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然在车上就醒了, 他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身处的环境,不由惊讶:“已经到了?”他连忙看向车窗外。
顾渊廷温柔地帮他整理了一下额前碎发:“刚到没多久。”
车子沿着岛上的海岸线行驶, 苏意然看到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隐约听到远处有海浪冲刷沙滩的声音。
今天已经太晚了, 只能明天再玩了。
很快,车子抵达了顾渊廷在岛上的别墅, 城堡似的古朴别墅内外已经灯火通明, 等待着主人的到来,管家已经提前把一切打理好,在外面迎接他们。
这个海岛是顾渊廷名下的私人岛屿, 岛上只有这一栋建筑,靠近海岸而修建, 侧面还弯曲修建了一条长长的木头栈道, 栈道两边种着小灯,小灯亮着白光,随着栈道一直蜿蜒通向海边。
“像星星。”苏意然笑着看向廷哥,他觉得很美。
顾渊廷看着然然的笑眼, 觉得然然像星星。
管家吩咐佣人接过他们的行李,顾渊廷牵着然然的手进了别墅,管家引领着他们,又向他们一一介绍起别墅里的房间和布置。
平时岛上没住人,只有佣人定期过来打扫一下卫生, 只有主人回来了,岛上才开始变得活泛起来。
顾渊廷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岛上,这次也是他挑选了很久,多方面反复对比,最后选中了这里,觉得然然会喜欢。
虽然两人在飞机上休息得也比较充分,不过加上车程,他们一路也已经花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顾渊廷担心然然舟车劳顿,再加上要倒时差,就让提前休息,第一天安顿好之后,明天再起来玩。
“我们明天先去滨海的小镇上玩吧?那里拍过《曼陀罗号》,你应该会喜欢。”顾渊廷想到自己的计划,问出这个问题时,不由地忐忑不安,生怕然然不答应。
苏意然知道那是个挺出名的旅游小镇,他很喜欢的老电影《曼陀罗号》有三分之一就是在那里拍的,他也打算去小镇上买点东西,就答应了。
顾渊廷兴奋地晚上睡不着觉,他抱着然然,偷偷地激动得不行,但想到明天很重要,他要养精蓄锐,强迫着自己一定要睡觉。
不过在临睡前,他偷偷地把然然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钻戒褪下来了,把这破钻戒先丢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第二天,苏意然一大早就醒了,结果发现廷哥醒得比他还要早,看起来也精神百倍,从醒来开始,就一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苏意然看着廷哥的这个样子,忍不住就心里痒痒的,他带着笑意,伸手捧起了廷哥的脸:“干嘛啊,这么看着我。”
他忍不住心痒地,去亲了一下廷哥的唇,然后又多亲了好几下。
顾渊廷的眼睛更亮了,他抱着然然,也亲了然然好几下,强行掩饰自己的激动:“没什么,看到然然就喜欢。”
苏意然被廷哥弄得心里软绵绵的,他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廷哥的额头,又亲亲廷哥,小声地告白:“我也看到你就喜欢。”
两人亲昵地缠绵了一会儿,就开始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顾渊廷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西装领显得很正式,里面搭了一件黑色的毛衣,他其实很想穿得更正式一点,但这是出来玩,理应休闲一些,未免然然看出端倪,只好这样了。
顾渊廷又给然然套上他亲手织那件的米白色毛衣,外面穿上和他情侣款的黑色风衣,他摸了摸然然的脸,亲了一口他,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
苏意然看着今天的廷哥,有点脸红心跳的,廷哥今天帅得有点过分犯规了。
昨晚抵达海岛时,除了别墅内外的灯光,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今天白天,苏意然终于看到了岛上的风光。
湛蓝如天空的海水,洁白细腻的沙滩,郁郁葱葱的绿岛,像画一样美丽的风景,亲眼看到,比顾渊廷给他看到的照片呈现出来的还要美。
苏意然站在游轮上,看着四周的碧海蓝天、绿岛白沙,抬头还看到天空上有一列候鸟飞过,不由笑着对顾渊廷说:“这里真美。”
顾渊廷低头温柔地问他:“喜欢这个岛吗?”
苏意然凭栏远眺,碧蓝的大海一望无际,海天一色:“喜欢。”
顾渊廷点了点头,然然喜欢就好。
游轮缓缓出发,破开清碧的海水,驶离了海岛,他们今天要去的那个滨海小镇离海岛不远,乘游轮过去只需要一个多小时,游轮上也有很多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很快,小镇到了,这是个滨海的风情小镇,有尖尖的屋顶,有塔楼,还有各种各样彩色的小房子,很有异域特色,苏意然喜欢的电影《曼陀罗号》就在这里取景。
现在是旅游淡季,游客也不多,镇上居民的生活节奏很慢,氛围很安详,很适合温馨地消磨时间。
苏意然和廷哥手牵着手,悠闲地漫步在小镇里,东逛逛、西逛逛,走走停停,品尝小镇的特色美食,去了电影的几个取景点,还买了一些纪念品。
慢慢悠悠的,大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两人逛到了最后一个电影取景点,在小镇边缘的一个海边礁石群。
黑色的礁石、洁白的沙滩、清碧的海水,这里离小镇中心比较远,人迹罕至,两人拍完照片,索性沿着沙滩,牵着手在海边漫步,沿路欣赏风景。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他们无意间发现了前面有一个白色尖顶小教堂,小教堂外观古旧,孤零零地坐落在一块大礁石后的海岸上,看起来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顾渊廷暗自紧张地碰了碰自己裤兜里的婚戒盒,他的心脏急速地跳动着,脸上保持着正常的表情,他看向苏意然,随口一提的样子:“我们进去看看吧?”
苏意然点点头,和顾渊廷一起走进了小教堂,原本以为这个孤零零的古旧教堂里会空无一人,没想到的是,里面还有好几个游客,有的坐在长椅上,有的在教堂里闲逛着。
这个世界的教会和他原世界的不同,属于这个世界的西方文化,概念差不多,教义的细节上存在很多差别。
教堂里还有一个头发全白的老牧师,正坐在半人高的古朴讲台后打着盹,顾渊廷牵着然然的手,穿过两侧一排排的长椅,一步一步地走向牧师,耳边仿佛响起了什么神圣庄严的音乐。
苏意然以为廷哥要去后面看看,也没多想,他们从牧师身边经过的时候,顾渊廷不小心碰到了讲台,牧师一下子被他们惊醒了,抬头看向他们。
“抱歉。”苏意然笑着替廷哥对牧师道歉。
老牧师看起来已经很老了,看起来行动都已经有些不便,他动作迟钝地扶了下自己的老花镜,眯着眼睛吃力地仔细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到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问他们:“你们……是今天来结婚的新人吗?”
“啊?”苏意然一怔,见牧师误会了他们,连忙有些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不是。”
然而老牧师可能是年纪大了,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又看了看两人,嘴里嘟嘟囔囔了些含糊的话语,然后固执地下了结论,咕哝着说:“就是你们,别磨蹭了,快点站好宣誓。”
说着,他还点了点讲台前面,催促他们。
苏意然有点懵地看了廷哥一眼,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顾渊廷见然然看向他,心里紧张了一下,他安抚地摸了摸然然的头,暂时没有说话,等待着后续。
这时,可能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旁边的一个外国女人走了过来,看了看老牧师:“史密斯先生?”她看起来像是本地居民,和老牧师好像认识。
老牧师不理会女人,兀自敲了敲桌子,催促苏意然两人:“快点快点。”
女人抱歉地朝苏意然笑了笑:“抱歉,史密斯先生年纪大了,脑子这里……不太清醒,”她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转了转,暗示他的脑子糊涂了,“所以,他总是会怪癖地拉着来这里的游客,让他们在这里宣誓结婚。”
原来是这样,苏意然明白了,笑了笑:“没关系。”他没有在意这个,正要拉着廷哥离开,顾渊廷突然摇了摇牵着他的手。
顾渊廷强自镇定地看向然然,手心里隐隐冒汗:“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宣誓一次吧?”他看了看教堂周围,“这里的环境很好。”
环境的确很好,教堂里很漂亮,又因为年代久远,处处还透着古旧,显出一种恒久感,教堂外面就是碧蓝的大海和白沙滩。
苏意然随着廷哥的目光,也看了一圈教堂,他也心动了,很快就同意了。
虽然两个人都已经是结婚几年的老夫老夫了,还要搞这种东西,有点脸红,不过在这种环境里重新宣誓一下,也会另有一种浪漫情趣。
顾渊廷见然然同意了,没忍住激动地胸膛起伏了一下,他给牧师写下了两人的名字,老牧师扶着自己的老花镜,嘴里咕咕哝哝的,艰难地对着光线辨认了许久。
最后,像是终于分辨清楚了,老牧师翻开了手里的教义书,清了清嗓子:“现在,我们开始举行婚礼,现在请两位新人就位。”
可能是因为回到了老本行,一开始主持证婚,老牧师的声音就没有再含糊不清,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清楚。
顾渊廷牵着苏意然的手,和他并肩站在了牧师的讲台前,聆听证婚词。
旁边的外国女人见他们真的要宣誓,就走到了他们身后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观看婚礼。
“新郎顾渊廷,”老牧师念起中文名,有种特别古怪的腔调,非常不准确,“你愿意与你身边的苏意然结婚,让他成为你的爱人,从此与他共度一生吗?”
教堂里的几名游客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看到这边正在举行婚礼,也都纷纷在台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静静地观看婚礼。
顾渊廷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然然,心中汹涌着感动和激动,他说出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愿意。”
苏意然原本觉得,这只是他们临时起意,要进行的一种浪漫情趣,但是当他看到廷哥激动的反应,再次听到廷哥的“我愿意”时,他不由自主地被深深触动了。
老牧师的声音还在继续:“从此以后,无论健康或是疾病,贫穷或是富有,顺境或是逆境,你都愿意和他终生相伴,爱他、珍惜他……,直到生命尽头吗?”
顾渊廷深深地看着苏意然,对他珍而重之地、许下一生的诺言:“我愿意,无论健康或是疾病,贫穷或是富有,顺境或是逆境,都将和他终生相伴,爱他、珍惜他、照顾他、尊重他、陪伴他,对他忠贞不渝,直到生命的尽头。”
苏意然的心尖都被他击中,酥软得一塌糊涂,他看到廷哥注视着他的眼睛仿若点漆、仿若星辰、仿若大海,包容着那么深的感情,仿佛将自己的一切都交托给了他。
“新郎苏意然,你愿意与你身边的顾渊廷结婚,让他成为你的爱人,从此与他共度一生吗?”
顾渊廷完全忘记了呼吸,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能动,也不能思考,只能看着苏意然,屏息等待着他的回答,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我愿意。”苏意然说。
他愿意!顾渊廷呼吸急促,心尖颤抖,眼眶发热,几乎要涌出眼泪,然然说愿意和他结婚!
“从此以后,无论健康或是疾病,……,直到生命尽头吗?”
苏意然看着顾渊廷,认真地说:“我愿意,无论健康或是疾病,贫穷或是富有,……都将和他终生相伴,爱他、珍惜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苏意然的声音在小教堂中回荡、盘旋,顾渊廷心头剧烈的震动,他甚至觉得有庄严的回声,在一遍一遍地响起,一直在往他心里钻,他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胸膛剧烈地起伏,心中涌起巨大的感动,很想哭。
老牧师继续说:“现在,请你们相互交换象征爱的结婚戒指吧!”
戒指?苏意然怔了一下,他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无名指,然后又怔了一下,他一直戴在手上的婚戒呢?
洗手的时候取下来、放在洗手台上了?苏意然脑中闪过念头,有点想不起来,还没等他细思,就看到顾渊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把盒子打开了。
盒子里面,竟然是两枚钻戒,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熠熠生辉,极为美丽。
但肯定不是他们的婚戒。
苏意然疑惑地看了顾渊廷一眼,这钻戒哪来的?
顾渊廷已经执起苏意然的左手,将钻戒小心地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看着他套上婚戒的手指,心中再次涌起激动和感动。
他控制不住地低头吻了吻他的手指,神色间充满了虔诚。
顾渊廷知道然然会因为戒指起疑,但他准备了理由解释,他把盒子放在牧师身前的讲台上,他将另一个钻戒递给苏意然,充满期待地看着然然。
苏意然接过钻戒,暂时把疑问放在一边,待会儿再问,他执起顾渊廷的手,也认真地把钻戒给廷哥的无名指套上了。
顾渊廷默默地看着然然给他套上婚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然然给他套上了婚戒,现在,他是然然的了,然然也是他的。
顾渊廷鼻尖发酸,想哭的冲动再次涌上。
“两位新郎互相宣誓并接受了戒指。现在,你们可以……”
还没等牧师宣布他们可以相互亲吻了,顾渊廷就猛地抱住了苏意然,激烈地亲吻他。
苏意然感觉到突然有一两滴带着温度的水珠落在自己的脸上,半秒之后转为冰凉,那是什么?
还没等细想,他就被顾渊廷的激情和爱所捕获,完全陷在他的亲吻里,他回应着他,心里装的全都是他。
“……那么我宣布,顾渊廷,苏意然,你们已经结为了伴侣,从此以后,将终身相伴、不离不弃。”
台下的观众们带着善意,纷纷鼓起了掌,向他们投以真诚的祝福。
一吻毕,顾渊廷放开了苏意然,苏意然想到刚才,不由有些害羞,又不是真正的新婚婚礼,都老夫老夫了,怎么弄得和当初一样激情、不,甚至比当初还要激情呢?
苏意然注意到廷哥眼眶泛红,想到刚才落在自己脸上的水滴,他伸手去摸了摸廷哥的脸:“你哭啦?”廷哥偷偷哭了吗?
顾渊廷的声音泛着沙哑,带着哽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