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斤有些犹豫说道:“这个教派, 好像是因为绿娘而建。”
李倓刚让戈海清去点兵, 听到这一句差点脚下一滑直接摔出去。
“什么?”他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俟斤, “因为绿娘?”
俟斤抓了抓头说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只是听说他们是想要给绿娘找回公道。”
李倓:……
行吧,看来这个故事不是没有效果, 就是这个效果有点“好”过头了。
李倓问道:“那个什么绿教多少人?”
俟斤摇了摇头:“具体不知道, 但是应该也就一两百人吧。”
李倓想了想点了三百人,戈海清有些忧心忡忡:“殿下,大将军, 您这……突然带兵就走, 只怕不好交代啊。”
李倓说道:“听闻有邪教聚众闹事,金吾卫不该管吗?”
戈海清问道:“确定是邪教吗?”
“不是邪教会绑架朱邪世子吗?”李倓说道:“你不用担心,出了事情我一力承担, 你不用跟过去了。”
戈海清还是有些担心, 却知道自己劝不住李倓。
这位宁王殿下表面上温和内敛,实际上极其内里极其强硬。
李倓让俟斤带路,带着三百人就走,当然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就带人,除了告诉大家不必怕罚之外,还额外给每人一贯钱奖赏。
一贯钱算不上太多, 但额外钱财总是让人开心。
无论什么时候, 用钱开路都是极其粗暴但又十分有用方式。
李倓想了想还是带上了自己筝, 只不过这一次带是普通筝, 也亏了有系统加成, 否则他还真不一定背动这个玩意。
俟斤在前面带路,他身为朱邪狸伴读,书读一般,却弓马娴熟,大概也是种族天赋。
他现在担心自己小主人,所以是用出了自己所有骑术,就为了让马跑快一点。
这就苦了李倓,他骑术……也就是勉强能看,跟俟斤是没办法比。
如果不是他骑马是照夜白龙,恐怕还真跟不上对方。
而后面队伍就更不用说,愣是摆出了一个一字长蛇阵。
等到了地点之后,李倓觉得自己基本上已经去了半条命,坐在马上缓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
俟斤转头刚想跟李倓说什么,结果就看到李倓双眼无神脸色苍白模样,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连忙跑到照夜白龙面前问道:“大王,大王……您还好吧?”
李倓缓过气来之后说道:“无妨,这里……这里怎么像是……”
俟斤说道:“这里再往北走一点就是乱葬岗,实际上这里已经算是乱葬岗范围了。”
李倓问道:“他们老巢在这里?”
俟斤点头:“是,那边那个唯一有墓碑坟墓,其实就是通往他们地下巢穴入口。”
李倓十分佩服:“他们胆子可真够大。”
这特么就是一帮亡命之徒吧?
李倓一时之间有些疑惑,这种亡命之徒真会被那种爱情故事感动,并且在知道有真人真事之后还自动自发组织起来报仇?
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啊。
他越想越是 觉得疑惑。
就在他想问怎么从那里进去时候,忽然那块墓碑动了动。
李倓立刻说道:“全体戒备!”
不得不说,朱邪狸在练兵上面是真有一手,金吾卫原本因为常年不参与战斗,渐渐已经变成了晋身台阶,整体素质十分堪忧。
李倓第一天上任时候就知道为什么安史之乱爆发之后,李隆基最后被逼得逃离京城。
首先是他判断失误,用人失误还听信谗言,第二就是金吾卫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然而经过朱邪狸这段时间训练,虽然金吾卫算不上百战之师,却也能做到令行禁止。
所以虽然大家都很害怕,但却没有一个人临阵脱逃。
当然也是因为李倓站在最前面,唯一让大家不懂是,为什么他们这位殿下要抱着筝?
墓碑打开之后,一个黑黝黝洞口出现,那个洞口让李倓十分意外,居然很大,只少两三个人并排而行是没有问题。
只不过此时那个洞口却十分惨烈,全都是挣扎着要往外跑人,但因为太过混乱,根本没有跑出来几个,更多是被同伴踩在脚下人。
李倓没想到一来就会面对在这样场景,一时之间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同时也十分意外。
这些人打扮明显都是一些游侠儿,或许就是那个什么绿教成员。
可是这些人不是很厉害?他们连朱邪狸都绑架了,怎么此时却看起来如此凄惨?
李倓心中怀疑有陷阱,却还是下令说道:“包围这里,不要让这些人逃脱一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计算着距离,默默用了一个廻梦逐光。
廻梦逐光:在自身位置创建一个半径十尺音域,复制敌对影子表现,持续一盏茶时间,在持续期间再次使用技能,则将敌方传送回影子位置。
简单来说,这个技能就是放下时候,敌人站在这个圈里,就算之后他跑出了这个圈,在技能结束之前,李倓再一次使用这个技能,那个敌人也会被瞬间传送回来。
说实话这个技能其实是有点超自然,根本没办法解释,然而他担心有漏网之鱼,万一漏掉了什么重要人物那岂不是要后悔?
反正他最近在修道,修道时候领悟一些奇奇怪怪东西,不也是正常吗?
不过让他意外是这个技能与游戏之中是不太一样,游戏里只能复制五个敌人影子,而这里却没有任何限制,并且游戏里只能持续八秒,这里持续一盏茶。
这样一来……这个技能真就是十分逆天了。
李倓抱着筝被人保护在中间,他倒也没有非要逞英雄上去。
那些跑出来人大部分都被抓了起来,然而正如他所想,这种混乱场面,别说对方还有零零星星抵抗。
就算对方没有抵抗只怕也很难顾及周全,真就有几个人运气极好逃了出去。
只不过李倓没有立刻发动技能,他想等所有人都出来之后再说,一盏茶时间,足够了。
他转头看着俟斤说道:“现在人出应该差不多了,你带人进去寻找你家少……主……”
李倓这句话刚说完,就看到一些穿着明显与这些人不一样人出来。
这些人衣着与突厥人十分相似,但又有微妙区别,似乎融入了大唐服饰元素。
就在他纳闷时候,俟斤忽然兴奋说道:“这是少主卫队,少主带了人,那他一定没有问题!”
朱邪狸卫队?
李倓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确,他还有亲兵呢,朱邪狸作为郡王世子,沙陀一族未来族长,怎么可能没有卫队?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卫队而已。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之后,不由得十分羡慕,这个卫队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他那个所谓亲事府根本没有办法比。
出来了几个卫兵之后,朱邪狸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李倓顿时松了口气,他连忙走过去问道:“你怎么样?”
李倓脚步略微放慢,刚刚离得远他没有看清楚,此时距离很近,他才发现朱邪狸身上有很多血。
不仅仅是身上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就连脸上也溅上了星星点点血迹。
而此时他手里提着唐刀,眼神冷漠,周身皆是寒冷气息,所到之处仿佛连空气都结成了冰。
明明应该是很骇人形象,然而李倓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觉得此时朱邪狸美得惊心动魄。
这种视觉上刺激让他忍不住呼吸急促,脸颊泛红,恨不得……恨不得一把抱住朱邪狸,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朱邪狸此时见到了他,之间原本冰冷神色在略微惊愕之后瞬间软化下来,他大步走过来,伸出手仿佛想要碰触李倓,结果在看到自己手上干涸血迹之后,又瞬间收了回去。
朱邪狸有些局促地说道:“你怎么来了?有没有被吓到?这里事情已经处理差不多了,你不必跑这一趟。”
李倓回过神来,看着刚刚明明还不可一世青年此时仿佛一只做错了事情猫一样,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不由得笑了笑说道:“是啊,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就不用跑过来了。”
朱邪狸见李倓没有任何厌恶神色,不由得放下心来,此时他智商回炉,一看到李倓身边站着俟斤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脸色一板说道:“我是让你去通知阿恬做好准备,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俟斤缩了缩脖子,心中也十分后悔,刚刚真是急昏了头。
也幸好自家少主厉害,要不然他把宁王殿下带过来,再让宁王殿下有个三长两短话,只怕真要被扒皮。
“不要怪他,是我担心才点兵过来,你没事就好,人都在这里了?”李倓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握住他手腕,然而朱邪狸却后退两步躲了开来。
他看着李倓惊愕样子说道:“别,我身上都是血,脏。”
李倓想都没想就掏出一块绢帕,细细将他脸上血迹擦掉说道:“这有什么脏?这就是你军功章啊。”
朱邪狸这次倒是没有躲,只是有些茫然:“什么?”
李倓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又口误了一下,连忙掩饰说道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朱邪狸刚刚沉溺于李倓亲昵柔软之中,听到他这句话顿时回过神来,四下张望说道:“糟糕,绿教首领跑了!”
李倓有些意外:“你没抓到他?”
按照朱邪狸性格,怎么也要擒贼先擒王啊。
朱邪狸苦笑说道:“这个人十分狡猾,在发现我人来了之后,就让手下人挡住我,然后自己换了一身衣服藏在人群之中跑了,哎,此时应该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李倓听了之后瞬间安心:“无妨,看我。”
他说完拿起瑶筝顺手一弹,瞬间绿教所有人都回到了原来地点,无论是原本抓住还是即将逃跑。
最主要是其中还有好几个多出来。
此时这个地方不仅有李倓金吾卫,还有朱邪狸卫队,都不用这两个人下令,这些人直接被五花大绑抓了起来。
李倓微微一笑说道:“好了,如果那个首领是混在人群之中,那么这里面肯定有那个人。”
朱邪狸十分震惊地看着他:“这……这是……”
李倓竖起食指说道:“嘘,回去再跟你解释。”
朱邪狸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说道:“不必,这是你秘密,我不必非要知道。”
其实也很好猜,能够让安历凡看上并且非要拜师人,手上怎么可能没点手段?
再联想李隆基只有听李倓弹筝才能入睡,还有上次李隆基险些被气死,却被李倓救回。
李倓不同之处实在是太多太多,这也昭示着他确是有大巫之资。
不,普通大巫都比不上他。
李倓见朱邪狸不问,瞬间感激他体贴,因为他还真没想好怎么胡诌。
毕竟一个谎言说出去,就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所以为了以后着想,李倓必须说一个不会坑到自己理由。
朱邪狸既然不问,那就帮了他很大忙。
至于其他人,俟斤是朱邪狸人,并且忠心耿耿,只要朱邪狸命令他守口如瓶,他一定能够做到。
而巴坤他没有带出来,毕竟跟俟斤比起来,巴坤就是一个正正经经书童,骑马是会,但骑术还不如李倓,这种场合带他来也没用。
其他金吾卫此时正忙着抓人,虽然也很奇怪为什么有些人明明要跑掉了,却忽然又变了回来,但因为现场太过混乱,所以根本来不及深究。
等事情结束之后,如果没有人刻意提起,那么所有人都会以为是自己混乱了。
等到所有人都抓起来之后,李倓转头对朱邪狸说道:“你带人把这些人压回去,我要进宫去禀告一声。”
毕竟是二话不说就带兵跑了,这种事情不解释清楚怕是要出事情。
朱邪狸显然也想到李倓这么不管不顾跑出来很可能会被弹劾,不由得十分担心:“会不会有事情?”
李倓微微一笑:“放心吧。”
说完他就骑马走人,毕竟现在真不是废话时候。
虽然他嘴上让朱邪狸放心,实际上他自己是真很不放心。
在风尘仆仆回到长安时候,发现还没人上门要求带自己进宫面圣,心中先松了口气。
这证明消息可能还没传到宫里,或者说李隆基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所以并没有其他反应。
李倓此时看上去略有些狼狈,毕竟一路颠簸,这可是不短距离,之前从长安城到温泉宫走了整整两天。
虽然也有人太多,仪仗太大行驶缓慢原因,但距离毕竟不近,而他却在半天之内跑了一个来回,真是要了老命。
李倓故意没有洗漱干净,就这么过去面圣,而他见到李隆基时候,发现高力士居然也在那里。
李隆基见到他时候十分惊讶:“三十一郎这是怎么了?”
李倓直接跪下说道:“儿臣前来请罪。”
李隆基眼睛微眯,看着李倓说道:“哦?你有何罪?”
李倓一听他这十分平静毫不意外语气,就知道李隆基肯定是得到消息了。
不过也对,毕竟是京城防备力量,对李隆基而言十分重要,他肯定会在金吾卫放眼线。
说不定在李倓点兵时候,李隆基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李倓跪在地上说道:“儿臣未经阿爹允许便点兵去了城郊。”
李隆基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李倓沉声说道:“儿臣接到消息,有一伙游侠儿组成邪教,意图不轨,儿臣派中郎将朱邪狸跟踪这些人,发现这帮人十分狡猾,经常转移地点,若是等他们跑走再找到只怕难如登天,儿臣便自作主张,带兵前去剿匪。”
李隆基声音终于有了变化:“哦?邪教?是什么邪教?”
李倓一听就知道李隆基并不知道这个教派,便说道:“名为绿教,据说……据说……”
他说道这里有些迟疑,李隆基便追问道:“据说什么?”
李倓一咬牙说道:“据说这些人成立绿教是为了给绿娘打抱不平。”
李隆基听完之后也十分惊愕:“什么?确有此事?”
李倓苦笑着说道:“若非真有此事,我怎会如此冲动,如今那些人已经尽数归案,绿教首领也在其中,阿爹……我怀疑此事有蹊跷。”
李隆基眉头微皱说道:“看来力士说得对啊。”
李倓有些意外地看向高力士,高力士此时才解释说道:“殿下带兵出城时候,圣人已经收到消息,只不过圣人知道殿下平日行事沉稳,突然这般作为必有缘故。”
李隆基却说道:“是力士跟我分析,你自从接掌金吾卫以来从未犯过大错,若非要事不会如此冲动,如今看来确如此。”
李倓顿时十分感动地说道:“多谢阿爹和郡公信任!”
李隆基说道:“你说有蹊跷又是怎么回事?”
李倓说道:“我也只是猜测,我怀疑这些人就是刺杀李相幕后黑手。”
李隆基倒是没有多意外样子,直接说道:“查!”
李倓有些犹豫,这件事情按照道理来说肯定是要交给大理寺查,但是这块铭牌就是被大理寺秘密保管,他现在也不知道段倚跟这个绿教到底有什么关系。
万一绿教首领到了段倚手上被放走了怎么办?
唯一希望就是朱邪狸先将口供逼问出来,不过若是那个首领知道最后会被段倚接走,抵死不说,似乎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
哎,早知如此,就不说首领也抓到了。
李倓心中叹气,只能领命说道:“是,儿臣这就去找大理寺卿。”
“不必。”李隆基忽然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交给金吾卫查。”
李倓:?????
他有些愕然地抬头看向李隆基,却发现一向面带笑容李隆基此时面色冷肃。
他又看了看旁边高力士,不知道高力士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对着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李倓心中有疑惑,却还是应道:“是,儿臣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查一个水落石出。”
李隆基淡淡说道:“去吧,不要让我失望。”
李倓低头领命而去,越走越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不应该啊,怎么会直接就交给他了呢?
金吾卫跑去抓人其实已经算是越俎代庖,不过考虑到对方人数众多,并且已经对经常安危形成了威胁,他这样举动倒也不算突兀。
可是交给金吾卫查……难不成……李隆基也察觉出来段倚不对?
李倓心事重重回到值房,他回去时候戈海清正在等他。
见到他之后戈海清就说道:“犯人已经被关押进地牢,殿下,圣人如何吩咐?”
李倓说道:“圣人说……这个案子归我们查。”
“啊?”就连戈海清都十分纳闷。
在思索半晌之后,他忽然抬头笑道:“圣人拳拳爱子之心,殿下莫要辜负圣人啊。”
李倓有些茫然:“啥?”
戈海清低声说道:“此次出兵剿匪是殿下所为,殿下必然是有功劳,只不过这其中破朔迷离,还有别问题,如果将案子交给别人,最后功劳自然也要分润给大理寺或者京兆尹,而交给金吾卫话,到最后功劳自然也都是殿下您,圣人这怕是想要提拔殿下啊。”
李倓有些狐疑地看着他:“真是如此?”
戈海清果断点头:“定是如此。”
李倓眉头舒展:“既然如此,我定要快速查清整个事情真相,不让阿爹失望。”
戈海清立刻说道:“殿下若有差遣,属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倓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放心吧,我是不会忘了你和大家伙。”
戈海清顿时心中一松,知道李倓明白了他意思。
从他角度看就是李隆基在给李倓送功劳,为就是封赏,虽然李倓已经是亲王,但是谁都知道之前圣人想要给宁王更多封户,结果被拦了下来,最后只能依了那些朝臣意思。
现在看来圣人肯定还是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这样好啊,给李倓送功劳,大头是李倓,但他们这些人总也能跟着沾一点荤腥。
戈海清越想越美,同时也有些疑惑,当初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非要给这位殿下一个下马威呢?
明明是有了这位殿下之后他们日子更好过了啊,幸好殿下心胸宽广啊。
李倓不知道戈海清心理活动,只是问道:“印星呢?”
戈海清立刻说道:“朱邪中郎将正在地牢审问犯人。”
李倓点点头说道:“带路,我去看看。”
戈海清有些犹豫:“殿下,地牢阴暗潮湿,不是贵人履足之地。”
李倓不容置疑说道:“去,既然这件案子交给了金吾卫,哪怕是刀山火海都要去,更何况只是去去地牢而已。”
戈海清立刻说道:“殿下果然公而忘私,实乃我辈楷模。”
李倓:……
这货这是觉醒了什么拍马屁天赋吗?真是让 人受不了。
戈海清带着李倓一路到了金吾卫地牢,说实话金吾卫地牢环境是真不怎么样。
会被金吾卫抓起来一般大多都是黑户,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犯了宵禁,就算抓起来也不会带到地牢,撑死罚点钱。
而被带到地牢一般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大唐已经开国百年,户籍制度在当下这个时代已经做很完善。
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户籍,那就很可能是流民,这些流民一般都是不安定因素,所以待遇自然也不好。
李倓到了金吾卫地牢时候,被里面各种惨叫声给震在了门口,一时之间居然没进去。
戈海清立刻问道:“殿下,要不您就先回去吧,朱邪中郎将在里面,若有什么情况必然会告知于您。”
戈海清知道李倓可能并不是特别相信他们,但是李倓相信朱邪狸啊。
反正他们也没打算跟朱邪狸抢功劳,所以为了让李倓安心,这件事情他们全权交给了朱邪狸。
李倓顿了顿说道:“不必,走吧。”
两世为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监狱。
一进去之后李倓被血腥味给熏得有些受不了,再加上金吾卫地牢是在算不上大,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各种味道都有,那感觉简直酸爽。
李倓进去之后正好在邢堂看到朱邪狸正负手而立,表情十分冰冷地看着面前彪形大汉说道:“你说了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不说……那就等着死在这里吧。”
“呸!”彪形大汉吐出一口血水嘿嘿说道:“小毛崽子,你以为你能吓唬了爷爷?”
李倓缓缓走过去说道:“嘴这么不干净看来还是没明白自己处境,那就让他明白明白吧。”
正在行刑金吾卫原本只听朱邪狸话,但是当李倓脸露出来之后,他们就二话不说开始执行命令。
沾了盐水鞭子甩到彪形大汉身上,那大汉居然咬紧了牙,只有在实在受不了时候才闷哼两声,着实让李倓高看了一眼。
朱邪狸走到李倓身边问道:“阿恬怎么来了?”
李倓说道:“来看看你,怎么不先回去休息一下?”
朱邪狸看了一眼那个人说道:“此人是绿教首领,手里一定掌握着许多信息,我想先问出一些来,免得我们到时候被动。”
李倓一听就知道他被动是什么意思,朱邪狸果然也是担心这个案子到了大理寺手上,到时候就不了了之。
李倓微微笑了笑说道:“不用急了。”
他扬起下巴示意金吾卫:“不用打了,把人打死了,恐怕就问不出什么了。”
彪形大汉此时已经有些萎靡不振,只不过他刚刚敢对朱邪狸出言不逊,却不敢冒犯李倓。
李倓走到他面前含笑问道:“你认识我?”
彪形大汉目光一闪:“我纵不认识贵人,就凭贵人这一身穿着通体气度,也能分辨出一二。”
李倓点了点头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扛着,又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其实嘛,建立一个什么教,只要不是为了造反,根本不是多大事情,但你越是什么都不说,就越是让人怀疑你们有其他目。”
彪形大汉听了之后顿时面色一变:“纵然你是亲王殿下,也不能含血喷人!我们从未有谋反之意!”
大唐如今依旧如日中天,虽然在有 眼光人看来,已经看得出这个国家千疮百孔,就差一个巨浪就能击垮这个国家。
然而平民感受却并不是很深,毕竟李林甫和杨钊再怎么作也仅限于在官场上,虽然也会欺压平民,但更多数平民是无法与他们接触。
至于安禄山,现在安禄山可是无论哪方面都无懈可击,绝对大唐好臣子,所以他在民间就更没什么仇恨值。
所以彪形大汉说他们没想谋反,李倓也是信。
华夏子民自古以来都很能隐忍,除非是在忍不下去了才会揭竿而起,如今生活与忍不下去还是有很远距离。
只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嗤笑道:“谁信?绿教,为绿娘而生,要为她报仇,恰好前些日子李相一家遇袭,然后你们行踪就被人发现,你说没关系就真没关系了吗?”
彪形大汉身体僵硬说道:“我们……我们并没有想要刺杀宰相!”
李倓摇了摇头:“现在很多证据都指向你们,想要洗刷罪名,就要看你配不配和了。”
李倓说完转身看向朱邪狸故意大声说道:“走吧,不要在这里多呆,交给长史他们吧,反正圣人已经将这个案子交给了金吾卫,我们有是时间陪他们耗,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那个命了。”
李倓说完,彪形大汉仿佛十分震惊一般:“我们……我们不应该是被交给大理寺,再不济也是京兆尹吗?为什么会是金吾卫?”
朱邪狸在听李倓说完不由得目光一亮:“圣人如何处置难不成还要知会你吗?”
李倓含笑点头,并且转头说了句:“你们隐藏地方其实特别隐蔽,之前一直也没有人发现过,忽然就被发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那个铭牌,可不是我们找到。”
李倓故意在找字上面下了重音,继而再没有说什么,就这么离开了地牢。
离开地牢之后,他深呼吸了一口,结果还被冷空气呛到,咳了两下。
朱邪狸连忙拍了拍他背说道:“是不是被冷风吹到了?走,我送你回去。”
李倓也确有点不舒服,刚刚一路纵马狂奔不显,现在终于放松下来才发现气管实在不舒服。
朱邪狸将李倓送回府之后,本来想走,结果却被李倓拉着说道:“你这么回去郡王妃要担心,在我这里洗漱吧,正好泡泡温泉,去了秽气。”
泡……泡温泉……
朱邪狸顿时身体僵硬,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李倓……再喝酒了怎么办?
又或者,他这次隐藏不住怎么办?
然而跟李倓一起泡温泉诱惑力实在太大,他痛恨自己不坚定,却还是忍不住跟着李倓一起去了澡堂。
李倓下了水之后,这才舒服长出一口气说道:“看来我还是缺乏锻炼啊,今天这一趟跑可在真是……感觉都要挂在路上了。”
朱邪狸心中一跳顿时说道:“不要乱说!”
虽然他不太理解挂是什么意思,但是从李倓语气中也能猜测一二。
李倓抬眼看向他:“我没乱说,你要是真可怜我这个不能带兵奔袭弱鸡,就麻烦你下次不要这样冒险,为什么之前不跟我商量再做决定?”
你知不知道俟斤过来跟我说你身陷囹圄时候我多么着急?
李倓咽下了这句话,这句话 感**彩就太浓厚了,朱邪狸那么聪明,万一听出什么来了呢?
朱邪狸沉默,他该怎么说?难道要说是因为他想要证明自己?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在被李倓维护着,这一次也是他自己疏忽才让李倓如此焦头烂额,他也是想要弥补一二。
更何况,这件事情李倓若是知道要么不让他冒险,要么就会跟着过来,这两种可能他都不喜欢,就只好自己去做。
他轻咳一声说道:“这次是我冲动,只不过这些人实在太过狡猾,我怕耽误之后他们就逃之夭夭,再想抓来就不容易了……阿恬……”
他这句话就没说完就断在了那里,因为他看到此时李倓已经靠着池壁睡着,还隐隐有要滑下去架势。
朱邪狸连忙过去将他抱了起来,同时也十分自责,如果不是他,李倓也不会累成这样。
幸好他没有受伤,否则自己也真无法原谅自己。
他抱着李倓出了水池,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上次出来时候,自己满是旖旎心思。
而这一次他心里只有心疼。
朱邪狸小心翼翼将李倓身上水擦干换上干净温软亵衣,动作要多轻柔有多轻柔,生怕吵醒他。
而李倓也确是累得不行,居然毫无所觉得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他一睁眼,就看到执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又是朱邪狸把你抱回来!”
再这样下去万一哪天你被爆·菊我都不奇怪啊!
李倓微微一愣,想到自己又在泡温泉时候睡着,不由觉得十分丢人。
只不过今天朱邪狸没有再次留宿,却在李倓吃完早饭之后登门而来。
李倓抬头看向他说道:“昨天你历经生死,给你放两天假吧,案子也不急于一时。”
朱邪狸却开口说道:“绿教首领招了。”
李倓微微一惊:“这么快?招什么了?”
朱邪狸面色有些凝重:“他说他不是真正首领,绿教其实是操控在另一个人手中。”
李倓心中一沉,刚想问就听到朱邪狸开口说道:“他说那个人叫阿史那崒干。”
李倓:靠,史思明!