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与他之前有什么, 都和我无关。”朝夙从打坐的蒲团上站起来,一手放在胸前, 是明显的拒绝姿态, “夜已深, 雪澜君还是回去休息吧。”

如果可以,萧雪澜巴不得潇洒地转身就走, 从此和眼前这个不管是孟疏尘和朝夙,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毫无瓜葛, 可该死的九转合欢散将他们绑在了一起,不滚床单就会死的设定安在他脑门上, 他只能屈服于这该死的命运。

老天爷啊, 你真是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萧雪澜在心里暗自垂泪,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

朝夙眉心微敛,眸光一闪掩饰心虚, 装作不明白, 问:“什么?”

萧雪澜不回答, 只是自顾自解开自己的腰带,脱掉外袍, 熟门熟路地放到屏风上挂好,朝夙目不转睛地看他做完这些,一向冷静的头脑开始有些发热发晕, 粗着嗓音,低喝道:“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你看不出来?”萧雪澜已经打定了主意,节操这种东西, 之前为了活命和孟疏尘滚床单掉了一半,白日里在地宫为了活命强吻朝夙又掉了一半,本来就所剩无几了,他也不打算要了,“自然是睡觉。你不记得之前和我做了什么没关系,我现在告诉你。”

孟疏尘一看见萧雪澜就像泰迪附体,满脑子都是想和他滚床单的黄色废料,朝夙就不同了,天生就是一副性冷淡的样子,萧雪澜不主动贴上去把事办了,要是错过了今天,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朝夙表面看上去依旧冷静自持,可心里却开始有些慌乱,他并不是不通人伦那点事,隐隐约约猜到萧雪澜想做什么,只是觉得一切发生的太过荒唐,难不成在自己沉睡的时候,那废物和萧雪澜之间产生了类似男女之情的感情,还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朝夙心里没由来生出一种遭到背叛的愤怒,萧雪澜是这世上他遇见的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居然会和那废物在一起,看萧雪澜对这里的一切无比熟悉的样子,两个人只怕是已经暗通款曲已久。

是不是那废物趁自己沉睡的时候,借机接近萧雪澜,而萧雪澜把废物当成了自己,才会让那废物钻了空?

朝夙想不通这到底怎么回事,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质问萧雪澜为什么,只得压抑着濒临爆发的怒火,冷冷道:“你自重,我们不是一个人,他是他,我是我,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与我无关,你不要混为一谈!我是绝对不会和你……”

“和我怎样?”萧雪澜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朝夙,清冷的脸上因为九转合欢散药性发挥,染上一层薄薄的水红色,形状姣好的桃花眼中,像是盛着一汪清泉,清澈透亮,坚定地望着朝夙,“我当然知道你是你,他是他,可我需要的只是这具身体。”

朝夙被萧雪澜直白的话惊到,低斥道:“说出这种话,你还知不知道羞耻?”

萧雪澜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孟疏尘和朝夙这两个人格还真是有意思,一个是外表装的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内心要多闷骚就有多闷骚,这个呢,虽然外表一副邪魅狂狷拽上天的模样,却没想到内心还是个保守的纯情少男。

萧雪澜将自己的衣袖挽上去,手臂伸到朝夙眼前,冷嘲道:“羞耻?生死关头你跟我谈羞耻?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中了九转合欢散的征兆,你自己脱了衣服看看你臂上是不是也有一条,要不是因为这个,你以为我乐意和你们其中任何一个搞断袖?”

朝夙听他的话,将信将疑地把自己的袖子拉上去,果然看到手臂内侧也有一根同样的细线,只是萧雪澜的那根是金色的,他的这根是红色的。

这么说,他刚刚身体上的反应,真的如萧雪澜所说,是中了什么九转合欢散引起的?

朝夙眉心跳了一下,拉下袖子,习惯性地整理了下衣袍,缓缓问:“中了九转合欢散,会怎样?”

萧雪澜说了个通俗易懂的解释:“要么连续睡上九九八十一夜,精尽人亡,要么五日之后爆体而亡。”

“那不都是死?”朝夙双眸微眯,露出一个危险的眼神,骤然伸出一只手扼住萧雪澜的下巴,森冷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骗你跟我上床?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萧雪澜稍稍用力就挣脱了朝夙的手,感觉朝夙在质疑自己的智商,有些崩溃地骂了个脏字,低吼道,“老子是被压的那个好不好?有谁会大半夜不睡觉来找干?”

朝夙听着萧雪澜嘴里冒出的一大串粗鲁的话语,眉头不断深皱,算起来,他跟萧雪澜一共也没见过几面,不过是先入为主地认为萧雪澜也是个和自己一样性子清冷,不喜与人接触的人,却没想到还有这样鲜活的一面,他开始觉得,现在这个发脾气的萧雪澜,有些有趣。

朝夙沉默地想了一会儿,问道:“你和他,已经做了?”

萧雪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朝夙脸色霎时间难看了起来,口气生硬道:“几次?”

“也就,十几……” 萧雪澜莫名其妙地瞟他一眼,奇怪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看到朝夙听到他说“十几”时眼中开始往外冒寒气,连忙改口道,“不多,就几次,才开始的。”

朝夙脸色这才稍稍和缓了点。

萧雪澜没耐心继续和他纠缠这些问题,眼看子时都要过了,如果朝夙不愿意,他也不可能霸王硬上弓让朝夙把自己给上了吧?

萧雪澜转身上了床榻,放下了轻柔的纱幔,钻了进去,声音缥缈:“信不信由你,做不做也由你。”

透过纱幔,可以看到萧雪澜若隐若现的身体,他好像在里面脱去了身上的衣物,帐子上勾勒出他健壮劲瘦的身体曲线,然后他解下了发带,三千青丝顺着后脑滑下,遮盖住了他的背影,却越发引人遐思。

朝夙感觉体内的邪火更盛了,如果不发泄出来,他狂躁得想杀人的心都有。

他本来也不是一个清心寡欲之人,况且这次觉醒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绝不能被什么九转合欢散给牵绊住,朝夙一边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一边鬼使神差地移步到了床榻前。

手指微颤掀开纱幔,顷刻之间,被眼前看到的迤逦风景给夺去了呼吸。

萧雪澜光裸着上身躺在大红锦被之中,衬得他的肤色欺霜赛雪般莹白无暇,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斜睨了朝夙一眼,朝夙的理智差点就被点燃殆尽。

萧雪澜勾了勾唇角,冷冷一笑,嘴上说不愿意,最后还不是屁颠屁颠地上了老子的床,可见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大猪蹄子。

朝夙默默脱衣上了床,揽住萧雪澜的肩膀,肌肤相贴,烫得他心重重跳了一下,浅色眸子里氤氲出一片朦胧,欲望更炽。

朝夙还记得和萧雪澜接吻的美好滋味,闭上双眸,小心翼翼又略带笨拙凑过去,想吻萧雪澜的唇,却被萧雪澜偏头躲过。

落了个空,朝夙睁开眼,拧着眉头不满足地道:“怎么你不愿意?”

“没。”萧雪澜眨了眨眼,干脆地否认。他刚刚只是把朝夙当成了孟疏尘,习惯性地转头躲吻,又立即想起来,自己的初吻白天的时候就没了,现在也没必要抵触和男人接吻这件事。

只不过,他想起前一天晚上答应过孟疏尘的事,心里有些低落。

朝夙见萧雪澜不是排斥自己,便又闭了眼对准萧雪澜的唇亲了上去,含着萧雪澜的唇吮弄了一会儿,似是得不到满足,舌尖顺着唇缝滑入他的口中,不仅在里面攻城掠地巡视了个遍还顺带夺走了里面的空气,尝了许久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

他轻轻啄吻了两下萧雪澜变得嫣红的唇珠,心想,果然是甜的。

萧雪澜怔怔地看着一副陶醉的表情亲吻着自己的男人,他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不禁感到迷茫,眼前人不去看那双眼睛,和之前每晚抱着自己的人分明是一模一样。

事实上,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身体里的两个人格,或许是自己在潜意识里,将他们分得太清了,才会固执地认为他们是两个人。

萧雪澜承受着朝夙忽而轻风细雨,忽而又狂风骤雨般的亲吻,慢慢也投入进熟悉的情潮中,合上眼,大义凛然地想,只要眼睛一闭,被谁上不是上!

……………………

事实证明萧雪澜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哪里能一样呢?

孟疏尘在做这事上,对待萧雪澜那是极尽温柔,但凡看见萧雪澜眉头皱起哪怕一点,都会忍耐着停下来关心问他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确定萧雪澜没事后,才会继续,每每到最后也是等萧雪澜先发泄出来才会释放自己。

所以萧雪澜渐渐也没有像一开始那样排斥和孟疏尘亲近,毕竟在床上他被孟疏尘各种花样服侍得还是挺舒服的。

可朝夙就不一样了,不仅技术差,而且短。

当然,不是说那个短,身体还是同一个身体,短的当然是时间。

朝夙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动作粗鲁又生涩,萧雪澜差点以为自己要被他活活干死,交合处比之前的每一次都疼,撕裂般的疼痛让眼角硬是被逼得沁出了几滴泪花。

这种事本来就是疼和爽并存的,可惜萧雪澜还没体会到后面的爽,就感觉压在他身上的人好像打了个长长的战栗,然后趴在他身上沉重地喘息着,不动了。

萧雪澜:……

这是刚开始,就结束了?

萧雪澜的内心顿时复杂无比,又有点想笑,还以为未来的暗黑龙傲天主角有多厉害,没想到是个外强中干的秒男,哈哈哈哈哈!

笑完之后,萧雪澜心里对朝夙的那点畏惧立即消失了大半。

朝夙缓了一阵,从刚刚销魂到极致的快感中回神,撑着手臂,用那双像是倒映着星光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萧雪澜,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和下巴,哑声问:“舒服吗?”

舒服不舒服,劝你心里有点数好吗?

当然萧雪澜只敢在心里这么嘲笑他,双眸微闭,假意敷衍道:“嗯……还行吧。”

朝夙浅色眸子一亮,手顺着萧雪澜的腰往下探去,商量道:“那再来一次?”

萧雪澜立即将腿夹紧,不让他得手,睁开眼如临大敌道:“不行!约好了一晚上只做一次的!”

和谁约好,答案不言而喻。

朝夙的手抚上萧雪澜的脸颊,抚摸了一会儿,慢慢移到颈后,机具威胁性地轻轻按捏着那里的皮肉,低沉着嗓音,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们还约定过什么?”

那双凝视自己的眼眸里,盛放着一对淡色的瞳孔,让萧雪澜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前养过的一只猫,外表迷人却也野性十足,胸腔里越来越快的心跳声鼓噪着他的耳膜,萧雪澜吞咽了一下喉结,腰腹一紧,感觉眼前有些眩晕。

“每晚只做一次,做的姿势由我决定,每次做的时间控制在……三刻钟之内,就这三点。”

萧雪澜老老实实将之前和孟疏尘的约法三章告诉朝夙,说起前面两点的时候,朝夙的脸色还没有什么变化,等他说完第三点的时候,萧雪澜感觉朝夙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放在他颈后的手用力掐了一下萧雪澜的脖子,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

“三刻钟……”朝夙轻声重复了一遍,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颓丧。

萧雪澜悄悄扭了扭脖子,趁朝夙愣神的功夫,逃离了他的魔爪,避免朝夙恼羞成怒之下,一用力捏断了自己脖子的意外发生。

“是你问我的,我只是如实告诉你。”萧雪澜推开压在他身上不愿离开的朝夙,翻了个身坐起,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太在意,毕竟……你是第一次,男人第一次,好像,一般,都挺……快的。”

“你、说、什、么?”朝夙的脸上立即聚起乌云,像是被最后两个字戳到了痛脚,阴沉的可怕,湛眸中酝酿着风雨欲来前的宁静,萧雪澜心肝颤了颤,自己刚刚一定是鬼迷心窍了,这哪里是猫,分明是吃人的猛虎啊!

“我说你别介意,是我说错话了,其实刚刚我挺舒服的,你很厉害,我是说真的!”萧雪澜一边说着违心话,一边打量着朝夙的脸色悄悄往床榻的角落里移动。

男人的自尊心就是那么点事,谁也不能容忍自己被别人说“快”。

朝夙眼神阴鸷,冒着寒气,在萧雪澜逃下床之前,先捉住了他的脚脖子,一用力,将人拉回了自己身下,然后粗暴地吻上萧雪澜的嘴,极力克制着才没有咬破他的嘴唇,只是口腔中搅动的水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听起来更加大声……

第二日,萧雪澜一直睡到了辰时才起来,这是对于他一个每日都要勤修苦练的剑修从来没有过的懒散行为,可昨晚朝夙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雄风,按着萧雪澜不放,一直做到天色破晓时分才饶过他,萧雪澜为了不打击他的自信心,只好配合,这一夜昏天黑地下来,萧雪澜差点被折腾掉半条命。

若是能体会到书中所描述的欲仙、欲死之感,那偶尔纵欲一次也罢了,可萧雪澜只体会到了“欲死”,某些人在床笫之间毫无技巧可言,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每次都只顾自己爽,根本不管伴侣舒不舒服。

唉,萧雪澜叹了口气,开始无比想念这具和自己每晚例行公事的身体是孟疏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