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孟征故技重施, 命人在萧雪澜饮食中下了暖情的药,会让人情难自制, 等孟疏尘过去看他时, 两人情到深处, 做那等事是顺理成章。

负责监视两人的侍从,亲眼看着孟疏尘进了萧雪澜的房间, 算好了药性发挥的时辰,等从里面传出暧昧的声响时, 就立即过来禀报给孟征。

一行人被侍从领着去往萧雪澜的院子,白日里院门紧闭, 门外守着两名守卫, 孟征压低声音问道:“里面情形怎么样?”

守卫回道:“启禀主上,属下一直守在这里,没有人从里面出来, 也没有人进去过。”

过来当见证人的兰陵总督被孟家这伙人神神秘秘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奇怪道:“孟仙长, 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孟征在门外来回踱了两步,好像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进去, 最后握拳敲掌,下了决心,对那些权贵道:“诸位, 请大家来只是替我做个见证,等会无论见到什么,请诸位看在我的薄面上, 万万不要将看见的内容传出去,否则我孟家今后,无颜在兰陵立足了!”

听上去这么严重,有些人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犹豫还要不要过去凑这个热闹,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这些外人又不好多加置喙。

总督道:“若是孟仙长为难的话,不如我等还是告退算了……”

孟长匀知道这些人都是墙头草,急道:“父亲!他能做出这种丑事,你还要替他隐瞒?他做这种有伤风化的事的时候,可想到孟家的颜面?”

“住口!”孟征佯怒地瞪了一眼孟长匀,深呼一口气,对守卫命令道,“开门!”

守卫打开了院门,领着人进了萧雪澜暂住的院子,一群人都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看孟家人这么紧张的样子,连带不知情的这些权贵都忐忑不安了起来,大气不敢喘地跟在孟征身后。

他们大气不敢喘,可左侧屋中却传来了微弱又暧昧的声音,传到静悄悄的院子里格外清晰,有沉重压抑的喘息声,还有肉体撞击声和听起来既像痛苦又像爽快的呻、吟声……

这些声音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那些权贵都是兰陵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听见侧屋里面的动静俱是尴尬不已,不明白孟征请他们听这一出活春宫是意欲何为。

兰陵总督压低了声音问孟征:“孟仙长,这里面是……?我们在这里听这个,打扰了人家,不太妥吧?”

孟征心里的打算就是让孟疏尘的苟且事暴露在众目睽睽中,当机立断道:“这就是我请诸位来做的见证,来人,上去把门给我推开!”

孟长匀深恨孟疏尘,主动带着人去撞门,走到门边,却听到里面好像有尖细的女声,心里闪过一丝疑虑,可事情紧急,没来得及细想便一脚踹开了门。

侧屋屏风后面,有两个正进行到激烈之处缠在一起的身影,听到有人踹门进来,都没有停下动作,旁若无人,仍在不知疲倦地进行着大战。

孟长匀心里既感恶心,又觉爽快,他与孟疏尘自小不睦,嫉妒孟疏尘的修道天赋,也恨他生来就比自己地位尊崇。

其实孟长匀也算个相貌英俊潇洒的青年才俊,可从小只要有孟疏尘出现的地方,他就成了陪衬,他恨极孟疏尘夺走了他的光环,他现在倒要看看,一向是副自命清高样子的孟疏尘,会以怎样淫、荡的丑态暴露人前!

想到这里,孟长匀面带冷笑,一脚踢翻了遮挡着春光的屏风,里面两个人这才被惊得停下了动作,立即抱着被子翻滚进床里,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怎么是你?”并不是意料之中孟疏尘和萧雪澜的脸,孟长匀看清了那两人的面容,心中惊极骇极,震惊得只差魂飞魄散,脑中嗡嗡作响,“怎么是你们?!”

孟征本等在门外,等着看这场好戏,听到里面孟长匀惊讶得无以复加的质问声,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孟征大步冲进去,等他也看清了床上两个抱着被子披头散发的人的面容时,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一脚踢碎了倒下的屏风,怒骂道:“贱妇尔敢!”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不对劲,都好奇地进了屋子想一探究竟,孟长匀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有外面这些人,立即崩溃地朝门外喝道:“都别进来!”

可他说的晚了,那些个权贵、随从都瞧清楚了床上的情形,一男一女垂着头缩在被子里,不用想,被子下面两人一定是一丝、不挂,孟征兴师动众的,不会就是让他们这些人过来欣赏活春宫吧?

孟长匀急红了眼,边将拿起床下散乱在地的衣物劈头盖脸朝床上两人扔去边吼道:“把头蒙上!别让人看见你们的样子!”

孟征的样子已经是怒不可遏,他手中若是有把剑,恨不能立即刺死在床上颠鸾倒凤的两人,又恨自己大意,看到了床上的人,他才明白过来这一切,他以为自己算计到了孟疏尘,其实是掉进了孟疏尘和萧雪澜设下的圈套里!

“我这不过和孟师弟出去逛了下,怎么院子里来了这么多客人?”

一群人刚想听孟长匀的话退出去,却被施施然回来的萧雪澜和孟疏尘拦在了门口,他们是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孟长匀听见萧雪澜的声音,赤红着眼,一副想杀人的表情,从里面出来指着萧雪澜和孟疏尘恨声道:“是你!是你设计我们!”

萧雪澜不屑地瞟了只差跳脚的孟长匀,冷冷道:“你这话是从何说起?你们这么多人到了这院子,我还没问你们怎么回事,你倒先质问起我来了,这就是你们孟家的待客之道?”

孟长匀气急:“你!”之后却说不出一个字。

萧雪澜越过众人走了进去,好奇地看了一眼床上瑟瑟发抖的两人,讶然道:“这两位又是谁?”

孟长匀喝道:“你还装!这难道不是你干的好事?!”

“够了!”孟征不想多费口舌,也不想再和萧雪澜虚与委蛇下去,为了保全颜面,先打发掉屋子里的这些人才是重点,他以身体挡住了众人不时往里面打探的视线,道,“对不住,让诸位看了笑话,这是家事,不方便公开,还请各位离开,让我们自己处理。”

有和事佬出来打招呼,附和道:“对对对,这是你们的家事,我等不宜在场,我们这就走。”

“家事?我看未必吧?”萧雪澜右手提剑拦住了想走的人,哂道,“孟叔父,你就不给大家介绍一下床上的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人?”

孟长匀恶狠狠盯着萧雪澜,道:“萧雪澜你究竟想怎么样?这里是孟家,容不得你放肆!”

“你也知道是孟家?”萧雪澜嘲讽道,“孟家正主都没说话,这个‘放肆’回敬给你。”

然后朝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孟疏尘问道,“师弟,这床上的两人,你可认识?”

孟疏尘瞟一眼都嫌脏,只淡淡道:“认识一个。”

“谁?”

“女子,”孟疏尘顿了顿,无视掉孟长匀想杀人的目光,道,“是叔父的发妻。”

床上女子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将头缩进了被子中,呜呜哭泣。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孟征说这是要令他颜面扫地的事,敢情是带着人来捉他发妻的奸夫来了,但是这种只要是个男人就绝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的事,孟征却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这也太诡异了!

孟征明白孟疏尘是打算借着他这位师兄和自己撕破脸了,今日这场硬战是逃不过去,转念一想,只要先杀了床上的男人,到时候死无对证,他们依然动摇不了自己的地位。

想清楚了应对之策,孟征马上朝孟长匀眼神示意身后,眼中杀气凛然,孟长匀会过意,五指成抓朝那名合欢宗的修士扑过去。

那修士看到孟长匀向自己下杀手,吓得惨叫一声,可孟长匀还没近身就被人出招拦住,孟疏尘身形鬼魅般出现在孟长匀身后,一掌拍在孟长匀后背,将其打出内伤,摔倒在地。

那修士死里逃生,后怕不已,回过神来朝孟征怒目而视,道:“好哇!我替你们父子卖命,你们却想对我动手!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笑话!你多行不义,我儿只是替天行道,我根本不认识你,是谁指使你诬蔑我们?”孟征见抢先动手不成,眉头一皱又生一计,打算稳住这修士,让他别把实情抖落出去,“你可得想清楚,乱攀诬的后果。你犯下滔天大罪,还想拉旁人下水,可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啪啪”萧雪澜拍了两下手,踱步过去,道:“孟叔父真是好口才,好心计,威逼利诱,样样精通。”

“师弟你认识这个女子,我却认得这个男的。”萧雪澜往床上惨白了脸,害怕得脸部肌肉不断抽搐的男子瞧去,缓缓道,“之前兰陵城发生数起合欢宗修士淫人、妻女之事,我调查此人多时,却没想到,原来他藏身在孟府。”

“你胡说!我们从未将他藏在孟府!明明是你将他带到这里,嫁祸给我们!”受伤倒在地上孟长匀急于否认,未曾想已经在无意之中说漏了嘴。

萧雪澜抓住了孟长匀话中的弦外之音,道:“哦?听你的意思,看来你是认识他了?不是说兰陵总督将此事委托给你们父子了吗?既然认识,那就是故意瞒而不报?”

总督可算是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淫贼跑来睡了孟征的妻子,关键是孟征还是和这淫贼认识的,他颇有一种所托非人,被戏弄的感觉,怒道:“孟仙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向我承诺你会帮忙捉拿真凶的吗?!”

这次换孟征冷笑,眼神阴毒地看着屋子里的人,冷冷道:“怎么回事?我认为我不需要向你们交代是怎么回事,事已至此,今天屋里的人,谁也别想离开。”

孟征已经起了杀念,堵不了这些人的口,那他这么多年的苦心孤诣都就成了笑话,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开不了口。

这些权贵都只是没有半点修为的凡人,听到孟征的话,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畏惧道:“是你让我们过来当见证人的,怎么,你现在想杀人灭口?”

“萧雪澜与合欢宗淫修勾结,我孟家替天行道捉拿二人,刀剑无眼,若是无意中伤到其他人也是正常,谁能说我杀人灭口?”

“你敢!”

孟征不理会那些人的质问,负手在身后,紧握的拳头上,青筋凸显,心中恨意滔天,扫视孟疏尘和萧雪澜二人,冷酷道:“这次是我大意,中了你们的设计,可你们若是以为我会毫无防备,坐以待毙,那就大错特错,外面都是我的人,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活着从这院子里离开!”

“孟叔父说的不错,事情真相没有查个水落石出,谁也别想从这里离开。”萧雪澜从腰间抽出霜寒,掷向门口,霜寒悬在门框上,化出一道剑气,将门口笼罩住,设下一个结界,然后悠悠道,“当然,外面的人,也别想进来。”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出真相?你以为孟征父子真能护得了你?”萧雪澜朝那合欢宗修士问道。

那修士在被子里胡乱套好了衣服,爬起来躲到孟疏尘和萧雪澜身后,下跪痛哭流涕道:“我说!我说!都是这对父子逼我做的事!”

孟长匀还想反驳,喝道:“你胡说!”

孟疏尘一脚踢在孟长匀胸口,将他踢往墙边,孟长匀受了重伤,吐出一口鲜血,奄奄一息,再说不出个字来,萧雪澜十分淡定地看着处在暴怒边缘的孟征,道:“继续说。”

合欢宗修士指着孟征父子道:“我胡说?明明是你孟长匀提供给我名单,让我去掳走那些女子,采集她们的精血炼制成丹药!那些女子都是阴年阴月阴日生人,用她们的精血炼制成的丹药对提升修为大有助益,孟征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这个丹药制作的秘方,找上我替他做事,所以我才犯下那些大罪啊!你们父子现在倒想把一切罪名都扣在我头上,还想杀我灭口?想都别想!要死大家一起死!”

孟征冷笑连连,道:“一派胡言!我要是与你有勾结,那今日的事怎么解释?你这淫贼,不仅侮辱我妻子,还想攀诬我,你受了他们多少好处?!”

合欢宗修士拍地道:“你没想到吧?哈哈,是她找上的我,可不是我主动要爬你的墙!你们孟家男人皆薄幸,你冷落她多年,是她耐不住寂寞主动勾搭的我!还不知道她除了我以外背地里给你戴了多少绿帽子,你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床上妇人听了这些指责,又羞又恨,已经急怒攻心晕厥了过去。

孟征心中虽然气急,但仍是强自镇定,事情已经走到了绝路,他不能自乱阵脚,只能背水一搏,萧雪澜再厉害,能以一挡百不成!

孟征气沉丹田,朝着门外吼道:“来人!”他来之前,已经在萧雪澜院子外埋伏了数百门客修士,只要这些人听到他的命令过来,对他不利的局势就可以立即扭转。

可他没等来支援,反倒是头顶上方的瓦片被人掀开了一大块。

“来了来了!是在叫我吗?我没来迟错过好戏吧?”钟珏从破开的房顶上露出半张笑脸,然后又缩回了头,对着旁边的人埋怨道,“我让你掀开几片瓦,你一出手就是一大片,把人家屋顶都弄坏了!人家要我赔怎么办?从你工钱里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