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浅若琉璃, 澄澈空灵,拥有这种眸色的不是朝夙还会是谁?!

朝夙看着这才几天没见就敢使唤起他做事的明远, 蹙眉问:“你师父呢?”

明远低头回答:“在房里呢, 刚刚运功完, 出了一身汗,师叔, 我得去给师父烧水了。”说完转身就想逃。

“回来。”朝夙阴恻恻的声音在明远身后响起,他迈出的脚拐了一下回到了原地, 听朝夙接着问,“他在运什么功?”

明远抬头不解地看了朝夙一眼, 心想, 师叔你没事吧?怎么问这种问题?师父他老人家运什么功你难道还不清楚?

“你看我做什么?”朝夙被明远怀疑的目光盯的感到不自然,平时这小子连正眼看他一眼都不敢,现在居然敢直视自己, 一定是那个废物太弱了, 连个小孩子都震慑不住, 这样想着,脸当即就冷下来了, 问,“问你的问题怎么不回答?”

“师叔,您不记得了?就是这个啊!师父用这个运功替白师弟驱除体内的妖气。这事儿您不是知道的吗?”明远挠了挠头, 将洗髓瓶举起来给朝夙看。

朝夙记得这个瓶子,在皇陵中,他就是因为接触了这个瓶子, 才会丧失意识晕过去,让孟疏尘那个人格醒来,这瓶子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

“你把瓶子给我,然后去做你的事。”朝夙接过明远手中的洗髓瓶,决定先将瓶子拿过来,仔细研究一下,可手刚接触到瓶身,就觉得从上面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好像要将他的神魂都吸进去一样。

朝夙灵台一阵混沌,双眼一黑,高大的身体晃了晃差点向后倒去,还好及时背靠墙壁稳住了身形,可洗髓瓶就没那么幸运了,朝夙反射性地要将吸走他神魂的东西甩开,多亏明远眼疾手快,从空中接住,才避免洗髓瓶摔碎的命运。

只是瓶子里原本装满的水倒出来不少,那水的颜色紫中发黑,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闻味道,明远闻了差点吐出来,捏着鼻子埋怨道:“师叔,您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您摔这瓶子做什么?白师弟还指望这瓶子救命呢!让你摔坏了,我俩怎么和师父交代!”

朝夙似乎在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双眸紧闭,脸色煞白,胸膛在急促地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过来,他慢慢睁开了眼,眸色又恢复成了墨色,一脸莫名地环顾了下周围,好像在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已经忘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师叔?师叔?您没事吧?”虽然明远挺畏惧他这师叔的,但看师叔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心里着急,走上前扶住了孟疏尘的手臂,关切道,“您是生病了吗?我让师父过来给您看看?”

孟疏尘恢复了意识,揉了揉眉心缓解大脑因为骤然转换两个人格记忆的不适,淡淡问明远:“刚刚发生了何事?”

又来?明远眼角抽搐,在心里给孟疏尘盖上了得了失忆症的戳,还是病的不轻的那种。

明远只好把刚刚发生了什么又跟孟疏尘重复了一遍,并且表示,如果再不放他去烧水,等会他们两个人一定会一起挨萧雪澜的骂,请师叔高抬贵手,放过他。

孟疏尘听明远说完,明白应该刚刚是朝夙醒过来占据了这副身体,因为接触了洗髓瓶,意识受到影响,又被压制了回去。

原来洗髓瓶可以压制朝夙的意识,孟疏尘眼前一亮,如遇救星,温声让明远把洗髓瓶交给他。

明远皱着脸,感觉孟师叔此人也太喜怒无常了,给人的感觉忽而如沐春风,忽而又如坠冰窖,也不知道师父是如何忍受这样的脾气的,连忙把洗髓瓶塞到孟疏尘手里,头也不回一溜烟小跑下了楼。

孟疏尘想到了如何解决掉朝夙这个麻烦的方法,喜滋滋地过去找萧雪澜商量,推门进去,白璞也在里面,萧雪澜正在给他讲寒岳修炼的法门,传授凌云宗的道法。

看见孟疏尘进来,白璞懂礼地站起来先给师叔行礼,萧雪澜看孟疏尘手里拿着洗髓瓶似乎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便先让白璞回去。

白璞行礼告退,房里只剩了他们两人,萧雪澜身上刚刚出了汗,白色的外衫湿哒哒黏在身上难受的很,反正这里也没外人,便把外衫脱了,仅着一件中衣。

“怎么了?有事找我?”萧雪澜倒了杯水润嗓,喝了一小口问道。

孟疏尘面带喜色,坐下来把洗髓瓶放到桌上,道:“师兄,我想到了如何除去朝夙的方法了。”

“噗——”萧雪澜一口水没来得及眼下喷了出来,边咳边道,“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孟疏尘看萧雪澜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心里的喜悦登时消下去大半,闷闷道:“我说,我想到了让朝夙消失的办法。”

萧雪澜混不吝地拿中衣的袖子擦了下嘴边的水渍,蹙眉问:“什么办法?”

“用这个。”孟疏尘把洗髓瓶拿起放到萧雪澜面前,“洗髓瓶对朝夙有很大的影响,朝夙接触到它就会被反制意识。我猜测,洗髓瓶可以洗涤妖气,那也一定可以洗涤魔气,所以,用在白璞身上的方法应该同样适用于我。”

“……”萧雪澜听完,想也不想,下意识地就说,“胡闹!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孟疏尘反问,面色颓然,萧雪澜的态度证明了一切,他心里果然还是念着那个魔头。

萧雪澜解释道:“白璞是因为体内妖气和神龙血脉冲突,会有生命危险,而你和朝夙,是同一个人的两个人格,并不会影响身体的康健,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孟疏尘心里又疼又酸,萧雪澜这么维护朝夙,那在他心里,将自己置于何地?

当下也动了怒,孟疏尘硬着口气道:“你这么说,是因为舍不得他消失吧?师兄,你变了,你以前明明很厌恶他,怎么现在……”

“疏尘,就算你再不想承认,也改变不了你们就是一个人的事实。”萧雪澜放缓了口气,试图换个能让孟疏尘接受的说法来化解他心中的执拗,道,“你这种情况其实是一种病,叫‘人格分裂’。朝夙这个人格,是在你小时候,你受了母亲自杀的刺激分裂出来的另外一个人格,他代表了你内心的阴暗面。可但凡是人,都有两面,长时间压抑另外一面只会适得其反,你明不明白?你若是把朝夙从你的身体中抹去,你就不再是个完整的‘孟疏尘’,同样,朝夙他也不能把你抹去,一个人格不完整的人,是非常危险的,谁知道会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够了,师兄。”孟疏尘倏地站起来,眉心凝霜,唇上渐渐失了血色,仿佛萧雪澜说的话是什么催命的咒语一般,“你编出这套说辞,无非就是因为你舍不得他,你在乎他!可他是什么人?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是冷血无情的杀手!你难道认为他这样的人会喜欢你?他只在乎他自己!”

萧雪澜明白像现在这种情况,他是说什么孟疏尘都听不进去了,跟一个醋意上头的男人,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还说什么两个不同的人格,在不讲理和吃醋方面简直一毛一样。

萧雪澜放弃了争辩,将手里的茶杯重重一拍,茶杯顿时碎成四分五裂,水流了一桌,怒道:“那你想怎么办!”

刚端了一盆热水进门的明远吓了一跳,一脚都跨进门槛了,迟疑是不是该缩回去。

“咳……”萧雪澜清了清嗓子,不想在徒弟面前发火,还得维持住自己温和可亲的形象,对明远道,“把水放下就行,你先出去,我和你师叔还有话说。”

明远小心翼翼地把水盆放在面盆架上,明白两人这是吵架了,原来师父也会受不了孟师叔的喜怒无常坏脾气的时候,出于对自家师父的维护,明远决定这时候可不能一走了之,得有个和事佬站出来。

“师父,桌上的碎瓷片我收拾了吧,别把您的手给划破了。”明远乖觉道。

“好。”萧雪澜登时觉得还是徒儿贴心,平时没白疼他,狠狠剜了一眼孟疏尘,眼神像是在说:瞧见没,人家一孩子都比你懂事!

孟疏尘还在为萧雪澜刚刚的态度生闷气,低眉敛目只当没看见。

明远做起这种杂活动作很利索,没两下就把桌上快速收拾干净了,还重新给萧雪澜换了个干净的杯子,给他俩各倒了杯水,然后站到一旁,劝慰道:“师父,您常教导徒儿,要与师弟和睦相处,团结友爱,孟师叔就是脾气差了点,您胸襟宽广,忍让一些,千万不要生他的气。”

萧雪澜:“……”

孟疏尘:“……”

萧雪澜怒瞪孟疏尘:你瞧你干的好事,让小辈看我们的笑话!

孟疏尘无辜地眨了眨眼:他说的脾气差的那个又不是我。

萧雪澜尴尬地把头转回去,温和地笑道:“明远啊,你不明白,师父和师叔之间,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明远一本正经道,“钟师叔常跟我说,他很羡慕您和孟师叔之间相敬如宾的关系,还说你们俩是同门的表率呢!你们可千万不能吵架呀!”

萧雪澜头疼不已,就知道这个钟怀璧不会教明远什么好话,扶额道:“相敬如宾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明远啊,你以后还得多看点书,行了,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孟师叔之间真的没什么事。”

明远还是放心不下,犹豫道:“真的没事?”

萧雪澜勉强笑道:“没事没事,我和你孟师叔相亲相爱,相敬如宾都来不及呢,哪里会有什么事。”

孟疏尘在一旁听着萧雪澜无奈的口气,没忍住,抿嘴漏了个笑音出来,立即收到了萧雪澜的死亡凝视警告:待会儿再收拾你。

等明远出去了,萧雪澜刚要找孟疏尘秋后算账,还没来得及摆起臭脸,就被某人打横抱起压在床上,一通乱亲之后,萧雪澜衣衫不整,领口大敞露出里面一段形状优美的锁骨,同时面带潮红,微喘着气早就把算账的事给抛诸脑后了。

“师兄……雪澜,你是我的,你心里不能想着别人……我不许。”孟疏尘像个大型犬科动物,拱着脑袋挤在萧雪澜肩窝处,边啃咬舔舐边宣誓自己的主权。

“你别压着我,让我起来,我刚出了一身汗,你不嫌臭啊?”萧雪澜被他缠的没办法,心里再大的火也发不出了,推搡着压在他身上的人,挣扎着要坐起来。

“不臭,我尝过了,香的。”孟疏尘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还故意在他脖子上嘬了一口,然后闷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委屈道,“师兄,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我对你怎样了?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你讲点道理行不行?”萧雪澜心里是一万个无奈,感觉颈间忽然又被孟疏尘报复性地狠狠吸了一口,忙捶他的肩低吼道,“哎!你别这么用力,弄出印子来怎么办?!白日宣淫,你越发出息了,你不要做人,我还要做呢,快放开我!”

真是要了老命,大白天的,两个徒弟还在隔壁,这样没天没地的像什么样子?

“那你答应我。”孟疏尘压着他就是不放,偏偏萧雪澜又抵抗不了他的力气,要是被人知道他萧雪澜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剑修被一个琴修压着动弹不了,传出去他可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为了保存自己颜面的萧雪澜顾不了旁的了,只得含泪应下:“答应,答应,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快放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