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那日和江楼出门,回来时遇到一只老虎精,我和他打了一架,然后……输了。
不知江楼回来之后是不是与云时说了什么,我总觉得云时最近对着我时有些奇怪,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些日子下来,我也发现了云时当真一点儿不贪睡,我便是入睡时和他躺作一处,醒来时多半身边已空。是以这日难得有一次叫我发现了,怎能不抓住?
——身边的人一动我便忽然醒了。“去哪?”我嘟嘟囔囔着,身一翻一把抱紧了身边的人,“再睡会嘛。”
“……”
我腻了过去,一头扎进他的发间,隔着发丝嗅他颈后身上凉凉的香味,“云时云时云时……”
“好了,莫要撒娇。”
“嗯……”我又手脚并用缠紧了些。云时身上温度较常人要凉上一些,很舒服。
凉丝丝的,我又慢慢迷糊了起来,眼看就要睡过去——
“你是不是知我要与你说什么了?”云时忽然道。
说什么?我顿时睡意全消,猛地睁开眼,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僵着,想着以不变应万变。
“青穆已和我说过了,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不妨做些修炼。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太行。
他等了一会儿,又道:“你既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明日开始,往后晨间我会看着你。”
我急忙出声:“不、不练行不行?”
“你连山间的虎精都打不过了,若再疏懒下去,要如何自保?”
果然,我前几日和外头那山霸王打架输了的事情还是被知晓了。
江楼害我!
“呜,云时……我不是还有你吗?”我垂死挣扎。
身前之人安静下来,我以为说动了他,差点就在心底欢呼起来。然而这人细思了一阵,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铁石心肠”起来:“不行。我若不在,你也当能自保才是。”接下来便是没得商量了——
“我会督促你,不可偷懒。”
“好、好吧。”我苦着脸应下,想着过一阵子再耍赖赖掉。哪成想这一开始便持续了三年,直到我重新又成为了真正的江临才止。
-
三年后。
我如往日那般起了去寻云时,准备开始这日的修习——日日说要赖掉,却又日日在美色前让步;却未料在经过那竹径时心底忽地生了一股冲动,让我脚下一顿,转而直入其间——
我有预感,是那个一直在等待的时机到了。
这几年来我其实一直未能完全恢复记忆,雾里看花般,但我本来就是侥幸活下来的,前尘旧事,倒不必太过牵挂,顺其自然,该想起时自会想起,说不准哪日醒来,我便记起一切。自然,我这般轻松,倒还是因为重要之人都在身边,这才如此老神在在。
我不知几年前他们是如何商量的,反正之后他们便一直相安无事,初遇时那般惊天动地的大战再未发生过。
云时与江楼如今如我一般,都是闲散人,只有青穆不时要回魔域,但更多时还是呆在这里。用他的话来说便是:不放心。不放心什么,我倒也不好深究。对上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已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土里,哪里还敢捋虎须。
再到竹林尽头那灵力波动的界口时,我抬手便划开了,轻而易举。界后之景,一目了然——
一线之隔,身后仍是翠碧竹海,眼前已是乱石破碎,荒草丛生;抬首望去,万丈渊壁。
我忽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那个我落下的地方。
我曾经在此处摔得粉身碎骨、万念俱灰,然后又懵懵懂懂地回到这里,被人珍爱;时至今日,与他们相拥而眠。
我从这里结束,又从这里开始。
“江临。”云时在竹外穿声,对我此间异状毫无所觉——看来我当真没有惊动他。
也是,若是说在此几人谁最精通阵法符箓,确当属我江临。
我收回了手,结界便悄无声息地恢复如初。
“来了!”我扬声道,回身向林外走去。
一面走一面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
“阿临还在里面?不是说今日要同我出去玩么?”
还有另一人凉凉的驳斥:“今日该轮到他与我回魔域了。”
“先修习。”
这木头,还真是……
我笑了笑,加快了脚步——向着那些敢与我轮回纠缠之人。
这一次,身后阵阵碧涛足以掩去过往丛生的荒凉与不堪。
幸甚,前方还有人在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