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时悠闲, 走得却匆忙,萧承渊也不再关心这些人还未商议完的事情,当天下午便收拾了东西, 带着安明晦便要离开武林盟。
即使安明晦有心跟萧承渊好好说一下关于焚月教的事情, 看着对方目前那一心只想离开的样子也找不到时机, 只能考虑着等到待会儿走在路上再跟师兄说。
却料想不到他们才刚刚走出武林盟, 便被各门派掌门给叫停了脚步。
“萧阁主这是去哪里,关于围剿魔教的事宜还未有定论。”
萧承渊并没有通知这些人他打算离开,也不耐烦跟他们多说, 既不回答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推着安明晦的轮椅便继续向着马车停驻的地方走去。
“且慢!”见他这样不留情面,那现任的武林盟主脸色也沉了下来, “如果萧阁主执意要走,我等自然不会强留, 但你这师弟却是走不得的。”
广煊和范语兰是跟着这些一同前来的,此时听了这话,都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心下泛起不祥的预感, 想要上前说什么, 却都被自家长辈按了下来。
“嗯?”发出这样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 萧承渊这才总算是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那为首的武林盟主, 眼神冰冷慑人, “你们若是想死, 也不必拿师弟做幌子。”
他的气势实在可怖,那如同看着死人一般的眼神也令人不寒而栗,但对面的那些人终归也是各大门派的领袖人物,还不至于就这么被吓住。
长虹派的掌门上前一步,接着武林盟主方才的话继续说下去,他将目光投在了安明晦的身上,话中却有几分圆场的意思:“萧阁主误会了,江湖人皆知流云阁行事光明磊落,萧阁主更是妙手仁心,当为我武林中人的楷模,我们也断没有与流云阁敌对的意思。”
“只是我等惟恐萧阁主遭奸人蒙蔽,轻信了奸邪之人,如此放任下去恐后患无穷。”那人说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微微眯起,“实不相瞒,前日有一妇人前来,告知了盟主一件事情,而这妇人自称是曾经在安家侍奉小家主的乳娘,当年灭门一案发生时刚好回乡探亲,便侥幸免于一难。”
话说到这里,安明晦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这些人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心下立刻便是一沉。
他所知的剧情中并没有这个妇人的存在,怎么会成了这样?
“她说安家小公子的名字并非明晦,额角上更是有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虽不扎眼,但也不至于寻不见。”武林盟主接着说了下去,随后又沉声道,“我转述的可有差错,赵夫人?”
话音落下,只见几个武林盟的弟子护着一个衣着简朴的中年妇人从旁边的院落里走了出来,那妇人流着眼泪,极为憎恶地瞪着坐在轮椅上的安明晦:“正如大人所说,我看着小公子一点点长大,如今他被人害死,还被抢去了身份,我这心里实在是难以安稳!”
“几年前我便去流云阁将此事告知了萧阁主,可是萧阁主受那恶人欺瞒甚深,即便我给出了安家的信物,仍是不愿信我,这些年我也多次去流云阁劝说,可萧阁主始终执迷不悟,甚至威胁于我,无奈之下只能来求盟主大人帮助。”
“事实便是如此,那信物我已仔细鉴别过,的确是安家亲信才可持有的。”武林盟主点点头,警戒地注意着萧承渊的动向,同时语气诚恳地继续劝说,“这些天他一直在武林盟之中,不知是否曾暗中探知了什么机密,我们实在不能轻易放此人离开。”
在场之人大多是知道情况的,但这件事情却是除了武林盟主之外无人知晓,于是在场包括安明晦在内的所有人,都极为震惊地看向了无动于衷的萧承渊。
而安明晦除了震惊之外,同时还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即使是他所知剧情中的原主,也至死都不知道萧承渊是如何发现自己的身份的,他原本猜测是向外传递情报时露了马脚,但如果原本的剧情中就有这个妇人的存在的话,那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他大意了,主观上觉得自己与那魔教已经不会再有瓜葛,就把这事置之脑后。
他不担心萧承渊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真的动手杀了自己,但现在这个局面实在难以收场。
事实上萧承渊根本不关心这些人还有什么想说的,他只要知道对面的人不会这样轻易让他们离开,同时对他的师弟抱有敌意就足够了。
在众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之时,只见萧承渊蓦地运起轻功冲上前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夺了站在前面一人的佩剑,他随手掂了掂手里抢来的剑,觉得还算能用,便站定在安明晦与武林众人中间,手中的剑尖直指那些人,漠然地道:“污蔑师弟之人,死不足惜。”
这一番动作下来,那些人也明白了光是言语根本不足以说服萧承渊。
率先发难的是站在中间的盟主,只见他也拔出佩剑二话不说攻向了萧承渊,而他身边的人纷纷随之而动,其中还有一人趁着萧承渊抬剑挡住他人攻势时,从袖中拿出几枚暗器,弹指便急射向他身后的安明晦。
飞镖与铁器撞击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安明晦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便看到刚刚分开不久的菱秋竟然又一次站在了面前,双手各持一柄短剑,在挡下那几枚暗器后气急败坏地对着那些正道中人怒骂道:“你们这些人好不要脸,自诩正人君子,却连个不会武功的人都欺负!”
“秋水双剑……”武林盟主看了一眼菱秋手中的短剑,冷哼一声,“你是焚月教那个妖女!这人果然是魔教派来的内奸!”
“萧阁主,你可看好了,这妖女如此护着你那师弟,你可还觉得是我们污蔑了他?!”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萧承渊听了这话,竟然真的停下了攻势,而此刻正与他对招的武林盟主也顺势收了手,全然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
在他看来,若是能把萧承渊招揽到自己这一边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萧承渊没有多看那些还戒备地盯着自己的人一样,只转身看向被菱秋护在身后的安明晦,他此时离正道众人本就很近,此刻又面朝了安明晦这一边,看上去竟像是改了主意要站在正道这边,与菱秋二人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师弟,”他的语气仍是十分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刚才他们所说,属实?”
安明晦想不到萧承渊真会这样质问似的与自己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是错愕多些还是失落更多些,只低声回道:“我的确不是那个安家的人。”
听了他这样说,看着菱秋举起手中的双剑做出防备的姿势,萧承渊依然没有流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只微微垂下眼睑,轻声道:“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骤然响起,又在所有人都没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又再次响起,伴随着飞溅而起的血花震得所有人头脑中一片空白。
在极短的时间内,萧承渊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以快如雷电的速度将手中的剑刺入自己身后毫无防备的武林盟主喉咙中,又快速地将其拔出,丝毫没有在意那喷涌而出的鲜血染脏了自己身上的白衣。
安明晦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理解此刻的情况,只能呆呆地看着面颊上染着血迹的萧承渊对自己露出一个浅淡却满含宠溺的微笑:“他们既与师弟为敌,那自然便是恶。”
“既是恶人,便该死。”
随着第二句话说完,刚才那个用暗器偷袭安明晦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竟是萧承渊再次出手,直接斩断了他的双手。
他两次出手都快得令人看不真切,更无从防备,众人这才意识到在此之前萧承渊根本还没有使出全力。
就连菱秋都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真是个疯子!”
在场有的人一开始便选择了旁观没有动手,此刻这些立场中立的人已经默不作声地开始撤离,广煊二人的门派也在其中,他二人也就被强行带离了现场。
至于剩下的这些人,不论是否心中后悔来招惹了这尊煞神,都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只能试图凭着人多的优势一鼓作气杀了面前这人。
“哇,真没想到我竟然会跟你并肩作战!”菱秋感叹着,轻盈地一步跃上前,与萧承渊一同攻向那十几个正道中人,看似娇小柔弱的身姿穿梭在人群之中却丝毫不落下风,手中的利刃也很快就染上了红色。
安明晦被这二人牢牢地护在身后,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