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迷雾重重

杨晞羽回头望着蔡竹君, 眼底笑意粲然。她人在旁, 她都被这目光瞧得不好意思了,脸上起了一丝的红晕。

蔡竹君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重新落在了夏清舒的身上,“我知道你们心底有许多疑惑,问吧。我必定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坐下说,大家都坐下说。”杨晞羽不知何时搬来了一张长凳, 放在蔡竹君的身后,还用绣帕擦去了长凳表面上的灰尘, 确认干净后, 拉着蔡竹君坐下。她自己则倚在她的身旁。

夏清舒也搬来两张,左右放置,她们三人也坐下。

季迁遥见五人坐定, 迫不及待地问道:“树棺人究竟是人是妖?”

蔡竹君回:“半人半妖, 它们身上有人性,亦有妖性。但不同花色的树棺人, 人妖二性的比例不同。朱红八分人性, 二分妖性;缇橙七分人性,三分妖性;鹅黄六分人性,四分妖性;湖绿五五分。我是活人入棺, 与它们不同,身上的人妖二性可自如地操控与转换。后面二者亦是按着这个规律排布。”

夏清舒接着问道:“树棺人二性占比有所区别,是不是能力差异大?”

蔡竹君回:“是的。妖性越多代表着灵力越强, 于你们来说,便越难对付。”

夏清舒低头感叹道:“原来我们之前遇上的皆是较弱的树棺人......”

蔡竹君点了点头:“人性多,你们可用寻常的法子杀之。可妖性多,就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的,比如你们昨日遇上的那个树棺人,其擅分生,分生之时伤其一,不论多重皆无效。只能等分生合体,杀之,亦或是将两个分生之人于同一时刻杀死,早或晚皆不行。”

夏清舒恍然大悟:“难怪,昨夜其中一个树棺人已被我伤了致命处,还能逃脱。”话锋一转,她又问道:“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些树棺人为何要杀我?”

蔡竹君轻轻地晃着脑袋:“不是树棺人要杀你,是炼尸族要杀你,树棺人不过是他们的傀儡罢了。”

“炼尸族?”除却蔡竹君,剩下的四人皆异口同声地问道,她们的目光一致胶在蔡竹君的脸上。

“便是百余年前将人、尸以树葬之术置入棺中的炼尸人的后人。”

“后人。”夏清舒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袋里,“蔡姑娘,你可知百余年前的那个炼尸人叫什么名字?”

这个名字,蔡竹君记得很牢。若不是他,她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沈江。”她沉着声应道。

沈江!真的是沈江!夏清舒心中的猜测便是这个人。几处零散的线索终于连接到了一起。

季迁遥举起了夏清舒的锈剑,置于蔡竹君眼前,问道:“蔡姑娘,你可识得这把锈剑。昨日遇上那鹅黄树棺人之时,是这把锈剑引导了我们,我们才得以击退树棺人。”

蔡竹君接过锈剑,从刀鞘中抽出了宝剑来。凝眸望了一会儿,摇了摇脑袋:“我不识得此剑。”说罢,她就将剑递还给季迁遥。从看剑到还剑,她的神色不曾变过,无一丝异常。

季迁遥扭头,同夏清舒对视了一眼,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夏清舒放好剑,回到了刚才那个话题上:“你说是炼尸族要杀我,那他们为何要杀我?”

“这个该问你自己,你同他们解下的仇怨,我怎会知?我于他们也是一个杀人的棋子。”

季迁遥望向夏清舒:“你先前可同何人结下过深仇大恨?”

这个问题可把夏清舒难住了,不论是在江湖还是在朝堂,她喜欢按着自己的秉性办事,若是说梁子,她结下不少,这等要杀人灭口的仇怨,只能是那些被她除去的奸佞之人了。

可既然是沈江的后人,炼尸族中的人也该是姓沈才是。夏清舒仔细回想着自己认识的那些沈姓之人,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无奈之下,夏清舒又得去询问蔡竹君:“蔡姑娘,你可知炼尸族中的人员之名?”不论是谁,只要有就好,有一个名字她便能想起自己同那人的纠葛。

“如今的炼尸族的当家人姓沈,名安颐。”蔡竹君的声音不疾不徐,平缓寡淡,落在对侧三人的耳中,却是一记惊雷。

夏清舒因震惊而张大的嘴还未合拢,耳旁就响起尖锐的拔剑出鞘之声。余光一闪,只见流烟从长凳上起身,大步跨到了蔡竹君的面前,她以剑尖指着蔡竹君,怒得满脸通红:“一派胡言!我看你才是那个幕后之人,以助人之由混入,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杨晞羽着急地想要扑上去阻拦,却被蔡竹君拉住了衣袖。

蔡竹君眯起了眼,盯着流烟,带着极其危险的气息,后墙破洞处吹来的微风,吹起了她额前的发。她语气不善道:“你的剑再往前半分,我就会让你死无全尸。”

“你以为我不敢吗?”流烟的脚尖向前移了半步,后牙咬得叮当作响,紧攥着的手上青筋暴露。

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夏清舒作为唯一的知“情”人,连忙起身阻拦,“流烟,坐下!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何必动怒?我们先听听蔡姑娘怎么说。”

“可......”流烟挣了挣,还想再说些什么,手臂却被夏清舒牢牢擒住。

“稍安勿躁。”夏清舒竭力安抚着流烟。

“哼!”剑柄一扔,流烟手中的剑“哐当”落于地上。她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怒气未消,心底却是听取了夏清舒的建议。

“蔡姑娘,你口中的这个当家人的名字是如何书写的,我们有一个朋友与此同名,若是同音不同字,那误会便大了。”

蔡竹君盯着流烟,抬了抬眉,接着动了动手指,很快,起伏不平的黄土地上地茎穿梭,片刻之后现出了三个字“沈安颐”。

是同样的名字!流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盯着地上的那三个字,两侧的脸颊僵硬地抽动了几下。

她的脑中一段被刻意遮掩的记忆浮了出来。她想起了在医馆的那个夜晚,遭到了陌生之物的袭击,自己的四肢连同脖颈都被藤条缠绕。

失去意识之前,她看清了袭击之物的面容,是树棺人......从隔日之后,沈安颐便失去了踪迹,她再也找不到她了......

流烟的双拳一齐握紧,脑袋垂下,双眼圆睁,她心中全然的信任松了一角。

“你们认得同此人相识?”流烟的失态昭示了什么,蔡竹君抬眸问了一声。

夏清舒点下了脑袋:“认识。不过,我相信沈大夫。我与她相识多年,她平素中的为人我都看在眼里,绝非奸恶之人。我身上的伤病皆为她医治,她若要取我之性命,有太多好的机会,不必以此法费心费力。”

“这些猜疑判断都是你们的事,我现在只负责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东西,仅此而已。”蔡竹君冷淡道。

夏清舒偏着脑袋看了眼流烟,目光之中有些担忧。

小屋内安静了半晌,五人各有思绪,各自沉浸。

想起昨晚的树棺人,季迁遥又想到了一个疑惑的点,这个点夏清舒在晨间的时候也提过,“蔡姑娘,为何我们一踏入云南,树棺人便知道了我们的踪迹?好似我们不论在何处,它们都能寻见似的。”

“她的身上被下了特制的追踪药,树棺人可以感知得到。”蔡竹君指了指夏清舒,“这也是我们一入村落便径直朝着间屋子走来的原因。相隔千万里,我都知道你在何处。”

“难怪......”夏清舒恍然大悟,接着嘴中喃喃,像是自己在问自己:“那这追踪药是何时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