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合欢散是合欢宗最顶级的秘药, 需要九九八十一种奇花异草入药,再炼制九九八十一天, 珍贵难得, 除非是合欢宗修士十分中意的鼎炉, 否则不会轻易用在人身上,这九转合欢散除了有催情的效果, 还能使服用之人容光焕发,活肤驻颜。”
萧雪澜沉着脸听钟珏滔滔不绝地介绍完九转合欢散的功效之后,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若是中了此药不与人双修,会如何?”
钟珏摇着扇子肯定回答道:“五日之后, 爆体而亡。”
萧雪澜得了最终答案, 脑子除了“难逃一日”的想法外,一片空白。
萧雪澜的肤色白皙,这下在钟珏这里得到了这该死的春、药无药可解的结果之后, 心如死灰, 面色就显得更加苍白了, 连唇嘴唇都褪去了血色,一双原本灵动的桃花眼空洞无神, 看上去就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样。
钟珏说完之后给自己倒了杯茶,举起茶杯递到嘴边,发现了萧雪澜的不对劲, 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忍住兴奋,装作随意地问道:“你怎么会想到问有关九转合欢散的事?该不会是——”
“不是!”萧雪澜不等钟珏说完, 一口否认,等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这么急于否认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咳嗽了一声,解释道,“是我一个朋友……咳,他不小心误服了此药。”
又是“我有一个朋友”系列,奸商钟珏身后并不存在的狐狸尾巴摇了摇,忍住了拿天机虫去窥探萧雪澜内心真实想法的冲动,漫不经心问道:“不知你那位朋友是男是女?”
“男的,”萧雪澜说完又连忙否认道,“不,是女子。”
“噢—”钟珏拉长了声音,拿扇子挡着脸暧昧地笑了一下,放下扇子,脸上已是一本正经的表情,道,“九转合欢散药性霸道,非得让服用之人精血耗干为止,虽无解药。但凡是药,就有相生相克之物,我这里有一盒鹿参冰麝丸,对于养精补血最是有用,你拿去服用,不,是给那位姑娘服用,能抵消一点九转合欢散的药性。其他的嘛,我也是无计可想了。”
说完,他从自己的储物囊里掏出一盒外观精致的药盒递给萧雪澜,笑的十分诚恳,萧雪澜与他认识多年,当然知道这人越是笑的诚恳,心里的坏水就越泛滥的底细,可他现在尴尬的境地也不容他再挣扎,硬着头皮,神色如常地接过药盒。
萧雪澜打开药盒一看,里面放着十颗东珠大小,如白玉般润泽的药丸,一股纯正浓郁的麝香气迎面扑来,萧雪澜合上盖子,收了起来,平静道:“多谢,咳,那个我是替‘她’多谢你。”
钟珏十分大方地摆摆手,热心道:“区区小事,何必言谢?就不知道,那个,你那个朋友,有没有双修的对象啊?我可以帮忙介绍啊!”
萧雪澜冷冷瞥了钟珏一眼,道:“劝你合法经商,不要做拉皮条的勾当。”
“你这说的什么话。”钟珏被呛了一句,丝毫不生气,“对了,你进到孟府可有收获?”
萧雪澜道:“已经进过他家祖祠,线索的确在那里,只是当时进去的时候太多人在场,我怕引起怀疑便没再多停留,只能想办法再进去一次。”
“还要去一次?这次你打算怎么进去?你总不能一直假冒新娘子吧?迟早会穿帮的啊!”钟珏苦恼道。
萧雪澜不打算把孟疏尘的事告诉他,想到掉包新娘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恹恹道:“这你就不必管了,我自然有我的法子进去。对了,还要请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钟珏问:“谁?”
萧雪澜:“孟征。”
钟珏奇道:“你和他有仇啊?”
萧雪澜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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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头,花与灯依旧。
兰陵城外月光皎洁,倾洒在无边的田野和山林中,几只夜莺在林间卖弄着婉转的歌喉,晚风中夹杂着雨后初歇的青草混着野花的清新香气,不知名的山脚下,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人家,灯火幽明,静谧祥和。
只是这么好的夜色,有些人却无心欣赏,他坐在孟府山庄外最高的一棵大树上,一把剑鞘银白的宝剑被随便挂在树梢,脚下散乱地扔了两个已经空了的酒坛。
萧雪澜抱起最后一坛酒,拍开封泥,揭开盖,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这酒名叫“醉浮生”,是兰陵城中最醇最烈的酒,可他已经连续喝了两坛,越喝越清醒,丝毫没有醉意,又觉那些夜莺吵的自己心绪不宁,随手往旁边揪了几片树叶,射向四周的树上,那些可怜的夜莺立即扑棱着翅膀飞离了这个煞星的地盘。
夜莺是飞走了,可远远又有熟悉的琴声从孟府中飘了出来,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系统你在吗系统?】
【我在,宿主。有何指教?】
【我问你,如果原书的男主死了,这个世界会怎么办?】
【如果《绝情仙途》主人公死去,本书的所有剧情将无法进行,世界自动崩塌,宿主您的意识也将会跟着销毁。】
【意识销毁代表我就彻底不存在了对吗?】
【是的,意识不可逆转,您的意识已经与本书绑定,所以请不要让主角死去的事情发生。】
萧雪澜面无表情【哦】了一声,抱着酒坛,拎起霜寒,跳下了树干。
仰着脖子喝干了酒坛里的最后一滴酒,萧雪澜利落地把酒坛抛在身后,不等清脆的瓷片碎裂声响起,已经如一阵风般御剑飞往琴声来源处。
孟府一处僻静幽深的小院中,一灯如豆。
孟疏尘沐浴过后,披散着墨发,坐在窗前抚琴,琴音袅袅,手边香炉中的烟雾也袅袅。
他侧首望着夜色中的一片虚无,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烟雾氤氲下的表情恬淡,唇边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安然笑意,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倾泻出一串串含着相思之情的音律。
欲将心事付瑶琴,弦断有谁听?
夜已深,今晚等之人还会赴约吗?临别前那一声“等我回来”就算是戏谑之言,也足够让他怀着希冀赴死,不至于满心孤寂地走向深渊。
原来思念一个人,真的是蚀骨钻心的滋味,可这种滋味偏偏又是这样销魂,这是否能称之为“爱”?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忽然被人粗暴推开,孟疏尘手指一顿,琴声戛然而止。
灯火阑珊处骤然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逆着光,轮廓有些模糊,孟疏尘以为这是自己心有所思,所以才出现了幻觉。
“怎么不弹了?”萧雪澜反手关上门,喜房中还是昨日的陈设,红绸、囍字,甚至那对燃了一半的龙凤烛,竟然让他生出一种熟悉之感。
他真的来了,孟疏尘呼吸一窒,心漏跳两拍,食指不受控地抽动了一下,在独幽上拨出一个仓促的短音,萧雪澜背着手一步步走进孟疏尘,唇角微扬,道:“很意外?没想到我会来?”
“师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鼓噪着孟疏尘的耳膜,意料之外的狂喜,让他嗓子发紧发干,沙哑地喊出这两个字之后,竟像失声一般,说不出其他话。
萧雪澜为了方便潜入孟府,今夜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没了宽松道袍遮掩下的体态,曲线流畅,窄腰长腿,墨发高高绑在脑后,身后垂下的发丝随着走路的动作摆动,就像是黑夜里走出来的神秘精灵,又像是要将他从人间带向万劫不复之地的妖艳恶鬼。
可哪怕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只要那一边是萧雪澜,孟疏尘也会一头栽进去,并且甘之如饴。
萧雪澜刚才喝了那么多酒,都没感到醉,现在到了这里,反而在这并不狭窄的房间里只有他和孟疏尘两个人的时候,才觉得酒劲一股脑都涌了上来,头脑发热,伸手挑上孟疏尘的下巴,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展颜一笑,道:“怎么跟傻了一样,见到我不开心?”
“我没……”孟疏尘闻到了萧雪澜满身的酒气,桃花眼中也是他没见过的潋滟波光,这种主动靠近让他心脏处溢满了喜悦,情不自禁伸手扶上了萧雪澜的腰,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很开心。”
“那你给我笑一个。”萧雪澜瞪着迷离醉眼,粗声命令道,心想,哪怕待会儿我是被压的,我也要做主导的那个,我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剑修,输人不输阵!
美人在怀,哪里有不从的道理,孟疏尘听话地拉大了微笑的弧度,左颊上便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妈的,笑的还是这么好看。
萧雪澜的手从他的下巴上移开,戳了戳他的酒窝,软软的触感让他有些沉迷,反正等会都要做了,先调节一下气氛,省得到真刀真枪上的时候尴尬。
这么想着,萧雪澜收回了手,两人同时沉默地对视数秒,眼底清晰地倒映着彼此,只有彼此。
随后,萧雪澜俯身,一个轻柔的似不存在一般的吻落在了孟疏尘脸上酒窝的位置。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轻轻一吻,瞬间点燃了孟疏尘压抑了五日的欲念,虚虚扶在萧雪澜腰间的手一下收紧,贪婪地盯着萧雪澜饱满润泽的红唇,眸中墨色翻涌,是想汲取更多的信号。
萧雪澜被他眼中流露出的肆无忌惮的欲望看得有些心慌,推开孟疏尘的肩膀,两人之间空出一段距离。
萧雪澜喉结滚动,假装镇定道:“我是个讲究人,办事之前,得先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