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得更快了。
考完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 就是短暂的假期, 接着开始高三前的补课。
等楚喻从试卷堆里抬起头时, 发现烈日已经不再,因为几场秋雨,空气都凉爽起来。
李华也往窗外看,“不知道引凤山道观旁的那棵银杏树,叶子是不是已经黄了。”
方子期接了句, “我们还有机会出去秋游吗?没有,不可能, 别妄想。”
“学委,黑眼圈都快成你的标配了, 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好好睡一觉缓缓?”
楚喻伸了个懒腰, 又想起来, “对了, 刚刚我在听英语,老叶是不是进来过一趟, 说什么了?”
李华回答他的问题, “老叶说,明天九月一号,正式开学,要一起去学校的大礼堂,参加开学典礼。”
“都九月一号了?”
姿势一滞, 楚喻最近对日期都没什么知觉,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好快!”
方子期补充,“还有,晚自习改成班会,老叶主持。我猜测,老叶应该是又有新的诗作问世,忍不住要请我们鉴赏。”
楚喻手撑着下巴,“说实话,我觉得老叶写诗的水平真的高了不少。你们还记不记得,高二才开学,老叶那句,‘蛙鸣不绝田野间,蛤蟆跃起在窗前’,我当时还在想,这首诗写得可真有野趣!”
梦哥才打完篮球,拎着饮料瓶过来,正好听见这句,被勾起了回忆,“欸卧槽,校花你竟然还记得!你们不知道,当时老叶念完,我前桌坐的那个女生悄悄说,要是一天到晚窗户前都有蛤蟆蹦来跳去,她一定会尖叫二十四小时!然后她同桌表示,要是窗户前蹦的是牛蛙就还好,可以抓了红烧!”
“红烧牛蛙?这个主意很好啊!”
说着,楚喻往梦哥身后看,“咦,陆时呢,你们不是一起打篮球了吗,怎么没一起回来?”
“还真被陆神说准了,他说你肯定会问。”
梦哥用手扇着风,“回来的路上,碰见数学老师了,老师正愁一道题到底有多少种解法,见了陆神,就强行拉了壮丁。陆神现在在办公室,这大概是,独属于学神的忙碌?”
楚喻点点头,马上就坐不住了。
“这样啊。”他起身,“我出去透透风!”
李华开口,“翻译:我出去接陆神。”
被拆穿,楚喻也依然神情自若,“嗯,顺便接他。”
从教室后门出去,楚喻沿着走廊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地面上停着两只麻雀,楚喻刚一靠近,它们就反应灵敏地飞走了。
办公室在走廊尽头,楚喻没靠太近,就站在栏杆旁边等。
操场和主干道上,拉满了欢迎新生入学的红色横幅,据说校门口喷泉里立着的雕塑,也在前两天被擦洗了两遍。
不知道是哪位同学闲的没事情做,极为热心,还替雕塑做了一套衣服,连夜给穿了上去。
教导主任大清早的,刚一进校门,就被惊得以为自己生了幻觉。后来亲自动手,把辣眼睛的衣服解下来,并立了一块告示牌——禁止为雕塑穿衣!
发着呆,楚喻思维不知道散到多远去了,忽的听见门响,他转过身,就看见陆时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白衬衫在阳光下耀眼又明亮,袖子被挽在手肘,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黑色绳编手链。
陆时走近,站姿松散,眼里蕴着浅笑,“来接我?”
“没有啊,我出来透气的,一不小心走远了一点。”
楚喻莫名耳热,问陆时,“题做出来了吗,难不难?”
“不难,我跟老师一起,找到了七种解法。”陆时走在外侧,帮楚喻挡了挡阳光。
经过教室外面的走廊,楚喻突然想起,“有的人,曾经讨厌我,都不想跟我坐同桌!”
陆时接话,“有的人,现在喜欢你,都不想跟你分开一秒。”
他嗓音很轻,像掺着一杯清酒,有醉人的效果。
楚喻听完,忍不住偏开头笑起来。
到了晚自习,大家都在低声讨论,老叶开班会是为了什么事情。最后一致认为,肯定是老叶有了新诗作,迫不及待想跟他们分享。
于是,老叶进教室时,就发现全班同学,都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确定扣子没错扣,老叶忐忑开口,“同学们,你们这样的目光,让老师有点慌!”
梦哥抢答,“老师,我们都等您给我们念诗呢!”
老叶听笑了,“等诗啊?还真没写!这半个月,教研组天天开会,繁冗的会议磨灭了我写诗的热情,你们就别期待了。”
他喊道,“班长和学委过来,每位同学发一张。”
没一会儿,一张空白的彩色纸就放在了每个人面前。
老叶道,“明天九月一号,要去参加开学典礼和动员大会,这个我参加过好多遍了,没意思,所以这个晚自习,我们就用来开班会。不是说,干什么都要有仪式感吗,我们也搞搞仪式,让大家有点进入高三了的实感。”
班里有人好奇,“老师,那这个纸拿来干什么用?”
老叶自己也有一张,他捏在手里,摇了摇,“写写目标的大学或者分数,或者写写梦想,写写追逐的未来,都行,不命题,你们自己发挥!”
楚喻领到的是一张淡蓝色的纸,他从桌肚里盲找了一支笔出来,开始写。
“希望考上有陆时的学校。希望以后人生的每一天,都明亮。希望变成很厉害的人。”
写完,他转过头,去看陆时的,结果发现,纸面空白,陆时连笔都没有动。
“哥,你不写吗?”
陆时眉眼黑沉,透出些微的冷冽,却再没了郁气与躁戾。
课桌下,陆时又握了楚喻的手指,捏-揉把玩,回答,“因为目标、梦想,以及追逐的未来,都已经在我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