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一个月前还坚定认为自己“人比剑直”的钢铁直男萧雪澜, 在这一刻动摇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可能、应该是弯了……

上辈子不谈, 穿书的这辈子还没有人为萧雪澜流过眼泪, 他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甚至自暴自弃地想,弯了就弯了吧, 有这么个男人愿意为你哭为你笑,还有什么不知足?

萧雪澜想转过身看孟疏尘, 可孟疏尘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死死抱着不让他转过来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不好意思什么,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萧雪澜放弃了转身, 只是把手抬起来,向后摸索着往孟疏尘脸上摸去,果然摸到了一片湿意。

萧雪澜心中微酸, 嗓音放柔, 打算先哄一哄身后这个行为幼稚的男人, 带着笑音道:“怎么还掉金豆子了,醒了见到我不该高兴吗?我一直在担心你, 还怕你醒不过来了。”

“真的?”孟疏尘呼吸滚烫,低头在萧雪澜发间蹭了蹭,“你盼着我醒来, 那就是说你厌恶‘他’,不想看见‘他’,对不对?”

萧雪澜有一瞬间的语塞, 凭良心说,他并不是像孟疏尘所说的那样看朝夙,因为在他心里,他们俩早就是同一个人了。

无论是以哪个人格出现,他都可以坦然接受。

孟疏尘听不到萧雪澜的回答,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按着萧雪澜的肩膀将人转过来,漆黑的眼珠望着他,语气哀伤:“难道不是?师兄,你该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萧雪澜被孟疏尘这种哀伤的眼神看得心虚无比,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劈腿的渣男,被人质问更爱哪一个?

萧雪澜在心里“呸”了一下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什么爱哪一个,他就爱一个!难不成还要把他的心分成两半,里面同时装着孟疏尘和朝夙?根本办不到啊!

不过,他这些想法现在还暂时不能告诉孟疏尘,他和朝夙两个人格之间互相敌视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这时候萧雪澜说把他们当同一个人,估计两个都会暴走。

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还是先把眼前的哄好再说。

萧雪澜眸光微闪,讪讪道:“怎么会呢,我和他那都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这不都是为了解九转合欢散的药性吗?你别多想了,既然醒过来了,还是得想想怎么稳定住现在的意识。”

孟疏尘听萧雪澜否认,眉头这才稍微舒展,淡淡道:“那日在地宫中,我见到幻象,因为情绪不稳,所以才会让他钻了空子。平时像这样的话,不过三五日的功夫,我就能醒过来,可这一次却有些蹊跷。”

萧雪澜蹙眉问:“怎么说?”

孟疏尘道:“这一次我的意识被他压制得很死,尝试很久都无法清醒,后来多亏了洗髓瓶,影响了他体内的魔气,我才能顺利反制住他,从身体里苏醒。”

“洗髓瓶对他有很大影响?”萧雪澜迟疑了一会儿,忍不住有些担忧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孟疏尘墨眸幽深凝视着他,想从他一向清冷的神情中探究真相,轻声道:“师兄在关心他。”

语气平直,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萧雪澜眨了眨眼,掩饰眼中的慌乱,摇头道:“没有,就是想更多的了解一下你们之间的情况。”

“师兄,你知道吗?”孟疏尘动作缓缓贴近萧雪澜,嘴唇若即若离地触碰着他的耳垂,“我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你。”

萧雪澜感受着对方炽热的呼吸,控制不住心跳加快,耳朵发热,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差点耳鸣。

“我的目光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就被你吸引,你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我的脑中,你说话的神态,动作,我无比熟悉,所以你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我一眼就能识破,所以,”孟疏尘站直了身体,和萧雪澜拉开距离,漆眸中酝酿着风暴,心痛道,“你刚刚在骗我,你就是在关心他!”

萧雪澜前一秒还在被孟疏尘炽烈的告白弄得口干舌燥,下一秒,就感觉当头被浇了一瓢冷水,他抿了下唇,打算偷换概念来应对盘问:“我关心他,不就是关心你?”

可孟疏尘却不打算放过他,这次醒来,他明显发觉萧雪澜对朝夙的态度发生了改变,萧雪澜可能不记得他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萧雪澜安慰心情低落的他说:【人若是变得冷血暴虐,又与不懂感情的禽兽有何分别?你要记得,你是你,朝夙是朝夙,而我的师弟是你孟疏尘不是其他什么人。】

他曾要求自己答应:【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放弃现在的自己,听明白吗?】

可这才过了多久,萧雪澜居然关心起那个冷血暴虐、无情无义的禽兽!这怎么能让他不感到愤怒、嫉妒?

“师兄,我可以接受你不喜欢、不爱我,可以容忍你对我的冷淡、疏远,可我不能接受,你喜欢上别人。”孟疏尘的眼中忽然眸色不稳定了起来,忽深忽浅,有痴狂之色,喃喃道,“我怕我会忍不住……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他,再将你……据为己有,不,你本来……就是我的!”

“你在发什么神经?杀了谁?他不就是你?你要杀了他是想杀了你自己?”萧雪澜现在的心情简直是只能用哔了狗来形容,他怎么会天真地认为孟疏尘会是一个温润内敛的纯情小狼狗?分明也是个占有欲十足的腹黑男!

烙印在骨子里的这种偏执,换上几个人格都一样。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萧雪澜心里不爽归不爽,但还是得先安稳住身边这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免得他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萧雪澜再次主动勾上孟疏尘的脖子,眼神凶恶地亲了上去,撬开对方的唇齿,长驱直入,掠夺走他口中的每一缕空气。

依靠炉火纯青的吻技,萧雪澜把孟疏尘亲得头脑发晕,让他没有心思继续在脑袋瓜里想这些有的没的。

萧雪澜边亲边观察孟疏尘,直到确定对方眸色沉淀成墨色,才放开了对方从唇,临了还不忘狠狠在下唇上咬了一口,直咬得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嘴。

“让你长长记性,下次再敢胡思乱想,我就咬死你。”萧雪澜霸气十足地推开了孟疏尘,桃花眼微眯,半真半假地威胁道。

被狠狠“蹂、躏”过的男人,唇上染上血迹,给俊雅的相貌添了两分神秘和魅惑,眉目微垂看着萧雪澜同样颜色鲜艳的唇,显然心情要比刚刚好上很多,闻言有些委屈,幽幽道:“师兄,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不喜欢。”萧雪澜舔舔嘴唇,吃干抹净,飞了个白眼给他。

孟疏尘抬眸,一脸哀莫大过于心死,无声地用眼神谴责萧雪澜的负心薄幸。

可萧雪澜勾了下眼尾,接着道:“……你喜欢谁。”

两句话连起来就是——“不喜欢你喜欢谁”。

孟疏尘的眼中立即漫卷过狂喜,激动地想把萧雪澜拥在怀里,却被萧雪澜伸出一根手指挡住,萧雪澜不耐烦道:“要说感谢的话请等会儿,要发情也等会儿,我水都凉了,先让我把身上的灰给洗了。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今天是去干嘛的?咱们是去盗墓,这些灰都是从墓里带出来的,想想我就瘆的慌。”

“……”孟疏尘很是无语,第一次互相吐露爱意,本该是花前月下,情意绵绵的场景,可原本好好的气氛都被萧雪澜三言两语给打破了,无奈地笑了下,道,“那师兄先沐浴吧。”

顿了一下,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问:“要不要我留下帮你?”

萧雪澜只想痛痛快快洗个澡,让他留下,两人少不得胡天胡地一番,那得洗到什么时候,想也不想拒绝道:“不要,我很快就洗完,洗完了你再洗。”

萧雪澜说很快就很快,没有两刻钟的功夫就洗完擦干,穿上睡袍从屏风后面出来了,倒是孟疏尘在外面,听着刚刚屏风里面的水声,俊脸上浮着两团可疑的红晕。

萧雪澜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故意没有说破,将他推进屏风里,催促道:“你也快洗,洗完了我有好东西给你。”然后体贴地替他拉好屏风,上床躺着,等着人完事出来。

孟疏尘一心想着萧雪澜说的要给他的“好东西”,洗得比萧雪澜还快,一刻钟就收拾完了自己,睡袍松松垮垮都没穿整齐,就扑向了床,乌发还不住地往下滴着水,顺着他精瘦结实的胸膛蜿蜒而下。

“师兄,师兄……”孟疏尘亲了亲萧雪澜的额头、眼皮、鼻尖,对正闭目装睡的人表示不满,他这才洗了多久,萧雪澜怎么可能睡着,低声而又急切地问,“你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

萧雪澜被乱亲了一通,感觉痒得很,索性睁开了眼放弃了装睡,一双形状姣好的桃花眼,温柔含水,莹润饱满的红唇散发着诱人的色泽,枕头上披散的青丝衬得他肤色白皙如玉,孟疏尘的记忆明明还停留在那晚的美好的月色中,却仿佛已经很久没与他亲近了一般,内心的渴望已经急不可耐。

“躺下。”萧雪澜伸了个懒腰,言简意赅命令道。

孟疏尘听话地乖乖在萧雪澜身旁躺好,红着脸,双眸亮晶晶地期待地看着萧雪澜。

萧雪澜撑起身子,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感到一点羞耻,粗声粗气地让孟疏尘把眼睛闭上,不许睁开。

孟疏尘闭眼,感觉萧雪澜将他身上穿的衣服卷到了腰间,随后身下一凉,萧雪澜脱去了他的亵裤……

立即明白过来萧雪澜要做什么,孟疏尘有些受宠若惊,哑着嗓子道:“师兄……别……”可仍是闭眼躺着,一点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萧雪澜轻轻“嗤”了声嘲笑口嫌体正直的某人,他甚至还没有动作,某人的某个部位已经跟他抬头敬礼了。

萧雪澜眸色渐沉,俯下身子……边生涩地动作边含糊不清道:“我还是、第一次、帮人这么弄,爽完了……你要是、再发神经,我、咬死你……”

“唔嗯……”孟疏尘死死咬着嘴唇感受着萧雪澜在他身上撩起的狂潮,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按萧雪澜的脑袋让他加快速度,心中爱欲交织,快乐得难以用语言形容。

萧雪澜却只感觉嘴唇越来越麻,手腕越来越酸,而口中的东西却好像又有变大变烫的趋势,任他怎么弄,孟疏尘就是忍着不发泄出来。

终于不耐烦地停了动作,萧雪澜一巴掌拍他大腿上,羞恼道:“我他妈都要累死了,你倒是射啊!”

孟疏尘睁开眼起身,眼眸湿润得像凝露的葡萄,眼尾一片潮红,动情地翻身抱住萧雪澜,亲了亲他刚刚辛苦劳动的嘴,细语道:“我舍不得。”

萧雪澜明白过来,敢情他忍这么久不射就是不想弄脏自己,心中一软,勾唇不正经道:“那就让你自己来。”

……………………

萧雪澜已经寻找到了钥匙,又因为答应了白夫人要治好白璞的弱症,所以并没有参加接下来的秘境探宝,他将寻获钥匙的消息飞书发给钟珏,等了两日,却都没有回音。

萧雪澜研究了两日洗髓瓶的用法,终于被他发现了催动其生效的窍门,立即准备帮白璞驱除体内的妖气。

白璞有一半的神龙血脉,要想除掉另一半血脉中的妖族血统并非易事,得连续用洗髓瓶净化七日,每日都得耗上三个时辰,期间不能中断,不能被打扰,否则连萧雪澜都有生命危险。

好在白日里,客栈中的所有人都去了弱墟秘境,人烟稀少,也算清净。开始用洗髓瓶净化后的第三日,已经可以在白璞身上看见成效,他原本瘦弱矮小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从身材上看,已经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壮实不少,个子只比十六岁的明远矮上半个头。

明远看见白璞的情况在慢慢好转,虽然是打从心底里为师弟高兴,可也一日比一日担忧,他担心白璞的个头很快就会超过自己,那他这个当师兄的,以后岂不是都得仰视师弟,还有何威严可谈?

个头即将被师弟超过的危机感令明远这几日吃饭,都要比往常多吃上两碗,恨不能把所有吃下去的营养都用在长个子上,一日蹿成七尺。

这几日萧雪澜帮白璞净化妖气,都是明远守在房门外,他一边尽职尽责守着一边为以后的日子担忧,过了三个时辰,房内总算传出了萧雪澜叫他的声音。

和往常一样,明远明白里面运功结束了,推门进去,发现白璞似乎比进去之前个头好像又拔高了些,皮肤不似刚来的枯黄,变得白皙通透,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眉眼也不再是青涩的少年模样,长开了不少,星眸朗目,唇红齿白,有些俊俏小郎君的味道。

白璞看见明远进来,灵动的双眸促狭地盯着他,笑嘻嘻道:“大师兄,辛苦你了,你看我是不是又长高了,咱们比比?”

明远头摇成拨浪鼓,自觉站得离白璞远了点,他可不要和白璞比,省得给自己添堵。

萧雪澜运了三个时辰的功,身上衣衫都被汗打湿了,体力也有些不济,没发觉他这两个徒弟之间的“勾心斗角”,淡声吩咐明远道:“你把这瓶子里的水倒掉,再帮我打盆热水来。”

明远巴不得远离白璞,熟练地拿起洗髓瓶,准备将里面的污水倒掉,刚出门碰见孟疏尘从另外一个房间出来,这几日孟师叔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和蔼可亲了许多,对待明远也不像以前动不动就横眉冷目、一脸嫌弃的模样。

因此,明远也敢和孟疏尘亲近,看见他出来,直接和他招手打招呼:“师叔,你帮我把这瓶子里的水倒了吧?师父交代了,得倒在客栈对面河边的一棵大柳树下,我这还得去厨房给师父烧热水呢!”

孟疏尘听见明远叫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眉头皱起,一脸阴沉、不发一言地朝明远走过去。

忽然,那种熟悉的后颈凉凉感觉又出现了,明远心里发毛,感觉自己有点蹬鼻子上眼了,孟师叔不过是因为这几日心情好,稍微对晚辈和颜悦色了点罢了。

师叔还是那个师叔,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感觉,明远连忙低下头嗫嚅道:“还是不劳烦师叔了,我自己来就行。”

明远低着头,所以就没发现,现在这个师叔,双眼的眸色已经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