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我在檐下小憩,不知不觉睡深了,连云时何时来的都不知道。
“你在做什么?”我睁开眼,从眼前神色冷淡的面容中窥见一丝不自然。
“没做什么。”他似乎被我抓个正着。站在竹椅旁,居高临下地,本是个强势的样子,但他此刻却偏偏垂下眼,偏开了目光,不愿与我的相接。
这副模样说没有猫腻让人如何信?我在心底隐秘一笑,转瞬便想好了计策。
我坐起身来,却又在将将触上他的手时猛地顿住,蹙起眉头作出恍惚难受的样子。
果然,云时立刻便反握住我的手,“怎么了?”
上钩了!
我拉着他的手抵在额上,“有些难受……”
“何处不适?”他握着我的手一紧。
“唔……心里……”我低声道:“心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里见了些波澜,“怎会如此?”
“你有事瞒我,我心里不舒服。”我抬首,看着他的眼睛,理直气壮。
他一顿,低喝道:“胡闹!”默了一阵,又道:“往后不可再如此。”但到底任我拉着,没甩开我的手。
我于是有恃无恐,“那你究竟何事瞒我?”
他面色肃然冷漠,垂眼打量着我。那冷淡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叫我一瞬间又想起了伏清山巅清冷的月辉。但回过神来,我又能不避其孤寒,痴磨上去,次次如此——说到底,我始终记着他不是师尊,他是我触手可及的。
半晌,他终是败下阵来。骨肉匀亭的手掌覆上我心口,“这里。”
隔着一层衣料,我的心口都仿佛能叫他掌心的温度灼着了。
原来他便是在我心口上动作,无怪我方才一诈便成了。
我低下头,敞开衣襟,嘴里还一边道:“这里有什么……”
——心口的位置上有一处暗银繁纹若隐若现,“这是……”
牵心。
“牵心。”
云时的声音与我的心声叠在一起,又混入我的心跳中。
嘭。嘭。
心跳声震耳欲聋,撼得我掌心发虚。
我一愣,“你真是……”
我抬手拉过他,搂着他的腰,将脸埋过去,掩下陌生的无措。气息扑在他的腰腹上,让我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为何要如此?”
“这样……”他似是有些迟疑,最后手还是落到了我的发上,“总觉得安心些。”
安心些……我在心里喃喃重复着。这人居然只是为了安心些,便甘心损自身修为凝做护障,对我施下“牵心”,以护我将来危急。
我的嘴角抑不住要扬起,但我不叫他看见,就还是抱着他的腰,“如何有此说?”
“不知,”他的语调沉而缓,像是浮着冰凌流淌的潺潺川水,“只是有些念想,觉得该如此。”
不知为何,意足的欢愉漫上心头,我的心突然轻飘起来,晃晃悠悠地飞向天穹。
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嘴角早已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