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适对时唤川的目光不感冒,他摸着肚子, 实在想不出来里面已经有一个胚胎。
他的眉心拧起, 对肚子里才一个月的孩子压根没什么父爱, 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有了孩子实在太过荒谬。
旁边的常清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对时唤川说:“要是我们都没发现,你就这么打算让他肚子大起来?”
常清察觉到了时唤川这番行为下更险恶的用心,男子受孕比不得女人,虽然可以提前吃药备孕, 但是月份一大,基本就不可能打掉, 只能生下来。
时唤川没吭声。
常清觉得心堵,时唤川人模狗样,一脸憨厚也变成了心机深沉和恶毒。
陆适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你就是打算等我肚子大起来后才告诉我真相, 想看我怎么气死,现在没得逞是不是觉得很可惜啊, 少了一个笑料。”
时妈妈开口:“唤川知道错了,况且我看他也是真心喜欢你………”
陆适翻了个白眼,“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他算哪根葱?还有, 你儿子是在犯罪, 我一个告一个准。”
他搞不清时唤川这种行为算什么犯罪,但唬人这么说总是没错的。
时妈妈:“………”
陆适也懒得和她说了,他安安静静地缩在沙发里,轻轻地抿着热茶, 没有再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怔和时父终于下来了。
他们俩的神色都很平静,也没什么笑意,当然,这个时候也不见得笑得出来。
时父将时唤川领了回去,临走前,时唤川还眼巴巴地看了看陆适一眼,说了一声“对不起”。
陆适懒懒地掀起眼皮,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白眼。
人都走了,陆怔在陆适面前坐下来,说:“今天晚了,明天带你去拿掉肚子里的玩意儿。”顿了顿,“你怎么想,别想着要留下来。”
陆适闹了这么久,也有些疲惫了,听到陆怔的话,嘟囔道:“我当然要打掉,真恶心,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陆怔没有说话,他也有些疲惫,太阳穴就像有电钻不停的钻动一样一突一突的疼。
常清问他:“这个事怎么解决?”
陆怔说:“我本来想先打断他的手脚,但时峥豁得出去,给了不少东西……”
常清见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呢…?”
陆怔捏了捏鼻梁,唇角勾起一个笑来,淡淡地说:“所以改主意了,打断他的两条腿就够了。”
陆适打了个颤,像看陌生人一样看陆怔的脸。
陆怔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声说:“这么看我做什么?你心疼那小子?”
陆适没吭声。
陆怔说:“要不是我时刻让人盯着你,你这肚子一大,这孩子就不能打了,你知不知道?”
陆适看了他一眼,喃喃道:“……我知道。”
陆怔语气淡淡地说:“我和你说过的话,你都当耳边风,我想管你,怎么管?你压根不听话,管你有用吗?”
陆适抖着唇反驳道:“你要是早告诉我时唤川喜欢男人,我肯定不会和他一块儿住。”
陆怔说:“得了,你又推锅,现在的问题是不是你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陆适没吭声。
陆怔声音平静地说:“我说这么多不是想责怪你,只希望你以后做什么都多个心眼。”
陆怔说完这些,便住了口,他让张妈给陆适做了个夜宵,督促着他吃完便让他回了房。
*
时唤川那边倒没有结束,他被人从背后套麻袋打了一顿,被打进了医院。
时妈妈捧着时唤川的手哭,他们都知道这是谁干的,也的确是他们没理,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你说你干什么招惹陆家那小子?”时妈妈哭得眼圈通红。
时唤川看着人高马大,此时躺在床上,反而显出了几分薄弱来,他皱着眉,说:“别哭了妈。”
时妈妈又气又伤心,“你这腿要是落下后遗症,我管他姓陆的如何,我还不信治不了他了。”
时唤川念的是军校,运动量很大,就算这腿断的不是那么彻底,也足够让他烦恼了。
“是我做错了,不要去闹。”时唤川知道陆适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心情也委实不好,对于自己的未来倒显得没那么关心了。
他与时妈妈说了这事,时妈妈气道:“你还想让他生下来?生下来我们老时家也不认,这算什么啊?你才几岁啊,就走这种歪门邪道,你想过你爸妈没有?”
时妈妈说:“你要是正常追求他,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偏偏走这种邪路,你别看我,我帮不了你,你爸也不会帮你。”
时唤川没说话,他看着还打着石膏的腿陷入了沉思。
*
陆适第二天就跟着陆怔去了医院。
陆适一开始对打掉孩子还没什么感觉,等到了医院,才真正恐慌起来。
“这个要怎么打?”陆适问医生。
医生说:“才一个月,吃药就行。”
陆适拿了药,脸色惨白地看向了陆怔。
陆怔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几分钟的事情。”
陆适难得静默下来,他吃了药,很快肚子就疼了起来,然后在厕所里排下了一堆血红色的东西。
那个画面估计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
陆怔带着脸色惨白的陆适从医院出来,不紧不慢地说:“就当拉屎,拉完就没事了。”
陆适有气无力地说:“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不知道多吓人。”
陆怔下意识想刺他几句,视线落到了他的脸色,皱了一下眉,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伸手给他拿了一条毯子盖上,“你吃的那些药现在停了就没什么影响,还有,回家住吧。”
陆适轻轻地“嗯”了一声。
陆怔说:“回来后不要和常清吵架。”
陆适这时候倒是说不出来有我没他这种话了,他顿了一下,有些烦躁地说:“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喜欢他?”
陆怔停顿了许久,才说:“你应该好好想想,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陆适说:“他害死了大哥。”
陆怔说:“你应该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陆适说:“反正你们都帮他说话。”
过了一会儿,狐疑地看向陆怔,“为什么你和他关系能这么好?”
陆怔反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关系好了?”
陆适有些愤懑地说:“我看你们倒是像一家人,我回来哪里又有我的立足之地。”
陆怔说:“那是你不肯回来,也能怪到他头上?”
陆适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算了,我勉强让他和我一块儿住吧。”
陆怔也有些疲惫,他看了陆适一眼,说:“你也该懂事了,今天这事希望是最后一次,别再犯蠢了。”
陆适没说话,他不自觉地摸着肚子,医生说他身体好,很快就能恢复,但这个时候肚子里少了什么东西的感觉也还格外浓重,叫人浑身都发毛。
太阴影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这种感觉。
陆适正式搬回了家,家里也更热闹了许多。
陆花已经和陆适和好了,带着他去看后面翻新种植的植株,“这个是白玫瑰,现在还没开花,这个是豌豆,还有这个,是韭菜!”
陆适花粉过敏,听陆花这么说,他皱起眉,叫道:“怎么还种起花来了。”
不远处的花房也填满了花花草草,花架也有了用武之地。
陆花哼哼道:“二哥说你不回来,我就让丁伯开始种花了。”
陆适气道:“你就没想过我回来是吧?”
陆花心虚道:“是啊,你说不回来说的那么坚决,我以为你能自力更生呢,没想到没几天就回来了。”
陆适:“……”
他心情不大好,问陆花:“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常清?”
陆花小声地跟他说:“你不要讨厌他了,他很好的,对我也很好。”
她说着,将之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陆适听得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了。
陆花总结道:“大家能聚在一起,都是缘分,三哥你对他总抱有偏见,他做什么你自然都觉得是错的,看人要客观一点,从细节发现美嘛。”
陆适嘴硬道:“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好的。”
陆花说:“他长得好。”
陆适:“………”
陆花眼珠子转了转,说:“你身体好了吗?不是要坐月子吗?”
陆适一想到这个就冒火,“坐个屁,没什么好坐的。”
他到底是男人,恢复得快,只是一天而已,他就没什么疼痛感了。
陆花叹了口气,说:“你好好养一养,现在人渣太多了,连男孩子都要骗,以后都长个心眼,你的脾气那么差,我都受不了你,怎么可能会有别人对你那么好,不求回报呢?”
陆适冷哼道:“你现在倒是训起我来了。”
陆花说:“我这是字字珠玑,金玉良言,三哥你要听劝,要吸取教训。”
陆适不耐烦地说:“行了,一个个的,现在都能训我了。”
陆花说:“那倒没有,你对清清不好,他都吓到了,都不敢往你面前凑。”
陆适听她一口一个清清,也是无语,以往坚定的对外抗敌变成了今日只有他在单机,搞得他都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真是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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