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回到了陆家。
陆轩不在了,生活还是得继续,从前的闲人陆怔变得忙碌了起来。
以前的陆轩,现在的陆怔,这个陆家的主人变成了他,常清几乎见不到陆怔。
陆怔不在,陆适和陆花两人倒是在的,他们俩都已经不去学校了。
常清没有见到陆适,倒是见过几次陆花,她的状态很不好,一看见他就跑,竟是一眼都不想看见他。
他应该习惯的,习惯陆适和陆花两个人的态度。
其实常清也大可不必呆在陆家,但是陆怔否定了他的想法,他说:“我和大哥没有分家,你不能走。”
常清便也只提过一次,就没有再提了。
傍晚时分,照常是常清一个人在餐厅吃饭。
这一桌子的菜一如既往的丰盛,常清一个人哪吃得完,他味同嚼蜡似的吃了点填了肚子,就放下了碗筷。
张妈又送过来一份汤,常清问她:“陆花和陆适吃了吗?”
张妈放下汤,擦了擦手,无奈道:“不肯吃,阿怔让我别管他们。”
陆怔比陆轩更绝情,一点包容弟妹的心思都没有,既然两个人闹绝食,那就让他们饿。
而他们到现在已经饿了有两天了,因为常清回来的缘故,他们在以这种方式抗议,但是现在看来,显然没什么效果,陆怔并不吃这一套。
常清捏紧筷子,又突然放了下来,他说:“我去叫他们下来吃饭。”
张妈擦了擦手,说:“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说着,她拿来了两个托盘,往里面放了些饭菜和即食的零食,跟着常清一块儿上了楼。
陆适两兄妹住在二楼的房间里,离得很近,这时候两人都是闭门不出的状态。
常清先敲响了陆花的卧室房门。
陆花当然是没有什么回应给他的,常清让张妈放下托盘,就那么站在外面对陆花说:“陆花,你是想饿死吗?”
陆花在里面没吭声。
常清说:“你以为你绝食有谁会在意吗?”
张妈扯了扯常清的手臂,常清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又扭头对着门接着说:“你要是饿死的话,我就放几天几夜的鞭炮,拉横幅挂大街普天同庆,这还不够,我再请人到你学校宣传一下你绝食的英勇事迹……”
大概这些话对于陆花来说杀伤力太强了,面前的房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陆花气势汹汹地说:“你这个恶毒的狐狸精,我早该揭穿你的真面目!”
常清扯了扯嘴唇,笑了一下,“这么有精神,看来没有饿出毛病来。”
陆花攥着小拳头,眼眶红红地瞪着她,大声说:“你真坏!我就知道你看不得我们好过!大哥一走,你就露出真面目了!”
常清看向张妈,露出点惊讶的表情来,说:“张妈,你怎么送饭来了?他们不会吃,你还送什么饭,白白浪费粮食,拿回去吧。”
张妈心领神会,她故作为难,“不吃饭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常清说:“他们年纪轻,身体好,饿几天不会有事的,拿回去。”
他说着,还露出笑来,一副“你饿死我高兴”的表情来,这一下子就触动了陆花的某根神经,她张牙舞爪地说:“张妈!!不准走!!”
张妈立即停住脚步,陆花的小胸脯重重地起伏着,“不准走,那些是我的。”
常清说:“你绝食了两天,现在就要放弃了?”
陆花恶狠狠地说:“你就是看不得我好,要是我不好了,你还不得高兴死!我不会如你的意!”
绝食这两天,二哥连问都没问她也是知道的,绝食对于二哥来说根本没用,她这时候也是强弩之末,撑不下去了。
而常清的话,让她换了个角度思考,她要是有什么事,狐狸精还不得高兴死?!
就像她不喜欢狐狸精一样,她也能感觉到狐狸精对她也是不喜欢的,这也正常,她瞧不起狐狸精,狐狸精也不喜欢自己,都只是相看两厌而已。
既然二哥对她和三哥绝食不为所动,那么常清住在家里也已经是定局了,她再继续绝食要真是饿死了,狐狸精怕真会和他说的那样放鞭炮庆祝,这也太叫人生气了!
陆花想到这里,马上就改变了注意,她大声地对张妈说:“那些是我的!我都要,给我!”
张妈故作为难地看了一眼常清,常清也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我还没吃饱,张妈,还有虫草花龙骨汤吗?”
张妈一边将托盘递给陆花,一边说:“有的,我来给你盛。”
常清没再去看陆花一眼,跟着张妈下去了。
陆花捧着托盘,眼眶仍然红红着,她小声嘀咕道:“大哥,你看看你的男老婆,他这么坏,你不在了,他一点都不伤心,还巴不得我绝食,他真的太坏了,大哥……”
斜对面陆适的房门打开了,“陆花!”
陆花看了陆适一眼,就要回房间,她现在没什么心情和陆适说话。
陆适说:“你就这样放弃了?不准吃!你要是吃了他才要高兴!”
陆花说:“我饿了,再饿下去就要饿死了。”
陆适充满怨气地说:“陆怔一定会赶走他,你就不能再坚持几天吗?”
“……”陆花眼泪流下来了,“再坚持几天我就真的饿死了。”
她抽泣着说:“我要是饿死了,那狐狸精一定会放鞭炮庆祝的,他就是这种坏蛋,他都要高兴死了,我听我同学说丈夫死了,妻子能分到遗产,他那么爱钱,可能都巴不得大哥不在,要是我们都出事,这个家就是他的天下了。”
陆适:“……”
过了许久,陆适愤愤地说:“我也要吃!”
一个托盘的食物没有多少,很快就被两个人吃了个干净,陆适饿了太久,本来没有进食倒也还能勉强忍受,一旦尝了食物的味道,那强忍的饥饿便和洪水猛兽一般喷涌而出。
吃完那小小的一托盘东西,陆适说:“吃都吃了,还绝什么食,不能让狐狸精看笑话,走,下去吃饭。”
陆花点头,擦了擦眼泪,说:“我去洗把脸,换一身衣服。”
陆适顿了一下,说:“我也去!”
没一会儿,两兄妹就收拾得整整齐齐地一块儿下了楼,见了张妈,就开口说:“我们要吃饭。”
张妈很惊讶,惊讶后便笑了起来,说:“好,我给你们热热菜。”
两兄妹的绝食计划正式破产,陆怔也是俩兄妹恢复正常的一周后才知道的。
这天陆怔有些时间,便回来吃个午饭,张妈提前知道了他要回来,特地做了一顿非常丰盛的饭菜。
陆怔回来后,便看见了陆适和陆花两个人坐到了餐桌面前,他有点不动声色的惊讶,伸手拿起一杯水,喝了口润了润嗓子,带着点讥讽地对陆花和陆适两个人说:“你们这么有本事,怎么还舍得出门见人?”
陆花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陆适也不肯看他,两个人对于陆怔的绝情都很有几分怨气。
陆怔对这两个小的一贯没有当爹当妈的心思,对他们的心情也没有考虑的意思,他讽刺地笑了笑,目光落到了常清身上,见他气色相比一开始好了许多,眼里的情绪也软化了些。
几人开始吃饭,气氛却很沉默,只有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
过了一会儿,陆花突然说:“那是我要的。”
常清正夹了一个鸡翅,听到陆花的声音,他抬起了眼,看向她。
陆花一字一顿地说:“那是我要的,你还给我。”
常清挑了一下眉,没说什么,将鸡翅夹到了她碗里。
陆花有几分得意地笑了,一边啃着鸡翅一边瞅他。
这是每天餐桌上都会上演的一幕,陆适对此见怪不怪,陆怔却是第一次见,他皱起眉,说:“你是没手还是怎样,自己不会夹?”
陆花理直气壮地说:“他抢我的!”
陆怔气笑了,“抢你的?你干脆让他别吃饭得了,我不在家你就是这样对你大嫂的?”
陆花还没说话,常清开了口,说:“没事,她想吃就吃,总也不能都吃完。”
陆花“哼”了一声。
陆怔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哼个屁,好好说话。”
陆花特别委屈地捂住了头,控诉道:“你别总打人!要是把我打笨了你赔得起吗?”
陆怔冷笑道:“本来就一猪脑袋。”
陆花说:“大哥就不会像你这样,老虎不在家,王八称大王,我不吃了。”
她摔筷子要走人。
陆怔的表情凝住了,离那事只过去了这样短的时间,所有人都没有走出来,某两个字平时忽略也还好,要是说出来,便都成了使人心脏刺痛酸楚的源头。
陆适猛地扒了几口饭,草草地咀嚼下肚,也放下筷子,大声说:“我也不吃了。”
说完和陆花一起走了。
餐桌上只剩下了陆怔和常清两个人。
桌上的热菜热汤还冒着热气,空气中也满满的饭菜香味,常清安静地吃着饭,一言不发。
陆怔看了他一眼,也低下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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