷叩叩手让他坐下,接着又倒了一杯,“你俩呀,就好好过日子吧。哎……这种平静的太平何其不易啊。不过……要是你俩想隐姓埋名远离这喧嚣乱世,那我也无异议。”
斐济当即否决:“不!我们不走。”
自从他那晚在容王府,见到深受重伤前来探取情报的冬蔷后,他便没想到日后还有太平日子。
除非主子有太平日子,那他们自然太平,否则绝不会苟活于世,独享太平。
他绝不会忘却二人对他的再造之恩,是太子与太子妃救了他的性命,是太子与太子妃不计前嫌收留他,此等恩惠,他岂能不还?
如今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二人给的,衣食住行,何其不畅快,身份地位,何人再质疑?
还有他身边的爱人,虽然前些日子他为此受到一少年为难,不过那件事也很快被解决了。
此等恩情在前,他断不会做出背主之事。
沈愿自然知晓他的心思,便挑了挑眉道:“好吧,那你们就留在这儿吧。不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
说罢,不顾斐济的阻拦,又喝了一杯酒。
斐济也只能叹了口气,应承了下来,给冬蔷使了使眼色。
冬蔷秒懂,便起身称去净房,不见了踪影。
不多时,魏殊便被他请了过来,看着面前喝的烂醉如泥的沈愿,不由得揉了揉额头。
一路上,沈愿不断的说胡话,但有两句他听得清清楚楚。
一句是:魏殊我真的好爱你。
一句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一刻都没停下过爱你。
不日后,百里烜便动身回了朝,临走之时,沈愿私下与他偷偷见了面。
魏殊便那么偷偷跟踪,在二人所交谈的茶楼隔壁找了一间隔间,悄悄等候,待二人走后,才偷偷露面。
不论阿愿此举到底意欲何为,他都相信那日他说的话,可终归有一些不放心。
他明白无论前面等待他的是刀山火海,还是青田花野,他都已经泥足深陷了。
*
百里烜回朝之前,许国的军队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先是小打小闹般,易容成燕国军队不断骚扰大晋边城,再是混做燕国细作进城烧杀抢掠,企图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
可显然他们低估了两国之间的信任。
百里烜甫一回京,便修书一封命人送至大晋皇宫,撇清当害关系,顺便表表忠心,愿先行代兵伐许。
魏彦这边很是受用。
大战就此一触即发。
林熙被命为先锋将军,带着慕晗与司祺等人奔赴战场。
临走之时,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亲自到城门外为他们送行。
一个轩昂的“晋”字,被高高竖起,黑压压的军队紧随其后。
晋国军队就此踏上了征战之路。
岂料,许国之人阴险狡诈,边陲早有重兵等候,林熙等人虽早有防备,可怨在涉世未深,无作战经验,头战便吃了埋伏。
但很快便被前来支援的燕国军队救助。
百里烜御驾亲征,燕国士气大涨,许国军队不多日便被逼的节节败退。
就在几人把许国军队逼入城之时,匈龄与齐国救援的军队也到了。
延误了最快时机,显然再打下去吃亏的便是燕方,于是百里烜命人收兵,改日再战。
随后,五军交战了两月,大晋的捷报寥寥无几,军饷倒是费了不少。
晋军虽并未有太大的伤亡,但也废耗了不少物资。最关键的是,整整两个月,连人家一块边城的城门都没打进去,更何谈伤亡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其三国不仅精通兵法,还有人奇通奇门遁甲。让晋燕两国军队,愣是找不着豁口可砸。
他们不知道的是,不日前,大齐军队之中来了一位他们不曾料想之人。
此人不仅暗通阵法,还会一些巧门邪术,甚至能通过音律指挥作战。
而后,得到线报的沈愿得知此人入了军中之时,便独自进宫求见皇上,请求让他上战场。
魏彦又岂会让他如愿,当即驳回,让他知晓自己的身份,他是一国太子妃,岂能上战场。
沈愿却道,若是他不前去,大晋此次必败。
魏彦自是不信他。却没想到隔了几日传来的战报,却验证了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